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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還債,我進了死對頭的直播間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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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產那天,死對頭沈燼的直播公司卻在M國上市了。

記者拍到我蹲在路邊啃饅頭,他微博發文:嘖,真可憐。

我反手註冊賬號殺入直播界,立誓三個月內把他踩在腳下。

結果首播翻車——我把褪黑素當糖豆嚼,對著鏡頭狂睡12小時。

醒來發現火了:睡覺主播月入百萬

沈燼連夜挖我牆角:來我公司,分成你七我三。

我翹著二郎腿回訊息:叫爸爸。

他秒回語音:爸爸,現在能簽合同了嗎

……等等,這聲音怎麼越來越近

抬頭一看,這混蛋正站在我家門口,手裡還舉著房產證:忘了說,你租這房子,現在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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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昭昭蹲在馬路牙子上,手裡捏著最後一個白麪饅頭,啃得咬牙切齒,那架勢不像在吃饅頭,倒像在啃沈燼的骨頭。夕陽把她影子拉得老長,斜斜地映在背後那棟曾經屬於她、如今貼著法院封條的寫字樓上,像個巨大的、嘲諷的墓碑。風一吹,旁邊垃圾桶蓋啪嗒響了一下,配合著她咕咕叫的肚子,奏響一曲窮困潦倒的交響樂,還是單曲循環那種。

就在半小時前,她親手簽完了公司破產清算的最後一份檔案,筆尖劃破紙張的聲音,比指甲刮黑板還刺耳。三年心血,從無到有,從小作坊到有點小規模,最後付諸東流,連個響兒都冇聽見。手機銀行APP的餘額數字,小數點前麵光禿禿的,後麵倒是跟著幾個零,可惜是代表負數的零,刺眼得讓她想立刻自戳雙目,又捨不得那幾毛錢電費。

禍不單行。手機嗡嗡震個不停,跟催命符似的,不用看都知道是那些聞著味兒來的推送。她煩躁地劃開螢幕,第一條跳出來的就是財經快訊,加粗黑體字張牙舞爪,恨不得從螢幕裡蹦出來給她一拳:直播巨頭‘燼火傳媒’納斯達克掛牌上市!CEO沈燼身價一夜暴漲至百億!

配圖是沈燼在人聲鼎沸的交易所敲鐘的照片。西裝革履,人模狗樣,頭髮梳得蒼蠅站上去都得劈叉,嘴角那抹慣常的、欠揍的、彷彿全世界都欠他錢似的冷笑,在鎂光燈下格外清晰,精準地刺痛了陸昭昭的視網膜。

陸昭昭覺得喉嚨裡的饅頭霎時變成了秤砣,噎得她直翻白眼,差點成為本市第一個因看手機新聞被饅頭噎死的破產CEO。

她猛捶了幾下胸口,好不容易順過氣,手指卻不聽使喚地點開了微博。果然,沈燼的名字高高掛在熱搜第一,後麵跟著個鮮紅的爆字,燒得她心口疼。

她鬼使神差地點進他的主頁。

最新一條動態,釋出於十分鐘前。冇有配圖,隻有簡簡單單三個字,外加一個句號,透著螢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居高臨下的漠然:

嘖,真可憐。

冇指名冇道姓,但陸昭昭渾身的毛瞬間就炸起來了!這王八蛋!除了她還能說誰!這精準打擊,這落井下石,這殺人誅心!簡直是他沈燼的一貫作風!

底下的評論已經炸鍋,看熱鬨不嫌事大。

燼神這是在說誰可憐啊[吃瓜]

這還用問肯定是那位啊!今天破產那位![狗頭保命]

臥槽!殺人誅心!燼神牛逼!(破音)

哈哈哈來自勝利者的嘲諷!陸昭昭看到怕不是要氣死!

@陸昭昭

快來看啊,你老東家兼死對頭喊你回家吃飯啦!(雖然你可能連飯都吃不起了)

陸昭昭死死盯著手機螢幕,指甲差點把鋼化膜摳穿。她和沈燼的恩怨,能追溯到穿開襠褲的年代。從幼兒園搶小紅花,到小學爭三道杠,中學搶年級第一,大學更是離譜,她創辦第一個動漫社,他轉頭就搞個電競社打擂台,還把她看好的苗子全撬走了。畢業後她躊躇滿誌開廣告公司,他偏偏也擠進同一個賽道,仗著家底厚,燒錢挖牆腳,惡意壓價,無所不用其極,硬生生把她逼到破產邊緣。

現在,她徹底跌進泥裡,他卻在雲端俯視,還輕飄飄地丟下來這麼一句,連多餘的表情都懶得給。

士可忍孰不可忍!嬸嬸也不能忍!

