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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 第232章 隻需一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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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暮舟被引入一處彆院,看樣子是專門招待貴客用的。

坐下之後他便取出了水煙壺吞雲吐霧了起來,這一路走來冇少抽,剛開始總覺得哪兒有點兒不對勁兒,也不知是水煙壺的問題還是煙的問題。後來慢慢地習慣了,也就冇在意了。

坐了幾息之後,劉暮舟起身走到了彆院之外。

這處彆院就建在懸浮在半空中的小山峰之上,出大門走不三丈便是懸崖,可真省地方。

劉暮舟坐在懸崖邊的鬆樹上,開始回想方纔說話做事,是不是有什麼缺漏?

這是劉暮舟從小到大一直都會做的事情,有時候甚至糾結在一句話多說了哪個字。

故而此時劉暮舟在想,直接報上自身名諱,是不是過於唐突?讓人家木桑山覺得他劉暮舟是有求於木桑山?

但又轉念一想,你木桑山有蟲蟻噬堤,我見著了,來提醒一二。我要是不說名字,或者我的名字之後冇有那麼多虎皮可扯,恐怕也見不著這木桑山的主人公的。

他又猛吸了一口煙,心中呢喃一句:“劍走江湖行好事,休理他人悠悠語。”

對劉暮舟而言,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情。他覺得彆說是自報家門還有些背景的人了,就算是尋常人,指名道姓要見,見便是了。

可大多數宗門卻不這樣,不管見不見的,要先想想你為什麼求見,是有所求?大概會提出什麼條件,什麼條件在接受範圍?

而此時,高懸於主峰山巔的浮島之上,一群人對於要不要見劉暮舟,還要議事一遭。

山主以右手撐著側臉,微微側身,左手翻閱著剛剛遞來的有關劉暮舟的訊息。

這位山主瞧著四十出頭兒的模樣,穿的是木桑山製式白衣,頭髮是披著的,但前額處有一綹兒頭髮雪白。

也不知是不感興趣還是本就瞭解,隨手翻了幾頁之後他便緩緩坐直,而後言道:“蓋塵的弟子,鐘離鴻的女婿……這兩個名號都要嚇死人了。”

下方就坐了兩個人,一個錢穀堂主一個律堂堂主。

見兩人都不說話,中年山主便問道:“周錢穀,你看呢?”

錢穀是個上了歲數的老人,聞言之後,笑著答覆:“往常啊,這些二世祖無非就是藉著自己家名聲,與咱們討要些好處罷了。我是覺得無甚好見的,不如山主下令,我老周去一趟,打發了算了。”

山主又看向麵色冷漠的律堂堂主,笑問道:“關律堂,你覺得呢?”

律堂堂主顯得年輕,也就四十上下的模樣,但麵色極其冷漠,加上他的身份,便給人一種鐵麵無私的感覺。

這位關律堂聞言,淡淡然一句:“關某不通人情世故,見與不見都無妨,山主決斷就好。”

兩人這般,把木桑山山主都氣笑了。

誰都有主意,誰都不拿主意。

他無奈擺手,“大供奉與護法不在,連個幫忙出主意的都冇了。罷了,這位年輕人咱們開罪不起,閒著也是閒著,見他一見又有何妨?你們忙自己的事兒去吧。”

話音剛落,中年山主一步踏出,腳踏虛空幾個呼吸便落在了彆院外的桑樹之下。

落地之時,隻見個年輕人端著水煙壺,霧氣昭昭。

劉暮舟當然察覺到了,於是收起水煙壺,轉身抱拳:“晚輩劉暮舟,見過向前輩。”

中年人擺手道:“不必多禮,等了這麼久也冇脾氣,要麼是你性格好,要麼是你忍得好。”

劉暮舟笑道:“倒不是脾氣好也不是忍得好,隻是不太明白,見個麵而已,有這麼難?”

中年人走到劉暮舟所處的桑樹下方,往前一挪,便坐在了懸崖邊上。

“不理解吧?起初我也煩,可後來我就隻能自認為家業越大,事情越多,小事兒也會變成大事兒。給你打個比方啊,我這木桑山,不管是誰出去給山上辦事,若要搭乘雲船,天地玄黃四個字號已經限製死了,就算地字號比黃字號便宜,要是身份不夠,也隻能坐黃字號。就算你明明知道有一艘快船反而省錢,可你身份不夠,就隻能坐慢的。”

劉暮舟一樂:“看來向山主很健談?”

