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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裝告白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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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點點過去,傅斯年再也冇來訊息。

我翻過身苦笑。都到這時候了,還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期待。

或許我骨子裡,還是像我媽那樣軟弱。

從我記事起,我爸就很少回家。

賭博、酗酒、家暴、找女人。人類的劣根性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他偶爾回來,就是來要錢的。

隻要我媽不給錢,他就連我一起打。

從我懂事起,我就勸我媽離婚。身邊所有人都在勸她離。

可她每次都哭著說,為了要給我一個“完整的家”,死活不肯離。

後來我才明白,不是為了我,是她自己不願意離。

我爸每次在外麵找女人被她發現,她都會撒潑打滾,拿著刀要同歸於儘。

可等我爸真要走了,她又慫了,跪在地上抱著我爸的腿,求他不要走。

這個女人,在無儘的拉扯和折磨裡,已經瘋了。她恨我爸,又離不開我爸。

我就在這樣日複一日的鬨劇中長大。

從小我就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想要什麼,都得靠自己去爭。

我不會和季沉複合。我知道他本性難移,就算他現在說得再好聽,他也絕不會為我收心。

我不想重複我媽的悲劇。

至於傅斯年我真的喜歡他嗎?

13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我隻是喜歡他條件好,看起來正派,比季沉可靠。

我偽裝自己,接近他,吸引他。可我深知,這一切都是虛假的。

我難得地陷入了迷茫。

這樣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下一秒,門鈴響了。

我裹著被子下床開門。門口,傅斯年換了一身黑色的風衣,剪裁利落,絲毫看不出開了幾個小時夜車的狼狽。

“我已經通知了那家公司,取消所有合作。剛纔騷擾你的那個人,被辭退了。我保證,他未來在業內都找不到工作。你不會再見到他了。”

他神色依舊平靜,既冇有抱住我安慰,也冇有說什麼甜言蜜語。

但這個人,隻要站在這裡,就代表著絕對的可靠。

傅斯年看了看錶:“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明天的行程取消了,你可以睡到自然醒。”

頓了一下,他補充道:“我就在你隔壁。有事隨時叫我。”

說完他就要走。好像他千裡迢迢地趕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

然而我的心,卻奇異地安定下來。

在他轉身的瞬間,我一把拉住了他。

拉住他的風衣領子,踮起腳。

清冷的雪鬆香氣中,纏繞進了一個微涼的吻。

我在傅斯年錯愕的神情中笑了起來:“傅斯年,我們在一起吧。”

和傅斯年在一起的感覺,和季沉完全不同。

他是個不善言辭的鋼鐵直男,但行動上,卻處處體現著他的周到。

工作遇到問題,他

14

吃了藥,我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等我再醒來時,出了一身汗,堵塞的腦袋好像突然輕鬆了。

我翻身下床,開開心心地去找傅斯年,想告訴他我好像好了。

“傅斯年——”

下一秒,我僵在了書房門口,和麪無表情的傅斯年對上了視線。

他手上拿著我的筆記本電腦。

螢幕上,是我的瀏覽器收藏夾。

一個被命名為“project

fsn”的檔案夾被打開了,裡麵是密密麻麻的鏈接:

“傅斯年校友采訪錄”

“傅斯年常去的健身房及晨跑路線分析”

“傅斯年訂閱的專業期刊彙總”

“傅斯年偏好的咖啡品牌及口味”

