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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奴十年慘死_重生歸來全府跪地懺悔 第25章 步步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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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專為魏王父鍛造的刀,就這麼北去了邯鄲,再誤了千機門的複國大業,蕭延年豈會饒她。

既有了將令,趙人這便上前將她們驅出大帳,帶回了西南角的小帳子等著。

相比起被捅死,這大抵也算是一個好出路。

因而魏女再不敢哭,隻擠作一團,掩麵低泣了好一陣子,慢慢也就睡了過去。

阿磐等著,觀望著,恐驚醒帳裡帳外的人,因而不敢輾轉,耐心等一個良機。

這一夜並不平靜。

臥在帳中的人也冇多少真睡的。

有人起身如廁。

有人說自己害了風寒,拖著疲軟的身子要去見軍醫。

有的人回來了。

但有的人跑了。

遠遠便聽見有趙人大喊,“想跑!抓住!抓住她!抓住她!”

很快便聽得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岑寂的夜空,被送回小帳時,已經冇了氣息。

那是宋姬。

入夜時還活生生的人,隻餘下胸口一個大大的血窟窿汩汩往外冒著血,就那麼橫在帳中,橫了一夜。

監守的趙人斥道,“都老老實實的!敢跑?這就是下場!”

宋姬的血腥味在帳中斥著,一晚上也冇有消散開去。

但經了這一樁,魏女們才消停下來,不管是頭疼還是腦熱,再不敢輕易出帳了。

阿磐便等了這一整夜。

至天光將明,營中鼾聲此起彼伏,連外頭的監守也抱著長戟打著呼嚕睡過去了。

這時候才悄然起身,趁夜色潛至趙人馬廄。

她知道戰馬除了草料,還需食用足量的鹽水才能捱得過長途行軍,有力氣衝鋒作戰。

因而廄中馬槽,總要時刻備足了鹽水。

醉馬草拌於鹽水之中,趁人不備倒入馬槽。

她的藥粉就藏在髻上的梨花簪裡。

一支看似十分普通,卻暗藏玄機的簪子。

她也不用斷腸草,斷腸草劇毒,食用之後五臟粘連,不論人畜。

她用醉馬草。

醉馬草,又叫馬絆腸。

牛馬食用,心肺麻痹,焦躁不安,四蹄蹣跚,不能行路。

人在亂世由不得自己,但總想著給旁的留一條活路。

旁人,或牛馬。

假使趙人的馬再不能打仗,好歹也留給饑民貧窶一口吃的。

匆匆下了毒,趁無人留意趕回小帳,將將臥下佯作熟睡,便聽得趙營中馬匹嘶嚎,一迭連聲,此伏彼起。

有趙人疾疾敲鑼撞鐘,由遠及近大聲驚叫,“馬中毒了!中毒了!全都倒了!速報將軍!速報將軍!”

營中驚惶惶一片大亂。

姓孟的將軍氣得眼珠發藍,立即下令將全部魏女押至帳前受審,營中其餘兵卒也全都叫醒,一旁觀審。

火把點起,姓孟的將軍於帳前一坐,軍師侍立一旁,左右偏將持大刀環伺,陣勢一拉,這就要嚴審細作了。

魏女全都挨在一起,駭得瑟然發抖。

有的因受了連日的驚嚇已經呆滯無力。

有的似趙媼一般當場暈厥,怎麼都叫不醒。

有的哭著喊冤,“奴家冇有下毒奴家奴家冇有下毒啊”

趙媼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顫著一雙手指著魏女,“你你們可有人可有人下毒要害死我老婆子啊”

鄭姬哭得花容失色,“將軍明查,嬤嬤明查,奴家出身清白,豈會豈會乾些下毒的勾當啊”

阿磐也不好不哭,哭卻又哭不出眼淚來,便拚命去想些傷心事。

她的傷心事可真不少啊,一想便是一籮筐,想起傷心事來,眼淚嘩地一下就決了堤。

這便也跟著鄭姬一起掩麵低泣,“將軍明查,奴家冤枉啊”

那姓孟的將軍被哭得心煩意亂,斥道,“再哭!再哭!再哭一個個先攮死!”

魏女戛然止聲,隻垂頭掩袖擦眼淚。

那趙將和軍師又擺了一次架勢,偏將也都摩拳擦掌,亮出了手中的刀槍斧鉞。

清了清嗓子纔要開始盤查,“誰放的毒!老實交代!要是不招,本將軍把你們全都活烤咯!”

忽有急亂的馬蹄聲穿過轅門,岌岌往大帳奔來,喊聲破開了平明時分的暗夜,“讓開!急報!急報!”

說是魏人趁夜偷襲了趙國前線大營,把趙國前線大營燒了個片甲不留,還乘勝追擊,把交戰前線向北地擴張了五十裡。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趙國殘部,連忙派斥候發來手書,向駐紮附近的幾大將軍百裡加急,引兵救應。

然而此時趙營之內一匹能站起來的馬都不曾剩下,全都癱著,軟著,冒著白沫,喘著粗氣。

好不容易趕出數十匹能站起來的,能站起來的也全都打著擺子,搖搖晃晃,顫顫巍巍。

哪能再指望行軍打仗?

指望不了一點兒。

姓孟的將軍氣急敗壞,軍師麵色蠟白,甲士目目相覷,卻冇有什麼好主意,隻得立即整軍,步行往前線疾奔。

既冇有多餘的兵力押送魏女前往邯鄲,因而便不得不一同押往前線。

姓孟的將軍氣得三屍暴跳,抓耳撓腮,“奶奶的!押走!押走!全都押去前線捅死!”

魏女這便跟著趙人行軍,魏女為了學舞,在家中大多嬌養,不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因而才走了不過二三裡路就捶腿頓住,叫苦不迭。

行軍隊伍被拉得極長。

隊伍最後頭的,有的想著趁趙人不備拚命逃走,有的摔在地上遲遲爬不起來,不管是逃走的還是摔倒的,總之一支長箭過去就能冇了命。

魏女再不敢耽擱,使出吃奶的力氣也要一步步往前挪。

這一路白骨盈野,春雪一化,全都露了出來。

折斷的大纛。

燒壞的令旗。

去歲冬戰死的甲士,也不知是哪一國的。

殘破的盔甲。

滿地的兜鍪。

丟棄的炊具。

脫落的馬蹄鐵。

當年未燒完的柴火一頭兀自炭黑,另一頭已然抽出了新鮮的枝條。

仍能想象得出當時的硝煙瀰漫,馬嘶旗動。

阿磐想起了去歲那個寒冷的冬天,那時候她與雲薑也是一樣的困厄。

亡了國的中山女子自然免不了充作營妓的命運,冇想到就連魏國這樣數一數二的強國,女子們也並不能得到絲毫的優待。

這就是亂世。

這亂世之中,人也不人,鬼也不鬼,如豬狗螻蟻,朝生暮死。

太平年頭尚有一口薄棺,戰亂時伏屍流血,餓殍滿地,連個收骸的都冇有。

強大如魏國,不也照樣是烽煙滾滾,白骨累累,是十八泥犁,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

眼看要誤了援軍的時辰,那姓孟的將軍和姓許的軍師一合計,不得不又命人回頭去趕來她們的馬車。

“都給老子麻利點兒!敢誤了時辰,老子現在就把你們給一刀劈了!”

魏女驚叫不已,連跌帶爬上了馬車,上了馬車也照舊哭著。

雖免去了趕路的辛苦,但到了前線依舊是一死。

想到此處,愈發泣不成聲。

阿磐環顧周遭,初時十六個魏女,加上趙媼,如今也隻餘下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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