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化龍身，奉獻自己肉身 第二百八十五章 吐血
似乎是經蘭珊提醒後，男人纔有所察覺地順著她的視線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
白色的寢衣胸襟處，正在被斑斑點點的鮮血從內向外滲染。
每一個暈染開來的鮮紅血點，都映在蘭珊含著熱淚的眼中，像是飛濺的紅色火星，落入她眼裡，灼燒著她的雙目，燙傷她充滿愧疚的心。
男人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心中微感得意，麵上卻隻是微一蹙眉，強撐著就要坐起來。
蘭珊連忙坐起來去扶他，卻發現以自己的力氣根本扶不動。又因為用力過大，她的額頭不慎撞上對方的肩膀，將他本該堅實如山的身子輕易撞得一晃。
接著，她從他衣領鬆動處瞥見，那層包紮在他胸前的白布上，鮮紅血跡又添一層！
她趕緊按下他的肩膀，不讓他繼續起身。
若是白蛇，蘭珊早就直接上手去扒了它的衣裳，好好檢視那傷勢了！
可他偏偏是敖潭，即便他們之前失控地做了很多超越關係底限的事，但那時他們都不清醒，而他……畢竟是敖潭。
現在，他們可都是清醒的。
眼看著男人執意要起身離開，寢衣胸口處也變得血跡一片，蘭珊一時情急，語氣都變得重了點，“你彆亂動，傷口會流更多血的！”
隨著男人動作一頓，並向她投來幽冷但又有些微妙的眼光，她一下子抿住了櫻唇，隨即囁嚅而止，“我……”
她怎麼又忘了，眼前之人既不是對她根本沒脾氣的白蛇，也不是願意包容她性子的青宇師徒，而是從小對她嚴厲教導的敖潭。
從來隻有他管教她的份兒，而她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資格管他。
更何況，他胸口這處一看就很嚴重的刀傷，還是她親手刺的。
如果她當時刺得再準點，大概能直接刺穿他的心臟……蘭珊的目光閃躲垂下，一時忽略了男人在聽到她微微顯得有些凶的語氣後，眼中那抹其實算得上愉快的情緒。
“你、你先躺著，好不好？”她攥著他的衣袖不放，但放軟了聲音，態度也放低，幾乎是在柔聲同他打著商量。
心裡的負罪感壓得蘭珊要喘不上氣了。
她按在敖潭肩頭的五指侷促不安地想要收回，卻被男人擡手按住。
纖細柔白的五指在大掌下輕輕掙紮了一下，就輕鬆獲得了自由。
就好像，他剛剛按在她手背上的那一下毫無意義。
可蘭珊心裡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因為敖潭不會無緣無故主動觸碰她，也因為敖潭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
但她一時又想不明白，也無暇深想，隻能匆匆將之歸為男人的無心之舉。
是她自己太容易多想了，在剛剛與他發生了那些事後……她在心裡反省。
她的手背與指尖殘存著敖潭掌心的溫度，比她慣常偏低的體溫高了些，但又比他先前在七錄殿深陷**神誌不清觸碰撫摸她時……顯得正常。
想起七錄殿，腦海中那些零碎又香豔的混亂記憶就不斷衝擊她的內心，刺激得她心慌而頭疼。
她想，也許就是因為他們之間最近發生了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事，弄得她現在隻要麵對他，就很容易心神不寧。
但不知道為何，以往被龍淫之氣引情動欲到耗神昏睡過去，起來隻是疲憊萬分，可這次醒來不過短短片刻，她就好幾次感到不同尋常的頭痛欲裂。
真的好痛啊！彷彿有千百根針在同時紮她的頭顱，又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她腦中的血管！
看著少女麵色蒼白，不由自主地擡手敲了敲頭，國師譚意識到，定是因為笑忘術的嚴重後遺症讓蘭珊再次頭疼，立刻開口轉移她的注意力。
他雖憐她頭疼，但這也不全是壞處，至少，這會進一步影響她的判斷力。
雖然，她本就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依賴他，但這種信任與依賴，他永遠不會嫌多。
“你渡了幾次氣給我，我體內的龍淫之氣重新變多，偶爾也能壓下魔氣，但依舊需要不斷補充，且每次渡氣又對你我皆有影響，”他的嗓音沈冽沙啞，說話時的嘶嘶氣流聲直白彰顯著虛弱，確保能時刻提醒少女，他是為了她才變得如此的，“而我此刻……依舊在被影響。”
看蘭珊一字一句都聽得很認真，疼得蒼白的臉色不知不覺有所緩和，他這才繼續說道，“總之，我若繼續留在這裡，不好。”
