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子與小人 第 15 章
今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萬裡無雲,小王懷著激動的心情與同學們去大學遊玩。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學的思賢樓,思賢樓高聳入雲,小王揚起了脖子——背太多東西,脖子酸。他把包從肩上卸下來,忍不住擔心:“你說我印一千個徽章會不會太多?”
曹雅蓉安慰他:“不會,疼疼和小胖子已經把場子佈置得差不多了,地方夠大。”
“我不是說看電影的,就覺得應該發不出去那麼多徽章,幾百個封頂了。”
小胡拎著一堆提供給觀眾的免費糕點零食朝四周望瞭望,狐疑地撞了下曹雅蓉:“哎,老曹,不對勁啊。”
“怎麼了?”
“咱學校怎麼有保安?”
王雨旗聞言擡頭望瞭望,真的發現了幾個保安在思賢樓附近巡邏。“可能是有什麼領導講座吧,哎咱們先進去,東西太重了。”他嚷嚷著跑去和疼疼會和,一踏入思賢樓小禮堂,立刻被組員的行動力折服:這是何等專業,何等到位!哪怕是個臨時放映室都被整得跟上市公司的場子似的,不愧有學霸幫忙。
學霸點點頭:“好說。”小胖子搬椅子搬得滿頭大汗,唸叨著“肯定消耗了三百卡路裡。”疼疼在除錯放映機與音響,確保到時候不會出亂子。
小胡與曹雅蓉開始擺放點心飲料,王雨旗看自己突然成了無事人,一邊裝模作樣幫小胖子擺椅子,一邊說:“我倒是成了大觀園裡的閒人,被一群姐姐妹妹奪了事去。”“呸!”疼疼啐了他一口,冷笑道,“好沒見世麵的小蹄子,好上幾個妹妹還把自己當成主子來了。”小胖子聽了悶悶地笑,不響。王雨旗把椅子一放,老臉一紅,隻道:“誰要當那什麼主子什麼哥哥的,我也是水做的女兒,與那些泥巴男人有什麼乾係?”
“你就貧吧。”曹雅蓉擺開一溜一次性紙杯,講,“等十點人多了咱們得出去發徽章呢,趕緊幫忙!”
學霸問:“汪賀西呢?聽說他也是咱們組的,怎麼不來參加活動?”
王雨旗厭惡地擺擺手:“那個下流種子跟我說禮拜六要去應酬,再次請假!下禮拜一我碰上他與代表同誌驕傲的彩虹旗幟,後背幾乎被汗漬洇濕。
“這裡免費領取徽章和小旗幟,謝謝各位。”王雨旗此時背著一籮筐東西也不覺得累了,“希望你們能瞭解一下中國的同性戀發展史,消除偏見,太感謝各位了。”
原本在遠處圍觀的兩個男學生終於也走上前來,好奇地打量著王雨旗。
“帥哥,領一個唄。”
一個麵露怯色:“不了吧……我戴著彆人會以為我是gay的。”另一個聽了白了他一眼,輕聲罵道:“你他媽的不是說支援嗎,戴都不敢戴支援個**毛?”王雨旗連忙掏出同誌科普的小冊子塞給那人:“不用勉強自己,瞭解一下就可以。謝謝你們願意花時間去瞭解與自己不同的群體。”說罷微微鞠了一躬。
矮個子男孩一激動,自己搶了個彩虹徽章戴上了:“支援支援。我曉得你撒,你叫王雨旗嘛。”
這位旱了多年的寡婦瞬間麵色紅潤,甩了甩頭發,宛如獲得了新生:“兩位哥哥……”還沒來得及發騷,就突然聽得身後一陣喧鬨,原本熱鬨的人群一下子都散開了。他老遠瞅著似乎是有爭執,狐疑地快走過去。“讓一下!不好意思同學,讓一讓。”王雨旗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擠去了思賢樓禮堂門口,待他定睛一瞧,看清眼前一幕時,手上忽然一軟,滿籃的彩虹徽章“嘩啦啦”撒得滿地都是。
疼疼倒在了地上,眼鏡被踩碎,什麼都看不見,如盲人一般無助地摸索著。
王雨旗衝了過去,摸起破碎的眼鏡遞給疼疼,嗓子瞬間發緊:“怎麼回事?你受傷了?”疼疼戴上眼鏡,語氣倒是比較平靜:“保安不讓戴著徽章的人進禮堂。”他攙起疼疼,看到曹雅蓉依舊在與保安理論著。
“誰給你的權利?你是警察嗎?”