一股邪火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陸昭昭噌地站起來,把剩下的饅頭狠狠砸進垃圾桶,動作幅度大得差點把自己帶一跟頭:沈燼!你個殺千刀的!老孃跟你冇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吼聲驚起了路邊樹上打盹的麻雀,也引來了幾個路人的側目,大概以為這姑娘破產受刺激瘋了。陸昭昭渾然不覺,胸口劇烈起伏,眼睛裡燃燒著兩簇熊熊烈火,映著夕陽,像兩盞快要燒壞的探照燈。

破產可以,認輸不行!此仇不報非女子!

她飛快地打開手機應用市場,搜尋目前最火的直播平台APP。要打敗魔法,隻能用魔法。沈燼靠直播上市是吧好!老孃就在你的地盤上,在你的規則裡,把你踩下去!讓他也嚐嚐從雲端跌落的滋味!

下載,安裝,註冊。用戶名她手指翻飛,帶著一股決絕的殺氣,打下七個大字:昭昭陛下要你狗命。簡介她想了想,劈裡啪啦敲下一行:三個月內,乾翻燼火,腳踩沈燼!做不到直播倒立洗頭!

認證,開播!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悲壯,彷彿下一秒就要奔赴刑場。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首播現場,堪稱大型災難片,還是那種投資不過萬、特效五毛錢的低成本爛片。

對著直播間,陸昭昭憋了十分鐘,臉都憋紅了,愣是冇憋出一個響屁。講創業血淚史太喪了,跟她的乾翻宣言不符。唱歌跳舞五音不全,四肢僵硬,怕把僅有的幾個機器人也嚇跑。聊天跟鬼聊嗎難道要自言自語介紹這個月租金兩千五、牆皮還有點脫落的小單間

焦慮之下,她感覺嗓子眼發乾,順手拿起桌上昨天熬夜覆盤公司失敗教訓時吃剩的糖豆——一瓶進口褪黑素軟糖,據說效果溫和助眠。她也冇看瓶子,心裡煩躁,跟嚼花生米似的嘎嘣嘎嘣往嘴裡扔。酸酸甜甜,味道不錯,就是有點上頭……

幾分鐘後,強大的睡意如錢塘江大潮般洶湧而來,勢不可擋。陸昭昭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腦袋一點一點,像小雞啄米,意識逐漸模糊,最後哐噹一聲,整張臉結結實實砸在鍵盤上,徹底不省人事,嘴角還掛著一絲晶瑩的口水。

攝像頭,還頑強地開著。

於是,廣大深夜失眠的夜貓子網友有幸目睹了奇幻的一幕:一個名叫昭昭陛下要你狗命的新人主播,頂著個亂糟糟的、像被轟炸過的雞窩頭,趴在電腦前,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偶爾還咂摸一下嘴,發出一點意味不明的囈語,口水頑強地朝著鍵盤縫隙進軍。

起初,直播間隻有幾個誤點進來的遊客,留下寥寥數語。

這啥直播內容直播睡覺

新型行為藝術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主播顏值……呃……睡顏還挺安詳像我家吃飽了曬太陽的橘貓。

走了走了,冇意思,還不如去看小姐姐跳舞。

但互聯網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你永遠不知道哪個點會莫名其妙地戳中大眾的嗨點。這場平平無奇甚至有點淒慘的睡覺直播,被人截圖配上聳人聽聞的標題發到了某個流量巨大的論壇上。

標題:驚!某破產女CEO直播睡覺,曾揚言三個月乾翻上市大佬沈燼!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帖子火了,火得莫名其妙,又理所當然。畢竟,破產、美女、大佬、複仇、沙雕……這些元素疊加在一起,簡直是流量密碼。

吃瓜群眾蜂擁而至,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

臥槽!這不是今天新聞上那個陸昭昭嗎真人了

是她!她真來直播了就直播這開局一張臉,內容全靠睡

哈哈哈笑不活了!說要腳踩沈燼,結果開局就是睡!這波操作我給滿分!

這睡眠質量,慕了慕了。我失眠三天了,看著主播睡居然有點羨慕嫉妒恨。

姐妹們,我宣佈,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的電子催眠室了!背景音還有輕微的鍵盤呼嚕聲,白噪音了屬於是。

已關注,今晚就靠主播入睡了。希望陛下夜夜好眠。

打賞個火箭,給陛下買床好被子!彆著涼了!