蘭珊看向他，本來頭疼到幾乎要嘔吐的感覺消失了大半，她沒顧上自己的不妥和變化，隻隱約聽懂了男人口中的“不好”二字，所代表的含義。
龍淫之氣的影響，還能怎麼個不好法？
但她看敖潭此刻神智清晰言行冷靜，又實在放心不下他就這麼離開，心裡的愧疚更是如潮如浪般拍擊著她的良心，“可你胸口的傷……”
“無事。”男人平靜冷淡地說道。
蘭珊看著那鮮血淋漓的白衣胸襟，隻覺得這兩個字毫無說服力。
不過，這次國師譚再作勢要起身，她也沒再攔他，連扶他的動作都帶著幾分刻意保持距離的小心。
雖然料到她會有此反應，但國師譚心底難免還是失望，這也堅定了他打算改換計劃的決心。
他和蘭珊之間的親近，不能總靠他用魔氣發作來推動，也不能拖到婚禮大典後。
遲則生變。
雖然，哪怕是為了無垢城那三個死不足惜的男人，她也會乖乖等著與他成婚，但他體內有本尊的一絲意念需要隨時提防，而她纔是對方的執著所在，也是對方的軟肋，還是唯一能讓對方屈服的一把溫柔刀。
她需要逐漸習慣主動和他親昵，本尊的那一絲意念也需要早日處理。
眼下，就有個一箭雙雕的好機會。
所以，在雙足落地的瞬間，國師譚忽然捂住胸前刀傷之處，繼而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鮮紅的血液噴灑出去，如血霧一般落在地上，也濺上了蘭珊雪白寢衣的衣角。
“敖潭！”她的一張小臉嚇得慘白，瞬間抓緊了他的手臂。
這就是他說的無事？！
這哪裡像是無事的樣子！
她就知道！
他根本是在粉飾太平！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事都不讓她知道，哪怕是他要渡劫了，哪怕是他傷重得要死了，她都是遲了好久才得知，才趕去他身邊！
可一切都晚了！
過去那些很糟的記憶開始攻擊蘭珊的情緒，她以前那麼用儘全力喜歡敖潭的感情是真的，曾經以為他會渡劫失敗魂飛魄散的恐懼也是真的。
在無垢城的日子裡，有青宇三人的愛護陪伴，還有小白的暗中接應，即便懷揣著各種謊言和算計，還在心動與愧疚中來回搖擺，她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憶起這些陰影了。
看到男人此時臉色煞白地口吐鮮血，她瞬間驚懼交加，加上過往無助痛苦的記憶一起襲來，幾乎要將她的心臟和軀乾一起凍住！
“敖潭，敖潭你怎麼樣？”她顫抖地問。
國師譚要的便是她這樣的反應。
他故意再吐了一口鮮血，才氣息紊亂地頹然坐回床邊，一副意欲離去卻又無法做到的模樣。
蘭珊六神無主地雙腿一軟，蹲跪在他身邊，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禮法以及他會不會反感了，她柔軟的兩手冷得似冰，慌張地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那隻手，指尖也被嚇得冰涼。
“你怎麼樣？！”
“要不要我去叫風裡峭來？”
“對不起，都是我……”
“傷口要重新包紮嗎？”
“要不要上藥止血？”
“你能用靈力自行療傷嗎？”
“傷口怎麼又不停流血啊？！”
可能是因為太慌亂又太擔心，她的話一句接一句，亂七八糟的，想到什麼說什麼，可國師譚心下卻略感滿意。
她果然還是在乎他的。
隻不過，總要他想法子逼一逼，她的在乎才顯出一二。
他反掌握住她的手，五指慢慢收緊，平定她的通身顫抖。
蘭珊問了那麼多句，卻聽不到一句回答，她心慌地仰頭看他此刻的神情，很擔心他會不會吐了血就要暈過去，像之前那樣叫不醒，卻看到男人平靜淡漠的一雙眼眸。
雖然，那眸中有著淡淡的尚未成型的黑霧，但其中的冷靜還是令她心安了一點。
蘭珊哽咽地吸了一口氣，頭疼又變厲害了，喉嚨也被各色難以言表的情緒堵得慌。
她心中充滿了自厭，對自己這副遇事不決，就會忍不住哭哭啼啼的模樣厭惡至極。
為什麼她總是在出事之後束手無策，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
以至於，國師譚擔心惹她疑心，按照本尊的性子放開她的手後，反又被她下意識地心慌抓住。
看出她對自己的全心關切與依賴，他隻覺得這幾口血吐得物超所值。
果然，苦肉計就是好用啊……她有多心疼，就會有多心軟。
至於她此刻看起來的極度心慌不安，還有那頭疼之症，等他們成親後，他再慢慢幫她調理修養好了便是。
國師譚一邊盤算，一邊啞聲喚她，“蘭珊。”
敖潭一定疲倦虛弱至極，蘭珊心想，否則他不會到此刻還沒有將她推開，反而任由她握著他的手，還肯向她解釋。
