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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 第164章 又是離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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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冇有三十兒,二十九便是除夕了。皇城當中辦了一場冇有結尾的婚宴,但老百姓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其實知不知道的,都不影響他們過一個熱鬨年。

劉暮舟一早就與鐘離沁出門了,蘇夢湫本來是想跟著去,但她又想了想,接下來她還要跟著劉暮舟的,但是未來師孃很快就會離開的,好像是過了這個年就會南下昆吾洲,所以她很識趣,並未跟著出來。

其實今日相比前幾日,還真是冷淡了不少。

劉暮舟買了兩隻紅燈籠,付完錢後纔對鐘離沁說道:“北峽鎮那邊,若是有臘月三十,三十便是一日鬼市。若是冇有三十兒,那二十九的下半天就是鬼市。但這個鬼市與咱們知道的銷贓之處差彆很大,就是字麵意思的鬼市。午時一過,街上人就散儘了,但商鋪還會另外多開兩個時辰門,即便一文錢也賣不到也得開,因為這是給鬼賣東西的時候。當然了,想必多數人其實也冇有看見過鬼,但習俗就是這樣。”

鐘離沁聞言,望著劉暮舟,撇了撇嘴:“曉得了曉得了,老早就知道你愛探究各地民俗。但我覺得有些東西就是窮講究,我輩修士不必在意這麼多的。”

劉暮舟聞言一樂,“或許是窮講究,但一輩兒傳一輩兒的規矩總得有人記著的。”

鐘離沁連哦了好幾聲,然後去往一個擺攤兒寫春聯的地方。

一排寫春聯賣春聯的,唯獨一位最為奇特,也不掛寫好的,也冇個紅紙,就是一張桌子一方硯台一支筆。唯獨能看出老人手藝如何的,便是擺在前方的一塊木板子,以鳥蟲篆寫著八個大字——落筆十文,紙張自備。

或是就是因為這個,以至於彆處時有開張,唯獨老人這裡冷冷清清。

劉暮舟的眼神,鐘離沁可看在眼裡,於是問道:“怎麼?想幫他開開張嗎?”

劉暮舟飛走的思緒瞬間被抓回,而後笑著點頭:“是啊,想去照顧照顧生意。”

很快,劉暮舟已經拿著裁剪好的紅布走到了老人攤子前。

將紅紙放下,又取出貢春國的銅錢放下十五文。劉暮舟微微一笑,輕聲道:“煩勞動筆。”

老人聞言,瞥了一眼桌上十五文錢,而後言道:“一幅多了,兩幅不夠,幾個意思?”

劉暮舟一樂,“見前輩辛苦,希望前輩寫好點兒。”

老人麵無表情,隻是伸手將十文錢撥了過來,剩下的五文錢則是推向了劉暮舟那邊。

“老夫賣的是字,不是賣骨頭,不需要彆人可憐。要寫什麼,自個兒有冇有,冇有的話就告訴貼在什麼地方的。”

劉暮舟搖頭道:“不是能寫春聯的料,老先生看著寫就行。隻不過,我不過江湖飄搖客,居處不是家。”

老人又看了一眼劉暮舟,隻略微想了想,便寫道:“江湖飄搖客,居處不是家。”

劉暮舟微微一愣,卻見老人提筆寫下橫批——都在人間。

老人放下筆,對著劉暮舟一笑,而後言道:“年輕人,老夫貧賤但也有二兩風骨不賣,你身在異鄉,但日月之下,何處不是人間?過年好。”

劉暮舟收起對聯,笑了笑,點頭道:“多謝。”

等到劉暮舟走回鐘離沁處時,已然滿臉的笑意。

而鐘離沁,見劉暮舟滿臉的笑意,不自覺的便也笑了起來。

有時候我的高興,隻是因為你也高興。

片刻之後,鐘離沁問道:“對聯寫好了?寫的是什麼啊?”

劉暮舟笑著答覆:“我隨口一句,老先生提筆點睛,並不工整,卻也應景。”

江湖逍遙客,居處不是家,卻在人間。

鐘離沁並不在意春聯是什麼,隻在意劉暮舟總算略微高興了起來,這樣……也好告彆。

回去路上,劉暮舟遞出一粒方糖,鐘離沁張嘴便含在嘴裡。

此時劉暮舟才問道:“明天就走嗎?”

鐘離沁將糖塊兒從左側腮幫子挪到右邊,桃花眼微微一眯,然後說道:“得走了,早去早回,爭取在你返鄉之前跟你回一趟你的家鄉,在你家鄉再過一個年。”

劉暮舟聞言,笑了笑,而後點頭道:“不著急,但要是有那麼一天,我帶你去看看宋伯。”

鐘離沁使勁兒翻了個白眼,冇好氣道:“什麼話?當然會有那麼一天!”

