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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化龍身,奉獻自己肉身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卸下偽裝,仍是一謊疊一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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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川本就有傷在身,此刻看著近在遲尺,卻依舊不肯承認記得他的蘭珊,一時間勉強支撐至今的信念終於有了崩塌的跡象,酸楚苦澀各種滋味齊上心頭。

雖有用計之嫌,但他也的確是真的氣血兩虧急火攻心,隻不過,他選擇了一個更適合的時機,直到這時,才將哽湧在喉頭的那口鮮血漫出了唇角……

果然,本來見他移開了手,得以有機會自由發聲的蘭珊,扭頭就要朝著窗戶的方向“求援”,餘光卻瞥見他嘴角溢位一縷鮮紅,那一縷隨即又成了細細一股,順著下頜滑落,滴到了軟衾上。

素色的軟衾頓時染上了幾點刺目的紅,從來芝蘭玉樹般的溫文男人如今麵色灰敗,再無以往笑語晏晏安然從容的模樣,虛弱又沉默。

蘭珊好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咽喉,喉管緊縮,舌頭僵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心神大震表情劇變,看百川本人對自身吐血之事無動於衷,隻眼神複雜難辨地盯著她,一副一眼也不肯錯開的癡心模樣。她心疼又心急,下意識就擡起手去抹他唇角的血跡,本已張啟預備叫喊的櫻唇一顫,轉而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道,“百川,你……”

她後知後覺地察覺,自己關心則亂,終究還是露出了破綻,隨即趕緊閉上了雙唇,但她心中也清楚,此刻再閉嘴也是為時已晚。

隻是那隻擡起的手,依舊抹著他唇角越來越多的血跡,試圖將它們擦乾淨,一直不曾收回。

百川沒有點出,她剛剛的言辭神態皆已透露出,她就是假裝不記得,他隻是沉默地用一種受傷的目光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動。

他在等她給一個解釋。

他不需要被說服,隻要她願意說出原因,他就全盤接受。

可蘭珊什麼也沒說。

百川嘴角流出的血太多了,僅憑她用手根本擦不乾淨,她的手指在他的嘴角擦出一道斜向上的鮮紅弧線,看起來就好像是一抹觸目驚心的嘲諷笑意。

然而,他看向她的眼神中,隻有濃濃的眷戀,深深的不解,以及寂寂的哀傷。

兩人都沒有說話。

就彷彿隻要他們都不開口,此刻微妙的狀態就可以被無限拉長,他們可以不用執著於謊言的存在與戳破,可以就這麼靜靜地待在一起。

直到窗外一直沒有聽到答複的守衛弟子不放心地再度詢問,纔打破了這一室沉默:“蘭姑娘?”

蘭珊如夢初醒,直接把百川推倒躺下,同時抱起染了不少血跡的軟衾,幾乎將他的一張俊臉全部蓋住,然後她自己也側身麵朝榻內的方向躺好,這樣從外麵粗略一瞥的話,也看不出床榻上多了個人。她揚高了一度的聲音透過朦朧的紗帳傳到了窗邊,“我沒事。”

“我隻是……”她回頭看向百川,滿腹憂心愁緒忽然卡頓,她方纔心裡擔憂又慌亂,隻想著他不能被人發現,幾乎順手將整個軟衾都團吧團吧兜在了他的頭臉上,好好一個玉樹臨風的溫文公子,此刻頂著一腦袋揉皺了的薄衾。如果不是眼下兩人都沒有什麼輕鬆的心情,這場景其實是有些引人發笑的。

百川扯下衾被,露出一張俊顏,看向她的眼神也終於有了一絲情緒鬆動。

那是她曾經熟悉的,包容與無奈。

“……做了個夢,而已。”她把話說完,打發了室外守衛的弟子。

接著,她語調壓低,看著百川,很輕很輕地歎了口氣。

“隻是,現在,夢醒了。”這打啞謎一樣的話,顯然是對他說的。

百川側躺在她身邊,嘴角的鮮血倒是陰差陽錯被剛剛的衾被全都擦乾淨了,但他張口說話時,依舊有淡淡的鐵鏽味飄散,這不由讓蘭珊想到他在蜃中一次又一次的慘然死去。

百川不知道她心中重現的恐懼與戰栗,他隻是看著她,若有所指地問道,“你做的,是美夢嗎?”

蘭珊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像是想把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眨回去,這一次,她沒有再演什麼陌生抗拒,也沒有不接他的話,她輕輕答了一個字,“是。”

百川聲音低沈而溫柔地問,“那為什麼,一定要醒?”

明明還記得一切,明明那麼濃烈地喜歡過他,還有他們,為什麼忽然就要放手?

還是以這種否決了所有過往的方式。

他踏過禁忌與荊棘,向她走了九十九步而來,她哪怕不願走一步,至少,能不能,在原地等他,由他繼續走完這最後一步?

彆否認一切。

彆決絕地轉身離開。

少女對他淺淺一笑,似乎很抱歉的樣子。拿掉陌生抗拒之類的麵具後,她的平和讓百川很容易就產生一種錯覺,彷彿國師譚從來沒有出現,而這隻是個尋常的晌午,少女賴床了,他便陪著她,兩人在床榻上親密地閒話幾句而已。

蘭珊的語氣很軟,說的話卻很無情,“因為,該醒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最終隻是歸結為一句,“醒了,對大家都好。”

“不好。”百川聞言用力握住了她的手,難得語氣強硬至極地反駁她,“一點也不好。”

她的手一貫是溫涼的,可他的手以前都是溫熱的,如今,卻也帶著一股寒意。

如果沒有認識她,他不會變成這樣的,蘭珊在心裡想。

他不會受傷不會虛弱,不會因為兄妹畸戀的心結而瀕臨走火入魔,不會在她看到的迴圈中結局永遠是死。

他會一直那麼光風霽月,一直那麼笑若春陽,一直那麼前途可期。

還有青宇和淩若穀,他們也本可以一直好好的。

可百川現在的眼神和表情,真的很讓人心疼,真的很難讓人不心軟。

蘭珊的心好像一半在烈焰中燃燒,一半在冰雪中凍結。可她知道,此刻自己的態度必須堅決,不能有半點的軟化,她必須硬下心來,才能換來他們的一線生機。

敖潭離開含元殿前,又在虛境之中喚醒她的神識,與她短暫地見了一麵。他說,若是在他去虛清大殿議事的期間有人來找她,他會放開禁製,而她最好趁機與來人做個了斷。

結果,正如敖潭所料,百川竟真的出現了。

敖潭又一次向她展現了強大的預知力,那麼,隻要她足夠聽從他的話,青宇他們的命運就一定能如他所言得以扭轉的吧。

蘭珊現在對這點越發深信不疑,反正她已經說了很多謊,不在乎多說幾個。如果能夠為師徒三人的命運破局,她可以讓自己更薄情、更殘忍、更麵目可憎。

“百川哥哥,”她反握住百川的手,手指甚至亦如以前那樣調皮地在他掌心輕輕撓了一下,口中說的也是兩人親昵時纔有的稱呼,她似乎已經不想再拿失憶當藉口,可還不等百川心中升起些許期冀,就聽她說,“我知道,你是百川,也是哥哥。”

他呼吸一頓,眼神震動,他沒想到,自己還未提及此事,她竟先主動挑破了這個真相。

“你……”喉頭又有鮮血湧動,他卻不想再用一次苦肉計,硬生生嚥下滿口腥甜,他顫聲追問,“你是何時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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