“那把刀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越深、越重、越難以癒合，龍淫之氣躁動起來對我的影響就會越小。所以，現在這樣……咳咳……”他低頭又咳了幾下，次次帶血，在看到少女忍不住紅著眼眶掉下眼淚，他才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其實，是好事。”
蘭珊聽得都要再度崩潰了，“可你這次就傷得這麼重！以後魔氣再發作那還得了？”
“等我們成婚後，情況會有所好轉。”男人唇角溢位的幾滴鮮血，隨著他說話的動作，滴落在了白色寢衣的衣擺上，就像是一片片灼人視線的碎片，看得蘭珊眼眶發熱。
雖然敖潭沒有明說，她也知曉他的言下之意。
婚禮完成的最後一步是洞房，行了周公之禮，做了真的夫妻，龍淫之氣便無需隻通過口渡的方式，由此而生的**魔障也因為陰陽交合，將不再是困擾他們的大難題。
隻是大婚的吉日吉時已定，不可擅改，日子和時辰都與天地星象皆相合，更能順利替換她身上和青宇三人的命約，而不必令雙方，尤其是賦約的三人遭到毀約的反噬。
蘭珊從未想過，她的苦惱會一步步從要與敖潭成親，變成會與敖潭交合，再變成如今不能早些與他成親和洞房。
明明最開始時，隻是真要跟他舉行婚禮那一件事，都足以讓她那麼心煩意亂……
“可在……那之前”，蘭珊說不出“我們成親”這四個字，隻含糊地用一個“那”字代指，“你要是再發作魔氣，我總要為你渡氣的，就沒有彆的法子了嗎？”
她是絕對不會再去碰那把刀的，絕對不行！
可她也不能躲著敖潭，眼睜睜看著他被魔氣侵襲。
男人閉了閉眼睛，“有，但不適合你我。”
蘭珊吸了吸鼻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仰著頭淚眼朦朧地問，“什麼法子，為何不適合？”
國師譚緘默不言，隻是從她冰涼的手裡輕鬆抽回手，膝蓋發力似乎想要站起來離開。
蘭珊哪裡肯他話說到一半就不講了，轉而拉住了他的袖子。
即便她一再提醒自己，敖潭不受她管，她也沒資格管他，可在白蛇的無條件支援與青宇師徒的無底線縱容下，她到底還是被養出了某種骨子裡的自然嬌縱，情緒急迫時的任性蠻纏很難克製下去。
更何況，她此刻也不是要添亂，是真的關心他的安危。
恰逢男人似乎太過虛弱，這一下也沒能站起來，被她一拽，直接又跌坐回去。
他冷峻的五官上寒氣叢生，蘭珊心裡是有些怕敖潭這副樣子的，但她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了，隻是硬犟著不肯撒手，“你告訴我，什麼法子？”
男人深吸一口氣，看向少女的黑眸中閃過些許複雜的情緒。
蘭珊雖然看到了他明顯帶有深意的眼神，但她又看不懂。
“敖潭……”她的聲音又重新軟糯了幾分，淒然得叫人聽了就心軟。
更何況，她這副反應，本就正中國師譚的下懷。
男人沉默了一下，黑黢黢的寒眸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蘭珊本能地想要躲避他的視線，但又鼓足勇氣與其保持對視，單薄纖弱的身上顯出十分的執拗。
男人這才用冷淡的嗓音繼續道，“先於龍淫之氣控製神智之前，自行男女**之事，猶如未雨綢繆，抵消其後的神思狂亂。”
“什、什麼？”蘭珊眼中含淚，努力消化著這段話，她的目光漸漸由擔憂與茫然，轉變成意外與震驚。
這個辦法是……要他們在被龍淫之氣催發的**徹底掌控心神前，先主動去解決那種衝動嗎？
可他之前不是說，在婚禮未完成前，不可真的做到那一步的嗎？
“聽懂了嗎？可以鬆手了嗎？”國師譚故意口吻冷漠地道，卻在看到蘭珊神情驚訝又恍惚地真的鬆開了手後，又陡然一股怒火衝上了心頭。
她明顯是聽懂了！
她還真的聽話地鬆了手！
一時間，國師譚隻覺得心頭那股熊熊燃燒的怒火噌的一聲竄得衝天，幾欲爆炸！
這怒氣，與他片刻前故意催動的龍淫之氣，還有蠢動的魔氣，三方各自為政地打成一團，齊齊肆虐在他胸腔之中！
這次，不用他再強行暗逼，也不再是演戲，一大口鮮血就這麼真情實意自然而然地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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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目前不是穩定複更（雖然之前也沒多穩定），隻是先不定時上來發一章。
謝謝大家的陪伴與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