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化龍身，奉獻自己肉身 第二百八十九章 因噎不廢情
怪不得，自從吃完兩心同後，她就一直覺得胸口悶悶的，從心頭到喉嚨彷彿盤亙著一口氣。
簡而言之，堵得慌……
她還以為是越接近敖潭要來的時刻，自己對於將要發生的事就越緊張不安，加上吃了那帶有與百川獨屬回憶的糕團，又格外思念他，兩種情緒都不受她控製，在心裡反複打著架，她才如此難受。
她甚至不斷提醒自己：放鬆一些，深呼吸——可惜不管用。
現在想來，也許她那會兒就已經吃……噎了。
不，蘭珊感受著此刻胃部依舊過於充盈的沈甸感，又自行更正補充，她可能不止是吃噎了，還可能同時吃……撐了。
她哪裡隻是心中惴惴，胸口悶悶，她還胃裡沈沈呢！
太丟人了！
敖潭的出現惹得她一驚，氣息陡然不順，那種撐和噎的感覺就更明顯了。她雙手交疊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忍住，但止嗝失敗，再次出聲，“嗝！”
她發誓，生平第一次，她從敖潭向來俊美無儔鮮有表情的臉上，看出了一種罕見的情緒——僵住。
啊！她現在也很想僵住啊，最好整個人都僵住！
僵住了……起碼就不用打嗝了！
她窘迫地眨了眨眼睛，對上男人沈靜無波的雙眸——他並沒有笑話自己。
敖潭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嘲笑她。
敖潭根本就不會對她笑。
可她也並未因此而感到好受一點。
隨即，她還是自暴自棄地放下了手。
“嗝，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張口就是道歉，聲音小小的，臉上熱熱的，心裡虛虛的。
還有……胃裡漲漲的——她都要掩麵而泣了，真的好丟臉啊！
國師譚搖頭，眉目間已然恢複本尊慣有的平靜冷淡。
他一直知道，她到了行宮後沒有哪一餐是好好吃的，總是一副心事重重、食不下嚥的樣子。
她是在想念和擔心無垢城的那三個男人？
還是在介意為了幫他必須渡氣，煩惱**難控的事？
又或者，她因為不得不接受與他成婚，而鬱鬱寡歡？
總歸是這些理由，也總歸每一個理由都令他不悅、不滿、不甘。
他真懷念她還沒離開寒潭前的樣子，眼裡心裡都有隻有敖潭，而他作為敖潭對她的執念，她專注地喜歡著敖潭，其實也就是在喜歡著他。
那些她所期盼敖潭會回饋給她的，而本尊卻從不敢，也從不能表露的種種情愫，凝結出的執妄，就是他——她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他？
比起本尊，他纔是她最想要的。
明明在寒潭時，她就是隻小饞貓，對於好吃的食物毫無抵抗力。
白蛇又慣她慣得簡直沒譜，總從外邊給她偷偷弄回來些稀奇的零嘴小吃，敖潭本尊佯裝不知，放任他倆自以為未被察覺，私下儘情吃得歡樂，但偶爾蘭珊去他書房看書時，他會讓她服下幾顆藥丸，且從未解釋過功效……少女隻以為那是些尋常的靈補之藥，她從小到大經常吃，跟大顆糖丸似的，用以養護她重塑過的肉身，以防她生病虛弱。
她並不知道，其中還有幾味靈藥，是敖潭後來才加的，富含健胃消食養脾之效。
但本尊做得太低調也太克製，早在少女發覺對他心動之前，他已變得更冷淡，逐步疏遠她，而他這抹執念，也是在那時開始癡生瘋長。
白蛇本就不會約束蘭珊吃喝，甚至見她開心，還更加賣力地出去搜羅各色美食。
僅靠本尊幾次暗中加藥為她調理，自然也是不夠的。
本尊也知道那不夠，但想要關心她的念頭被其強行壓下，不做表露。
再後來，情竇初開的蘭珊因為他對她態度冷漠和訓斥她性淫，一直情緒低迷，他也不忍在她的喜好上多加苛責。