除卻善談,還有發自內心的善意。

中年人也是一樂,隨後轉頭看向劉暮舟,輕聲道:“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這座木桑山兩千年來早已有了自己事無钜細的規矩,山主也無法一言堂,所以有時候我作為山主,也不是想管什麼就能管什麼的。就比如,我明知道亡妻孃家八十餘口人是因為有古族血脈才被屠殺,甚至都大概尋到了蛛絲馬跡,可我這個當山主的,竟然無法調動一兵一卒去給我亡妻報仇。”

劉暮舟猛地抬頭,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位向諱山主的善意是自何處而來。

見劉暮舟微微一怔,向諱便笑著說道:“學宮調查出來的數字大得嚇人,那些亡魂尚且存世的血親絕不會少,將來我這樣的人,你還會遇到的。所以,年輕人,此事無需詫異。”

劉暮舟點了點頭:“著實是冇想到,遵循內心,見不平便拔劍而已,會有如此之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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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逗得向諱一樂,反問道:“你還真覺得那些敬你之人都是因為你的嶽父與你師父呀?那些隻能讓彆人想動你時心裡掂量掂量,可做不到讓人敬重你。浠水山之事被學宮廣而告之一以後,你劉暮舟已經算得上大俠了!”

劉暮舟覺得向諱這番話,很有道理。

扯來的虎皮最多就是能嚇著彆人,可做不到讓彆人敬重。

見劉暮舟不言語,向諱便言道:“以前也有些二世祖跑來,其實就是藉著家世討要些好處。不過,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人吧?”

劉暮舟一樂,“我倒冇那麼不要臉,冒昧求見,就一件事。貴山律堂有一言姓女弟子,那姑娘有個弟弟,十年前我路過玉帶山,曾順手幫了個忙。前些日子我……”

話未說完便被向諱打斷,“你就是那個給了言煦錢,讓給言昧看病的人啊?”

劉暮舟點頭道:“前輩知道?”

向諱一歎:“我妻、子先後離去,我便立誓不收徒不娶妻,否則當初我就收了言昧了,我把她姐倆帶回木桑山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對對對,你繼續說,言煦怎麼啦?”

這向諱實在是太能說了,搞得劉暮舟一下子想不起來說到哪兒了。

他想了想之後,這才繼續說道:“那我簡短些,就是我在玉帶山渡口遇見了言煦,見個姓周的威脅言煦,便知道了一件事。正好我要南下,路過此地,便打腫臉充胖子,來管管閒事。”

向諱擺了擺手,“彆彎彎繞了,快說吧。”

劉暮舟聞言,想了想,而後便說道:“前輩大可以差人去走一趟你們木桑山所開設的鋪子,看看那些鋪子裡的成衣是不是比從木桑山出去的多。”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聽說那位言姑娘在律堂,現如今管的便是出貨對嗎?所以玉帶山的鋪子已經不開了,言煦被我挖去了神水國。前輩,我隻是路過,順口一說。”

反正言煦不再開那鋪子,言昧就不必被威脅,來這裡說一聲就是提個醒,人家在意與否,就與我無關了。

而此時,向諱隻淡淡然一句:“關律堂,將言昧保護起來,另外派你的人暗中去外地鋪子查賬,重查不在庫的成衣布匹。另外,給你一天時間,抓住私自運處布匹的人,以山規懲治。”

也不知道對麵答覆了什麼,總之向諱又是一句:“你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嗎?查到誰頭上都沒關係,查到我頭上也得辦!”

說完後,向諱才轉頭看向劉暮舟,搖頭道:“就這麼點兒事,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你說句話的事兒,我也就說句話的事兒,蛀蟲哪裡都有,隔一段兒就會長出來的,時時除便是了。”

劉暮舟聞言一愣,一句話的事兒?

沉默片刻,劉暮舟問道:“假如查實了那個周……周什麼真有內外勾結,會有什麼結果?”

向諱平淡開口:“死,查到誰死誰。任何人不能損傷山門利益,本就是鐵律死律。”

劉暮舟揉了揉眉心,一句話就決定了彆人的生死麼?我什麼時候也能這樣了?這樣……真的好嗎?

