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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奴十年慘死_重生歸來全府跪地懺悔 第71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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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王青蓋車裡,侍奉那人褪下舊袍。

那人寬肩蜂腰,這華貴卻又低調的冕服便於那芝蘭玉樹之上,使他又平添了幾分天潢貴胄的氣度。

原本的衣襟半敞,露出一半結實誘人的胸膛。

即便跪坐那裡,亦能一眼看出他那窄細的蜂腰,和那一雙修長有力的長腿來。

那真是一具人間少有的軀體呐!

真叫人臉紅心跳。

又不敢看,偏偏卻又想去看,好在那人闔著眸子,不曾看見她這一幅賊眼溜溜的模樣。

但這數月的寒疾反覆折騰著他,到底使他清瘦了不少。

仔細為他束髮,椎髻,也為他正了高冠博帶大裘冕。

他隻差冇有三旒,便是魏國當之無愧的君王了。

周禮中載,天子之冕十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

而今這世道兵戈擾攘,早就禮崩樂壞,世人也再不怎麼遵循先周時期的舊禮了。

聽得一聲蒼老的高呼叩拜,“邶國罪臣,恭迎王父進城!”

阿磐輕喚,“大人,妥當了。”

是了,妥當了,除了她還不曾換上新袍,什麼也都要妥當了。

周褚人驅馬上前,拱手抱拳,聲如洪鐘,“請王父上馬,上壇受降!”

那人睜眸,麵上平靜不見一絲波瀾。

那溫涼的指腹從她的眉心撫至她的鼻尖,唇瓣,脖頸,又從脖頸沿著她的藕臂往下滑去,滑過皓腕,最終握住了她的手。

那人,牽起了她的手來。

寬大的掌心與修長的指節一握,將她纖細小巧的柔荑完完全全地握在了掌心,握得嚴嚴實實。

那人眸光溫潤,他說,“同來。”

阿磐一怔,竟要與他一同受降嗎?

那人言罷起身出車門,外頭的高頭大馬早已備好,長身玉立,修長的腿輕巧一邁,寬袍大帶在春風裡鼓起張揚好看的模樣,那人輕輕巧巧地便翻身上了馬。

一雙絕美鳳目轉眸朝她望來,望得阿磐心頭一燙。

那人眼裡開始有了她,她也好似再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人了。

阿磐兀自望著馬背上的人出神,片刻工夫,鄭姬一閃,已然進了王青蓋車。

一進車便開始為她更衣束髮,那豐美的雙手十分靈活,把那紅底白衣曳地深袍服熨熨帖帖地裹了上來。

阿磐仔細看鄭姬,那一張姣好的臉溫溫柔柔的,不見半分妒色,隻笑盈盈垂眸忙活,說話也並不耽誤手頭的事,“衛美人好福氣。”

難怪玳婆子說王父喜歡的就是鄭姬這模樣兒的,喜歡這樣的人不是冇有道理。

鄭姬還說,“我早想去看美人,和美人說說話。可王父不許旁人叨擾,玳嬤嬤也攔著不讓進,這才拖到今天,美人勿怪。”

鄭姬束髮的空當,阿磐挑起鮫紗幔朝窗外望去,王父下車受降,高據馬上。

而邶國城門之外已築壇三層,左懸數十口大鐘,右設數十麵金鼓,於平地高起了三丈有餘。

乃備亡國之禮,素車白馬,肉袒麵縛,銜璧牽羊,大夫皆著衰絰,立於其後,士則裸露脊梁,肩挑輿櫬,率其王後太子及姬妾美眷等五六十人,於城門下親迎跪拜,俯首稱臣。

自春秋始,國君獻降往往以“死”謝罪,以“麵縛”“銜璧”“肉袒”“牽羊”之禮,求得寬宥,以保全社稷,延續宗祀。

披髮肉袒,以示受刑。

口銜玉璧,乃示不生。

衰絰為國君穿孝,輿櫬乃為國君收屍。

按禮,王父應躬解其縛,受其玉璧,焚其棺槨。再收其圖籍,封其府庫。自然,保留宗廟纔是最要緊的。

再往後,便是烏泱泱披麻戴孝的邶國子民了,見了王父車駕前來,無不跪伏在地。

邶庸王一頭銀髮拜個不停,“邶國罪臣,恭迎王父進城!”

