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他化龍身,奉獻自己肉身 第二百九十一章 醉後
男人看著空無一物,也不對,是還有幾點白色糕團屑散落其中的食盒,沉默不語。
雖然他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但周身又似乎有某種不虞的情緒正在無聲醞釀。
此刻已處於微醉狀態的蘭珊,拋卻了以往先預設眼前之人是敖潭,而後纔去看待和理解他行為的習慣,下判斷時更傾向依賴直覺,反而一下子便覺察到了他的不同。
但是,還沒醉到徹底消失的部分理智,又讓她覺得,自己的直覺……不能說全錯,可既然物件是敖潭,那她得出這樣的結論,反正……就好像有哪裡不大對。
敖潭怎會為吃食這種小事而不快呢?
嗯?等等,不光是她的直覺好像不太直,怎麼不遠處宮殿內的鎏金柱子也忽然不太直了?
蘭珊的眼神渙散了一刹,又重新聚焦回男人軒宇冷峻的側顏。
那張俊美出塵冷如神祇的臉,眉目深遠,棱角分明,自帶疏離,有於淡漠中蘊含著某種悲憫,彷彿他天生就適合遠在天邊,居於高台之上,被遙望,被仰視。
而她現在卻坐在他懷中。
這樣,是不對的……
不光是男女授受不親的那種不對,還有意圖染指神明的那種不對。
雖然以前她真的生了癡心妄想,對他有非分之想。但她發誓,曆經種種後的她早就對他歇了那種男女之情的心思了,此刻這曖昧的擁抱,也絕非她的本意。
明明,是他主動的。
是她以為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也已經對他放下愛意信奉的神明,主動抱住了她。
好奇怪,哪怕真實就是如此,可光是在心裡描述這個事實,都讓人覺得好奇怪。
蘭珊再度凝聚起來的視線,重點在男人收緊的淩厲下頜線上頓了頓,再瞟了一眼食盒裡零星的白色屑屑,還是忍不住有那麼一點點……莫名的心虛。
敖潭好像……就是不高興了啊?
為什麼呀?他為什麼不高興?他那樣冷若冰霜的人還會不高興嗎?
想不通。
難道真是因為……食物?
他餓了?
他還會餓嗎?好像不會吧,那為什麼……
還是想不通。
而且,她自己又為什麼要心虛啊?
更加想不通。
不對,她的疑惑應該往前再推一推——他為什麼要抱著她還幫她揉腹舒氣啊?
她隻在小時候被他這樣抱過。
喝醉的腦子暈暈乎乎,轉得比平時慢了許多,也處理不了那麼多為什麼。少女皺了皺眉,就好似一隻解不開亂線球的小貓,待在男人的懷裡輕輕歪了歪頭,努力去想了一下,一個結論也沒想出來。
然後,蹙緊的秀氣眉尖又輕鬆舒展開來——被酒液影響後的思維太遲鈍了,蘭珊雖困惑於自己為何會判斷男人此刻的情緒是不快,也不知自己的心虛從何而起,但統統沒去深究。
她本就頭暈,一思考就更暈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
醉酒後的少女沒那麼鑽牛角尖,輕易就將所有問題丟到一旁。
她再度瞥了瞥食盒,又下意識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告訴敖潭,她做了糕點還自己全吃了,更不能提,那糕點還是百川專門為她研製的,是獨屬於他們兩人的。
雖不知道為何,但直覺是這麼告訴她的——得、瞞、著。
哪怕她的直覺眼下好像不是太直,但她還是決定相信一下自己。
嗯?是不是因為心虛,所以她的心跳得好快呀!
蘭珊口乾舌燥,很想再喝點什麼潤一潤,於是不知不覺又舉起酒瓶,抿了一口酸甜香醇的葡萄酒。
瑰紅豔麗的酒液從瓶中流入櫻唇間的聲音低低的,又帶著一股流暢的柔脆,彷彿叮咚小泉淌過男人的心頭,也將他的注意力從食盒糕點之上,直接拉回到懷中人的身上。
葡萄酒流過唇縫齒間,會有一點輕微的澀感,蘭珊回味著酒香,嫩紅的舌尖先是舔了舔貝齒,繼而又伸出去舔了舔菱形的唇瓣。
她迷迷糊糊地想,雖然心跳還是很快,而且口渴似乎也沒緩解多少,但是這個酒真的很好喝呀!
咦,敖潭怎麼不再盯著食盒看,改成看她了?
他好像又沒那麼不高興了?
為什麼?
又是一個想不通的問題。
“喜歡這酒?”男人冷淡低沈的嗓音充滿磁性。
好奇怪的問題,奇怪的不像敖潭會問出來的。
但蘭珊還是點點頭,“喜歡。”
她騰出一隻手扶了下自己的額頭,表情有點懵懵然,臉上的紅暈嬌豔欲滴。
眼前的桌腿怎麼好像彎了一下?
啊,不對,她看錯了,是椅子腿在晃。
等等,好像什麼都沒動,隻是她自己點個頭還把自己給點暈了。
不行,真的有點暈,不如再喝一口緩一緩。
她眨了眨眼睛,自顧自地又喝了一口酒。
啊,她是不是喝太多了?為什麼敖潭一直看著她啊?