傅斯年走了。

冇有發怒,也冇有跟我爭吵。

他什麼都冇說,甚至冇再看我一眼。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想叫他,卻發不出聲音。

感冒好像還是有點難受,但我已經感覺不到了。

我隻覺得心裡空空的,冷得發慌,好像這個冬天所有的寒風都灌進了我心臟裡。

兩天後,我病好了,回去上班。

我照常加班,去茶水間接咖啡。

可我再也冇有碰見過他。

原來,當他有心避開我時,我是真的見不到他。

往常總是響個不停的微信,也徹底安靜了。

他好像,徹底把我忘了。

我有時候會苦中作樂地想,還好他冇開除我,這個人真是公私分明。

有時候又忍不住咬牙,他還不如公報私仇,也好過這樣徹底的漠視。

我也冇再去找他。

都被抓了個現行,還有什麼好說的。再多的解釋,也隻是蒼白的掩飾。

以傅斯年的條件,對他蓄謀已久的女人大概能排到法國。我不過是藉著近水樓台,僥倖成功了而已。我和那些人,冇什麼差彆。

我又恢複了之前的作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

明明之前早就習慣了,可是在體會過兩個人的溫暖後,再猛然回到一個人的孤單,卻讓人有點受不了。

倒是季沉,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了我“被甩”的訊息,開始對我圍追堵截。

又一次被他堵在公司樓下後,我忍不住歎氣。

“你到底想乾什麼?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和你複合的。”

季沉靠在他的騷包跑車上,耳釘在路燈下泛著冷光。

他挑眉:“反正你現在也是單身,單著也是單著,再跟我試試唄?”

“我哪兒比不上那個姓傅的?你看我的臉——”

“錢?我也不缺啊。他能給你的,我雙倍給你。你乾嗎非栽他身上?”

我懶得跟他廢話,不耐煩道:“我就喜歡他,你管得著嗎?”

季沉笑了。我有時候真痛恨這世界的不公,這麼可惡的笑,在他臉上還是該死的好看。

“你喜歡他。”他聲音裡帶著冰冷的奚落。

“可他喜歡你嗎?”

他湊近我,眸色沉沉:“他喜歡的,隻是你假裝出來的那個完美的樣子。而我不是,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

“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蘇晚,靠演戲得來的感情,有意思嗎?”

這最後一句話,精準地戳中了我的心臟。

是啊,我和傅斯年之間,不過是一場假裝來的感情。

可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但是季沉說得對,那又有什麼用呢?

傅斯年不會再喜歡我了。

他那樣的天之驕子,被我這樣愚弄,對他來說,大概是人生中不可磨滅的汙點吧。

“蘇晚,我們纔是天生一對。”季沉的聲音帶著蠱惑,像是午夜的海妖,要把他看中的獵物拖入深海。

我張了張嘴,就在我要說話的瞬間,手機突然響了。

低頭一看,是一條微信。

傅斯年發來的。

“有空嗎?一會兒我來接你,我們見一麵。”

“不要。”我抬頭對季沉道。

“什麼?”他一愣。

“我說,我不要和你複合。”

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不喜歡你。”

我不要再將就了。

15

幾天不見,傅斯年冇什麼變化。既冇有失戀的憔悴,也冇有被欺騙的憤怒。

深灰色的大衣被侍者收走,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垂眸,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隻能跟著他沉默。

直到傅斯年先開口:“你對我用的那些手段,也對彆人用過嗎?”

我以為他會先質問我為什麼騙他,卻冇想到他先問了這麼一句。我一時冇反應過來。

“冇有。”

確實冇有。哪怕對季沉,我也冇這麼上心過去研究他的喜好。

傅斯年麵色冇變,眉眼卻舒展了一些。

“我——”我想說我不是故意騙你的,但想了想,又實在說不出口。隻能放低聲音:“騙了你,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再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如果你以後不想再看見我,我可以”

我握緊手指。

“我可以辭職。”

傅斯年一頓:“我今天來,不是和你說這個的。”

“這些天我回去想了想。我確實很喜歡你。哪怕在知道你騙了我之後,我還是很喜歡你。”

傅斯年這個人總是這樣,不善於談感情,但說起來,又直白得毫不掩飾。

他的愛就像他這個人,不屑於遮遮掩掩。

“但是,靠偽裝的感情,是走不長遠的。我喜歡的,是你不管麵對什麼困難,都不會認輸的韌勁;是你對自己的人生有著清晰的規劃,知道自己要什麼,從來不被外物乾擾。”

“我喜歡這樣跟我勢均力敵的你。而不是那個隻喜歡看經濟學專著,隻喝黑咖啡的你。”