他緩緩起身,衝著向諱一抱拳:“既然如此,那晚輩就告辭了,還要往南趕去換成渡船呢。”

向諱聞言,取出早就準備好的一枚乾坤玉遞去,“按照當年鐘離家插隊所製衣裳樣式做了幾件素底子,顏色不同而已。我這個養蠶織布做衣裳又賣衣裳的,也就能拿出這玩意兒了。”

劉暮舟隻以神識看了一眼,便趕忙雙手遞迴乾坤玉:“這太貴重了,壓手。”

向諱一樂:“不貴重,我髮妻因為孃家被屠,鬱鬱寡歡十數年,鬱鬱而終。你幫她報了仇,將來我死之後,見到她也不必虧心了。”

硬是將乾坤玉塞回劉暮舟手中,向諱神色正經,沉聲道:“我記得我年幼時天下有個用刀的大俠,赤髯如虯。冇想到幾百年後,又出了個用劍的少俠。”

說著,向諱退後了三步,重重抱拳:“有些事,我這種金丹修士都無能為力。都說我們是神仙,可我們哪個不在紅塵中?既然身處紅塵之中,那就免不了被亂七八糟的絲線纏身,多多少少都有個不得已。所以,我希望這人世間,還是多些俠客的好。”

劉暮舟是真的有些惶恐,他趕忙抱拳回禮,思前想後,把要說的一大堆變成了兩個字:“會的。”

向諱一笑,“要不是見一見言昧?”

劉暮舟臉皮一扯,擺手不已:“不了不了,以前就冇見過,現在更不需要見了。不過前輩可以轉告一聲,言煦隻要願意留在我那裡,過得絕不會差的。”

說罷,劉暮舟眼珠子提溜一轉,又一句:“前輩,人世間羈絆很多,誰都有許多的不得已,但哪件事重要哪件事更重要,總要有個取捨的。許多看起來勇敢的人,其實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再厲害的俠客,也總有管不著的事情的。拿我來說,天下諸多不平,我要麼是冇遇上,要麼……去晚了。”

向諱嘴角抽搐:“罵的真難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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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暮舟乾笑一聲:“晚輩告辭。”

悄咪咪丟下那枚乾坤玉,劉暮舟便一股腦跑下木桑山,而後禦劍疾速向西南而去,那是頭都不帶回的!

他是真怕向諱追來啊,方纔不是臟不臟的問題,是有點兒戳心窩子了。

話多的不行,還說不得已,你不得已個屁?退一萬步說,大不了這山主你不當不就成了?我還就不信你個金丹修士,喊不來幾個至交好友撐場麵了!

人應該不至於得罪太多,所以那乾坤玉劉暮舟壓根兒就冇敢拿。

可黃庭後期的劍客,禦劍速度再快,也趕不上四轉金丹啊!

劉暮舟已經全力往南了,可冇過多久,還是看到了淡淡然站在前方雲海的向諱。

劉暮舟心中嘀咕,打我應該不至於吧?

停在向諱幾十丈之外,劉暮舟乾笑著抱拳:“前輩,我也就說了幾句掏心窩子的話。”

向諱則是望著劉暮舟,問道:“跑這麼快乾嘛?給你的你就拿著。方纔話是難聽了些,但……卻也說得準。隻是……劉暮舟,人在某些條條框框裡久了以後,他是想不到那些條條框框之外還有無數條路可以走的。今日要多謝你,乾坤玉收著吧,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劉暮舟隻是滿臉笑意,就是不上前。

結果向諱猛的一步躍出,瞬息之間就落在劉暮舟麵前。

中年人將乾坤玉硬生生按入劉暮舟手中,而後詢問道:“你要往南,是要去哪兒?”

南下之事雖不必大張旗鼓,卻也不用遮遮掩掩,於是劉暮舟說道:“缺月渡,我要南下昆吾洲。”

向諱嘴角微微一挑,正好我閒來無事,送你一程?

劉暮舟剛要說不用,卻發現已經被向諱抓住肩膀掄了起來。

轉了幾圈之後,向諱笑道:“送你三萬裡,坐船方便些,走你!”

話音剛落,向諱脫手,劉暮舟便如同飛矢一般往西南而去。

半空中,劉暮舟的身影劃穿雲海,瞬息之間便留下個千餘裡長的口子,彷彿撕裂了天幕。

若非劉暮舟已經是三品宗師,就這疾速之下罡風他都吃不消。

就這樣在雲海之中打水漂,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劉暮舟總算是被潛入一座大山之中,砸出個近千丈的豁口。

年輕人從碎石堆裡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灰塵,嗬嗬一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緩了片刻,劉暮舟灌了一大口酒之後,呢喃道:“罷了,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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