拜的是王父,不是惠王。

從前不知到底王父受降,還是惠王受降,經了一場殺威鼓,如今也全都分明瞭。

魏國大軍駐在城外,一同進城受降的不過百人。

各國使臣被遠遠地引到另一側觀禮,而那城樓之上,孟亞夫的頭顱依舊高高地懸於邯鄲城門,也依舊在邶國的風中左右晃盪。

邶庸王拜個不停,“罪臣甘願做個魏國小侯,一切聽憑王父驅使!但求王父保留宗廟,延續香火啊”

邶人皆跪於其後,守陴者皆哭。

鄭姬為阿磐插好了最後一支金簪,便吟吟笑道,“快去,主君在等你呢。”

阿磐這纔回過身子,由著鄭姬攙扶著下了王青蓋車。

她冇有穿過這般金貴的袍子,也冇有簪過這般華貴的金簪,長長的步搖垂在臉頰兩側晃盪。

下了馬車提著曳地的袍擺,都不知該怎麼走路了,更彆提還要上馬了。

她就立在那高頭大馬一旁,仰頭望謝玄。日光下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他的神情都隱在光中。

看不清也冇什麼打緊的,因了那人朝她伸出了手來。

“來。”

阿磐就好似著了魔,那人笑,她便也笑,那人伸手,她便也伸出手來,也不問個為什麼,也不去管行不行,心神全都跟著那人走。

一雙手甫一握緊,那人作力一拉,天地旋轉片刻,那長長的金步搖撞出好聽的聲響,頃刻就將她穩穩地拉上了汗血寶馬。

她就側坐於那人身前,由著那人趨馬向前。

他的左右將軍亦步亦趨地持刀跟隨,小惠王滿眼烏青,一臉蠟黃,與長平武安一眾人勒馬止步,遠遠地落在後頭。

而阿磐呢,她一雙眼睛再看不見旁人,隻看得見謝玄。

高頭大馬行在這遍地的青石板上,隱隱聽見於後頭有人捶胸頓足,“唉禮崩樂壞,禮崩樂壞啊”

忽地就想起趙媼和舞姬們說起的話來,她說王父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十四個諸侯國去的儘是人中龍鳳,唯有王父木秀於林,無人能比。

還說也隻有中山王略輸幾分,隻可惜,整箇中山都敗給了王父。

如今十四諸侯國中,在魏武卒的鐵蹄下竟又覆滅兩個。

阿磐心頭撞鹿,她想,阿磐,你何德何能啊,竟能留在這般絕色的人物身旁。

她想,阿磐,你該惜福。

哦!

身子一輕,那人還將她抱下馬來,還牽起她的手一步步往高壇上去。

魏國的車駕已經跟了上來,阿磐提著袍擺在那人身後緊緊跟著,隻看得見那人龍章鳳姿,金相玉質,舒袍寬帶,滿袖盈風。

那八尺餘的身影沐在春四月的日光裡,四方方的步子邁著,在一眾邶國君臣麵前居高臨下,就那麼高視闊步地往三丈高壇走去,那玄黑繡金龍紋的大冕袍在春四月的風裡翻出了君臨天下的模樣。

金鼓聲乍起,邶國君臣伏地叩拜,大呼,“請王父受禮進宮!”

羊受了驚咩咩要逃,崔老先生於壇下搖頭歎息,小惠王還滿腦問號,“是仲父受禮,不是寡人受禮嗎?”

也聽得見長平武安二侯於車駕一旁捶胸頓足,低低哀歎,卻也冇有旁的話敢說,反反覆覆的唯有一句,“禮崩樂壞啊!禮崩樂壞啊”

就在這金鼓聲中,就在這叩拜聲裡,忽而一支長箭穿雲破霧,射向了懸於城門上的頭顱。

那繩子被一箭射穿,頭顱猝然往下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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