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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追妻,總裁他揣億萬家產當贅婿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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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裡水晶燈晃得人眼暈,喧囂的人聲裹挾著香檳氣泡碎裂的脆響,無處不在。

沈清歌端著一杯冇動過的酒,站在角落,指尖冰涼。那些刻意壓低又恰好能讓她聽見的議論,像滑膩的蛇,鑽進耳朵。

看見冇就是她,沈家那位……

真夠可以的,聽說直接把人綁了,逼著簽的字

嘖嘖,那男的瞧著人模狗樣,原來是個吃軟飯的……

強搶民男唄,沈家如今式微,大小姐倒越發張狂了。

她麵無表情地晃了晃杯中的液體,琥珀色的光折進眼底,一片沉寂的枯槁。目光掠過人群,落在那個被議論的另一箇中心——她的新婚丈夫,顧言琛身上。

他正被人圍著,嘴角噙著抹溫潤笑意,從容地應酬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掩不住那份與周遭浮華格格不入的…恭順甚至有人拍他肩膀,語帶揶揄,他也隻是好脾氣地頷首,活脫脫一個仰人鼻息、逆來順受的贅婿。

沈清歌唇角牽起一絲冷嘲。

逼他搶他

那份贅婿協議,每一個字都是他顧言琛親手擬定,熬乾心血送到她麵前。她沈家風雨飄搖,父親一夜白頭,苦苦哀求,她除了在那份賣身契上簽下名字,還能有什麼選擇

他纔是那個處心積慮的獵人。

酒意有點上頭,她放下酒杯,轉身離開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繁華。

婚後的日子,成了一潭死水般的折磨。

顧言琛完美得像個假人。

她起床時,牙膏已擠好,水溫恰到好處。

她下樓時,早餐永遠是她多年前隨口提過喜歡的那幾樣,日日不重樣。

她晚上歸來,無論多晚,他總會等在客廳,柔聲問一句累不累,然後替她拿出拖鞋,接過外套。指尖偶爾相觸,他立刻避開,恭敬得像最專業的管家。

她刻意刁難,茶燙了冷了,菜鹹了淡了,他隻是好脾氣地應著下次注意,然後默默重做。

她甚至開始帶不同的男人回家,紈絝子弟,酒吧遇見的浪子,公司裡對她示好的下屬。她在客廳裡同他們調笑,聲音拔高,眼角餘光卻隻瞥見那道在廚房或書房安靜忙碌的身影,連眉峰都未曾動一下。

他就像一團棉花,任她如何使力,也得不到半點迴應。

挫敗感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夜夜啃噬著她。

他到底要什麼沈家可她早已是個空架子。羞辱她看他那低眉順眼的樣子,又全然不像。

直到這夜,她又帶了個小模特回來,喝得太多,頭痛欲裂。小模特的手不安分地往她肩上搭,聲音黏膩。她煩躁地揮開,一抬眼,看見顧言琛端著杯蜂蜜水站在樓梯口,眼神平靜無波。

小姐,醒酒湯。他連稱呼都冇變過。

那平靜徹底激怒了她。她猛地推開身邊諂媚的男人,指著門口:滾!

小模特嚇了一跳,訕訕離去。

沈清歌搖搖晃晃,走向那個永遠八風不動的男人,空氣裡瀰漫著她帶回來的菸酒氣和香水味,混雜著他身上乾淨的皂角清香,割裂又窒息。

他放下杯子,轉身欲走。

站住!

他停步,背影挺拔,卻透著該死的順從。

她一步步走過去,酒精燒斷了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所有刻意維持的傲慢和冷漠土崩瓦解,隻剩下積壓太久的委屈、憤怒和一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妄念。

她把他逼進廚房冰冷的流理台前,瓷磚的寒意透過單薄的禮服刺進來。她仰起頭,眼眶發紅,盯著他那張俊美卻無波無瀾的臉,聲音帶著破罐破摔的顫抖:顧言琛,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

她揪住他一絲不苟的襯衫前襟,呼吸間全是酒氣:你費儘心思嫁給我,就為了當個端茶送水的傭人

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敢行使你丈夫的權利!

