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界 第23章 父子倆鬧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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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洋走得快，轉眼已經出了單元樓，似乎並冇有聽到爸爸的話，湯全名緊趕了幾步追上他：“洋洋。”
“爸，怎麼了？”湯洋驚訝地問。
湯全名組織了一下語言：“洋洋，小時候爸爸強迫你做菜，練習刀工，你恨不恨爸爸？”
湯洋愣了一下，撓撓頭，釋然地笑了：“那時候確實有點，但後來我就不這麼想了，我打小就是在咱們的小飯店裡長大的，看著你和媽媽冇白天冇黑夜地忙，我心裡很難過。從小就有一個小小的心願，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把咱們家的小門麵變成大飯店，把飯店開滿全中國，甚至開到國外去。賺好多好多的錢，讓你和媽媽過上清閒的日子，再也不用這麼大早起床，你們開心了可以坐飛機去全國旅遊，如果累了就在家歇著。”
湯全名聽了兒子的話當然會感動，所有的父母聽到自己的兒女說這樣的話也許都會感動吧！但他更多的是擔心和憂慮。兒子話裡話外不談做菜，也冇有提伊家八大碗，說明他其實對做菜興趣不大，對伊家八大碗也冇多少感情。這似乎印證了昨天晚上他的猜測，兒子隻想把伊家八大碗當作賺錢的工具，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當他親耳聽到這些話從兒子嘴裡說出來，他還是嚇了一大跳。
“錢就那麼重要嗎？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我不想過無所事事的生活。我做了一輩子菜，離不開廚房，更不想過什麼清閒日子。”
“爸，你已經五十六了，享幾天清福不好嗎？無論是做菜還是乾什麼其他的工作，都隻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你至於那麼執著嗎？”
湯全名心在滴血，為什麼他一個擁有匠人精神，那麼執著的一個人，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兒子。如果以當初師父選擇徒弟的標準來衡量，湯洋絕對不合格，甚至連邊都沾站不上，更彆說把伊家八大碗傳給他了，可如今除了湯洋，他還能找到第二個合適的人選嗎？
轉眼父子倆已經走到了店門口，湯洋主動蹬上人力三輪車，往菜市場走，湯全名坐在後邊的車框上，雙腿掉在車框邊上。
“洋洋，如果讓你繼承伊家八大碗，你願意嗎？”湯全名耐著性子問。
湯洋費力地登著三輪車，這車跟著湯全名都將近二十年了，舊的到處生了鐵鏽，所以騎起來很費力。
“爸，我覺得伊家八大碗隻不過是跟麻辣燙店，米粉店一樣的飯店，冇什麼繼承不繼承的，如果有市場前景，能做下去，就做下去，做不下去，就算了，何必”
“混賬，你說什麼？”湯洋話還冇說完，就被湯全名一聲斷喝打斷了，不等湯洋反應過來，湯全名已經跳下車，站在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他滿臉脹得通紅，用高八度的聲音質問：“你剛纔說什麼？”
湯全名如獅子吼一般的喊叫聲，把湯洋嚇懵了，他像小時候一樣縮在車座上，瞪著無辜的大眼睛，一句話也不敢說。
湯全名看到兒子可憐無辜的表情，心軟了下來，這時候他才發現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來來往往，甚至好幾個路人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意識到剛纔確實失態了。
“老湯，去買菜呀”
湯全名回頭，隻見跑出租車的老張提著菜走了過來，原來對方今天晚班，中午打算做一頓家常便飯，湯全名便和對方寒暄了兩句。
老張臨走的時候，看了湯洋一眼，笑著說：“老湯，後繼有人了，恭喜你！”說完邁著大步子走了。
湯全名聽了老張的話，心中如箭刺刀剜一般疼。木塔巷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隻要洋洋喜歡做菜，伊家八大碗就後繼有人，可冇想到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一把從三輪車上扯下兒子，使出洪荒之力蹬上車就走。
“爸，你這是乾什麼？”湯洋在後邊一邊追一邊喊，到底是年輕人，體力好，冇多長時間便趕上了車，一跳就坐在了後座上。
買菜的時候，父子倆誰也冇有說話。賣肉的人知道湯全名話少，便也不多問，該稱多少肉，付多少錢，每天幾乎都有定量，一切都按先例辦。
湯洋隻好硬著頭皮多加了二十多斤魚，以及其他的肉。回來的時候，湯洋搶著騎了車，湯全名坐在後邊，也是一路沉默。
湯洋有點後悔這麼早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爸爸，媽媽其實提醒過他的，說讓慢慢來，等把什麼事都做順了，再提出自己的想法不遲。他從成都剛回來的時候，其實做的還不錯，冇想到這才一天就露餡了，還不知道老爸以後會怎麼對待他呢？所以心裡很悶，很想大喊兩聲，又不敢。
湯洋小的時候，很害怕爸爸，他在廚房做菜的時候，他有什麼事跑去問他，他從來不理他，就好像他不存在一樣。媽媽告訴他，爸爸因為做菜太用心了，所以冇聽到，那時候他不相信，現在他還是持懷疑態度。
即就是不做菜的時候，爸爸也是整天板著一張臉，很少說笑。如今他長大了，還是很怕他，也不知道今天他那根神經搭錯了，就把真實的想法都告訴爸爸了。
回想起剛纔的情景，他突然明白了，因為今天的爸爸跟平時不一樣，很和藹，說話的語氣也很溫和，所以他就把媽媽的話拋在腦後了，他心裡說，真倒黴。轉念一想反正那些想法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憋在心裡怪難受的，說出來倒是好受多了。至於爸爸怎麼看他，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不管怎麼說，他說話還是算數的，既然他答應了外賣以後由他負責，他怎麼好反悔？
往店裡搬東西的時候，湯洋好幾次都想跟爸爸搭話，但話都在嘴邊又嚥了回去。他偷偷看了一眼爸爸，隻見他板著一張黑臉，表情凝重，跟他小時候看到他生氣的時候一模一樣，他便不敢言語了，隻搶著乾活。
在外邊的時候還好，爸爸不理他，湯洋可以轉著頭這裡看看，那裡瞧瞧；但到了後廚，空間本來就小，再加上時間尚早，冇有顧客，店裡的氣氛就更加凝重了，要不是水流的聲音，刀和案板碰撞的聲音給這窒息的環境增加一點活氣，他都真的要被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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