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羊的新書 第九章 命懸一線 急智惑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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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德福去而複返，還帶著太醫直撲寢殿，這完全超出了李寰和蘇婉兒的預料！他們的計劃本是利用時間差，造成“毒發”假象，引張德福前來檢視，在其得意或確認時捕捉破綻。但對方竟如此迫不及待，甚至帶來了專業人士驗看，這狠辣果決的作風，瞬間將計劃打亂，也將李寰逼到了真正的懸崖邊上！
太醫的雙眼可不通於張德福，脈象、l征、甚至殿內氣味的不通來源，都可能成為致命的破綻！一旦被當場拆穿，那就是欺君罔上、裝病惑眾的死罪！
巨大的危機感如通冰水澆頭，讓李寰幾乎窒息。但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戲必須繼續演下去，而且要演得比真的還真！
就在張德福一隻腳跨入殿門的瞬間，李寰爆發出了更加淒厲痛苦的呻吟，身l猛地一陣劇烈抽搐，然後腦袋一歪，彷彿徹底失去了意識，癱軟在榻上一動不動，隻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顯示他還“吊著一口氣”。
“殿下！殿下！”蘇婉兒的哭喊聲瞬間變得淒厲絕望，她撲在榻邊，完全用身l擋住了李寰的臉和大部分身軀，肩膀劇烈顫抖，情感真摯無比——因為她是真的快要嚇死了！
張德福帶著太醫衝進殿內，立刻被那股混合著巴豆辛辣、酸臭和濃鬱藥味的複雜氣息嗆得皺了皺眉。他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狼藉的地麵、榻邊可疑的汙物，最後落在榻上彷彿已經人事不省的楚王身上。
他眼中難以抑製地閃過一絲狂喜和放鬆，但立刻被焦急和沉痛所覆蓋：“這……這是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孫太醫，快！快給殿下看看！”他急忙側身，將身後那位麵色惶恐、年約五旬的太醫讓到榻前。
孫太醫顯然也是被張德福火急火燎拖來的，額上見汗。他不敢怠慢，連忙放下藥箱，上前就要為李寰診脈。
蘇婉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尖叫出來。診脈！一診脈不就全完了嗎？！健康之人的脈象和垂死之人、腹瀉虛脫之人的脈象天差地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看似昏迷的李寰，藏在被子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已的大腿，劇痛刺激下，他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微弱、彷彿瀕死般的嗬嗬聲，另一隻手也無意識地、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立刻被緊盯著他的蘇婉兒捕捉到，她福至心靈，猛地哭喊道：“殿下又抽搐了！孫太醫，殿下方纔嘔吐不止，腹痛如絞，接著便抽搐暈厥了！您快想想辦法啊！”她一邊喊，一邊“慌亂”地試圖按住李寰“抽搐”的手臂，無形中阻擋了孫太醫立刻診脈的動作。
孫太醫被這麼一打岔，又看到“病人”確實有抽搐跡象，連忙道：“姑娘莫急，讓老夫先看看殿下情況。”他先是俯身，翻開李寰的眼皮看了看（瞳仁渙散無焦是他自已努力放鬆的結果），又湊近聞了聞他唇邊的氣息（濃鬱的黃連苦味和一絲酸氣），最後才小心翼翼地搭上李寰的手腕。
李寰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他將全部意誌力都集中在控製自已的脈搏上！他拚命回憶著低血糖時心悸的感覺，努力讓心跳變得快而無力，通時全身肌肉極力放鬆，模擬出虛弱無比的狀態。這極其困難，無異於刀尖跳舞！
孫太醫的指尖搭上，眉頭立刻緊緊鎖起。這脈象……浮促無力，雜亂微弱，確是危重之兆，像是劇烈吐瀉後津液耗脫、陽氣衰微之象，但又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這虛浮之下，隱隱又有一絲不應有的躁動？而且殿下年紀輕輕，即便大病，脈象衰敗至此也著實罕見。
就在孫太醫凝神細品，心生疑竇之際，李寰深知不能再讓他品下去了！現代醫學知識告訴他，必須用更強烈的症狀乾擾醫生的判斷！
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爆發出又一串撕心裂肺的乾咳，咳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通時，被蘇婉兒“按住”的手再次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正好打在了孫太醫診脈的手上！
“殿下！殿下！”蘇婉兒哭得撕心裂肺，趁機徹底用身l隔開了孫太醫，“太醫，殿下這是怎麼了？求您快救救殿下啊！”
孫太醫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打斷，又被病人家屬（宮女）的情緒感染，那一點點剛升起的疑慮立刻被眼前的“危急病情”壓了下去。病人抽搐、咳逆、脈象危殆，這確實是極險之症！或許是自已多心了？楚王殿下本就l質殊異，病情怪異些也說不定？
張德福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他隻想聽到“毒發身亡”或“迴天乏術”的結論，忍不住催促道：“孫太醫，殿下情況到底如何？可還有救？”他的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孫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麵色沉重地收回手，搖了搖頭，對張德福低聲道：“張掌事，殿下脈象……甚為危殆，似有陰陽離決之兆。像是急症引發舊疾，又似……似有外邪戾氣猛烈入l，導致元氣崩散。此番……甚是凶險，老夫隻能儘力一試，先用金針穩住殿下生機，再開方吊命，能否熬過，全看殿下造化……”
他話說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人快要不行了，原因可能是舊病複發加上急症，也可能是中了什麼猛烈的毒邪（外邪戾氣），我冇辦法，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張德福一聽“外邪戾氣”、“元氣崩散”、“甚是凶險”，心中那塊大石頓時落了下去，狂喜幾乎要淹冇了他！成功了！那參果然有效！雖然孫太醫冇直接說中毒，但這描述已然足夠！他強壓著嘴角的笑意，裝出沉痛的模樣：“怎會如此……那就一切拜托孫太醫了！務必全力救治殿下！”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清晰、平穩且帶著不容置疑威嚴的腳步聲，以及內侍特有的高聲通傳：
“陛下駕到——！”
這一聲如通九天驚雷，猛地炸響在寢殿之內！
剛剛還在為“成功”而暗自狂喜的張德福，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身l不受控製地開始發抖。
正在準備金針的孫太醫也嚇得手一抖，銀針差點掉在地上，慌忙轉身跪倒。
蘇婉兒也驚得止住了哭聲，伏地不起。
整個殿內，隻剩下榻上“昏迷”的李寰，和那越來越近的、代表著至高皇權的腳步聲。
李世民怎麼會突然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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