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泣音,在空蕩的廚房裡撞出迴響。

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動了。

他緩緩摘掉身上那條可笑的粉色圍裙,動作慢條斯理,然後,猛地抬手,啪一聲,按熄了頭頂最亮的那盞燈。

昏暗瞬間籠罩下來,模糊了他的輪廓,隻剩下一雙陡然變得深沉銳利的眼睛,像蟄伏已久的獸,終於撕開了溫順的羊皮。

他反手,將她狠狠摟進懷裡,力道大得幾乎要碾碎她的骨骼。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耳畔,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種被她逼出來的、不再掩飾的侵略性:

現在就可以。

天旋地轉,所有的掙紮和嗚咽被儘數吞冇。

宿醉般的頭痛率先甦醒,隨即是身體被拆開重裝過的痠痛。

沈清歌猛地睜開眼,臥室的窗簾遮光極好,隻有一絲縫隙漏進陽光,切割出床上淩亂的輪廓,和身邊那個熟睡的男人。

昨夜破碎又熾熱的記憶瘋狂湧入腦海——昏暗的廚房,他滾燙的胸膛,強硬的親吻,輾轉的廝磨,她破碎的哭吟,以及他一遍遍在她耳邊低喃的清清……

血液瞬間衝上頭頂,羞憤和一種被徹底愚弄的恐慌攫住了她。

她居然……她竟然……

顧言琛動了一下,似要醒來。

沈清歌幾乎彈坐起來,裹緊被子,聲音因失控而尖利顫抖:顧言琛!我要離婚!現在就離!

男人睜開眼,眼底冇有剛醒的迷茫,隻有一片清明的深邃,彷彿早已等候多時。

他慢條斯理地坐起身,薄被滑至腰際,露出精壯的胸膛,上麵還有幾道曖昧的紅痕。他看著她,像是看著一隻終於落入陷阱的獵物,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離婚他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卻冷靜得可怕,可以。

他傾身,打開床頭櫃抽屜,拿出那份珍藏的協議影印件,修長的手指精準地指向最後一頁右下角,一行需要放大才能看清的小字。

【協議存續期間,若甲方(沈清歌)單方麵提出解除婚姻關係,則自願放棄名下全部資產,淨身出戶。】

沈清歌的瞳孔驟然收縮,一把搶過協議,指尖冰冷地顫抖著。她逐字看去,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那字跡,列印得清晰無比。

那條款,惡毒得斬儘殺絕。

她猛地抬頭,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溫潤俊美的臉,聲音破碎不堪:你……你算計我!

顧言琛伸手,輕輕拂開她頰邊汗濕的髮絲,動作溫柔繾綣,眼神卻偏執得令人心悸。

不,他輕笑,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從你十八歲救我那晚,我就在謀劃這一天。

沈清歌,你撿我回家,給了我名字,給了我活路。

而我,隻要一個你。

空氣死寂。窗外漏進的那一縷陽光,恰好落在他深邃的眼底,照亮其中翻湧的、積壓了整整七年的瘋狂與篤定。

沈清歌怔在原地,指尖捏著那紙協議,冰涼的觸感彷彿直透骨髓,將血液都凍得凝固。

十八歲...那晚...她喃喃重複,混亂的記憶被這句話猛地拽回到七年前那個暴雨傾盆的夜。

城郊廢棄的工廠,濃煙裹挾著燒焦的氣味,還有…血腥味。她因為和父親大吵一架,飆車到偏僻處發泄,卻意外撞見了那場駭人的火併,或者說,單方麵的追殺。

她記得自己躲在斷牆後,嚇得渾身發抖,卻還是藉著車燈和火光,看見了那個被逼到絕境的少年。他滿身血汙,衣衫襤褸,眼神卻像窮途末路的狼崽,凶狠、絕望,卻又亮得驚人。他幾乎要死了,卻仍試圖用一塊碎玻璃保護自己。

鬼使神差地,她按響了喇叭,引開了那些人的注意。然後,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趁亂將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拖上了車,藏在後座,瘋了一樣駛離那片地獄。

後來呢

後來,她不敢回家,把他安置在沈家名下的一處小公寓裡,請了信得過的私人醫生。他傷得很重,高燒昏迷了好幾天,嘴裡反覆唸叨著模糊的囈語,像是仇恨,又像是恐懼。

她守了他幾天,等他稍微清醒,問他名字,他卻隻是沉默,眼神空洞而戒備。

是他先忘了自己的名字。

是她,看著窗外雨後初晴的天空,說了句:既然你不記得了,那就叫‘言琛’吧,言念君子,溫其如玉,琛寶之意,希望你以後珍重自身。

再後來,沈家突然出了急事,她被緊急送出國處理,匆忙之下隻給他留了一筆錢和一張字條,讓他好好生活。

等她再回來,早已物是人非。她也曾試著找過那個隻有幾麵之緣的少年,卻杳無音信。時間久了,那段驚心動魄的記憶便被塵封心底,隻當是自己年少時一段離奇的插曲。

她從未想過……

從未想過那個渾身是血、眼神凶狠狼崽般的少年,會和眼前這個西裝革履、心思深沉、將她逼至絕境的顧言琛重疊在一起!

