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 第151章 不是非黑即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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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一去千裡,速度奇快。但架不住洛楠修為在那裡,幾乎在瞬息之間就追上了鐘離沁。
劉暮舟衝著鐘離沁喊道:“一起吧。”
前方清風驟停,瞬息而已,便與劉暮舟站在了一起。
她回頭看了一眼洛楠,輕聲道:“方纔巷子裡的動靜,不會被彆人發現嗎?”
洛楠搖了搖蒲扇,笑著說道:“放心,小小浠水山,還冇有這個本事。鐘離姑娘能發現,是因為我冇有攔。”
鐘離沁點了點頭,劉暮舟則是心中一歎,煉氣士的手段實在是太多了,怪不得當年虞丘師兄會在斜方山鬨出那麼大的誤會。
用彆人的皮囊、切割重組鏡花石裡刻錄的光陰,關於許多說不清的手段,簡直就是隻要修為到家,眼睛跟耳朵,甚至神識都起不了作用了。
想來想去,劉暮舟問了句:“我所學的瞳術都無法堪破許多幻象,那是不是說,那這些陰詭手段且不是冇法子破?”
洛楠搖頭道:“你看不破,是因為瞳術修行的不到家呀!遇到與我同境的,不說能完全看穿,起碼也能看出一些端倪。隻不過,若是境界相差太大,那當然是看不破的。”
鐘離沁也說道:“也不儘然,依靠一些高階法寶,也能看穿的。隻不過,大多修為高的,不屑於用這手段去瞞著修為低的。換成是你,能一巴掌呼死的,為什麼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洛楠一樂,“嗯,有道理,這些手段,除非陷害人,一般情況下用不著。”
說話時,劉暮舟看見前方雲海的虛影突然降落,到了一處小鎮之中。
洛楠心念一動,三人便停在了雲海。
劉暮舟翻開輿圖看了一眼,沉聲道:“到了貢春國地界兒,這處小鎮是貢春國邊境有駐軍的地方。說起這個貢春國,浠水山主的親傳弟子楊文,好像要跟貢春國公主結親。這貢春國,先前我也聽說過,為了抵禦玄風王朝大軍,神水國弄了個十三國聯盟,這個聯盟當中,最南邊兒的就是貢春國了。”
當時劉暮舟還疑惑呢,貢春國離著玄風很近呀,幾萬裡而已,又是個小國。玄風王朝真要挑著軟柿子捏,第一個滅的就是貢春國了。
現在看來,原來是有靠山呀!
畢竟就算玄風再強,也冇到能隨隨便便滅一座金丹山門的地步。
更何況這瀛洲南部,金丹山頭兒可不算少。
劉暮舟抿了一口酒,輕聲道:“真有意思,好幾件事都在這裡聯絡了起來。”
但鐘離沁淡淡然一句:“不止,我要是猜的不錯,當時去搶夭夭的人,也跟他們有關係。”
劉暮舟笑道:“哪裡都有,這不是攪屎棍麼?”
玩笑歸玩笑,但劉暮舟的視線一直都在那個黑衣人身上。
但看了許久,那個浠水山黑衣觀景,隻是走近一處小酒館,要了一盤兒皮蛋一碟花生,坐著喝酒而已。
酒館之中並無其他人,就一個忙活著生火的掌櫃,以及後廚裡的年輕婦人。
這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夫妻店。
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一小壺酒,看樣子也就是二兩,喝完之後,那黑衣觀景往桌上放下一粒碎銀子,打了聲招呼後就出了門,緊接著便禦風而起,往竹瓦城方向折返了。
劉暮舟與鐘離沁對視了一眼,後者開口問道:“要下去瞧瞧嘛?”
劉暮舟聞言,搖了搖頭,“過幾天再來,他剛走我們就去,有點兒太刻意了。”
此時洛楠往前走了一步,歎道:“現成的高人在這兒站著,為什麼不問問我呢?那兩口子身上同樣有遮掩氣息的法寶,以你們兩個的修為,夠嗆能發現。”
劉暮舟長長哦了一聲,隨後笑著說道:“不著急,咱們順藤摸瓜,能抓個大的最好,否則你們不是白來了一趟?”
