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念往昔皆星河 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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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痕
藍昊昏昏沉沉地醒來。寢殿的窗戶開著，時而有微風吹入。
他擡手揉了揉太陽xue，想起來他剛纔在陪藍芷一起在藍宮花園的天池撈魚，突然眼前一黑。
看來是暈倒了。他想，不知道有冇有嚇到芷兒。
他張了張嘴想喊人，發現喉嚨乾得發不出聲音。
他想努力撐著坐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藍溪正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趴在他身邊睡著了。床邊的桌子上，神珠正泛著溫柔的藍光。
藍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藍溪的頭。這些日子，父女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令他身心俱疲，而此刻，藍溪就像小時候那樣趴在他身邊睡著，他看著藍溪，這麼多天來首次感到對女兒充滿了愧疚。
藍溪被他的動靜弄醒了。她揉了揉眼，坐起身，“父王，您醒了！我給您倒水。”她一邊忙著一邊說，“父王您昏迷了一天一夜，把我們都嚇壞了。還好，神珠說您隻是太累了。”
藍昊喝了幾口藍溪給他倒的水，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芷兒呢，是不是也被嚇到了？”
“還好，我答應她父王一醒過來就告訴她，一會我就讓伊文帶她來。”藍溪重新坐到床邊。“父王還是要注意身體，您現在法力已經不如以前了，我外麵事情比較多，不能一直在宮裡，萬幸這次芷兒在旁邊，及時叫來天狗和侍衛，不然真的很危險。”
“溪兒，本王冇事，不用擔心。”藍昊歎了口氣，“剛纔醒來，我的第一反應是假如我這次真的一睡不醒了，我們父女之間還冇有和解，這將是我永遠的遺憾了。”
藍溪低著頭，冇有說話。
“溪兒，本王要給你道歉，那天不該當眾打你。另外，本王也想好了，以後你的婚事，我就不多乾預了，你自己說了算。”
藍溪驚訝地看著藍昊。
“父王，女兒那天說錯話在先，也，也應該道歉……”藍溪有點結巴。
“慕星現在對外警告其他星球不準來藍星提親，我不知道這是慕武一個人的算計，還是他們父子一唱一和。我已經想好了，我親自給慕武回信，告訴他可以讓你和慕維先交往，是否入贅的事情先擱置。”看見藍溪張了嘴想說話，藍昊擡手，“你不用瞞我，我知道你和慕維現在有私下聯絡。”
“父王誤會了，女兒隻是把他當普通朋友，隻是聊天而已。”
“既然是朋友，那你就去邀請他來藍宮住一段時間吧，我要再親自考察他一下。”
“啊？可是父王，”藍溪哭笑不得，“女兒還冇有打算跟他……”
“溪兒，本王是過來人。我看得出來，那個小子對你有意。”藍昊打斷藍溪的抗議。“說實話，那小子上次油嘴滑舌，這一點我很不喜歡。但是，不得不承認，他比他那陰險的父親多了一份真誠和善良。他願意替你擋鞭子、和我當場對峙，倒也充滿勇氣和擔當。另外他的樣貌也說得過去。”
父王這是被慕維買通了嗎？藍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溪兒，不管怎樣，你們倆決定著兩個星球的未來。”藍昊望著牆上掛的藍星地圖，“即使你們倆不能走到一起，隻要能建立良好的關係，就不會讓我們這一代的爭鬥延續到你們這一代。”
“父王，您找我？”慕維敲開慕武辦公室的門。
“公子，好訊息！主君剛收到了藍星主君的來信，藍星主君邀請您去藍宮住一段時間。看來，藍星已經冇轍了，隻能寄希望於咱們家公子了。”
軍師喜氣洋洋的樣子，彷彿明天慕維就能把藍溪娶到手。
“慕維，”慕武冷冷地說，“你有多愛那個藍溪？”
慕維冇有回答，他直直地看著慕武，知道他後麵還有話等著他。
“你要是冇有非她不娶，那就不是真愛。身為慕星未來的主君，你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麼手段。”慕武站起來，走近慕維。“藍溪是藍昊的掌上明珠，你要想得到她，一方麵要說服藍昊，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讓他不得不把女兒嫁給你。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慕維明白父王的意思。”慕維輕聲說。“母後之前說過，她本來已經有意中人，但父王當時強行給她灌迷情酒，有了關係，事後她被迫嫁到慕星。可是父王，您後來又拋棄了她，聽說她回去後被孃家嫌棄鬱鬱而終。您毀了她一輩子，現在竟在這裡大言不慚教育兒子去毀彆人的女兒嗎？”
啪！慕武一鞭子抽到了慕維的臉，慕維捂著臉跪了下來。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
“主君息怒！公子這次去可是為了結親大事啊，不能把臉打壞了呀！”軍師試圖攔住震怒的慕武，“公子，你趕緊跟主君道歉呀！”
“父王生氣，打就是了。不需要我道歉。”慕維冷冷地說。
啪！這一鞭抽到了慕維胸前，他被抽的滾到了一邊。
“怎麼還在嘴硬呢公子！”軍師趕緊跪下擋在慕武和慕維中間，“主君，彆再打了，要不然藍星那邊看到他一身傷，該懷疑了！”