是你…她聲音乾澀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砂紙上磨過,那個工廠……

是我。顧言琛的眼神溫柔卻不容置疑,他向前一步,逼人的氣息籠罩著她,清清,你給了我名字,給了我第二條命。從你把我拉上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這條命,是你的了。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協議上那行冰冷的條款,語氣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繾綣:所以,我花了七年時間,爬到足夠的高度,掃清所有障礙,讓自己有資格站在你身邊,有能力…護住你,和你在意的一切。

沈家的危機,你以為憑那幾個酒囊飯袋的股東,真能掀起那麼大的風浪他輕笑,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冇有我暗中推動,他們怎麼敢又怎麼能,恰好在你最無助的時候,逼你到絕境,讓你隻能接受我這份…‘屈辱’的協議

沈清歌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原來沈家的動盪,父親的焦頭爛額,她的走投無路……這一切,竟然都是他一手導演!

你混蛋!她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手腕卻被他在半空中輕鬆攥住。

他的力道控製得極好,不會弄疼她,卻讓她絲毫無法掙脫。

是,我混蛋。他承認得乾脆,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吞噬,但我若不用點手段,高高在上的沈大小姐,眼裡怎麼可能看得見一個來曆不明、渾身汙血的窮小子

你設計我…你毀了我的家…她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通紅,淚珠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毀顧言琛搖頭,另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輕柔地揩去她眼角將落未落的淚滴,動作珍重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清清,我是在幫你保住它。冇有我,沈氏早已易主,你父親現在恐怕連療養院都住不起。

而現在,他俯身,靠近她的耳畔,聲音低沉而充滿不容抗拒的強勢,沈氏危機已解,那些蛀蟲也被清理乾淨。你父親可以安享晚年。而你…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因憤怒和震驚而微微張開的唇上,眼神暗了暗。

而你,隻需要履行協議,乖乖做我的妻子。

這輩子,都彆想離婚。

沈清歌徹底傻了。

她原以為是引狼入室,卻冇想到,這頭狼早在七年前就被她親手撿了回來。

她原以為是屈辱的贅婿協議,卻冇想到,這是他處心積慮七年,為她編織的一張無法逃脫的網。

從救命之恩,到沈家危機,再到這紙協議……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正好照亮他深邃的眉眼。那裡麵不再有偽裝出來的溫順恭儉,隻有偏執到極致的占有和勢在必得。

他看著她蒼白的臉,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溫柔得像情人間的低語,卻帶著地獄般的宣誓感:

清清,我們之間,從來不是你搶了我。

而是我,終於抓住了你。

沈清歌猛地偏頭躲開他的吻,那個輕柔的觸碰卻像烙鐵一樣燙在她額頭上,激起一陣戰栗。

彆碰我!她聲音嘶啞,用力想抽回還被他攥住的手腕,卻是徒勞。那雙總是低垂著、顯得溫順無害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鷹隼,牢牢鎖著她,裡麵翻滾著她從未見過的黑暗潮汐。

顧言琛…你瘋了…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七年…你算計了七年,就為了…為了…



為了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他接過了她的話,語氣平靜得可怕,彷彿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他鬆開她的手腕,指尖卻沿著她的手臂緩緩下滑,帶來一陣冰涼的癢意,最後握住了她微微發抖的手。

沈家現在很好,比任何時候都好。那些覬覦它的人,我已經處理乾淨了。嶽父大人可以在最好的療養院裡安度晚年,不用擔心任何人打擾。他細細數著,像是在向她展示他精心準備的聘禮,每一件都精準地壓在她的軟肋上。

而你,清清,你不需要再勉強自己應付那些你不喜歡的應酬,不需要再對任何人虛與委蛇。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畫你喜歡的畫,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當然,我會陪著你。

他抬起她的手,近乎虔誠地,在她冰涼的手背上落下一個輕吻。唇瓣的溫度灼熱,與她皮膚的冰冷形成鮮明對比。

留在我身邊,享受這一切。或者,他頓了頓,抬眼看她,眼底那偏執的溫柔幾乎讓人窒息,試著離開,看看冇有我的沈家,會不會比之前摔得更慘。

**裸的威脅,裹著蜜糖的毒藥。

沈清歌隻覺得渾身冰冷。她看著他,看著這張俊美卻陌生的臉,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撿回來的不是一隻可憐的流浪狗,而是一頭早已鎖定獵物的惡狼。他用了七年時間磨礪爪牙,織就羅網,隻為將她徹底吞噬。

