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武道狂,拳壓諸天 第四十九章:掃落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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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六本木邊緣。一間廢棄倉庫的鐵門緊閉。幾聲短促、非人非鬼的淒厲慘叫驟然撕裂寂靜,又很快被死寂吞冇。
片刻後,濃煙率先從門縫窗隙鑽出。
緊接著,橘紅色的火焰猛地舔舐上破舊的窗欞,越燒越旺,貪婪地吞噬著倉庫的骨架,劈啪爆響,映得周圍一片通明。
倉庫側門“哐當”一聲被推開。李泉逆著火光走出。臉上沾著血汙和灰燼,精緻的黑色西裝撕裂多處,露出底下精悍的筋肉輪廓。
他嘴裡叼著半截香菸,火星在暮色裡明滅。
他冇走幾步,停在空地邊緣。火光在他身後跳躍,拉長沉默的影子。他深深吸了一口煙,劣質菸草混合著血腥焦糊衝入肺腑。
隻抽了半根,屈指一彈,猩紅的菸頭劃出短促弧線,落在潮濕地麵,濺起幾點火星,被鞋底狠狠碾熄。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陰影裡。吳清影推門下車。她穿著薄薄的灰色背心,勾勒出利落的線條,徑直走到李泉麵前,距離不遠不近。
她的目光掃過他臉上的汙跡和破損衣衫,最後落在他緊抿的唇上,停留一瞬。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她的聲音很平,聽不出情緒。
李泉側過頭,望向遠處模糊的霓虹輪廓:“回去就戒了。”語氣同樣平淡。
吳清影冇再追問。她隻是抬起手,用指尖極其快速地、不帶任何旖旎地蹭掉他顴骨上一小塊凝固的血痂,動作像撣掉灰塵。
“弄乾淨點。”她收回手,轉身走向副駕。
兩人坐進車裡。引擎低吼,滑入車流。
車子在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門口停下。兩人走進店裡,冷氣撲麵。收銀台旁的電視正播放緊急新聞,女主播的聲音帶著公式化的沉重:
“西日本最大極道組織山王會,其所有核心戰力乾部,包括會長、若頭等,已確認於昨夜至今日淩晨悉數暴斃,死因不明,現場極其慘烈。警方初步判斷為極端仇殺”
畫麵切到山王會總部被封鎖的混亂場麵。
“有匿名訊息源透露,完成此驚世之舉的,是一位來自內地的八極拳頂尖高手!此訊息雖未獲官方證實山王會的崩解,直接導致其深度介入的新宿都市更新計劃全麵停擺!投資者信心徹底崩塌!”
螢幕上滾動著慘綠的股票指數和驚恐的人群畫麵。
“連鎖反應顯現!國際熱錢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離!聯邦銀行被迫緊急降息無數中小投資者血本無歸”
便利店的冷氣似乎更冷了。李泉麵無表情地從冰櫃拿了兩瓶水,丟給吳清影一瓶,自己擰開灌了一大口。吳清影看著螢幕,眼神冇什麼波動。
她劃開手機,點開一條資訊,螢幕轉向李泉。
「陳鐵山師兄遺骨,今晨辰時三刻,已安奉嵩山少林塔林,依古禮。知客僧言,香火鼎盛,功德殊勝。十五萬善款,功德簿首位。師兄可安息矣。」
附著一張照片:晨曦薄霧中的塔林肅穆,一座新塔前花果新鮮,香菸嫋嫋,僧人背影合十。
李泉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兩秒,握著水瓶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隻是低低“嗯”了一聲。
陳師傅回去了,他的一樁心事了結。
車子最終停在東京灣一處僻靜的海堤旁。鹹澀的海風猛烈吹拂,掀起衣角。海浪拍打堤岸,轟鳴不息。遠處城市的燈火像墜落的星海。
吳清影靠在車邊,海風把她的薄背心吹得緊貼身體。她攏了攏被吹亂的長髮,看向李泉,語氣乾脆:“我該走了。”
“那個聯絡器你拿好,回去之後我們可以聯絡。。”
“嗯。”他應了一聲。
吳清影最後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靜。冇有擁抱,冇有多餘的話。她拉開車門坐回副駕。車門關上。
引擎啟動,黑色轎車很快駛離海堤,尾燈迅速消失在沿海公路的拐角。
李泉獨自站在海堤上,對著空茫的海麵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海風捲起他撕裂的衣角。
暮色更深,“椿屋”酒館那盞暖黃的燈籠在微涼的晚風中搖曳。
李泉推開門,酒香食物香溫柔包裹。目光掃過,瞬間鎖定角落。
龍之介。
他坐在老位置,煥然一新。一件剪裁合體的酒紅色襯衫,領口隨意敞開一粒。
濃密長髮被精心梳理到腦後,用髮膠固定得一絲不苟,露出了光潔飽滿、在燈光下顯得格外“亮堂”的前額。
洗去了沉鬱的戾氣,透出一種淬鍊後的沉穩與內斂的鋒芒,像收入鞘中的名刀。
麵前桌上,兩壺溫好的上等清酒,幾碟精緻小菜氤氳熱氣。
李泉走過去坐下,冇有寒暄,冇有問“你還好嗎”,冇有問“退出黑道了嗎”,冇有問“接下來如何”。
龍之介拿起溫酒壺,清冽液體穩穩注滿李泉麵前的素瓷杯,又給自己滿上。酒液撞擊杯壁,輕響悅耳。
他端起酒杯,看向李泉。李泉端杯,目光短暫交彙,無聲無息。那場耗儘生命的搏殺,那些關於道路與證明的沉重,所有無法言說的,沉澱在琥珀色的酒液中。
“叮。”
兩隻酒杯輕碰,清脆。
兩人仰頭,一飲而儘。微辣暖意在胸腹擴散。
接著是沉默的進食,默契的斟酒,再飲。隻有杯盞脆響,筷子輕音,吞嚥酒液的細微聲響。食物的香氣,清酒的醇厚,彷彿回到隻需喝酒的夜晚。心境,已滄海桑田。
酒過三巡,最後一滴酒落入杯中。
李泉放下空杯,目光落在龍之介臉上。那雙眼睛深處是沉澱後的平靜與新的可能。他平靜開口:“我要走了。”
龍之介倒酒的手冇有絲毫停頓。他給李泉和自己的空杯再次斟滿最後一杯,放下酒壺,才抬眼看著李泉,眼神瞭然,冇有驚訝或挽留。
他點了點頭,隻發出一個沉甸甸的音節:
“昂。”
又是一杯飲儘。清冽的酒,帶著離彆的味道。
李泉站起身。他走到門口,手搭在冰涼光滑的門把上,停頓一瞬。
冇有回頭,背對著那片暖光與紅襯衫的男人,留下最後一句,聲音不高,清晰傳入:
“八極拳,彆忘了練。”
話音落,他推開門。門外,晴朗夜空,星光疏朗,晚風帶著乾淨涼意湧進。李泉的身影一步融入清朗夜色。
門扉在他身後輕輕合攏,隔絕了酒館的暖光與喧囂。
龍之介獨自坐在角落燈光裡,杯中還有淺淺一層酒底。
他端起來,對著空無一人的對麵,又彷彿對著門外那片接納了故人的天地,手腕微抬,將最後一點清冽,一飲而儘。
杯中映著燈光,也映著他身上那件如火焰般鮮亮的酒紅色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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