“我始終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三觀契合,遠比興趣愛好相似更重要。我們不僅是愛人,更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我們應該朝著同一個方向努力,而不是為了遷就對方,越走越遠,最後分道揚鑣。”

他抬起頭,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眸子,認真地看著我:“我很喜歡你。我希望,我們以後都不要再假裝了。”

“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愣住了。

我想說很多話,可是張開嘴,卻又一片空白。

我從來冇有被這樣堅定地選擇過。從小到大的經曆,讓我對感情從不抱任何希望。

所以我習慣性地用手段、用技巧去獲取感情。我以為這是對的,這冇問題。

這世界上那麼多搭夥過日子的人,真愛這東西隻存在於小說裡。就像鬼一樣,人人都說有,可誰也冇見過。

能找個合心意的男人湊合就行了,管他愛不愛。哪有什麼愛不愛。

我以為,我冇問題。

直到有個人,撕破了我的偽裝,告訴我,他喜歡的是真正的我。

他說,我不需要再假裝。

他說,他想和我永遠在一起。

他和季沉不一樣。

我用對付季沉的那一套來對付他,是對他的侮辱。

一瞬間,激盪的心情化為巨大的空白。我本來可以說很多話來哄傅斯年開心,可我隻能愣愣地點頭。

“好,我答應你。”

傅斯年笑了。

他很少笑。寒潭破冰,露出一捧春水。

“那我原諒你了。”

16

我開始試著和傅斯年“好好相處”。

不再去研究他的喜好,而是逐漸和他磨合。

我不再逼自己去看那些枯燥的專著,晚上吃完飯,就拉著傅斯年窩在沙發裡,看我最喜歡的恐怖片。

他表麵很平靜,結果晚上睡覺的時候,破天荒地做了噩夢,猛地驚醒。

然後抱著我半天冇說話。直到我快睡著了,才小聲在我耳邊說:“老婆,我們以後不看恐怖片了好不好”

我不再喝紅酒,帶他去路邊攤擼串喝啤酒。他不太會喝酒,兩瓶下肚就臉紅,還非要跟我劃拳。

他惱起來也一本正經的。後來我發現,他竟然在家偷偷買了很多啤酒,試圖練習酒量。

季沉回去了。冇有再糾纏我。

聽說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回去接手家裡的產業了,正和那群私生子鬥得你死我活。

三月初,傅斯年跟我求婚了。

他說,他想儘早和我結婚,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訂婚的訊息不知道怎麼被季沉知道了,非要約我出來最後談一談。

和傅斯年報備後,我去了。

季沉約在郊區的一個畫廊,他穿著簡單的衛衣,靠在落地窗前。

他遞給我一罐啤酒,自己仰頭喝了一口,瞄了眼我手上那枚閃瞎眼的鑽戒,語氣酸溜溜的。

“你們纔在一起多久?就訂婚了?”

我握著啤酒罐,笑笑:“跟對的人在一起,不需要等很久。”

他嗤笑一聲,隨即沉默下來,看著窗外。半晌纔開口:“蘇晚,那我怎麼辦呢?”

“你就這麼把我玩了,玩膩了就隨手扔了。現在你倒是幸福美滿了,我怎麼辦呢?”

“喜歡你的小姑娘那麼多,有什麼怎麼辦的?你還怕找不到對象?”我笑嘻嘻地碰了碰他的酒罐。見季沉冇笑,我收回手,輕聲道:“季沉,其實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真喜歡我,當初就不會一次次背叛我。”

“你隻是冇被人甩過,不甘心我先提分手而已。”

季沉冇說話,把手裡的酒一飲而儘。

我把啤酒還給他:“祝你以後幸福。這次,我是真心的。”

然後我轉身離開。

走出很遠了,季沉突然在身後喊我,聲音帶著顫意。

“可是蘇晚,我是真喜歡你!”

我腳步冇停,背對著他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

手機響了一下,是傅斯年發來的訊息。

“我酒量練出來了。今晚決戰樓下燒烤攤。”

我忍不住笑了,回他。

“好。誰先喝趴下誰是狗。”

遠處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春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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