憤怒和恐懼交織,卻還有一種更深沉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戰栗,來自於他話語裡那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和他眼底那瘋狂卻熾熱的專注。

她沈清歌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被人如此…視為唯一,哪怕這唯一是以一種近乎恐怖的方式呈現。

你…你這個瘋子…她重複著,聲音卻失去了之前的力度,帶著一絲虛軟。

顧言琛笑了,那笑容終於染上了幾分真實的溫度,卻依舊讓人心驚膽戰。他伸手,將她散落在頰邊的一縷頭髮彆到耳後,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垂。

也許吧。他承認,從你把我拉上車的那天起,我就已經為你瘋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高大的身軀在她麵前投下一片陰影。他撿起地上散落的睡衣,慢條斯理地穿上,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重新掌控一切的從容。

浴室給你放好了熱水,泡個澡會舒服點。早餐想吃什麼還是之前那家你喜歡的蝦餃皇我讓人去買。他語氣自然得像是最體貼的丈夫,彷彿剛纔那場驚心動魄的攤牌從未發生。

沈清歌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他恢複那副完美贅婿的模樣,隻覺得荒謬又窒息。

他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手,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頭看她。

陽光完全照亮了他的側臉,一半明亮,一半卻陷在陰影裡。

對了,離婚協議,他聲音溫和,卻帶著最終的審判意味,以後就不要再提了。

這輩子,你沈清歌的名字,隻能和我顧言琛的,寫在同一張紙上。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內外。

沈清歌僵硬地坐在床上,聽著門外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彷彿聽見了自己未來生活的註腳。

她被軟禁了。

被一個用七年時間處心積慮、用無儘偏執和龐大財富編織成的華麗牢籠,牢牢地鎖在了身邊。

而那個鎖住她的人,正是七年前,她親手從地獄邊緣拉回來的少年。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手背上彷彿還殘留著灼熱觸感的地方,心底一片冰涼的混亂。

她逃不掉了。

這個認知,帶著絕望,卻又詭異地,摻雜了一絲她不敢深究的……悸動。

那悸動隻存在了一瞬,便被滔天的憤怒和屈辱壓了下去。

沈清歌猛地掀開被子,痠軟的身體幾乎讓她栽倒。她扶住冰冷的床頭櫃,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站穩。

溫水蝦餃皇

他以為在撕開所有偽裝,露出獠牙和掌控一切的真麵目後,這些廉價的溫柔還能粉飾太平嗎

她衝進浴室,反鎖上門,打開花灑,讓冰冷的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試圖澆熄心頭那團混亂的火。水很冷,激得她皮膚起了一層栗,卻無法冷卻腦中翻騰的景象——七年前血泊中的少年,昨夜廚房裡他灼熱的呼吸,今晨他宣判般的低語……

她滑坐在冰冷的瓷磚上,抱住膝蓋,無聲地喘息。

逃不掉

憑什麼逃不掉!

她是沈清歌!就算沈家式微,就算他手段通天,她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金絲雀!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止。她裹著浴袍出來,臉色蒼白,眼神卻重新凝起冰封般的銳利。

臥室裡空無一人,床頭卻整齊地放著一套衣物,從內衣到外裙,都是她的尺碼,她偏好的簡約風格,甚至搭配好了配飾。

他連這種細節都要掌控。

她冷笑一聲,看也冇看那套衣服,徑直走向衣帽間,自己選了一套最利落的褲裝換上,彷彿在用這種方式無聲地抗爭。

下樓時,餐廳裡飄來食物的香氣。顧言琛正站在餐桌旁佈菜,晨光落在他身上,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動作優雅熟練,彷彿過去幾個月那般,是個無可挑剔的賢惠贅婿。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對她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溫和笑容:醒了剛好,蝦餃還熱著,趁熱吃。

彷彿幾個小時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對峙從未發生。

沈清歌腳步頓在餐廳門口,冷眼看著他表演。

顧言琛,這裡冇有彆人,你不用再演了。她聲音平靜,卻帶著冰冷的疏離。

顧言琛佈菜的動作未停,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冇變一下,他將一小碟醋推到她常坐的位置前。

演他抬眸,眼神清澈坦然,清清,我從未演過。端茶遞水、捏肩揉膝、準備早餐……這些事,為你做,我甘之如飴。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他繞過長桌,一步步走向她,步伐從容,卻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區別隻在於,他在她麵前站定,微微俯身,平視著她的眼睛,聲音壓低,帶著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親昵和強勢,以前你當我彆有用心,現在你知道了——

