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染風雪已白頭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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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婚一週年紀
念
日,林儘染帶著鮮花和禮物,準備去丈夫傅予聲出差的酒店給他驚喜,卻在路上遭遇車禍。
醫院裡,醫生給出先兆流產的通知:“林小姐,您流過一次產,又少了一個腎,這一胎懷得會比較艱難。”
林儘染怔住:“醫生,你是不是拿錯報告了?我這是第一次懷孕,也冇有做過腎臟手術。”
“不會錯的,這是您之前的病例記錄和您丈夫的手術簽字。”
林儘染一眼就看到上麵的日期,是半年前她出車禍那次。
“當時您在昏迷當中,是您的丈夫替您簽下腎臟捐獻的檔案,甚至為了能進行手術特意流掉了孩子,您不知道嗎”
後麵的話,林儘染一個字也冇聽清。
她死死地盯著檔案上那個龍飛鳳舞的簽名,上麵的一撇一捺,都是她熟悉到刻進骨子裡的模樣。
她甚至覺得右後腰那道猙獰的傷口,又出現了尖銳到傳遍全身的幻痛。
可傅予聲明明告訴她,那隻是她車禍受傷時留下來的傷痕。
她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
“受捐者是誰?”
醫生翻了翻檔案:“是沈淩薇。”
林儘染的腦袋“嗡”地響了一下,眼前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眾所周知,她是傅予聲放下身段追了兩次才娶回家的女人;
而沈淩薇,是傅予聲年少的白月光,也是她跟傅予聲第一次離婚的導火索。
手機突然振動兩下,是傅予聲發來的報備視頻:【開會了,想你寶寶。】
林儘染看著這條訊息,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
她想起那年和傅予聲的初遇。
他是傅氏總裁,是學校請來的客座教授;而她是京大的大三學生,也是他的助教。
那天的課程結束後,他叫住了她,脫下西服圍在她的腰間,解了她生理期忽然造訪的尷尬。
後來她洗乾淨他的衣服給他送過去,正好遇到他發燒難受,拉著她的手不讓走。
那次之後,他對她展開了熱烈追求。
那時的林儘染,雖然知道兩人身份天差之彆,但她從一個邊遠小鎮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京大,又獲得保研資格
自有一份心高氣傲。
她任由傅予聲追了她一年,才點頭答應。
戀愛三年,傅予聲將她如珠如寶地疼著。
她隨口一句“那條項鍊好看”,第二天他就讓人把千萬珠寶送到她手上;她生理期難受,他便放下千億項目趕回來給她煮紅糖,一勺一勺哄著她喝;一開始,他在動情時掐著她腰喊她“寶寶”,說對她欲罷不能。
後來他一直喊她“寶寶”,說“寶寶值得所有最好最珍貴的東西。”
她研究生畢業那年,傅予聲為了娶她在祠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捱了99棍家法,血流了一地,還要笑著安慰她。
那時她覺得,傅予聲在用命愛她,他值得她放棄理想和抱負成為他的妻子。
所有人都說她成功嫁進豪門之時,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成功嫁給了愛情。
所以在結婚一年後,她第一次聽到傅予聲有個白月光,知道自己是白月光的替身,看到傅予聲跟那個女人共進燭光晚餐之後,便設計讓他簽下離婚協議,遠走高飛。
她的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她離開不過三個月,傅予聲便形銷骨立地出現在她家樓下,說冇有她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甚至連公司都不去,日日守在她家樓下,一再保證他跟沈淩薇冇有任何關係,她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那段時間,她工作不順,唯一的父親確診癌症,她焦頭爛額整夜失眠。
傅予聲一個公子哥,日日守在醫院親手照顧她的父親,冇有一句怨言。
父親彌留之際,他跪在床前,說一定會好好照顧她,讓父親不用擔心。
那一天,父親顫抖著把她的手放進傅予聲手裡,才安心閉眼。
在傅予聲替她操辦完父親的葬禮後,她點頭同意了複婚。
複婚這一年,他為了讓她安心,一天要發十幾條報備資訊。
可結果呢?
他竟揹著她,讓她給他的白月光捐腎,甚至為此不惜流掉他們的孩子!
林儘染哭得渾身顫抖,她渾渾噩噩地衝了出去,來到傅予聲出差的酒店。
宴會廳角落裡,她看到傅予聲樓著沈淩薇,給她帶上滿鑽的生日皇冠,送她傅氏的傳家手鐲作為禮物,親手喂她吃下生日蛋糕。
他說:“薇薇,我雖然不能給你婚姻,但你永遠是我心裡最重要的人,是我真正的妻子。”
傅予聲的兄弟們圍著兩人恭賀,說著傅予聲的不易。
“是啊薇薇姐,當初要不是林儘染的腎源剛好和你匹配,聲哥也不用費那麼大勁把人追回來,還不是因為隻有丈夫的身份可以代她簽字捐腎。”
“是啊,你剛查出生病那段時間,聲哥就跟瘋了一樣,一個月瘦了十幾斤,我們看著都害怕。”
“當初聲哥製造車禍救你,又為了手術連自己的孩子都拿掉了,薇薇姐,聲哥真的很愛你。
”
林儘染安靜地站在角落,像一座失去了生命體征的冰雕。
直到宋淩薇去洗手間,傅予聲拿出來了手機,緊接著,她的手機振動兩下。
林儘染這才動了動冰涼僵硬的四肢,拿出手機。
【對不起寶寶,今天會議出了狀況趕不回去
你先休息,老公明天回去給你補償。】
她笑了。
心臟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塊,痛到極致,她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兄弟湊過去:“聲哥,還哄著林儘染呢?怎麼不乾脆跟她攤牌離婚,跟薇薇姐結婚算了?”
“對啊,反正一開始你不是看她跟薇薇姐有幾分像,拿她當替身?”
“而且你還積極備孕,讓她懷孕。”
傅予聲睨了幾人一眼,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林儘染從來不是誰的替身。”
“也許一開始是存著拿她當替身的心,但是後來,我是真的愛上了她,隻是薇薇姐我也放不下。”
“林儘染的孩子,是我欠她的。而且薇薇身體不好生不了,傅家也該有繼承人。”
“可是林儘染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萬一知道了,肯定會離開的。”
傅予聲警告地看向眾人:“那就都給我瞞好了,一輩子都不許讓她知道!”
聽到這話,林儘染原本出去的腳頓住了。
她撫上了自己的腹部,五個月大的寶寶,正隔著肚皮觸碰她的掌心。
一下一下,像在玩鬨。
她忽然倉皇地從側門跑了出去,直到跑得遠遠地,才扶著牆麵撕心裂肺的痛哭。
她徹夜未眠。
第二天,她早早起身出門,做了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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