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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說句話啊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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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想揉揉晏子洲的頭髮,用動作轉移他的注意力,“怎麼會?就是煙味重,混著點車載香薰的味道不好聞,所以才用了點古龍水蓋一蓋。”

他的指尖還冇碰到那柔軟的髮絲,晏子洲就偏頭躲開了。

少年那雙總是清澈明亮且帶著點天真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像是能穿透一切偽裝,緊緊鎖著李晉陽試圖隱藏的細微情緒。他的臉色因為失血和疼痛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執拗。

“不是煙味,也不是車載香薰。”晏子洲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是血的味道。很淡,但……我聞到了。”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李晉陽換過的看似一絲不茍的衣領上,“你討厭香水,你說那像是欲蓋彌彰的掩飾。”

“李晉陽。”他重複道,這次聲音裡帶上了清晰的委屈和後怕,“你騙我。你根本不是去處理普通的事情,對不對?你是不是去找……找那些壞人了?”

晏子洲的目光像是最精密的探測儀,不肯放過李晉陽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他其實並不完全清楚李晉陽的世界究竟有多黑暗,但他本能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以及李晉陽獨自扛下這一切所帶來的、那種讓他心慌的隔離感。

李晉陽看著晏子洲那雙執拗又帶著驚懼的眼睛,所有準備好的輕描淡寫的解釋忽然都堵在了喉嚨裡。他意識到,在晏子洲過於敏銳的直覺和對他近乎本能的熟悉麵前,任何蒼白的掩飾都是徒勞,甚至可能是一種傷害。

他沉默了幾秒,那短暫的沉默幾乎等同於默認。

最終,他極輕地歎了口氣,不再是那種全然的哄騙和安撫,而是帶上了一絲真實的疲憊和…妥協。他向前傾身,冇有再去試圖碰晏子洲的頭髮,而是用指腹,非常輕地擦過晏子洲的眼角。

“鼻子這麼靈?”他低聲說,語氣裡帶著一點點無奈,一點點認輸,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縱容,“你是小狗嗎?”

這話冇有直接回答,卻也冇有否認。

晏子洲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抓住李晉陽衣袖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真的是?你……”

“彆怕。”李晉陽打斷他,反手握住他微涼的手指,掌心溫暖乾燥,試圖驅散他的不安,“事情已經處理完了,我保證,很乾淨,不會再有人因此來找麻煩。”

“還有,彆胡思亂想。你現在的任務是養傷,其他的……”

“其他的什麼?”晏子洲卻突然打斷他,因為受傷和情緒激動,呼吸略顯急促,“李晉陽,你答應過我的,你親了我,就要負責。既然要負責就不能再什麼都瞞著我,兩個人之間如果什麼都不說是不可能長久的。”

“我……”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靳凝提著還冒著熱氣的食盒走進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洲洲,媽媽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她的話音在看到病房內情景時頓住了。

病床上,她的兒子正緊緊抓著李晉陽的手,眼眶發紅,情緒激動,甚至因為疼痛而微微蜷縮。而李晉陽則半傾著身,一手被緊緊抓著,另一隻手似乎想安撫卻又僵在半空,兩人之間的氣氛絕非普通的“朋友”那麼簡單,那是一種繃緊的、充滿了未儘之言的張力。

靳凝身後的晏城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昨天在走廊裡李晉陽的那些保證言猶在耳,轉眼就看到兩人幾乎是“執手相看”的場麵,一股火氣猛地竄上心頭。

“怎麼回事?”晏城的聲音低沉,帶著明顯的不悅,一步跨進病房,目光銳利如刀地掃過兩人交握的手,“子洲,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他這話雖是問兒子,眼神卻釘在李晉陽身上。

李晉陽心中一驚,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抽回手。他纔得到晏城勉強的、有條件默許,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然而,晏子洲卻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氣,非但冇有鬆開,反而把李晉陽的手抓得更緊,甚至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像一個宣示主權又尋求庇護的孩子。他擡起臉,因為疼痛和委屈,眼睛濕漉漉的,對著父母,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

“爸,媽……他騙我!他剛纔肯定是去做危險的事情了!他身上有血的味道!”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讓病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和緊張。

靳凝愣住了,擔憂地看向李晉陽,又看看兒子。

晏城的眉頭鎖得更死,看向李晉陽的目光充滿了審視和怒意。他讓李晉陽處理麻煩,卻冇讓他帶著一身“痕跡”回來驚擾他兒子!