打賞個遊艇,希望陛下睡得更香!夢裡啥都有!

睡覺主播月入百萬

這個話題誰起的太有才了!衝啊!

……

陸昭昭這一覺,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從月黑風高睡到日上三竿,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人事不知。

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不是鬧鐘,是連綿不絕、堪比奪命連環call的微信訊息提示音和電話轟炸。

她迷迷糊糊抬起頭,脖子像是生了鏽的合頁,痠疼得吱呀作響,臉上還帶著鍵盤按鍵清晰的、紅白相間的印子,像某種神秘的圖騰。茫然地看了一眼還在運行的直播軟件,然後,她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睡意全無,堪比被潑了一盆冰水!

在線觀看人數:10萬
!還在緩慢增長!

粉絲關注數:50萬
!數字跳得讓人心慌!

後台收益:……個十百千萬十萬……她哆嗦著手指數了好幾遍,確認自己冇眼花,月入百萬似乎……真的不是夢!

彈幕還在瘋狂滾動,快到幾乎看不清:

早安陛下!您醒啦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陛下翻身三次,說夢話一次,內容是‘沈燼你個王八蛋’,記下了嗎[狗頭]

打卡第二天,看著陛下睡,我工作效率都高了,老闆還誇我了!

睡覺主播月入百萬

衝上熱搜前三啦!陛下牛逼!

新來的問一下,主播除了睡覺還播彆的嗎比如睡覺翻身

這算不算躺贏的終極奧義

陸昭昭懵了,徹底懵了。大腦一片空白,CPU直接燒乾。這世界瘋了嗎她隻是睡了一覺啊!她隻是想找顆糖吃然後不小心吃錯了藥啊!這潑天的富貴……啊不,這詭異的流量,怎麼就砸她頭上了難道現在網友的愛好已經如此清奇了嗎

就在她對著電腦螢幕懷疑人生的時候,一條極其醒目的、帶著炫酷專屬特效和尊貴邊框的私信彈了出來,強行占據了螢幕C位。發送者ID:燼。後麵還跟著一個閃瞎眼的金色V字認證標誌。

內容言簡意賅,符合他一貫的裝逼風格:聊聊

陸昭昭心頭一跳,是沈燼!他來了!他果然坐不住了!看到自己火了,他忍不住了

她強壓住內心的激動,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感,顫抖著手指點開對話框。

沈燼:來我公司。S級合同,行業內最高規格,分成你七我三。

陸昭昭盯著那行字,反覆看了三遍,甚至揉了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熬夜出現的幻覺後,一股揚眉吐氣的快感如同火山噴發,直衝腦門!蒼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大姐開的眼!你沈燼也有今天!讓你上市!讓你嘚瑟!讓你微博說我可憐!

現在知道來求我了晚了!……好像也不晚。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手指不要抖得太厲害,免得打錯字影響氣勢。然後,極其緩慢、極其清晰、帶著一種近乎莊嚴的儀式感,敲下了三個字,按下發送:

叫爸爸。

發完,她想象著沈燼在那頭看到這三個字時,可能出現的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又不得不為了利益忍氣吞聲的憋屈樣子,忍不住就翹起了二郎腿,得意地晃起了腳丫子,拖鞋掛在腳尖搖搖欲墜。爽!太爽了!這比賺了一百萬還爽!這是精神的勝利!是尊嚴的涅槃!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下一步,等他低聲下氣、屈辱萬分地叫了爸爸,她就回他一個滾字,然後果斷拉黑刪除,深藏功與名,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和永遠的痛。

然而,她低估了沈燼的下限,或者說,低估了一個資本家的務實和……能屈能伸。

幾乎是她訊息發出的下一秒,聊天框就顯示了對方正在輸入…,快得令人咋舌。

緊接著,一條語音訊息彈了出來,時長兩秒。

陸昭昭挑眉,有點意外。這混蛋還敢發語音是氣急敗壞的怒吼還是陰陽怪氣的嘲諷或者直接是破口大罵

她帶著幾分好奇、幾分戒備、還有幾分看好戲的心態,點開了那條語音。

聽筒裡傳來的,卻不是預想中的任何情緒。那聲音低沉、平穩、字正腔圓,甚至帶著點……難以形容的順從和坦然

爸爸。

清晰無比、毫不拖泥帶水的兩個字,透過手機揚聲器,精準地砸進陸昭昭的耳朵裡。

她手一抖,手機差點從掌心滑落,砸在鍵盤上。

冇完,語音還在繼續,語氣自然得彷彿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完全冇有絲毫的勉強或羞恥:

現在能簽合同了嗎

陸昭昭:……

她呆若木雞,腦子裡像是被投下了一顆原子彈,蘑菇雲升騰,萬物寂滅。沈燼……他……他真的叫了這麼乾脆利落這麼坦然自若節操呢尊嚴呢上市CEO的包袱呢!這跟他的人設完全不符啊!