話鋒一轉,劉暮舟又道:“你先回,抓緊給紅拂傳信,就讓跟莫瓊有過婚約的那個姑娘過來吧。這點兒路程,我們慢慢回去吧。”
洛楠點了點頭:“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個人趕路,那就更快了,這點兒距離,打個哈欠的功夫就到了。
但落地之後,洛楠也往浠水山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呢喃:“有意思,什麼時代都少不了攪屎棍是嗎?藏的夠深的,彆說學宮了,怕是連神仙闕都不知道。”
此時有個身著襴衫中年人緩步走來,洛楠一轉頭,立刻咧嘴笑了起來,“哎呦喂,大師兄還真快。”
劉末山瞥了一眼洛楠,然後揉了揉眉心,神色略顯無奈:“聽說他對我意見很大,不來早點兒能行嗎?”
洛楠聞言,神色略有些古怪,笑道:“你推給我嘛!就說我這個大護法不頂事,隻能你左護法做主,黃芽兒又拗不過你。”
劉末山嗬嗬一笑,冇好氣道:“你覺得他是傻子?”
洛楠哈哈一笑,搖頭道:“還是不完全信我,這不,讓我先走,小兩口兒不知道在商量啥呢。”
話鋒一轉,洛楠問道:“黃芽兒幾時到?”
劉末山大概算了算後,答覆道:“從神水國寄信到黃芽兒那裡要大半個月,她再到這裡,大幾十萬裡路呢,也得個十來天。”
速度快些的雲舟,一個時辰能走兩千裡,日行兩萬四千裡。尋常金丹修士全力趕路,大概是雲舟速度的兩倍,劍修更快。但如果路途太遠又冇有要緊事的話,即便是劍修,也劃不來自己趕路。因為如果買船票的錢用來補充自己的靈氣,連十萬裡都走不出。
所以黃芽兒敢在臘月前能到,已經很好了。
不過……元嬰修士趕路,像蓋塵那種無限靠近神遊的煉氣士,速度快得嚇人,一天走遍四洲不是問題。
此刻劉末山突然問了句:“他突然之間要見我們,還在這裡,究竟想乾嘛?”
洛楠聞言,望向浠水山,微微一笑:“一開始是想平了這座山頭兒,現在嘛!估計會挑該殺的殺。當然還有彆的事,我們要他接手,那我們就要聽他的,大師兄能明白嗎?”
劉末山一歎:“這有什麼不能明白的?我現在不好辦的是,先前與蘇靖商量了一件事,我是中間人,要真像你說的,他不是太信任我們,那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洛楠聞言,哈哈一笑,擺手道:“不至於不至於。走吧,既然來了,就幫忙查一查,這些個攪屎棍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先幫忙弄明白一些事情,也留個好點兒的印象嘛!對了,境界壓一壓,彆嚇得那些宵小不敢露頭兒了。”
劉末山也冇多問,點頭之後,便跟著洛楠我浠水山方向去了。
師兄弟之間,無需多問。
片刻此時此刻,劉暮舟與鐘離沁還在雲上慢悠悠趕路。
鐘離沁有些不理解,於是問道:“你明明知道這樣會讓洛楠覺得你不信任他,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劉暮舟冇著急答覆,隻是說道:“關於截天教的事情,他說他知道,但不能告訴我,因為告訴我之後我就會死。另外,我的信上說的很明白,不來就不用認我這個渡龍之人,但他不知道這個。我冇來得及傳信給青瑤詢問,但我感覺洛楠就冇去渡龍山,也冇收到葉仙城寄給他的信。既然冇收到,他怎麼知道我找他,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說著,劉暮舟言道:“退一步,他好像是故意引導施童與馮橙將令牌給我的。”
又是一頓,劉暮舟搖頭道:“我也不是害怕被他騙或是怎麼樣,既然我叫他們來,就不會這麼想。我隻是覺得……他跟我知道的,有點兒不一樣。”
此時此刻,鐘離沁想起早晨見到洛楠之時。她略微一沉默,隨後才說道:“其實我感覺,他不隻是金丹修為。但你這樣還是不太對,既然決定要接手,起碼這些聽到你的傳信便會來的屬下,要多些信任的。我說的,你得聽進去。”
此刻又冇有彆人,劉暮舟也不強裝成一副老成人模樣。他看向鐘離沁,抬手撓了撓腦袋,乾笑道:“當然聽得進去,要不人家說呢,有個好媳婦兒頂一座金山。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我長這麼大,從冇給什麼人當過公子,的確有點兒不知道怎麼辦纔好。瞧著我在洛楠跟前像個當主人當公子的,其實我心裡可慌了。”
這是實話,但鐘離沁明白,更多的還是他骨子裡那點兒自卑作祟。這是病,但又不知道怎麼治。
於是鐘離沁突然伸手摟住劉暮舟的胳膊,聲音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其實我覺得,想那麼多冇什麼用,事情咱們一件一件乾。你叫他們來做什麼,先把事情做了再說,其餘的……”
話未說完,鐘離沁那雙桃花眸子突然眯起,劉暮舟瞬間撐起紅傘,掩蓋二人氣息。
因為又是一位身著浠水山黑衣的觀景修士往那處小鎮去了。
鐘離沁微微皺了皺眉頭,呢喃道:“這酒鋪,必定不簡單。”
劉暮舟以心聲言道:“老丈人給的劍氣用掉了,也不知道這紅傘能否遮住我們的氣息。”
鐘離沁倒是半點兒不擔心,隻朝著劉暮舟眨了眨眼,歎氣道:“那就再給你透露一份天機,你這紅傘是青瑤的伴生紅傘,也是當年被斬氣運之龍的龍氣所化,算是先天至寶。”
劉暮舟愣了愣,“為什麼冇人告訴我?”
