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路人撐偽裝反派傘 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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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
這時正是晴空萬裡,可染寧的話頓時讓陸潮生頭上鋪開一層陰霾。
他發現自己似乎想得太簡單,而段亭舒要求很高,精益求精。
搞不清楚具體怎麼回事,陸潮生隻好加強教學。從早到晚、起早貪黑地盯著病人和傀儡,生怕他們出錯。雖然都是小事,可小事容易出錯,一旦出錯就容易全盤皆輸。
全神貫注盯了三天,病人和傀儡總算不會再犯錯,陸潮生這才請段亭舒來檢查,還讓病人和傀儡展示一些有難度的技巧。
一係列完美無缺的表演過後,段亭舒的反應卻是:“就這?”
“這還不夠?”陸潮生問。
段亭舒歎了一口氣,陸潮生冇看出問題,可她冇看出價值。
於是她耐著性子詳細說:“硃砂安神丸是一劑重鎮安神藥,不可長期服用,不然容易中毒。麻黃湯是一劑辛溫解表藥,常用於感冒發燒。二者相去甚遠,但藥方中均有炙甘草。”
段亭舒伸手一指:“他們就類似那個炙甘草。”
她指著那群平平無奇的病人,點出甘草的重要性。
“甘草具有調和作用,相當常用,一方麵可有可無,另一方麵又必不可少。冇有這味藥,兩個方子都不行。”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還在地裡,冇有跟其他藥材配伍構成完整處方,”段亭舒皺眉道,“隻有甘草能乾什麼?”
陸潮生一臉茫然:“難道還有其他藥?”
“難道你是死了?”段亭舒有點怒氣沖沖,“佈局圖都已經給你,結果你隻看出一味藥?”
陸潮生想的是他一味藥都冇看出來。
“冇有配伍,隻有甘草就等死吧!”段亭舒氣得走回醫館。
陸潮生不明白她為什麼火冒三丈,隻是感覺這也太不好對付了。
他想起染寧給的那把花生——
關鍵不是花生好不好,而是不能隻有一顆花生?
想到這裡,陸潮生總算察覺出一絲問題。
單純隻有傀儡和病人無法發揮任何作用,他們隻能協助。
關鍵在於他們協助的是什麼。
所以他們必須跟人合作。
目前他們這邊還有功法的隻有他和曹陽,能做的就不多。
劈山開石、貿然涉險的事肯定做不到,能做的最好醒目一點、亮眼一點,既不會造成損傷,又比較奪目。
陸潮生掏出佈局圖研究起來,病人和傀儡無法直接跟魔道對抗,但可以提醒魔道動向,一旦魔道進入醫館一帶就能讓眾人提高警惕。
必須保住的佈局有五個,也就是還要防止那五個佈局被破壞。
陸潮生掏出花生按照思路擺開,然後分彆變換位置,最後停在可以佈陣的地方。傀儡和病人這樣佈陣,當然隻有協助作用,所以還得找曹陽。
因此他去一棵樹下把獨眼壯漢請過來,詳細說明意圖。
“這樣就行?”曹陽懷疑地看著用花生擺出來的佈局。
陸潮生寬慰道:“當然還有我。”
“這有什麼用?”曹陽十分疑惑。
陸潮生解釋說明:“預警作用,通知所有人魔道已進入醫館一帶。”
“這又有什麼用?”
“魔道有傀儡佈陣,我們也有。傀儡都接受過類似功法,如果佈局合理,就可以剋製他們的陣法。”陸潮生點出一個關鍵。
“也就是他們冇有陣法助力?”
“到時候你就可以輕鬆一對二。”
陸潮生這話說到曹陽心中,前兩次他積極出招,卻都被打趴下。
這次就是他翻身之時!
曹陽很滿意這個計劃,於是問:“什麼時候可以用?”
“還得先試一下,確保冇有問題。”陸潮生慢慢說。
“要怎麼試?”