這不對勁!這很不對勁!事出反常必有妖!

還冇等她想明白這詭異的發展,一個更讓她毛骨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沈燼的那句現在能簽合同了嗎的尾音,似乎……並不是完全從手機聽筒裡傳出來的。

那聲音,帶著一點微弱的、真實的……空間感和距離感而且,怎麼感覺……越來越近彷彿聲源正在移動

難道……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這荒謬得不能再荒謬的猜想,門口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然後轉動門鎖的、清晰無比的金屬摩擦聲。

哢噠。

老舊的防盜門,應聲而開,發出吱呀一聲呻吟。

陸昭昭保持著翹二郎腿的姿勢,僵硬地、一寸一寸地抬起頭,頸椎骨發出嘎巴嘎巴的脆響,像生鏽的機器人。

隻見門口,沈燼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依舊是一身高定西裝,熨帖得冇有一絲褶皺,襯得他身高腿長,寬肩窄腰,與這間月租兩千五、家徒四壁的破舊出租屋格格不入,像是P上去的一樣。他一隻手還拿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則舉著一個小紅本本,封麵上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動產權證書幾個大字,在昏暗的樓道光線裡,依然刺眼。

見陸昭昭看過來,沈燼放下手機,嘴角緩緩勾起那抹陸昭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飽含嘲諷與戲謔的弧度。他晃了晃手裡的紅本本,動作悠閒,語氣輕快,如同宣佈今天午餐吃什麼,卻帶著致命的殺傷力:

忘了說。

你租的這房子,現在是我的。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我的……好、爸、爸。

最後三個字,他刻意放緩了語速,一字一頓,帶著十足的玩味和報複的快感,像三根冰冷的針,紮進陸昭昭的耳膜。

---

陸昭昭覺得,自己可能是昨晚褪黑素吃多了,劑量超標,導致產生瞭如此逼真又驚悚的持續性幻覺。

沈燼怎麼可能出現在她家門口還拿著……房產證這劇情比八點檔狗血劇還離譜!

她用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甚至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內側軟肉。

嘶——真他媽疼!

不是夢!

門口那個長身玉立、人模狗樣、笑得像隻剛偷吃了十隻雞的狐狸的傢夥,不是沈燼本尊又是誰!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直播間彈幕的滾動速度達到了新高,幾乎成了殘影,但陸昭昭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她的世界裡隻剩下門口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又莫名感到一絲恐慌的男人。

陸昭昭翹著的二郎腿忘了放下來,嘴巴微張,能塞進一個雞蛋,還是雙黃的那種。大腦CPU因為過度震驚而徹底燒糊,冒出一串亂碼:$%&@……我是誰我在哪他剛纔叫我什麼爸爸這房子怎麼了他的王阿姨賣房了什麼時候的事他買的他為什麼買就為了堵我!

沈燼似乎很滿意她這副呆若木雞、智商掉線的模樣,他優雅地抬腳,跨進了這個在他看來堪稱敘利亞戰損風的小出租屋。皮鞋踩在有點起皮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噠、噠聲,每一步都像踩在陸昭昭脆弱的小心臟上,讓她心驚肉跳。

他環視四周,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掠過掉漆的牆壁、吱呀作響的舊桌椅、沙發上那堆冇來得及收拾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以及電腦桌旁吃剩的泡麪桶,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開,恢複了那副氣死人的從容,甚至還略帶點評地說道:

環境還不錯,他語氣誠懇得像是在評價某個精心設計的民宿,采光可以,就是裝修風格有點……過於質樸了,充滿了生活……的痕跡。他巧妙地避開了邋遢這個詞,但比直接說出來更讓陸昭昭無地自容。

陸昭昭終於從石化狀態中驚醒,猛地放下腿站起來,由於動作太猛,差點帶翻身後那把年紀可能比她還大的木頭椅子:沈燼!你怎麼進來的!誰讓你進來的!這是我家!你這是私闖民宅!聲音因為緊張和憤怒而有些尖利。

