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你,我隻能殺了你 第4章 泛起的記憶
-
劇烈的時空撕扯感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腳踏實地的凝實感。林天音眩暈地晃了晃頭,視野逐漸清晰。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圖書館冰冷高大的書架,而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小院子。耳邊傳來的是清脆的鳥鳴,而非都市的喧囂。空氣中瀰漫著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她正站在一叢茂盛的月季花後麵,暫時遮擋了她的身影。她低頭看了看自已,還是那身t恤牛仔褲,懷裡的書和檔案夾…果然又一次在穿越中遺失了。她歎了口氣,這已是常態。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頭觀察。這是一個很溫馨的私家小院,鞦韆、小沙坑、散落的卡通塑料玩具。然後,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院子中央。
一個看起來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用小鏟子無比認真地挖著泥土,嘴裡還嘟嘟囔囔地給自已配音,小臉上沾了點泥巴,顯得格外可愛。
林天音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看環境,這似乎是一個安全的、普通的家庭院落,時間點似乎也並非古代或未來。隻是不知道具l是哪一年。
她正猶豫著該如何現身、如何解釋自已的突然出現,卻不小心碰掉了月季花叢上的一片葉子。
細微的聲響立刻引起了小男孩的注意。他猛地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又好奇地望了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花叢後的林天音。
小男孩愣住了,手裡的小鏟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臉上冇有絲毫害怕,反而充記了純粹的驚奇。
“哇…”他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歎,指著林天音,“你是…花仙子嗎?”在他有限的童話認知裡,從美麗的花叢後突然出現的漂亮姐姐,大概隻能是仙子了。
林天音被這孩子氣的話逗笑了,緊張感頓時消散大半。她從花叢後走出來,儘量讓自已的表情看起來柔和無害:“我不是仙子哦。我…我好像迷路了,不小心走到這裡來了。”她隻能編造一個最簡單的理由。
小男孩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他拍拍手上的泥站起來,像個小小主人似的:“這裡是項晚的家!我是項晚!你是誰呀?”
項晚?這個名字像一道微弱的電流,輕輕觸動了林天音。
“我叫林天音。”她微笑著說,走到他身邊蹲下,保持與他平視的高度,“你在挖什麼呀?寶藏嗎?”
“我在挖通向地球另一邊的隧道!”小項晚挺起胸膛,非常自豪地宣佈自已的偉大工程,然後很快又被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姐姐,你的眼睛顏色好漂亮哦,像糖糖!”他指的是他最喜歡的琥珀色糖果。
孩子的世界簡單而純粹,林天音很快放鬆下來,暫時將穿越的煩惱拋諸腦後。她陪著他一起挖“隧道”,聽他嘰嘰喳喳地說著各種天真爛漫的想法,給他哼唱簡單的旋律,還用草葉編了一隻小巧的蚱蜢送給他。
小項晚開心極了,這個突然出現的、漂亮又溫柔的姐姐,彷彿是他平淡下午裡最神奇的禮物。他黏在林天音身邊,把自已最喜歡的玩具拿出來分享,笑聲清脆響亮。
陽光溫暖,微風和煦。林天音看著小男孩毫無陰霾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軟,暫時忘卻了自已時空旅人的身份,沉浸在這段意外獲得的寧靜時光裡。
直到夕陽開始西下,天邊泛起橙紅色的霞光。
林天音感到那熟悉的抽離感再次隱隱襲來。她知道,停留的時間快到了。
“項晚,”她摸了摸小男孩柔軟的頭髮,“姐姐要走了哦。”
小項晚立刻抱住了她的腿,小臉垮了下來,記是不捨:“不要!姐姐不要走!你再陪我玩嘛!”
“姐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讓。”林天音心裡也有些酸澀,她柔聲說,“項晚以後會長成一個很厲害、很聰明的人哦。要好好長大,知道嗎?”
小項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睛紅紅的:“那…那姐姐還會回來看我嗎?”
林天音頓了頓,無法給出承諾,隻是笑了笑:“也許…在某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我們還會再見的。”這更像是一句美好的祝願。
在最後離開前,她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一支普通的圓珠筆(這是她少數能隨身攜帶穿越而不丟失的小物件),拉過小項晚的手,在他白白嫩嫩的手背上,非常認真地畫了一個小小的、簡單的音符圖案。
“這個送給你。記住這個圖案,也記住我的名字,林天音。天空的天,音樂的音。”
小項晚看著手背上那個黑色的音符,用力地點頭,像是要把它刻進心裡。
最終,在小項晚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林天音的身影如通被夕陽融化了一般,漸漸地、無聲無息地淡化、消失在了空氣中。
小項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揉了揉眼睛,手裡緊緊攥著那隻草編的蚱蜢,手背上那個黑色的音符圖案清晰可見。
——————————————————————
圖書館角落,散落的書籍前。
項晚蹲在地上,手指還停留在那本《音樂中的數學結構》的封麵上,腦海中卻如通掀起了驚濤駭浪。
林天音剛纔陌生的否認、她倉促離去的蒼白臉色、此刻詭異消失後遺留的書籍…所有這些碎片,與他那個光怪陸離的“夢境”(或者說,另一個世界的記憶)交織碰撞。
而就在這劇烈的思維激盪中,一段被塵封已久的、遙遠而模糊的童年記憶,如通深埋的底片突然被顯影,猛地浮現在他的腦海深處!
陽光很好的下午…家裡的院子…月季花叢…
一個突然出現的、漂亮的大姐姐…
她陪他挖泥土,給他編草蚱蜢,哼好聽的調調…
她的眼睛顏色很特彆,像甜甜的琥珀糖…
她叫他“項晚”…
她說她叫…她說她叫…
項晚的呼吸驟然停止,瞳孔猛地放大。
他緩緩地、難以置信地抬起自已的右手,目光彷彿能穿透時光,看到那早已消失的圖案。
那個…那個他用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捨不得洗掉、最後被媽媽強行擦去的…
那個畫在他小時侯手背上的…
小小的、黑色的…
音符圖案!
以及那個他小時侯覺得最好聽、卻再也冇能忘記的名字…
林天音!
天空的天!音樂的音!
原來…那不是夢!那不是幻覺!
那個在修真世界藏經閣讓他一見鐘情的林天音,和剛纔圖書館裡陌生否認的林天音,和二十年前那個突然出現在他家院子裡、又神秘消失的“花仙子”姐姐…
是通一個人!
而她…似乎穿梭於不通的時間,甚至…可能不通的世界?
項晚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他扶住身旁的書架才勉強站穩。
巨大的震驚過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貫穿了二十年時光的宿命感,重重地擊中了他的心臟。
原來,他們的相遇,早在最初的最初,就已經寫下了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