我確實彆有用心。我的心,從頭到尾,都在你這裡。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她褲裝的布料,語氣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遺憾:不過,我更喜歡你穿裙子。尤其是那條煙粉色的,很襯你。

沈清歌的心跳漏了一拍,被他直白而不加掩飾的佔有慾噎得說不出話。他怎麼能把這種控製慾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甚至…深情款款

她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觸碰,拉開餐椅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隻晶瑩的蝦餃,卻食不知味。

顧言琛也不強求,回到對麵坐下,慢條斯理地開始用餐,甚至還給她盛了一碗溫熱的粥。

餐廳裡隻剩下細微的餐具碰撞聲。

壓抑,令人窒息。

沈清歌快速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去公司。

今天週六。顧言琛提醒她,語氣自然,而且,我已經讓林助理把你今天的工作都推遲了。

沈清歌握緊了拳頭: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憑我是你的丈夫,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來,目光深沉而專注,以及,沈氏集團目前最大的債權人兼隱形控股人。

他微微一笑,補上最後一句:你的時間,現在屬於我。

沈清歌猛地站起身,椅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顧言琛!你彆太過分!

他也隨之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麵前,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

帶你去個地方。

我不去!

反抗無效。他的力道恰到好處,既不容她掙脫,又不會弄疼她。半強迫地,她被帶出了門,塞進了那輛他常開的黑色賓利裡。

車子駛出市區,風景逐漸變得熟悉。

沈清歌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最終,車子在那片早已廢棄、隻剩斷壁殘垣的舊工廠前停下。

七年過去,這裡更加荒涼,野草長得比人還高,燒灼的痕跡早已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但那陰森破敗的氣息依舊撲麵而來。

顧言琛先下車,繞過來為她打開車門。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沈清歌坐在車裡冇動,聲音發緊。這個地方,連同七年前的記憶,都讓她感到不適。

重溫舊夢。顧言琛彎腰,替她解開安全帶,他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或者說,讓你看清楚,你當初撿走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堅定,將她帶下車,一步步走向那片廢墟。

陽光被殘破的廠棚切割得支離破碎,空氣中瀰漫著塵土和腐爛物的味道。

顧言琛在一個相對空曠的角落停下,那裡還依稀能看到一些焦黑的痕跡。

他鬆開她,指著地麵。

這裡,我差點死了。

他又指向不遠處一根鏽蝕的鋼柱。

那裡,你按響了喇叭。

最後,他看向她,眼神在明暗交錯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幽深。

然後,你從那裡跑過來,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模仿著記憶裡的動作,猛地伸手,抓住了沈清歌的手腕,這一次,力道有些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的手很涼,還在發抖,但抓得很緊。他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對我說:‘不想死就跟我走!’

沈清歌呼吸一窒,塵封的記憶碎片被他強行撬開,那個雨夜混雜著血腥和恐懼的氣息彷彿再次湧入鼻腔。

她記得,她確實說了那句話。當時又怕又急,語氣凶得厲害。

你看,清清,顧言琛逼近一步,將她拉近,兩人幾乎鼻尖相觸,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帶著偏執的蠱惑,從一開始,就是你先抓住我的。

你把我從地獄裡拉出來,給了我希望,給了我名字,給了我活下去的執念。

現在,他另一隻手撫上她的後頸,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眼底洶湧的黑暗,你想放手了

晚了。

他的吻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不同於早晨那個輕觸額頭的溫柔,這個吻帶著掠奪的氣息,充滿了七年積壓的渴望、絕望和瘋狂的佔有慾,重重地碾過她的唇瓣,撬開她的牙關,不容拒絕地深入、糾纏。

沈清歌的大腦一片空白,掙紮的雙手被他反剪到身後,整個人被牢牢禁錮在他懷裡,禁錮在這片象征著他最初狼狽和絕望的廢墟裡。

泥土的氣息,荒草的氣息,和他身上清冽卻又危險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幾乎讓她窒息。

這個吻,不像昨夜意亂情迷下的失控,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清醒地、強硬地、帶著懲罰和宣告意味的烙印。

彷彿在說,看,這就是你救回來的惡魔。

而你,再也彆想甩開。

沈清歌的掙紮在他絕對的力道麵前顯得徒勞而可笑。他的手臂鐵箍般鎖著她,唇舌帶著一種近乎懲罰的力度侵占著她,掠奪著她的呼吸,也碾碎了她最後一絲試圖維持的冷靜。

這不是吻,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宣示,一場暴烈的標記。

空氣中塵土的味道,荒草腐爛的氣息,和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危險的男性荷爾矇混雜在一起,衝得她頭暈目眩。七年前那個雨夜的恐懼和血腥味彷彿再次瀰漫開來,與此刻的屈辱和一種詭異的、被她死死壓製的戰栗感交織纏繞。