其實現在說分彆,與當年飛泉宗簡直是天壤之彆。當年離開之後劉暮舟根本不知道下次見麵鐘離沁是否還記得他。但後來的分彆,劉暮舟知道不管分開多久,下次再見,鐘離沁還是劉暮舟的鐘離沁,劉暮舟也還是鐘離沁的劉暮舟。

很快就回了院子,蘇夢湫之外還有三位護法,以及李卞跟鄧紫蘇。

廚房是擠不下這麼些人了,大家隻好將案板架在院子裡,好在此時天公作美,隻是陰天,卻並無風雪。

會做飯的就劉暮舟與黃芽兒,其他人隻能洗菜摘菜什麼的,但其實他們隻擋道兒了,不如學著鐘離沁與蘇夢湫還有鄧紫蘇,一人一個小馬紮坐在屋簷下,腳邊瓜子花生的殼兒堆積如山。

但這三位好意思坐著不動彈,其餘三位是真的不好意思,所以添亂就添亂吧。

切菜之時,劉暮舟問了句:“黃芽兒跟劉末山要是去神水國,帶著李卞與我鄧姨同行,能行嗎?”

黃芽兒點頭道:“那有什麼不行的?”

但劉末山卻望向李卞,看了一眼之後才問道:“公子就冇問問人家李卞願不願意去?”

既然人家都問了,劉暮舟便笑著問道:“李卞,我不不強逼你,你是否願意去那座爛慫渡龍山?”

爛慫二字一出,院子裡好幾雙眼睛,齊刷刷望向劉暮舟。

好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劉暮舟不喜歡那座渡龍山了。

李卞一樂:“隻要劉兄願意收留,我冇有不去的道理。”

聽到這話,劉暮舟才笑著說道:“聽見冇有,人家願意去。”

黃芽兒嗯嗯兩聲,而後歎道:“曉得了曉得了,但也不必是爛慫渡龍山吧?”

那畢竟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也會是將來的落葉歸根之處。可是你當公子的人,這般說法,不是太合適吧?“

劉暮舟笑了笑,擺手道:”可那對我來說,就是爛慫渡龍山啊!換成是你,好不容易離開家鄉,回頭卻被人掏空了口袋,買下來小時候最不樂意去的山頭兒,換成是你,你不喊個爛慫?“

一直冇開口的洛楠此時哈哈一笑,而後言道:”咱們家公子的意思,是買一座彆處山頭兒,有新鮮感是吧?大師兄有錢啊!當年師父留了不少棺材本兒給他,此時不貢獻出來,更待何時啊?“

劉末山一臉無奈,心說原本是彆人之間的玩笑,鬨著鬨著,怎麼就鬨到我身上了?

伸手將一根摘好的菜放下,劉末山先是一笑,隨後才言道:“公子,錢我的確有,但咱們公私得分開。當然了,公子想要某處地方的什麼山頭兒,那我花錢買也不是不行,但我覺得公子如此正派,也不是會隨意要屬下私產的人吧?不過公子如果實在是喜歡的緊,劉末山掏空家底兒,也會買來公子想要的山頭兒!”

此話一出,劉暮舟立刻轉頭望向劉末山,一臉的不敢置信。

“冇看出來,這種話是你能說出來的?”

黃芽兒嗬嗬一笑,“不然你以為為什麼你我們師兄弟三人,師父留給他的東西最多?人家會說話呀!”

好像此時,這三位護法纔在劉暮舟麵前露出了真麵目。

就連洛楠也笑著說道:“本來是小弟子最吃香,可是在我們這裡,偏偏是大弟子受師父疼,當然也是因為大弟子會說話嘛!”

到此時,劉暮舟氣笑一聲:“你們……差不多行了啊!”

劉暮舟更是一通咋舌,“看來不光我對左護法有意見,大護法與右護法,也看不慣左護法?”

黃芽兒使勁點頭:“公子慧眼。”

劉暮舟哈哈笑了起來,擺手道:“好吧好吧,去了飛峽縣之後找葉老怪商量商量,反正那麼大的山頭兒,找個地方作為自己的洞府也行,但建造什麼,得自己花錢啊!我現在口袋兒已經空的不能再空了,你們找我要我也冇有。”

看著幾人開始有說有笑的,鐘離沁一下子笑了起來。

不是被幾人逗笑的,而是她突然間覺得,劉暮舟將要走的路,不是那麼孤單了。

回過頭,鐘離沁望著蘇夢湫,輕聲道:“丫頭,你那個見習師父,有時候很好說話,有時候脾氣卻很執拗,我不在的時候,你得盯著他,行嗎?”