你家沈燼挑眉,慢條斯理地再次舉起那個小紅本,翻開,指著上麵的名字和地址,幾乎要懟到陸昭昭臉上,看清楚了,陸小姐。產權人,沈燼。地址,幸福花園小區3棟2單元501室。需要我逐字逐句念給你聽嗎或者,你可以打電話問問你之前的房東,王阿姨



白紙黑字,外加一個清晰無比的鋼印,像一記裹著鐵皮的重錘,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砸在陸昭昭的腦門上,砸得她眼冒金星,頭暈眼花,差點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她租這房子快一年了,房東王阿姨是個和藹的老太太,平時對她挺照顧,怎麼會……這麼突然

王阿姨她……她把房子賣給你了陸昭昭的聲音都在發顫,帶著最後一絲僥倖。

準確地說,沈燼合上房產證,發出一聲輕響,嘴角的弧度加深,是昨天下午簽的合同,今天上午剛辦完的過戶手續。王阿姨的兒子在國外定居,接她過去養老,急著出手這套老房子。我看價格合適,地段……也還行,就順手買了。他說得輕描淡寫,彷彿買的不是一套房,而是一棵白菜。

順手買了!

陸昭昭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給這破舊的地板增添一抹鮮亮的色彩!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早不買晚不買,偏偏在她破產落魄、唯一棲身之所就是這裡的時候買!這不是存心噁心她是什麼!這不是**裸的報複是什麼!

你……你跟蹤我!她隻能想到這個可能,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如果真是這樣,那沈燼就太可怕了!

沈燼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從鼻腔裡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陸昭昭,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那個需要我費心‘跟蹤’的對手嗎你破產、搬離公司、搬到這個老舊小區的訊息,財經版和社會版可是連著推送了好幾天。找到這裡,隻需要動動手指,給這片區的房產中介打個電話,問問最近有冇有一位姓陸的年輕女士租房子,就可以了。你的資訊,現在可是透明的。他頓了頓,補充道,畢竟,你以前好歹也是個‘總’。

殺人誅心!句句往她肺管子上戳!陸昭昭臉漲得通紅,羞憤交加,血液一股腦往頭上湧,恨不得撲上去用指甲給他那張俊臉撓個對稱的清明上河圖。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打架她絕對不是沈燼的對手,這傢夥大學時好像還練過散打何況現在,法律意義上,這傢夥還是她的……房東!

一想到這個身份,陸昭昭頓時像被戳破的氣球,噗嗤一下泄了氣,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迅速蔓延至全身。

完了。這下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了。而且這屋簷,還是死對頭的!

沈燼似乎看穿了她的色厲內荏和瞬間萎靡的心情,愉悅指數肉眼可見地飆升。他踱步到電腦前,掃了一眼還在瘋狂刷彈幕的直播間介麵,彈幕已經因為他的入鏡而徹底瘋了,各種猜測、玩梗、看熱鬨的言論層出不窮。

臥槽!我看到了誰!燼神本尊!

真人比電視上還帥啊喂!這身高這氣質!陛下好福氣!(bushi)

這是什麼年度魔幻劇情房東租客play還是強取豪奪文學照進現實

陛下!你的死對頭殺上門來了!快醒醒!

燼神手裡拿的是房產證嗎資訊量好大!我CPU乾燒了!

所以陛下不僅破產,連房子都是租的燼神的這是什麼孽緣!

哈哈哈這什麼年度爽文劇情!追妻火葬場(物理意義上)

燼神:女人,你直播的房子都是我的了!乖乖簽約吧!

沈燼饒有興致地看了幾眼飛速滾動的彈幕,然後轉向麵如死灰、眼神空洞的陸昭昭,晃了晃手裡的手機,上麵正是他們剛纔那幾句足以載入史冊的聊天記錄:

所以,‘爸爸’也叫了,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帶著十足的戲弄和掌控感,目光落在陸昭昭身上,像在打量一件即將到手的商品,合同,什麼時候簽我的……昭昭陛下

最後四個字,他咬得極輕,帶著一種曖昧不清的揶揄和諷刺,像羽毛一樣輕輕掃過陸昭昭的耳膜,卻激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簽合同簽個屁!賣身契還差不多!

去他的公司,在他手底下討生活天天看他這張討債臉聽他冷嘲熱諷被他拿捏得死死的那還不如讓她直接去死!起碼死得有點尊嚴!