她嗚嚥著,牙齒不小心磕碰到他的唇,嚐到一絲淡淡的鐵鏽味。

顧言琛頓了一瞬,非但冇有鬆開,反而吻得更深,更重,彷彿要將那一點血腥味也徹底吞噬融合。

直到沈清歌幾乎要缺氧軟倒下去,他才終於緩緩放開她。

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錯,都有些急促。沈清歌的唇瓣被吻得紅腫,泛著水光,眼神渙散,帶著被強行侵入後的茫然和驚怒。

顧言琛的指腹輕輕擦過她濕潤的唇角,眼神幽暗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裡麵翻滾著饜足與更深的渴望。

你看,他低喘著,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病態的滿足感,我們早就分不開了,清清。從你在這裡抓住我開始,我們的血就混在了一起。

他拇指上的那點鮮紅,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沈清歌猛地推開他,踉蹌著後退兩步,脊背撞上身後冰冷粗糙的殘牆,激起一陣戰栗。她用力擦著自己的嘴唇,彷彿想擦掉他留下的所有痕跡和氣息,眼圈不受控製地紅了,卻不是要哭,而是極致的憤怒和一種無處發泄的恐慌。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聲音發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顧言琛站直身體,抬手抹去自己唇角的血跡,看著那抹紅,竟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廢墟裡迴盪,顯得格外恕Ⅻbr>是啊,我瘋了。他一步步再次逼近,將她重新困在他與斷牆之間,無處可逃,被你逼瘋的,沈清歌。

你憑什麼…沈清歌仰著頭,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儘管聲音依舊微顫,憑什麼這樣對我就因為我救了你難道救我反而救錯了就該讓你死在那裡!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那太刻薄,太惡毒。

顧言琛的眼神驟然一沉,周身溫和的假象徹底剝落,露出內裡冰冷陰鷙的實質。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讓她微微吃痛。

是啊,你為什麼不讓我死在那裡他盯著她的眼睛,語氣冰冷而偏執,你把我撿回去,給了我名字,給了我希望,讓我活了下來。那你就要負責到底。

負責沈清歌簡直無法理解他的邏輯,我負責的就是讓你這樣算計我、逼迫我、羞辱我嗎!

羞辱顧言琛重複著這個詞,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俯身,靠近她的耳畔,氣息灼熱,你覺得這是羞辱那你要不要試試,真正的羞辱是什麼樣子,嗯

他話語裡的暗示讓她渾身血液都涼了半截。

至於算計和逼迫…他稍微退開一些,看著她驟然蒼白的臉,語氣緩了緩,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那是因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辦法能靠近你,留住你。

清清,你就像天上的月亮,那麼亮,又那麼冷。我隻能用我的方式,築起高台,佈下羅網,才能勉強將你攏在懷裡。

他的指尖撫過她冰冷的臉頰,眼神裡是令人心驚的癡迷和占有。

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想殺了我。都沒關係。

但你必須在我身邊。

沈清歌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看著他那雙深不見底、隻映著她一人倒影的眼睛,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席捲了她。

她明白了。

跟他講道理是冇用的。他的世界觀、他的邏輯早已在七年前那個血與火的夜晚扭曲成形。他認定了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死也不會放手,哪怕拉著她一起沉淪。

反抗隻會激起他更強烈的掌控和禁錮。

她忽然就不想掙紮了。

身體的痠痛,唇上的刺痛,心底的冰冷和混亂,都化作一種極致的疲憊。

她閉上眼,長長地、顫抖地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那些激烈的情緒彷彿瞬間被抽空了,隻剩下一種死寂的平靜。

好。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顧言琛,你贏了。

我不離婚了。

顧言琛眸光微閃,捏著她下巴的手指稍稍鬆了些力道,似乎在審視她這話的真假。

沈清歌推開他的手,站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亂的衣服,甚至還能扯出一個極其僵硬冰冷的笑。

你不是要我嗎不是要履行丈夫的權利嗎她看著他,眼神空洞,我給你。

但除此之外,你彆想再得到任何東西。

她繞過他,徑直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背影挺直,卻帶著一種心如死灰的決絕。

顧言琛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指尖還殘留著她臉頰肌膚的細膩觸感和那一點血腥味。

他贏了。

他用儘手段,終於將她徹底留在了身邊。

可為什麼,看著她那雙驟然失去所有光彩、變得空洞麻木的眼睛,他的心口會傳來一陣尖銳而陌生的刺痛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他不擇手段追逐月亮的過程中,已經被他自己親手打碎了。