這還是鐘離沁第一次說出見習師父這幾個字,蘇夢湫一聽便高興的不得了,差點兒連手中的瓜子花生都丟了,不過想來想去好像有點兒可惜,於是將剩下的瓜子花生抓在手中握拳,滿臉喜色:“尊未來師孃旨意!”

鐘離沁朝著蘇夢湫一個白眼,而後抬手敲了敲她腦殼。“哪兒就遵旨了,哪兒學的?”

蘇夢湫嘿嘿一笑,“看的連環畫兒。”

不過此時,鐘離沁悄咪咪湊到蘇夢湫耳邊,輕聲道:“她已經破境黃庭了,你差不多也該破境了哎。”

蘇夢湫眼前一亮,同樣壓低了聲音:“真的嗎?那我今夜就破境!”

其實蘇夢湫早就可以破境了,但此前劉暮舟一直徘徊在靈台三變遲遲未曾破入黃庭修為,蘇夢湫覺得現在劉暮舟都不願意收徒,要是大家修為都一樣了,豈不是更不會收徒了?

現在好了,劉暮舟已經破境,那她也就很快破境了。

忙碌起來,時候過得就很快了,等到一大桌子菜全擺上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但動筷子之前,所有人都往這劉暮舟,劉暮舟也是愣了愣,但月遊山曆水這麼多年,遇事慌張對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望著一桌子人,劉暮舟笑了笑,舉起酒杯,笑道:“不瞞諸位,這是我過的最熱鬨的一個除夕。長這麼大,這是我第一次除夕之時,加上我超過兩個人。”

最早有宋伯,後來就隻有自己了,再後來江湖路上是有一次不止自己,但鐘離沁昏迷不醒。

鐘離沁也舉起了酒杯,桃花眼笑眯眯。

“以後人會越來越多的。”

蘇夢湫使勁兒點頭:“是啊是啊,我一直都在。”

至於三位護法,隻是舉杯而已。

鄧紫蘇一直稀裡糊塗的,像個孩子一樣,此時見眾人舉杯,也跟著舉起了自己的水杯子。

唯獨李卞,望著桌上的酒水半晌,冇說一句話。

劉暮舟看在眼裡,想來想去,還是說道:“李卞,我說過一句話,懸崖勒馬可饒,浪子回頭我不會饒。對我而言,你是懸崖勒馬之人。”

好孩子的仇當然要報,我劉暮舟會陪著好孩子一起去,報這個仇。但他李卞,說白了隻是個開始不敢反抗,後來卻怒而抗爭的局中人而已。

到此時,李卞才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端起酒杯,沉聲道:“多謝。”

李卞覺得,此時此刻他說再多,也不及一句多謝管用。

一頓飯吃完,已經到了深夜,大家都很識趣,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唯獨劉暮舟與鐘離沁,此時坐在屋頂,靜靜等著子時到來。

鐘離沁問了一句:“要不要給扶搖樓或者樓外樓帶什麼書信?帶的話就趕緊準備,天一亮我就走了。”

劉暮舟隻搖了搖頭,而後言道:“不用,到時候我自己還得南下一趟,有什麼話我當麵去說。”

鐘離沁隻好嗯了一聲,可一人不說話了,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起來。

兩人更多時間都是劉暮舟在說話,今日劉暮舟話不多,便顯得有些安靜了。

鐘離沁靠著劉暮舟的肩膀,感覺才一會兒功夫,可城裡已然響起了炮仗聲。

子時已到。

劉暮舟微微一笑,輕聲道:“給你看樣東西?”

鐘離沁笑著點頭:“好啊!”

其實有什麼猜不到的,煙花而已。

但劉暮舟屈指彈去一道雷霆劍氣之後,藏在院外擺成一排的煙花立刻冒起來煙,不過幾個呼吸而已,僅此一處的煙花,便照亮了半座城!

鐘離沁眨了眨眼,故意大聲哇了一下。

劉暮舟則是長歎了一聲,呢喃道:“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呢。”

鐘離沁猛然轉身,滿臉笑意:“劉暮舟,我喜歡的從來都不是煙花,是放煙花的人。”

正此時,鵝毛大雪落下,煙花在半空中將雪花照射成五顏六色,鐘離沁望著半空,由衷的,哇了一聲。

可惜,煙花短暫。

可惜,不嫌夜長的時候,夜偏偏那麼短,好像還冇坐多久,天已經亮了。

飛雪之中,鐘離沁麵向劉暮舟,臉上堆滿了笑意。

“那就,再見?”

劉暮舟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清風掠飛雪,劉暮舟獨立雪中,雖然不像以前那樣難受,但也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結果此時,清風複來。

“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你,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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