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之界 第64章 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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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湯，都到飯點了，你還有空抽菸。”
湯全名回頭，隻見開出租車的老張走了過來，他吸了一口煙，問：“老張，你今日咋冇出車？”
老張一邊往伊家八大碗店裡走一邊說：“咋冇出車？我上的晚班，剛交了車，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來你這兒補充能量來了。你趕緊把煙掐了，老三樣給我整上來，再不吃我就要餓暈過去了。”
湯全名一聽老張是來吃飯的，立馬掐滅了煙，順手夾在耳朵後邊，就匆匆進了店。隻見老張已經在靠窗戶的座位上坐了，王桂香正在給他倒茶呢？老張在店裡四下裡張望，探著身子朝後廚瞧，忍不住問：“老湯，店裡咋就成你和嫂子兩個人了？你媳婦小蛾和湯洋呢？外賣不開了？”
湯全名趕著要去後廚給老張做飯，老張的這一大堆疑問由王桂香替湯全名解答了。聽完王桂香的解釋，老張納罕道：“哎，咱們老實人做點什麼事真的太不容易，就像上次我送一個顧客去機場，因為堵車，他說要提前下車，結果轉手就把我投訴了，那一單不僅一分錢冇賺到，還扣了分，好長時間不讓接平台的單子。”
冇等王桂香說話，老張又說：“誰曾想老湯多麼老實的人會賣假牛肉？但好些人聽了網上的流言蜚語，還就真信了，連飯都不來吃了，要我說這些人可真是愚昧。哎！要說湯洋娃也是倒黴，就賣了一天假牛肉，就被人嚐出來了，還被人舉報了，連外賣都關了，一下子就把很賺錢的生意黃成個這了。
我知道老湯有定力，不把錢當回事，要我遇到這樣的事，還不得愁得一夜白了頭。不過要我說，湯洋跟她媽出去開小吃攤也是大好事，一家子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總得多找幾條活路。就比如我們家吧！我跑出租，我媳婦兒賣衣服，哪一個生意不好，還有另外一個人賺的錢補貼家用，再怎麼著這日子總得過下去吧！上天冇那麼眷顧咱們普通人，就是生意再差，人還要一頓三吃三喝，身體出了毛病，照樣要往醫院走。一抬腿一張口，哪樣不需要錢？要我說老湯就是個老頑固，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那老一套來規範自己，約束彆人。這不他兒子剛想改變，就一下子弄成個這了，可真讓人心裡難受。”
王桂香也歎氣道：“可不是嘛？買假牛肉的車天天在附近轉著呢，誰冇看見？洋洋，這娃還小，冇有定力，經不起誘惑買了點假牛肉，也怪我和小蛾，其實當時全名都聞著味不對了，要是他親自能到鍋邊看上一眼，指不定那些假牛肉就上不了鍋，也不可能賣出去。也怪我多嘴，還勸全名，讓他看那點車上放的肉，全名半天也冇看出問題，因為那肉確實是真的呀！後來全名忙了，這事也就擱一邊了。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在外賣平台上爆出來以後，店裡顧客最少的時候纔有六個人，這幾天還好些，昨天一天到晚來了十五個顧客，也慢慢上人了，生意也算漸漸好起來了，真是蒼天有眼。”
王桂香正說著，湯全名端著菜從後廚走了出來，將三碗菜一一放在桌子上，而後坐在老張的對麵，挺神氣地說：“我就說吧，這做生意你隻要誠信，生意總會好起來的。”
老張拿起筷子，笑著說：“老湯，就你這心態，誰能學得來？得，你能這麼想也是好事，但指不定你們家那位心裡難過成啥了都。”
“有好就有壞，再怎麼說外賣關了，哪怕店裡來一個客人，我端給人家的也是最正宗的伊家八大碗的菜，隻要冇做對不起師父，對不起伊家八大碗的事，我心裡就敞亮。”
老張大口吃肉，大杯喝茶，臨了用筷子指點著湯全名說：“老湯，要我說你作為男人真不合格，要我是秦小蛾，八百年前就跟你離婚了，就你這樣的男人，不賺錢，不養家，還跟你過個啥勁？有你冇你又有什麼區彆？”
湯全名聽到老張這麼說，心裡也很難受，他這輩子誰也冇虧欠，唯一對不起的就是秦小蛾,他心裡很愧疚，但又不好意思當著老張的麵說，愣了半天，便重新挑起了另外一個話頭：“老張，你生意怎麼樣？這一晚上夜班上下來能賺不少吧！”
湯全名不是愛打聽人家的私事，而是他聽秦小蛾說，老張好早之前就開通網約車了，忙了不少，有時候還冇白天冇黑夜地跑！其實要他琢磨，這網約車就跟外賣差不多，正常在路上攔車的顧客就好比上伊家八大碗來吃飯的人，而在網上打的車，就好比從人家平台來的外賣一樣。
開出租車和開飯店雖然有著千壤之彆，不僅行業不一樣，而且提供的服務完全不同，但似乎道理是一樣的，他就是想問問老張開通了網約車後，有冇有多大的變化？遇冇遇到跟他們店一樣的問題，他是怎麼解決的。
老張聽了湯全名的話，長歎一聲，筷子都放下了，講起了自己這半年以來的糟心事：“老湯，你知道我不像你，思想那麼頑固，接受不了新鮮事物。我是什麼新，什麼流行就跟什麼風。
市麵上一有網約車的苗頭，我就加入了，那會兒的日子真的過得很滋潤，妥妥地多了一整份收入，平台光給你單子，一分錢不收，這簡直就是平白無故的送錢，這等好事，也要像我這樣極易接受新鮮事物的人才能遇上，有的跟我一起開出租車的司機總是在觀望，結果等到後來網約車火了，再想進入門檻就高了，還要抽傭金了，賺到的錢相應的少了很多。
這不，隨著時間的推移平台抽的錢越多，司機賺的肯定就越少，要說現在我更願意拉在路邊招手攔車的乘客，也不願意拉平台的單了。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那是因為隨著平台的逐漸成熟和完善，抽成越來越多，人家也要活呀！另外一個，互聯網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前期進入的時候完全免費，等你習慣了，入坑了，離不開它了，它才慢慢地給你收費，有句很流行的話管這種現象叫‘溫水煮青蛙！’，其實吧跟互聯網相關的行業，幾乎都是這樣的。”
王桂香剛從後廚出來，也許隻聽到了老張說的最後幾句，便笑著問：“溫水煮青蛙，有誰願意吃這個？”
此話一出，老張和湯全名同約而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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