陸潮生簡單回答這個問題,其實就是佈陣放煙花,曹陽扮演外來闖入者,傀儡和病人的陣法察覺此事就放出煙花示警。
由於煙花也不稀奇,所以這個方法不容易讓闖入者心生戒備。
計劃聽起來很合理,可是有一個問題。
“那你乾什麼?”曹陽有點迷惑。
陸潮生過了一會兒纔開口:“……我放煙花。”
放煙花是三歲小孩都能做的事,因此曹陽更加迷惑。
“煙花還得你來放?”
陸潮生知道他在懷疑什麼,不過還是停頓片刻纔想好說辭:“因為壓根就冇有煙花……”
曹陽這纔想起當前物資匱乏,冇餓死就不錯,還是彆再妄想虛無縹緲的事。
他想了一下,修道路上也冇人說過怎麼憑空放煙花。
畢竟放煙花是得炸個東西的,這是要炸什麼?
“那你要怎麼……”
“我有辦法,這個你就不用操心。”陸潮生說得萬無一失。
可曹陽還是有點不放心:“你是要炸什麼……”
“冇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冇事?”
“真的冇事。”
陸潮生冇透露絲毫資訊,曹陽也不好繼續糾纏,隻好問:“那我假扮外來闖入者就行?”
“你闖入的時候,傀儡和病人的陣法會攻擊你,所以還會有部分較量。”陸潮生聲音平和,像是安撫。
“不就放個煙花?”
“放煙花的同時還要保留一些時間給醫館這邊反應。”陸潮生強調。
“所以他們會打我?”
“隻是拖住你,不讓你迅速靠近醫館,”陸潮生詳細說明,“你看到他們衝過來攻擊,以為煙花是他們內部通訊用的,不會考慮其他。實際煙花是用來通知醫館的。”
“那我扮演被阻撓的闖入者?”
“是的,就是這樣。”陸潮生點點頭。
“他們下手還重嗎?”
“還有一點功法,跟你一樣。”
話說到這裡,曹陽總算搞清自己的任務,於是就琢磨起怎麼對付陣法的事。
他冇有繼續糾結煙花一事,陸潮生也就瞞下炸什麼的事。
憑空放煙花當然不可能,必須炸點什麼才行。
眼下物資匱乏,能炸的東西自然不可能醫館出,隻能陸潮生自己出。
目前他還有一點僅存的好運,能炸的也就這個。
好運不是實物也不是功法,那麼到時還得用功法來保證爆炸效果。
說嚴重點,就是把他自己炸上天。
當然實際不會這麼嚴重,畢竟他還有那麼一點點好運。
雖然輕如鴻毛,可也總比冇有好。
陸潮生忙著佈景演戲時,染寧正在醫館後院捱罵,段亭舒將她罵個遍。
明明什麼也冇做,卻要替陸潮生捱罵,染寧十分想不開。
還說礙於情麵不好當麵駁斥陸潮生,怎麼罵她就這麼理直氣壯?
不過染寧不敢還嘴也不敢還手,隻好老老實實站在那裡。
她還看到白品軒在窗戶後麵偷笑,像是樂得不行。
環顧一圈,周圍冇一個好的,染寧也隻能無可奈何。
陸潮生闖的禍卻要她來受罪,隻能說是造孽。
段亭舒罵了三盞茶的功夫,總算消氣,也就停下來。
“你下次能不能直接罵他?”染寧小心翼翼試探。
段亭舒指出:“你要是能帶著傀儡和病人在山上乾一天活,我下次就罵他。”
這種事染寧當然做不到:“那你還是罵我吧。”
捱罵就不用乾活,染寧是這麼想的。
三盞茶和一整天,當然是三盞茶時間短,冇必要浪費一天時間。
可段亭舒又說:“你也彆在這裡閒著,陸潮生在外麵可是忙上忙下。”
罵完這邊還轉頭誇那邊,這是乾什麼?
如今都開始拿她跟陸潮生作比較了?
染寧有些不服氣:“他不就是帶著那些人挖地乾活?”
“都已經什麼時候,你腦子裡就冇有一點正經事?”段亭舒恨鐵不成鋼地拍拍手,“過幾天魔道就過來了!”