可是……不簽呢

她現在身無分文,欠了一屁股債,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這個陰差陽錯火起來的、極其不穩定的睡覺直播。而且,這房子已經是他的了,他隨時可以以房東的身份,讓她捲鋪蓋滾蛋!露宿街頭的畫麵太美,她不敢想。到時候彆說複仇了,活下去都成問題。

進退兩難!左右都是死!一個是慢刀子磨肉,一個是立刻斬首示眾!

陸昭昭腦子裡兩個小人打得不可開交,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一個小人叫囂著士可殺不可辱!跟他拚了!大不了睡橋洞!,另一個小人則哭唧唧地抱著她的大腿,聲淚俱下:陛下三思啊!留得青山在不怕冇柴燒!冇錢冇地方住真的會餓死凍死的!想想你還冇還的信用卡!想想你下個月的飯錢!

最終,現實主義的求生欲戰勝了理想主義的骨氣。

她深吸一口氣,彷彿用儘了全身力氣,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扭曲的笑容,試圖挽回一點搖搖欲墜的、幾乎不存在的尊嚴,聲音乾巴巴地說:沈總,沈老闆,咱們……有話好商量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嘴賤,年輕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般見識把我當個屁放了吧姿態低到了塵埃裡。

沈燼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表演變臉,嘴角的弧度越發明顯,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哦剛纔讓我叫爸爸的那股囂張氣焰呢那個立誌要‘乾翻燼火,腳踩沈燼’的昭昭陛下呢他故意模仿著她直播間的簡介語氣。

陸昭昭:……那是我一時糊塗!被豬油蒙了心!被門夾了腦子!您就當我是個屁,一個響亮的屁,放了吧!我保證立刻消失在您麵前,絕不影響您上市公司的光輝形象!她恨不得指天發誓。

放了沈燼搖頭,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那怎麼行。我這個人,最講信用。說了S級合同,你七我三,決不反悔。而且……他拖長了聲音,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爸爸’也不能白叫,對不對我這聲‘爸爸’,可是很值錢的。

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陸昭昭完全籠罩,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有且隻有兩個選擇。

他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數著。

第一,簽了這份我親自帶來的S級合同,他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份裝訂精美的合同檔案,拍了拍,然後,立刻、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搬去公司給你安排的、位於市中心的豪華公寓。以後,好好做你的‘睡覺主播’,為我……的公司賺錢。他差點說漏嘴,及時改口,但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這間狹小、破舊的小屋,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討論晚飯吃什麼,內容卻冰冷刺骨,現在、立刻、馬上,收拾你的東西,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他微微傾身,靠近陸昭昭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補充:

我給你……三分鐘考慮。

陸昭昭:……

她看著沈燼那雙深邃得不見底的眼睛,裡麵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狼狽、絕望、又強裝鎮定的樣子。她知道,這混蛋是認真的。他就是在報複,在用一種她根本無法反抗的方式,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享受著她從掙紮到屈服的全過程。

她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感,但這痛感遠遠不及心中的屈辱和憤怒。

屈辱,不甘,憤怒……種種情緒在她胸腔裡翻騰、衝撞,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但最終,現實的冰冷海水澆滅了所有的火焰。她鬆開了拳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和力氣,頹然地垂下肩膀,連帶著腦袋也耷拉下去,盯著自己那雙穿了很久、有些開膠的拖鞋。

聲音乾澀沙啞,像是從砂紙上磨過:

……合同呢

沈燼笑了,那是一種勝利者獨有的、誌得意滿的、徹底將對手踩在腳下的笑容。他從西裝內袋裡掏出一支昂貴的鋼筆,連同那份合同,一起遞到她麵前,動作優雅得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明智的選擇。他語氣輕快,帶著毫不掩飾的愉悅。

陸昭昭接過筆和合同,手指冰涼。她甚至冇有勇氣去看合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她知道,無論裡麵寫的是什麼,她都隻能簽。這就是現實,**裸、血淋淋的現實。

就在筆尖即將觸碰到紙張的那一刻,沈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帶著一絲惡劣的調侃:

對了,忘了告訴你。

公司給你安排的公寓,就在我樓上。

以後,請多關照啊……

我的,新、晉、搖、錢、樹。

陸昭昭的手,猛地一抖。筆尖在合同上劃出一道難看的痕跡。

完了。這特麼纔是真正的,纔出狼窩,又入虎穴。而且這隻老虎,還特麼就住她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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