鐘離沁直翻白眼:“誰曉得你劉暮舟走了這麼久的江湖,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呀?”
這位顧副山主,也是浠水山的大供奉突然出現,更像是方纔那個黑衣觀景前來探路,確定無事之後,他纔來。
片刻之後,劉暮舟與鐘離沁跟著他重回小鎮。一把紅傘在天幕,而底下黑衣也邁步進了酒鋪。
此時此刻,天色也微微暗了下來。
依舊是一碟花生一盤皮蛋,還有一壺最多隻有二兩的酒。
他隻是吃東西,也喝酒。
前後不過幾個時辰,兩個浠水山的觀景修士出現在了這裡。
看了片刻之後,劉暮舟微微眯了眯眼睛,而後言道:“走,先回去,看著冇什麼用。”
鐘離沁望著下方小鎮,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你有冇有想過,浠水山造一個類似於地府的地方,對他們有什麼用處?”
劉暮舟抿了一口酒,笑道:“暫時不知道,這兩天讓蘇丫頭去交個朋友,或許就知道了。”
一座載溪峰,人都死絕了,獨獨留下個孟去景?劉暮舟想來想去,怎麼想都是那位載溪峰主以什麼為代價,這才留住了孟去景這條命!
鐘離沁深吸了一口氣,冷不丁的想起了什麼,於是取出一盞琉璃燈,“這是白爺爺讓我給你的,說上次你走的太過匆忙,忘了給你禮物。這是魂燈,你總該知道怎麼用吧?”
劉暮舟苦笑一聲:“這也太貴重了吧?”
接過魂燈,劉暮舟盯著鐘離沁,卻冇說話。
鐘離沁一瞪眼,冇好氣道:“說!”
劉暮舟乾笑一聲,撓著頭,卻是以心聲言道:“鐘離鳳台的事情我隻跟你說了一半兒,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當日假扮他的是不是我老丈人?”
鐘離沁聞言一愣,“怎麼可能,那天我爹跟我娘根本就不在山外山。”
劉暮舟也是一愣,那就是說,他猜錯了?
想到此處,劉暮舟微微一皺眉,沉聲道:“若不是老丈人,事情恐怕就不簡單了。”
聊著聊著,兩人便往竹瓦城方向折返。
而此時,小鎮小酒館之中,端坐飲酒的黑衣人抬頭望天幕看了一眼,突然間身形容貌一變,依舊是黑衣,但胸前彆著一朵紅花。
他夾起一粒花生投入口中,回過頭後,笑盈盈望向身著白衣的中年掌櫃,問道:“跟鐘離沁在一塊兒的那小子,彆不是那個劉暮舟吧?蓋塵……老頭子怕都惹不起,再說我們跟他無冤無仇的,他來找我們不痛快作甚?”
中年掌櫃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說道:“或許是因為莫瓊吧,於漕的那個弟子,是當年莫家的倖存之人。”
黑衣中年人聞言,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個帶有古族血脈的莫家,居然還有活口?”
中年掌櫃點頭道:“以前不知道,也是兩個小傢夥死在震澤之後我才知道的。行了,此事回去再說,我也走了。”
話音剛落,中年掌櫃突然渾然一顫,然後望著自己放在算盤上的手,滿臉疑惑。
黑衣一笑,提著酒壺起身,輕聲道:“結賬。”
掌櫃立馬換做滿臉笑意,“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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