“難道他還能讓那些人提早發現魔道蹤跡並示警,提醒醫館這邊趕快做好準備?”染寧神不知鬼不覺地說出一個完整流程。
段亭舒伸手一指:“不然你去外麵守著?”
守門這種事染寧當然不乾,可現在有人在乾類似的事。
“那乾脆炸上天吧,這樣大家都能看到。”
她覺得既然要守門,那就醒目一點。
段亭舒氣得說不出話,隻能轉身走回醫館。
而染寧站在後院,感覺自己在段亭舒看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
似乎前麵那個陸潮生就千好萬好,挑不出任何毛病。
陸潮生在外麵溜達三天,也不知道在乾什麼。
結果今天段亭舒回來就將她痛罵一頓,還說不能罵陸潮生。
這都什麼歪門邪道?
染寧冇有怨天怨地,隻是感覺真的倒黴,倒黴得花樣百出。
不過當她轉頭看到醫館裡的白品軒,還是生出一絲想打人的心思。
這天傍晚,傀儡和病人都冇有回醫館,陸潮生和曹陽也冇有回來。
不過段亭舒事先收到通知,說是那些人會有相關演習。
接下來有什麼動靜都隻是表演,不必驚慌。
因此也就不用擔心什麼。
染寧也隻是皺眉望瞭望外麵的空地,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夜幕降臨時,風中傳來一絲不同尋常的寒意。
染寧敏銳地察覺出這是有外來闖入者。
闖入者有功法,所以能攪動醫館這一帶的氣息。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渾濁動盪的氣息,這是有人在打鬥。
染寧皺了皺眉,這似乎是模擬有人闖入醫館這一帶,然後被攔截。
可這種微弱的氣息變化也就兩三個人能察覺,其他人全然不知。
——還不是得等到外來者闖入醫館大門才能反應過來?
就在染寧低頭懷疑時,夜空裡驟然炸開一個煙花。
那個煙花算不上精美絢爛,隻是黑夜裡閃耀的光。
可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光瞬間照亮所有人的心。
因為當前物資緊缺,不可能還有煙花。
——煙花的出現就意味出事了。
就算之前再怎麼說冇事也絕對有事,而且是大事。
傀儡和那十個病人都在外麵,醫館裡就剩修道人士、大夫和兩三個病人。
眾人瞬間反應過來,馬上做好防護準備。
而染寧還發現其他東西。
眼下根本冇有煙花,也就是說這炸的是其他東西。
冇有實物感覺就隻能炸功法。
——這是陸潮生炸上天了?!
白天剛說這個事,晚上就真的發生。
染寧被嚇一大跳,倒黴還有這種效果?
她純粹是隨口一說,絕無半點惡意!
染寧又看到白品軒有些驚訝地一愣,猛然想起這炸的不止功法,還有好運!
之前的好運全被收回,當前炸的都是陸潮生自己的好運!
天呐,這是什麼程度的倒黴?
——真不是她乾的!
生怕白品軒再看出什麼,染寧直接滾下床,然後撞上一邊的牆角。正中腦門,痛得她話都說不出。
但白品軒還冇受到影響,於是染寧又爬出幾步撲向後院。
後院空曠的場地有的滾有的爬,因此染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連滾帶爬地將後院打掃一遍。
畢竟再慢一點後果就不堪設想。
最後她不小心滾下後院土坡,這才影響到白品軒,導致他突然摔下床,又撞到頭,一時整個人徹底暈了。
醫館裡突然有兩個人摔下床,把眾人嚇一跳。
等他們扶起暈頭轉向的白品軒時,發現染寧都不知道滾到什麼地方去了。
直到段亭舒朝後院跑過去,才發現染寧摔在土坡下麵。
那兩個人都摔了以後,天上又炸開一個煙花,更大也更絢爛。
漆黑的夜空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雖然冇有五彩斑斕,可在這種時候的夜色下閃著光,好像在暗示前途光明。
即便窮途末路,也依舊天無絕人之路。
醫館裡的修道人士受到鼓舞,挺直腰桿。
大夫則心平氣和治療著剛纔摔下床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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