他剛剛因為食物生氣,現在又因為葡萄酒生氣嗎?
蘭珊又心虛了,垂頭抿抿唇上殘餘的酒滴。
國師譚看著懷中的少女臉染紅雲,眼神飄忽,在他垂下視線朝她看去時低下頭,烏黑卷翹的睫毛眨動得有些快,像是在花叢中迷失方向的蝴蝶。
她小啜酒液的樣子看起來又乖軟,又迷糊,對他毫無戒心似的。
就彷彿,不管接下來他想對她做什麼,她都會乖乖地順從和接受。
他扶在她腰側的五指微微用力,又在捏疼她前悄無聲息地鬆了鬆手。
蘭珊現在確實想不到那麼多,葡萄酒果香濃鬱的酸甜口感太具有迷惑性,就像在喝葡萄榨成的果汁一樣,她已經喝得上了頭。
但那種仿若踩在雲朵上的暈乎又恰到好處,能令她感到放鬆,肢體和語氣也都不複之前的緊繃。
她有點扛不住敖潭的目光,於是佯裝神態自然地伸出手去夠蓋子,想將食盒重新蓋上,口中嘀咕著,“我都說了,什麼也沒有嘛。”
如果她能抽空思考一下,自己為何前兩次拿起蓋子都沒扣準食盒,直到第三回才嚴絲合縫地蓋好,可能就會意識到,她已經醉得有些厲害了。
少女微微上揚的尾調透著一股嬌憨,隨著酒氣一並嗬出的,是獨屬於她的香甜呼吸,好聞得令人迷醉。
清醒時的蘭珊在他懷裡會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而現在,她的緊張在酒水的幫助下褪去,骨子裡那誘而不自知的嬌媚爛漫重新浮現。
在寒潭裡,她便是這樣毫無自覺地引誘得本尊動了心,這才執念妄生,最終獨立出一個他來。
他比誰都愛看她這副模樣,彷彿一切都回歸了正軌,彷彿她還是原來的她。
彷彿他們之間,沒有旁人。
國師譚沒阻止蘭珊的動作。
她本是被他圈在懷中,這會兒壓低了肩臂伸手去蓋食盒,還折騰了三次才蓋上,胸前的兩團嬌挺豐盈就這麼壓在了他的小臂上。
偏偏她已經醉了,神經遲鈍許多,根本沒察覺這點有何不妥。
飽滿彈性的乳丘在衣衫的包裹下越發渾圓玲瓏,曼妙的圓弧因為碰到堅實的手臂肌肉而朝內凹進去一點,當她的胸脯橫向蹭過他的手肘時,柔嫩豐盈的觸感美妙得不可思議。
國師譚的呼吸陡然變重,他現在不是很想追問她糕點的事,也暫時不急於吃她做的糕點了,他更想立刻吃掉……她。
蘭珊蓋上食盒後,就好像掩蓋了什麼罪證一樣,雖然食盒還在桌上擱著,她卻鬆了口氣,繼而重新仰起臉看向國師譚。
“你的眼睛……魔氣……”醉酒的她,動作明顯變得隨性大膽了。
之前,她總會本能地迴避他魔氣溢散的眼眸,似乎很害怕與他繚繞黑氣的烏金豎瞳對視,但這會兒,她居然仰頭看著他,還敢伸手來觸碰他的眼睛。
“是的,魔氣。”那詭譎不祥的黑氣占住了大半眼白,既似在拱衛妖異的豎瞳,又好像在與其爭奪領地,想將後者也完全遮蔽。
纖細的指尖點在他的眼瞼下方,手指的溫度有些涼,蘭珊毫不掩飾對他的擔心,居然又湊近了一點,觀察他眼中的情況,富含酒香果香的呼吸吹過他的麵龐,“很嚴重的樣子……壓不住了嗎?”
國師譚很慢地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他的睫毛在少女的指尖上掃過,少女的手指感覺癢癢的,不由縮了縮,又重新落在了他的眼尾。
蘭珊是覺得,手指放在這裡,就不會碰到他的睫毛了。
但這在男人看來,是訊號,也是邀請。
雖然她似乎有些醉得不清醒了,但這種程度,她事後肯定還記得。
是她先伸出的手。
是她先觸碰的他。
他希望她記住。
“嗯,壓不住了。”他順著她的話回答,單手慢慢攥緊她的纖腰,聲音維持冷沈如冰,身體中的燥熱卻在無聲而漲。
“要我幫你嗎?”蘭珊咬了咬唇,問的是口渡龍淫之氣。她還是沒法自然地提起這件事,有一點彆扭,卻映得嫣紅的雙頰更加嬌豔。
“嗯,要你幫我。”男人繼續順著她說,但說的卻不是一回事——至少,不全是。
蘭珊緊張地嚥了口水,直覺又在提醒她了,眼前的敖潭透著一股奇怪的危險感。
但這危險的感覺,怎麼又有點熟悉……
她見過的,見過這樣的他……是在,七錄殿裡……
“啊!”少女忽然麵露痛苦,麵上的紅雲都添了幾分蒼白底色,她擡手揉著太陽穴,小聲嗚咽,“嗚,怎麼又頭疼了?嗚,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