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界 第25章 肉買多了
-
湯洋不忙的時候，就偷偷地觀察爸爸，他看他不是偷學手藝，而是偷偷地看他的眼神和表情。經過觀察，他發現爸爸在做菜的時候，果然比平時和藹可親多了，臉上的表情也很愉悅，眼神專注，心無旁騖，就連身體都是放鬆的，甚至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這在平常生活中是很少看到的，能看得出來，他確實很享受做菜的過程。
爸爸的這種狀態，讓他想到一個當下很時髦的詞——心流，可以很好地形容爸爸的這種沉浸的狀態，這個詞還是從仇雲那裡學來的。
仇雲是仇波的兒子，學的是心理學，現在都讀大二了。湯洋跟仇雲不是同學，他跟仇波的女兒、仇雲的妹妹仇青青是同班同學，去過仇波家幾次，心流這個詞，也是去他們家的時候，仇雲告訴他的，冇想到在爸爸身上驗證了。
提到仇青青，湯洋猛得記起，她前段時間還叫湯洋出去玩呢！他那會兒再成都，隻說回來再聯絡，這一回來就忘記這茬了。
湯洋的思緒馬上回到現實，回到爸爸身上，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做到的，他無論做什麼事都冇有達到過心流的狀態，即就是他最喜歡打的籃球，也從未達到過所謂的心流狀態。
湯洋認真觀察了爸爸做菜時的一舉一動，他便明白了小時候他跑到後廚問這問那時，爸爸為什麼不理他了，他進而對爸爸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或者說小時候積攢下來的怨氣都消解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店裡已冇有了顧客，外賣提示音也很久冇有響了，這也代表著離關店的時間不遠了。
湯洋伸個懶腰，今天站了一天，感覺腿麻腰痠。最令他不服氣的是，那少得可憐的訂單量，一天時間才僅僅六個訂單，這遠遠低於他的預期，這使得他有點失望。本來想大乾一場的，怎麼纔有這麼幾個訂單。媽媽跟他說，剛開通外賣那會兒，訂單多得忙不過來，店裡的顧客在催，外賣員也在催，怎麼輪到他了，反而訂單量銳減，彆說有人催了，就是做完一單，等下一單就要好幾個小時，他簡直都快閒出病來了。
湯全名也得空了，坐在前廳進門那邊的凳子上抽菸呢！王桂香在後廚收拾，刷碗，清理衛生。湯洋感覺自己在後廚礙手礙腳，索性來到前廳，他一屁股攤在凳子上，心情異常沮喪。
秦小蛾看齣兒子情緒低落，便倒了一杯水，端到兒子麵前，疼惜地說：“洋洋，彆灰心，這纔剛開始，咱們店外賣關了一陣子，想吃的人搜不到咱們店了，剛開通自然吃的人少，過段時間就好了。”
關於店鋪能不能搜到的這些話，秦小蛾其實也不大懂，這是那個張經理告訴她的，她為了勸兒子，搜腸刮肚連這些新詞都用上了。
“媽，要是一直這樣怎麼辦？”
秦小蛾安慰：“不會的，上一次咱們店開通外賣，前幾天人也少，後麵訂單才漸漸多起來的，不信你問你爸，問你大娘。”
儘管媽媽使出渾身解數開解，湯洋仍然高興不起來。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和媽媽，大娘三個人討論得熱火朝天。再想想今天的冷清，心裡更加難受。他是有心裡準備，知道第一天訂單少，冇想到這麼少，平均一個小時一個訂單不到，這不是一般的冷清，簡直就是無人問津嘛！更何況魚、肉都買多了，他還不知道剩下的那些如何處理呢？
閒得心慌，他中間也出去過幾次，“吃一碗”麻辣燙店外賣員絡繹不絕，門檻都快被踩斷了，這個在催，那個在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麼大的差距，伊家八大碗怎麼跟隔壁店較量，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嗎？
“哪來的這些魚？”王桂香的聲音從後廚傳來。
“啥魚？”秦小蛾說著連忙進了廚房。
湯洋心裡咯噔一下，他知道魚和肉剩了他有責任，本以為訂單會很多，冇想到他的估計錯了。他乘廚房冇人的時候，把剩下的魚和肉都藏了起來，本打算等大人都走了，悄悄地把這些魚和肉送給同學或者鄰居，冇想到這麼快就被髮現了，這麼一嗓子嚷出來，他知道一頓罵少不了。他忐忑地看了爸爸一眼，隻見煙霧繚繞，幾乎遮住了他整張臉，看不清表情，這使得他更加緊張和不安。
湯洋之所以緊張，是因為伊家八大碗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絕不能將剩肉剩菜端上餐桌，賣給顧客，這條規矩是從他師父伊夫那裡傳下來的，湯全名經管伊家八大碗這麼多年，從未改變。每天采購的肉、菜都有定量，一天下來基本就賣得差不多了，偶爾一天有剩的，也在三斤之內，不會超過五斤。那些剩下的肉或者菜，要麼店裡的人吃掉，要是實在吃不完的，就送給鄰居了，絕不會給顧客吃剩肉剩菜，哪怕是剩的生肉也不行，湯全名說會影響口感。
言歸正傳，那麼湯全名怎麼知道哪天人多，哪天人少？難道他能掐會算？冇這麼玄乎，主要還是得益於湯全名這麼多年的實踐經驗，他幾乎能準備估量出每天要用的肉、菜的量，就是在開通外賣的那些天，他也是儘量少買，如果不夠哪怕當時打發人去買，也不能讓顧客吃剩的。
今天是個例外，湯全名在路上聽了兒子的一番話，心裡著實難受，又不好發作，進而想到伊家八大碗將來的無處著落，心裡如亂麻一般。湯洋又搶著跟賣主商量，爭著往車上搬菜挪肉，他插不上手，索性就坐在旁邊抽菸想心事。他是老主顧，賣主又給麵子，當天買了東西，隻不過記在賬上，週末統一清賬，因此湯全名根本不知道湯洋今天多稱了魚、肉，也不知道多買了多少？因此湯全名仍穩如泰山地坐著抽菸。
轉眼秦小蛾前腳端著一個大盆，裡麵盛著七八條魚，後腳是王桂香，她手裡也端著一個小些的盆，裡麵放著五六斤牛肉。
秦小蛾怒氣沖沖一麵走一麵說：“老湯，你平時不是挺能耐，自稱估計得很準，今天怎麼剩了這麼多？你又不讓賣剩肉，剩這麼些，我看你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