敖潭隻能一遍遍清醒地告誡自身，對她的關心不可做得太明顯以及太“多餘”。
本尊以為，那些想法隻是事關她平時飲食作息的小事，隻要自己不多理會，就會自行消弭。
然而，關於蘭珊的念頭，不論大小，但凡是本尊覺得不該做的，不可做的，不能做的，隻要……最終沒有做，那些點滴都會成為澆灌內心執著的養分，讓其不肯正視的愛意化作執念，更加蓬勃。
所以，有幾次他這個執念占據了本尊的軀體行事，半夜會去為睡著的她揉腹化食。
這樣的事，在蘭珊還是小孩子時，本尊自身也做過很多次。
她隻要吃得積了食，半夜睡著便不安穩，小小糯糯的一個粉團子，因為吃多了不舒服，睡著後拱在被窩裡，悶得臉蛋紅撲撲的，做著夢小聲哼唧。
但小孩子的覺都沈，她被本尊抱在懷裡輕揉肚子也醒不過來。
待到她日漸亭亭玉立，本尊發覺了自己心底不一樣的情愫，早就不會再做這樣的事了。
可是他會。
他，這個執念，會。
她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因為胃裡脹氣而蜷在被子裡，皺著清麗的小臉，就好像一邊生著什麼沒來由的氣，一邊困得睡著了。
又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可憐。
他有著本尊對她的記憶，在類似這樣可以短暫行動的時候，他又會在自己獨立的、尚不曾強大的細微意識中，一筆一筆新增上，隻有他看過的，她的樣子。
因為身有寒冰果的緣故，蘭珊的小腹常年都是涼涼的，放在普通女子身上，便是宮寒之症，但她的身子既是血肉之軀，卻又是無心之體，子宮處也無生機，不會如同尋常女子那樣每月來葵水，也終身無法受孕。
縱使敖潭將她精心養大，將她養得很好，她在本尊的照料下不怎麼生病，但她的體質是無法更改的。那種在體內無法消散，畢生與她共存的寒氣，會如影隨形。
他用靈力為她緩解積滯不適，掌心的暖意讓睡夢中的少女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彷彿一隻任由主人揉摸肚皮的貓兒。
那時本尊的意念還很強，對蘭珊的執著也尚且可控，他這個執念不會做更過分的事，能出現的時間與時機都很少。
哪怕隻是一抹意念，也有求生的本能。他不能被本尊發現，又或者可以說，本尊自己不希望內心的執念被發現。他會在感知到軀殼的主體意識要清醒前，儘可能早早離開蘭珊的臥房。
當然，當他越來越強後，自然不再完全遵循這套規則，這些都是後話了。
記得有一次，許是他壓在蘭珊腹部按揉的手法與輸送的靈力都剛剛好，她舒服地輕輕嗝了一聲，他倒是嚇了一跳，以為她醒了。
但等他凝神看向她的睡顏，卻見她依舊睡得甜沈。
他既放了心，又覺失落……一直不想讓他示人，尤其是不希望被蘭珊知曉心中執著的，是本尊，不是他。
國師譚在桌邊坐下，沒想到蘭珊這意外的打嗝，竟引來他過去的一些回憶。
她是吃那糕團才噎著撐著了的嗎？
他心中微覺好笑，亦如本尊當初放任她跟著白蛇吃吃喝喝，他此刻也抱著類似的心情，看破不點破。
隻是，既然已親手為他做了糕點，她又為何不等他來了，與他一起食用呢？
國師譚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桌上蓋好的食盒，心底湧起一個不太合理的猜想——難道，她自己嘗了一塊，等會兒會……與他分食一塊嗎？
明知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心下的期待卻就此燃起了小小的火苗，怎麼都熄不滅。
她能有心情親手做糕點，還有了食慾，在不是飯時的點兒吃下東西，這些轉變本身便代表著她的情緒在變好，不是嗎？
