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子與小人 第 10 章
四人組在咖啡廳內非法集會,討論。”
這四人古古怪怪的年輕人叛逆地逃了課,在學校咖啡館內密謀著不為人知的活動計劃。王雨旗之前的陰鬱一掃而光,在朋友的討論下,他開始明白人的努力很多時候是沒有任何結果的,甚至都不會留下痕跡。但這又如何呢?當你仔細研究人類曆史程序的時候你會發現站在曆史轉折點的人們從來沒有計劃曆史,而是行為本身所帶來的副作用。
他們在最熱血的年紀,理應做一些莽撞又熱血沸騰的事情,永懷希望,戰天鬥地。
自王雨旗走後,汪賀西破天荒沒有聽進任何課程內容,這種狀態甚至一直持續到回寢室之後,他看了看滿滿的行程表,提不起一點精神。王雨旗的出現對他來說是一道詭異的光,如刀鋒般銳利地割破他的精神,過去十幾年建立的話語體係被這個人消解了,他反複無常又有著英雄主義情懷,時而刁滑奸詐,又非常地樂善好施,突破汪賀西的認知。他開啟電腦,遲疑了一下,在搜尋欄內輸入了他的名字。
王雨旗的檔案資料很少,家庭關係一欄隻有他母親的名字,剩下的無非是初高中學校等簡陋資訊。汪賀西掃了兩眼,又去學校論壇上搜尋他的資訊,跳出來五花八門的討論帖,有惡搞的有痛斥的,汪賀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沉迷網路無法自拔。不得不說校友對王雨旗的評價還是十分準確的,他就是自我感覺莫名其妙良好的一朵校園奇葩,主席深沉點讚,恨不得披上馬甲頂帖,並將王雨旗加入罵戰的對話高亮標記。不得不說王雨旗考入名校是有道理的,他這個罵街語言運用得出神入化,整理成冊可賣高價。
等主席學習完所有帖子之後,他驚覺天色竟暗,時間就這麼被自己消磨過去了,這還是第一次。姚薛早就已經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玩手機了,汪賀西看看窗外的夜空恍如隔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早就回來了啊,你今天不得了,對著電腦著了魔。”
汪賀西不響。說句實話他有些尷尬,像是做了極羞恥的事被人撞見,隻得默不作聲,拿了洗漱用品一頭紮進浴室。不一會兒他又出來了:“姚薛,你洗過澡了沒有?”
“洗了。怎麼了?”
“淋浴器好像壞了。”
姚薛探出個腦袋:“好像是,我洗到一半水涼了。會不會是煤氣問題?”
“可能是煤氣也可能是管道。”汪賀西歎了口氣,看了看時間,“我明天聯係人。”他沒辦法,隻能收拾收拾,換上衣服去學校的公共浴室。說實話汪賀西自從入校之後沒有使用過一次大澡堂,倒不是什麼精英意識作祟,而是從小到大不習慣與人坦誠相見的感覺。
沒辦法,深櫃,見不得滿眼白花花的男人。
澡堂子空空蕩蕩的,汪賀西四下打量了一番,挑了個角落的櫃子,摘下眼鏡,又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每個角落都那麼潮濕狼狽,他就傻乎乎地站著,甚至自暴自棄地想不如忍到明日再洗吧。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奇怪的動靜,似是水聲與歌聲交織,隨著空氣中稀薄的水氣飄蕩。汪賀西狐疑地戴回眼鏡,一步步走去浴室開始尋找那個聲音。他覺得自己此刻像漫遊的愛麗絲,周圍陌生的環境在這歌聲中顯得活潑有趣起來,水聲像瀑布,歌聲像來自外太空的響動,詭異、新奇、又令人情難自禁。
他站在水汽的另一邊,又瞧見了喪門星王雨旗。
王雨旗對著牆,左手拿肥皂,右手揮舞搓澡巾:“大將南征膽氣豪。”然後一個馬步,“
腰橫秋水雁翎刀
!”再一個轉身:“風吹鼉鼓山河動!”一個大跳:“電閃旌旗日月高!”這人估計以為浴室就他一個人,太平歌詞越唱越起勁了,當場發揮,將傳統曲藝演繹得是鑼鼓喧天百雞打鳴。“太平待詔歸來日。”騷出新高度,“
朕與先生,解戰袍!”
雪白的身子毫無防備地展現在汪賀西的麵前,淅淅瀝瀝滴滴答答的水流,荒腔走板的嗓音,這一切在空曠隱秘的浴室裡組成了一副奇妙又疏離的景象,汪賀西竟然就這麼躲在後頭一直看著,簡直是鬼迷了心竅。
這位執委會主席,此刻,跟偷窺女浴室的犯人一般悄悄拿起手機,關了閃光燈,將王雨旗發癡的模樣給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