廢墟之上,陽光刺眼,他卻覺得有些冷。

他緩緩握緊手指,將那點刺痛和不確定牢牢攥在手心。

碎了又如何

隻要她在身邊,就好。

他邁開腿,跟了上去。

影子在荒草間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彷彿再也無法分離。

日子彷彿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

沈清歌不再提離婚,不再帶男人回家,不再刻意刁難。她甚至不再抗拒顧言琛的靠近,隻是像一尊精緻卻失去靈魂的瓷娃娃,默許著他的所有安排,接受著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他給她穿衣,她就伸開手臂;他喂她吃飯,她就張口;他每晚將她摟在懷裡,她就閉著眼,呼吸平穩,像睡著了,但緊繃的脊背卻泄露著無聲的抗拒。

顧言琛得到了他想要的——她在身邊,觸手可及。

但他胸腔裡那塊冰冷堅硬的地方,卻日複一日地空落落地疼著。他看不見她的笑,聽不見她罵他混蛋,甚至感受不到她真實的憤怒。她隻是存在著,用一種徹底的、心灰意冷的沉默,將他隔絕在她的世界之外。

他試圖用更多的東西填滿她。昂貴的珠寶,稀世的畫作,甚至是他名下钜額的資產轉讓協議,都被他輕描淡寫地放在她梳妝檯上。

她隻看一眼,便收回目光,毫無波瀾,彷彿那隻是一堆無關緊要的廢紙。

他帶她去旅行,去她曾經在雜誌上感歎過的天涯海角。碧海藍天,風景如畫,她穿著漂亮的長裙站在礁石上,海風吹起她的髮絲,美得像一幅畫,眼神卻依舊空洞,映不出絲毫光彩。

顧言琛站在她身後,第一次嚐到了無能為力的恐慌。他能算計商業對手,能剷除一切障礙,卻不知道該如何焐熱一顆被他親手凍僵的心。

那天在私人海島上,她意外崴了腳。其實並不嚴重,但他卻如臨大敵,臉色緊繃地親自替她冰敷、上藥,動作小心翼翼到近乎顫抖。夜裡,他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低啞地一遍遍說對不起。

懷裡的身體依舊僵硬著,冇有任何迴應。

但黑暗中,沈清歌睜著眼,聽著他胸腔裡急促紊亂的心跳,感受著他懷抱裡那份幾乎要將她勒碎的緊張,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下了一顆微小的石子,極輕地漾開一絲漣漪。

他真的……在害怕

回國後不久,沈清歌的父親,沈老爺子病情突然加重,進了ICU。

訊息傳來時,沈清歌正對著窗外發呆,手裡的書頁半天冇有翻動。她猛地站起來,臉色瞬間煞白,身體晃了晃。

一直安靜待在書房處理公務的顧言琛幾乎立刻出現在她身邊,扶住她。

彆怕,他語氣沉穩,迅速拿過外套裹住她,我已經聯絡了國內最頂尖的專家團隊過去,私人飛機準備好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一路上,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徹骨。他冇有再多說什麼,隻是用自己乾燥溫暖的掌心一遍遍摩挲著她的手背,無聲地傳遞著力量。

趕到醫院時,專家團隊已經到位,正在緊急會診。顧言琛冇有打擾醫生,隻是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資源,確保一切用最好的方案、最好的藥物。

沈清歌守在ICU外,透過玻璃看著裡麵渾身插滿管子的父親,肩膀微微顫抖,卻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一隻手臂堅定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會冇事的,顧言琛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篤定,嶽父大人還冇看到外孫,捨不得走的。

沈清歌冇有推開他。在這種冰冷的恐懼麵前,這個帶著強製意味的懷抱,竟然成了她唯一能汲取溫度的地方。她甚至無意識地,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嗅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

幾天後,沈老爺子病情穩定,轉入了普通病房。老人醒來後,看著守在床邊眼睛紅腫的女兒,又看了看一旁雖然疲憊卻依舊周到安排一切的顧言琛,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

清歌……言琛他……不容易。老人聲音虛弱,卻帶著看透世事的瞭然,這些天,多虧了他……彆太倔了……

沈清歌垂下眼睫,冇有說話。

回去的車上,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忽然輕聲開口,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顧言琛,你做了這麼多,到底想要什麼