男人英俊冷冽的五官下，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開心。
蘭珊覺得止不住打嗝的自己站在敖潭麵前，就像是個笑話，麵頰不由微微發燙。
男人坐下後遞過來一個晶瑩剔透的長頸酒瓶，道，“喝一點，順順氣。”
自從看到他出現，蘭珊心底的緊張無措就在飆升，加上意外頻出地打嗝丟臉，她現在整個人不管是腦子還是心裡都亂糟糟的，懵懵地接過酒瓶，直接就啟開蠟封的瓶塞，都沒問是什麼，就仰頭喝了大一口。
國師譚：“……”
“咳咳咳……”她是一下子就不再打嗝了，因為她被酸甜可口的葡萄酒嗆得開始咳嗽了！
“怎麼是、是，咳咳！葡萄……咳咳咳！葡萄酒啊？！”
擡手去抹眼角被嗆出的一點淚花，又慌忙擦拭唇角沒抿住的幾滴酒液，蘭珊更覺得丟人了！
可她卻不知，自己眼尾泛紅，淚光閃爍，柔嫩櫻唇被葡萄酒液潤出一抹水亮的模樣，落在本就心猿意馬強裝冷靜的男人眼中，有多麼誘人！
下一瞬，蘭珊聽著手中酒瓶裡傳來酒液晃動撞擊瓶身的聲音，自己整個人的視角更是一轉，再定下神來，她已然被敖潭拉入了懷中。
“咳咳，敖、敖潭？”她掙了一下，沒能從男人的雙臂中脫離，不由緊張又帶點困惑地仰頭看向他，眼看著男人的眼眸泛著奇異的烏金色，隱隱要變成豎瞳的跡象，幾縷黑氣也在瞳仁周圍飄起，她心底不由一驚，“你……現在就需要渡氣嗎？”
她還沒準備好，她、她還在咳嗽呢……
“再等等。”男人的聲音低沈平穩，看起來的確不像是被魔氣侵擾到要失控的程度，“你是不是吃得積食了？”
“啊？呃……嗯。”蘭珊咬著唇，有些焦慮又有些懊惱，擔心敖潭誤會她剛剛的發問是“猴急”。
天地良心，她一點也不想給他渡氣占他便宜！
但男人神色難辨，她看不出他是什麼想法，隻好先承認自己吃的有點多了。
誰知下一刹，男人便拉她坐下——他是坐在桌邊，她則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我先幫你揉腹消食。”說著，溫熱的大掌已經隔著衣衫落在了她的腹部外側。
蘭珊驚訝之餘本能地吸氣收腹，剛要伸手去推開他的手掌，卻因為咳意尚存，無暇顧及，“咳咳……”
她偏頭掩唇輕咳之際，男人已經手法專業力道適宜地揉著她撐漲的小腹了。
此刻再阻止他，也沒什麼必要了……
男人彷彿不曾注意到她一張俏臉上的生無可戀，垂頭淡漠不語地按揉她的胃部。
片刻後，這一室的安靜又讓蘭珊感到尷尬和煎熬，坐在敖潭懷中、腿上，更讓她覺得大大的不妥。
可他神態鎮定自若，她就有些不敢亂動，隻能沒話找話地道，“這好像小時候啊，我吃多了不舒服，你也是這麼抱著我，幫我揉……”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為她腦中自動出現了幼時短胳膊短腿兒的自己，被俊美高大的男人抱起來，揉著滴溜兒圓小肚子的場景。
那時，敖潭在她的眼裡，還隻是個單純類似長輩的存在。直到她長大後喜歡上了他，才將他擺在了異性的位置。
可她知道，自己的喜歡對他來說隻是麻煩，如今也暗暗整理好那份愛戀，將其終止了。
一想到接下來，她不僅要嘴對嘴幫他渡氣，兩人還要做一些情人之間才會做的過分親密的事，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怎麼不繼續說了？”男人的手掌停了下來，輕輕擱在她的腰間，又問，“可有舒服些？”
“我……”蘭珊對上那雙黑氣時隱時現的眸子，心臟不安地亂跳了幾下。
她總覺得，此刻看似清醒平靜的敖潭，對她的語氣和態度都不同尋常。
他看起來，有些……溫柔與親和？
她剛剛誤喝的那一大口葡萄酒，是嗆進腦子裡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