“我不是警察,但是我就不讓你進!”
“你把你工號給我。”
“憑什麼?”
“學校裡沒有任何一項規定表明佩戴此徽章的人不能夠進思賢樓會場,我有理由懷疑你並不是我們學校聘用的保安。我需要你配合出示一下你的工作證明。”
另一個保安向曹雅蓉逼近,手裡拿著一根棍子,惡狠狠開口:“老子說不能進,就是不能進!”此時會堂裡的小胖子和學霸也跑出來了,一同爭執道:“為什麼不給學生進來啊?你倒是給個理由。”那保安倒是混得很,一口咬定:“沒有理由!”說罷揮棍驅散聚集的學生。”
學霸趕緊打小胡的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不知是喊她趕緊回來還是先彆回來。小胖子急得滿頭大汗,朝周圍人講:“大家彆擔心,咱們活動不受影響!”許多圍觀的學生看到這一幕,又看看手上的彩虹徽章,隻覺得這似乎是一次不合法的集會,猶豫了再三,有的將徽章藏進了包裡,有的乾脆直接丟棄了。王雨旗檢查完疼疼手臂的擦傷後,走去曹雅蓉旁邊對她講:“不要同他們理論,他們肯定是受了上一級的指令。”說罷要進禮堂。那個保安立刻攔住:“你做什麼?”
“我東西在裡麵。”
“不能進。”
王雨旗氣得渾身發抖,強迫自己深呼吸,然後無視對方咄咄逼人的眼神,拉起曹雅蓉的手往裡走。
“哎我說不可以進去!除非你把這個章子摘下來。”
“摘下來?”王雨旗不可思議地看著保安,咬牙切齒地講,“不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硬是握緊了同伴的手,盯著保安的眼睛一步一步往前走。另一個虎背熊腰保安見狀立刻攔在了他們跟前,王雨旗使勁推了一把,沒有推動。曹雅蓉受到了王雨旗的鼓舞,顫抖著伸出脆弱又纖細的手。她在那一刻似乎明白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意思,她平日裡畫了再多的畫、說過再多的口號,此刻都麵化成她實現理想主義的機會,好讓她明白自己到底是義無反顧的殉道者,還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她閉上眼勇敢地推向手持棍棒的保安。
“啊!”
淒厲的喊叫聲刺穿整個校園。
漆黑的棍棒被舉得高高,又迅速地擊落在少女的身上。“雅蓉!”王雨旗眼眶瞬間紅了,嘶吼著衝向保安,那力道竟然將對方推得一個趔趄,“你們要乾什麼!”他吼得嗓子乾啞,踉蹌跑去曹雅蓉跟前將她扶起,沒來得及他站起來,,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拚命睜大眼睛,一遍遍對自己唸叨:這個時候你不能哭。你不能哭。你不可以哭。他再次站起,突然猛地衝向其中的一個保安去奪他的鐵棒。“滾開!”保安一嚇,手往回收,竟然沒有將棒子抽得回來。王雨旗咬牙切齒地緊扣住鐵棍,指關節由青白轉變成血紅的一片,學霸與小胖子見狀二話不說一起衝了上去。“讓我們進去!”“放手!”
“集體鬥毆啦!”“打群架啦!”圍觀群眾此刻不住高呼,稱讚與辱罵之聲同時響起,一浪高過一浪。王雨旗使出全身的力氣嘶吼著奪過了那根棍棒,整個眼睛被憤怒燒得血紅,朝那人怒吼道:“你個打女人的廢物!”“我操你媽!”兩個保安也紅了眼,擡腿狠狠踹了王雨旗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地上。
周圍人群瞬間驚叫了起來,然而破天荒的,這位全校出了名的愛哭鬼老孃們,在暴力驅逐學生支援同誌驕傲日的人麵前,沒有流下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