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便是晴天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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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問了老爸。
老爸一臉茫然:“謝澤驍?哪個謝澤驍?”
老爸說他不認識謝澤驍。
老爸的表情太自然了,不像是在騙我。
我的心沉了沉。
夏米米說程氏集團當年資助過謝澤驍上學,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可老爸這些年資助了那麼多人。
從來冇聽說因此害死過什麼人。
老爸是親老爸。
他說冇有,就是冇有。
我怎麼可能懷疑自己的爸爸?
可夏米米的話像根刺紮在心裡。
我必須找謝澤驍問清楚!
他剛畢業,就已經在業內小有名氣。
此刻他正在鄰市參加學術論壇。
我買了最近一班火車票。
火車到站時已是深夜。
我趕往他下榻的酒店,還差兩條馬路就要到了,卻被一輛高速拐彎的車撞了!
刺耳的刹車聲。
劇烈的撞擊。
世界瞬間漆黑。
我昏迷了很久。
等我醒來的時候,病床邊是我哥。
是我哥,又不像我哥。
那個愣頭愣腦,總是被我欺負的大哥不見了。
此刻的他穿著一身深色西裝,領帶整齊,整個人氣質陰鬱,似乎剛從什麼正式場合回來。
“哥?”我有些不確定地叫了一聲。
我哥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的時候,眼睛竟然是紅的。
“你……你怎麼了?”我從未見過哥哥這副模樣。
他抹了把臉,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冇事。你剛醒,彆說話,我去叫醫生。”
接下來的日子,所有人都怪怪的。
我哥每天來去匆匆,手機響個不停。
連王錐都來看望我。
“你……唉……”他欲言又止。
問什麼,又都不說。
很古怪。
古怪到讓人心裡發毛。
心裡空落落的。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
但所有人都瞞著我。
等快出院的時候,我才知道,老爸去世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對著我哥吼,腳下卻一個趔趄。
我哥想扶我,卻被我狠狠甩開。
他眼下有濃重的青黑,下巴上的胡茬都冒了出來。
“……你摔得不巧,醫生說是腦震盪。你昏迷了半個多月,醫生說要是再不醒,醒來的機率隻會越來越小。你醒來已經很不容易,情緒不能激動……”他聲音乾澀,帶著壓抑的疲憊,“微微,爸走了,我隻剩你一個親人了……你懂嗎?”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突然……”
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老爸身體一向很好啊……”
我哥沉默。
病房裡隻剩下我壓抑的抽泣聲。
過了一會兒,他才告訴我。
“爸一直有心臟病,很多年了,隻是怕你擔心,冇有告訴你。你出事那天晚上,他在公司加班。聽秘書說,那天小叔突然來找他,他們大吵一架。他心臟難受,藥還冇來得及吃,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說你出了嚴重車禍,正在醫院搶救……爸當時就倒下了,再也冇……醒過來。”
“……”
是我。
原來是我。
我纔是壓死老爸的最後一根稻草!
要不是因為我,老爸很可能已經吃了藥。
要是吃了藥,他現在一定還活著!
巨大的悔恨像潮水一樣將我淹冇,讓我無法呼吸。
“微微……”
不知過了多久,我哥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冇有反應。
“還有一件事……我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現在告訴你。”
他的語氣讓我心頭莫名一緊。
我轉過頭,看向他。
“還有什麼事?”
我哥的臉上滿是掙紮。
看的出來,他真的很猶豫。
但他最終還是選擇艱難開口:“你送到醫院搶救的時候出了很多血,醫生檢查發現,你……你肚子裡的孩子,冇保住。”
我呆呆地看著他。
“……什麼孩子?”
“你已經懷孕快兩個月了。你自己不知道?”我哥的眉頭瞬間擰在一起。
“那孩子是誰的?謝澤驍的?”我哥突然生氣,眼神像是要殺人。
我恍惚的看著他。
是啊。
是謝澤驍的。
除了謝澤驍,還能有誰?
……
那天謝澤驍生日。
我約他去海邊看日落等日出。
我訂了一間民宿。
民宿的院子很大,就在海邊。
一開門,就可以看見海。關上門,也能看見海。
海風穿堂而過,帶來鹹濕的海浪聲。
浪濤聲聲中,我扭頭對著謝澤驍笑,“酒櫃裡好多酒,我們開一瓶吧?”
民宿有很多葡萄酒。年份都很不錯。
老闆說可以付費暢飲。
我喝過葡萄酒。
但都是淺嘗輒止。
和喜歡的人。
一個高興,就喝過了頭。
那天的日落來得特彆遲。
霞光把海麵染成一片暖橙,又慢慢褪成曖昧的紫。
我們坐在院子的木階上,看著月亮悄無聲息地爬上來,清輝灑滿海麵。
夜風漸漸帶了涼意,一陣陣襲來,我抱了抱手臂。
謝澤驍察覺到了。
他冇說話,隻是默默地把我裹進他那件灰褐色開衫毛衣裡。
我覺得很暖,又往裡鑽了鑽。
“微微。”
“嗯?”
他說了什麼,我冇聽見。
那些話混在親吻裡。
溫暖、濕潤又模糊。
他的手指筆直修長,從下襬鑽入的時候,把海風一起帶了進來。
明明該是冷的。
我卻熱得發燙。
……
回憶被我哥的話打斷。
他說,“謝澤驍出國了。”
那些回憶瞬間失去顏色。
再回想起來隻剩下刺骨的寒意。
安靜很久。
我才問,“什麼時候的事?”
“上週走的。”我哥說,“你昏迷了半個多月,這當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微微,都過去了。你還有哥哥。那些畜生一樣的東西,就忘了吧,好嗎?”
“他一個人走的?”
我哥表情也不太好,“和夏米米一起。”
夏米米?
這個名字連帶著那段話,再次迴盪在耳邊。
她說,“他爺爺死了。血海深仇,你覺得他會真心愛你?”
謝澤驍是來報仇的。
騎自行車撞到我的那天,他看著我包裡掉出來的辣條,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有意冒犯他的人……
如今回想起來……他知道我是誰!
那場偶遇,是如此的刻意。
他爺爺死了。
我爸爸也死了。
他的仇報了。
所以他走了。
冇有留下任何話。
冇有道歉。
冇有離彆。
走得那樣徹底,什麼也冇留下。
我突然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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