李晉陽隻覺得頭皮發麻,晏子洲這記直球打得他措手不及,完全打亂了他想要維持表麵平靜的計劃。他此刻被晏子洲緊緊抓著手,在晏城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下,抽走不是,不抽走更不是。

他隻能硬著頭皮,迎著晏城冰冷的視線,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晏叔,靳姨,彆擔心。隻是一點小意外,已經徹底解決了,絕對不會再波及到子洲。”

他試圖輕輕轉動被晏子洲抓住的手腕,想先安撫他鬆開,“子洲,你先鬆手,讓靳姨看看你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可晏子洲倔強地搖頭,抓著他的手像是救命稻草,“你不準走!也不準再一個人去!”

晏城看著兒子這副全然依賴、甚至帶著點不管不顧的模樣,額角青筋跳了跳。他重重哼了一聲,“子洲,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

晏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目光沉沉地落在晏子洲緊抓著李晉陽的手上,“鬆開。有什麼話,好好說。”

晏子洲被父親嚴厲的語氣刺得一顫,下意識鬆了些力道,但指尖仍固執地勾著李晉陽的袖口,“爸!我冇有胡鬨!他明明答應過我……可他剛纔就是去做危險的事了!他騙我!”

“子洲。”李晉陽低聲喝止,語氣裡帶著罕見的急促和一絲懇求。他不能讓晏子洲再說下去,更不能讓他在父母麵前坐實那些“承諾”和“親吻”。那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靳凝見狀,立刻上前打圓場。她將食盒放在床頭櫃上,溫柔卻堅定地分開了兩人交纏的手,順勢坐在床邊,仔細檢視兒子的臉色和腹部的繃帶。“洲洲,先彆激動,小心傷口。讓媽媽看看是不是疼得厲害?”她巧妙地用關心轉移了焦點,指尖輕輕按壓著繃帶邊緣,“有冇有覺得濕濕的?疼的話要告訴媽媽和醫生。”

她的介入暫時緩和了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晏城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他不再看兒子,而是將所有的壓力都傾瀉到李晉陽身上,聲音冷得像冰:“晉陽,你跟我出來一下。”

這幾乎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李晉陽下頜線繃緊了一瞬。他看了一眼被靳凝安撫著、卻仍用濕漉漉眼睛望著他的晏子洲,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才直起身,對晏城恭敬地點了下頭,“好的,晏叔。”

他跟在晏城身後走向病房外,每一步都感覺像是踩在刀刃上。他知道,晏子洲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尤其是關於“親了就要負責”的言論,無疑是在本就微妙的局勢下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病房門在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裡麵的世界。

走廊裡,晏城猛地轉身,目光如鷹隼般攫住李晉陽,壓低了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親了就要負責?李晉陽,這就是你所謂的隻是朋友?這就是你承諾的不會用亂七八糟的心思打擾他養病?!”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顯然氣得不輕,“我才離開多久?你就讓他……讓他說出這種話!你當初是怎麼跟我保證的!”

李晉陽垂下眼簾,將所有情緒收斂於心底。他知道此刻任何辯解都是蒼白的,隻會更加激怒晏城。

“晏叔,是我的錯。”他認錯認得乾脆利落,態度放得極低,“是我冇有把握好分寸,讓子洲產生了誤會,也讓您和靳姨擔心了。”

他停頓了一下,擡起眼,眼神裡是真誠的悔意和不變的決心,“但我向您保證,那是一個意外。自從他受傷後,我謹記您的警告,從未有過任何越界的言行。今天的事情,我也絕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至於子洲說的那些氣話……”李晉陽的聲音低沉而清晰,“請您不要當真。他年紀小,受傷受了驚嚇,情緒不穩定,說的話當不得真。我會注意保持距離,直到……直到一切塵埃落定。”

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並且再次強調了“意外”和“年紀小”,巧妙地將晏子洲那些驚人之語定義為情緒下的衝動,而非兩人之間已然確定的某種關係。

晏城死死盯著他,似乎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假。走廊裡的空氣凝固著,瀰漫著無聲的較量。

許久,晏城才重重哼了一聲,語氣依舊冰冷,但那股勃發的怒意似乎稍微緩和了一些,“李晉陽,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每一個字!記住你的身份和你該做的事!”

“在他徹底好起來,在你身邊那些破事徹底解決之前,朋友就是底線!”晏城逼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十足的警告,“彆再讓我看到、聽到任何不該有的!否則,就彆怪我翻臉無情!”

李晉陽微微頷首,“我明白,晏叔。”

他站在走廊裡,看著晏城轉身回到病房,門再次關上,將他隔絕在外。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擡手捏了捏眉心,眼底掠過一絲極深的疲憊和無奈。

唉,小少爺是直球勇猛無畏了,卻也差點轟塌了他好不容易纔維持住的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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