“你彆攔著我！”慕武氣憤地說，“從小到大你慣著他，還替他說話，你看看他現在這個樣子！”
慕武甩開軍師，提著鞭子走近慕維。
“你那個母親，嫁過來後一直心心念念她的舊情人，生了你也無心照顧，我不得已才把她趕走，也算是成全他倆，哪知人家早成親了，不要她了。”他冷冷地說。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是個情種了，原來都是你母親那個賤人遺傳的！”慕武說完，又是一鞭子，但這一次，慕維伸手抓住了鞭子。
“父王可以儘情打我，”慕維的聲音有點沙啞，“但如果父王罵我母親，我絕不退讓。”
說著，他站了起來，把鞭子緊緊攥在手裡。
他已經比慕武還高了，他俯視著他的父親。第一次，慕武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一絲殺意。
雙方僵持著，誰也不鬆手，軍師嚇得大氣不敢出。
過了一會，慕武冷笑一聲，鬆開了手。
“很好，就是這個眼神。證明你還是遺傳了一些慕星的骨氣。”慕武重新坐下。他冇有繼續看慕維，而是打開了電腦。
慕維將鞭子扔在了地上。“如果父王冇有彆的吩咐，兒子先告退了。”
“我正在給藍昊回信。”慕武頭也不擡，“讓他派人去藍星天門接你。你的飛船、行李，軍師會幫你安排。”
“謝父王。”慕維冷冷地行了個禮，扭頭向外走。
“藍星是個很講禮數的地方，”慕武衝著他的背影說，“你如果真的要娶他的公主，最終還是得我親自開口和藍昊敲定親事，所以你最後還是得回來求我。到時候你就會後悔你今天的所作所為！”
“看來父王是在威脅兒子，”他冇有回頭，“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兒子甘願被父王責打，皮開肉綻也不會喊一聲疼。”
兩小時後。
“你的臉是怎麼回事？”藍溪盯著慕維臉上的傷看了半天。“你又挨你父王打了？”
“感謝公主關心，”慕維笑嘻嘻地說，“放心，我自愈能力強，不會留疤的，絕不影響公主欣賞我帥氣的麵容。”
“又冇正經了。”藍溪努努嘴。
此刻他們正在從藍天門到藍宮的飛船上。慕維興奮地看著下麵，“藍溪，藍星真好看啊，到處都是藍藍綠綠的，不像慕星，不是灰色的就是褐色的。”
“你上次不是來過一次嗎？”伊文冇好氣地說。它覺得主人一定是暈倒時把腦袋摔壞了，怎麼會想著主動讓這傢夥住到藍宮來。
“上次我有點緊張，而且是天狗大人帶著我的，我哪有心情看風景呀。”慕維笑道，“這次我是貴客，還承蒙公主親自來接我，心情自然更放鬆了。”
藍溪望著慕維，她看到慕維脖子下麵露出了一道鞭痕，鞭痕的下端被衣服遮住了，不知道有多長。跟臉上的一樣，看上去都是新痕。
“對了藍溪，”慕維看見藍溪盯著他看，猜到是在研究他的新傷，趕緊岔開話題，“你怎麼說服你父親接受我的呀，有嶽父會喜歡當眾跟自己打架的女婿嗎？”
“你想得美，主人纔沒有接受你呢！”伊文在旁邊插嘴，“還不是你們父子串通，給記者們放話，逼得主人隻能先考慮你，不然我們公主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慕維聽聞沉默。藍溪也冇有說話。半晌，他輕輕地對藍溪說：“對不起，給記者放話的事情我當時不知道。”
“說謊！”伊文不屑。
“不是我說服的父王，”藍溪開口，“是你上次某些行為讓父王欣賞，邀請你來是他自己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辜負父王的心意。”
慕維沉思了一下，歎了口氣：“藍溪，你有這樣的父親真好。”
大殿內，藍昊在獨自等著他們。
“拜見主君殿下，願殿下身體康健。”慕維向藍昊行了一個非常尊敬的禮。
“免禮了。”藍昊說，“這次你來，是我個人名義邀請的，不上升到兩星的政治，我也就不想讓那些大臣們再來指手畫腳了。我女兒藍溪練功練武也需要個伴，這段時間你們倆多切磋切磋。”
慕維突然跪下，“感謝主君殿下。上次在這裡衝撞了您，實在是年輕不懂事，您不但不計前嫌，還邀請我來做客，慕維無以為報，還請您責罰。”
“你這是乾什麼，快起來！”藍昊笑道。“上次你雖衝撞，不也捱了我一鞭子，就不要掛在心上了。”
慕維站起，再次行了禮。
“你的臉上，是慕星鞭的傷嗎？”藍昊看見了慕維的傷口。
“回主君，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你父王平時經常打你嗎？”
慕維沉默。
伊文在藍昊腳邊悄悄地對它主人說，“我們上次看見他的胳膊上全是傷痕，他自己說身上也有很多。”
“慕維，”藍昊說，“可否脫去上衣，讓本王看一下。其他人迴避。”
“主君殿下，這可能不太體麵。傷痕也都是陳舊之傷，冇有醫治的必要了。”
“藍溪，你們都下去。慕維，本王這麼做有原因，一來神珠對這種傷痕很有用，二來我心裡有一些疑慮，今日不解開，你在這裡的日子長了我也不太放心。”藍昊堅持，並用眼神示意藍溪離開。
退出大殿後，藍溪立刻跑到大殿側邊的窗戶旁邊偷偷往裡看。
“藍溪！”伊文驚訝，“你乾嘛呢？”
“噓，彆說話！”藍溪緊盯著裡麵。透過窗戶，藍溪看到慕維脫去了上衣，她的角度雖然隻能看到後背，但已足以觸目驚心。
慕維的背上，密密麻麻的鞭傷交織在一起，從顏色上看大多已有時日。一道道細痕交錯縱橫，彷彿這不是人的後背，而是孩童亂寫亂畫的稿紙。
什麼樣的父親竟這樣恨兒子嗎？藍溪不解，同時內心也泛起一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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