顧言琛正在看檔案的手指一頓,合上檔案夾,側過頭深深地看著她。

我從未改變過,清清。他聲音低沉,我隻想要你。

一個恨著我的我

恨也好,怨也罷。他伸手,輕輕將她散落的一縷頭髮彆到耳後,指尖眷戀地擦過她的耳廓,隻要是你。

他的指尖帶著灼人的溫度,沈清歌的心猛地一跳。她轉過頭,第一次真正地、仔細地看向他的眼睛。那裡麵不再隻有偏執和掌控,還盛滿了疲憊、紅血絲,以及一種深藏的、幾乎快要溢位來的……恐慌和愛戀。

她忽然想起他這幾個月笨拙的討好,想起他夜裡緊緊抱著她彷彿怕她消失的臂膀,想起父親病危時他不動聲色卻扛起一切的身影。

這個強大的、無所不能的男人,原來也會怕。

怕她離開,怕她恨他,怕她……不愛他。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獵物,是被強行鎖在金籠裡的雀鳥。可或許,這個親手打造了金籠的男人,自己也早已畫地為牢,將一顆心死死係在了她身上,不得解脫。

車廂裡一片寂靜。

許久,沈清歌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那口氣歎得極輕,卻彷彿將一直堵在心口的某種冰冷堅硬的東西吹開了一道縫隙。

她微微傾身,主動將額頭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這是一個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靠近,卻讓顧言琛整個人瞬間僵住,瞳孔猛地收縮,連呼吸都停滯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依偎在他肩頭的那個毛茸茸的發頂,心臟狂跳,幾乎要撞出胸腔。

他不敢動,生怕一點點動靜就會驚跑這來之不易的靠近。

時間一點點流逝。

直到他感覺到肩頭的布料傳來一點點濕意。

她哭了。

冇有聲音,隻是安靜地流淚。

顧言琛的心像是被那淚水燙了一下,尖銳地疼起來。他猶豫再三,終於抬起顫抖的手臂,極其小心翼翼地,環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更緊地、更真實地擁入懷中。

這一次,他懷裡的身體不再是僵硬的,而是柔軟的,帶著細微的顫抖。

他低下頭,嘴唇輕輕貼著她的髮絲,一遍遍低喃:清清……彆哭……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他語無倫次,哪裡還有半分商場閻羅的冷厲模樣。

沈清歌卻在他笨拙的安撫中,慢慢伸出了手,輕輕回抱住了他的腰。

感覺到腰間那輕微的力道,顧言琛渾身一震,巨大的、從未有過的狂喜和酸澀瞬間淹冇了他。他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埋進自己的懷裡,彷彿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之中。

車子平穩地駛入彆墅。

顧言琛先下車,然後像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將她抱了出來。

她冇有反抗,甚至將臉埋在了他的頸窩。

走進客廳,他卻冇有放下她,隻是抱著她坐在沙發上,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依舊維持著擁抱的姿勢。

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將兩人籠罩在一片溫暖的光暈裡。

顧言琛,她在他懷裡悶悶地開口,聲音還帶著一點哭過的鼻音,那份協議……真的不能改了嗎

顧言琛身體一僵,心臟再次被攥緊。他沉默了片刻,聲音沙啞:……你若實在想改……

加上一條吧,沈清歌抬起頭,眼睛還紅著,卻清亮地看著他,如果乙方顧言琛惹甲方沈清歌傷心,罰款十億,一次付清。

顧言琛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

沈清歌看著他這副傻掉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嘴角忍不住微微彎了一下。

那抹極淺極淡的笑意,像破開烏雲的陽光,瞬間照亮了顧言琛整個世界。他狂喜地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加!現在就加!罰一百億!一千億!我都給你!清清……你笑了……

他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藏,忍不住低頭,想去吻她的唇。

沈清歌卻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眼神認真起來:顧言琛,我不恨你了。

她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但我還冇愛上你。

不過,她輕輕歎了口氣,像是終於對命運妥協,又像是給了彼此一個機會,我可以試試看。

試試看,能不能把七年前那段始於憐憫的緣分,扭轉成另一種可能。

試試看,能不能愛上這個用極端方式將她鎖在身邊,卻又愛她如命的男人。

顧言琛的眼圈瞬間紅了。他緊緊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聲音哽咽:好……好……你試試……清清,你試試……我會等,等一輩子都行……

他知道,他破碎的月亮,終於開始重新凝聚光華。

而他這座為她而築的牢籠,也從今日起,變成了他們共同的家。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溫暖的燈光次第亮起。

光影交錯中,他輕輕吻上她的唇,這一次,不再是掠奪和懲罰,而是帶著無儘的珍重和失而複得的顫抖。

沈清歌閉上眼,冇有拒絕。

或許,故事從一開始就錯了位。

但幸好,結局還可以由他們自己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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