未逢人間滿長安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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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綠了又黃，稻子熟了幾茬。

昔日風華絕代的李書瑤，如今已至耄耋之年。

她活的夠久了，連新帝都在前些天駕崩，換了年輕的幼帝。

她躺在病榻上，望著窗外的落葉，心想是等不到他了。

她喚來憐兒。

她終生未嫁，膝下無後。

這丫頭是她幾年前在許長安的石像下撿回來的，當時她尚在繈褓，漫天飛雪被石像的手擋住，在她身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卻冇有沾染她分毫。

她認為這是許長安看這女嬰可憐，有心庇護，便給她取名憐兒。

“奶奶，下次再去賞雪好不好？”

憐兒扶著她起身，稚嫩的臉上滿是擔憂。

李書瑤蒼老的聲音裡透著安詳。

“每年都去，今年也不能斷。”

說來也奇怪，她出門後，漫天風雪突然煙消雲散，旭日初陽斜撒星點暖意。

昔日的斷橋，早就被新帝下令修複。

湖麵結冰，多得是遊玩的幼童；披著鬥篷的年輕男女在橋上賞雪吟詩，再無當年的淒然之景。

“真好。”

她盈盈笑著，突然覺得不那麼冷。

佝僂的身子逐漸直起，竟不用人攙扶，獨自走到了橋上。

她聽到有人在唸詩。

不少人拍案叫絕，紛紛詢問詩詞何人所出？

她知道，那是許長安的詩。

突然，遠處的城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歡呼。

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了過去。

她看到許多人激動萬分，奔走相告，大聲呼喊著什麼。

她想聽，可似乎是風雪太大，她怎麼也聽不清。

“憐兒，他們在說什麼？”

憐兒道。

“好像是說，有什麼人回來了？”

李書瑤渾身一震，瘋狂地朝城門口跑去，她步履蹣跚，冇跑幾步就摔倒在雪中。

憐兒慌忙將她扶起，卻看到她滿臉淚花。

“快……快扶我過去……”

她催促道。

她看到高高在上的幼帝激動地從皇宮中跑出。

她看到不苟言笑的文武大臣喜極而泣，熱淚盈眶。

她看到百姓大聲嘶吼，歡呼雀躍。

離人群越近，她的心越震顫，越能聽到那壓抑了數代人的呼喊。

“許將軍回來了！”

許長安回來了！

她的步子越發匆忙，被人撞得七葷八素也未曾停止。

她的眼睛逐漸清明，不複混濁。

她看到高高懸起的大虞旗幟。

她看到身披白甲，頭頂縞素的大虞將士。

她看到兩行被鮮花和旗幟覆蓋的棺木。

她愣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

憐兒小心翼翼道。

“奶奶，好像死人了。”

混濁的淚水從李書瑤的眼眶中湧出。

她搖搖欲墜，整個人彷彿失去了心力般，跌倒在地。

無邊的寒意將她籠罩，企圖把她拉進幽冥的深淵。

憐兒嚇得眼淚直流。

“奶奶，你怎麼了？不要嚇憐兒呀！”

突然。

有人將她扶了起來。

她木然的抬頭，卻看到了年輕時的許長安。

身披白甲的少年劍眉星目，眼眸含光。

“老人家，冇事吧？快，去請軍醫過來！”

她看著少年的臉，輕聲道。

“長安……”

少年垂眸。

“嗯？老人家，您也認識我爺爺？”

爺爺？

李書瑤笑了。

怪不得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孫。

“出什麼事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少年身後響起。

年邁的老將軍緩步而來。

“去照看你奶奶，這裡交給我。”

許長安靜靜地看著李書瑤。

李書瑤輕聲道。

“我叫李書瑤。”

許長安眼中掠過一抹複雜，輕聲道。

“我知道。”

聞言，李書瑤笑著閉上眼，闔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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