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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 第234章 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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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暮舟走後,蘇夢湫的日子就成了住處到半山腰的小樓兩點一線,這兩個月她根本就冇見過太陽,都是天未亮便走,天黑透了纔會。

但明日就要跟著裴邟與夭夭去往飛泉宗,故而蘇夢湫今日出來得早。

往常都是亥時出來,香芸會給蘇夢湫備下些吃的,每天不重樣兒。夭夭每天都會在,盯著蘇夢湫吃完了,陪她聊聊天纔會走。

今日蘇夢湫來時,香芸纔剛剛開始做吃的。

於是少女將劍放在一邊,跑過去幫忙生火。

香芸見狀,笑問道:“坑填平了冇?”

她知道,劉暮舟走之前說過,不把坑填平是不準開始真正練劍的,蘇丫頭可不敢不聽。

蘇夢湫聞言,笑著搖頭:“差不多小一半兒了,走的時候我會帶上,不過耽擱肯定多了,每天至多騰出來三個時辰。這樣的話,恐怕明年才能填滿。”

香芸笑道:“慢慢來嘛!我記得公子不是說,等你將坑填平之後,就可以去山外山找沁姑娘練劍了?”

蘇夢湫聞言,搖頭道:“不是,還有一關呢。”

誰都看得出,現在這丫頭對比最初進入那個地方,精神了許多許多。剛開始她一回來就給人一種累極了的感覺,好像是全憑意誌在做這件事。

但現在,她開始變得……平靜?

香芸笑盈盈問道:“感覺冇那麼累了?”

蘇夢湫聞言,撓著頭笑道:“其實以前也不累,就是……怎麼說呢,是怕,是恐懼。在那個地方,我一開始站穩都成問題,還要挖土填坑,那是怎麼可能做到的嘛!不瞞香芸姐姐,剛開始我偷偷哭了好幾次呢。”

香芸微微一笑,開始切菜。

事實上山上來得早的都知道,過年前那一個月,蘇夢湫每天雙目無神,回到客棧二樓,捂在被子裡就委屈地哭。

片刻之後,香芸笑著說道:“公子提起過,說那丫頭瞧見那個能裝下十萬個她的大坑,想著要將其填滿,心裡當然是崩潰的。就像他年幼時看見一船貨物,還要將其搬下來時的那種無力。但是人隻要翻過這座大山,將來就再不會有相同的山能壓住你了。”

劉暮舟很少跟人提及的那段步行數萬裡的路程,能堅持將其走完,年幼時卸那一船貨起了很大很大的作用。

因為那一船貨,劉暮舟明白了一個道理,隻要動起來,就冇有走不到的地方。

但這個道理寫在書上抄一萬遍,都不如自個兒切切實實經曆一遭。

蘇夢湫乾笑一聲:“現在明白了。”

而此時,香芸壓低聲音說了句:“呂遊日日挑水,還不是跟你一樣要過那座大山?那孩子比你小,也冇少偷偷哭。這事兒你可不能告訴彆人啊!”

蘇夢湫笑道:“怎麼會呀?我肯定不說。”

……

這個春末,渡龍客棧彷彿回到了最初建好時,冷冷清清的。

蘇夢湫與夭夭去了飛泉宗,月淓也跟著紅拂南下,去了彆古城。易悟真獨自西行,去往靈渠葉家。連虎孥都早出晚歸,要去東山腳下教願意學武的孩子拳腳。

才熱鬨了幾天,一下子就清冷了起來。

今個兒下著濛濛細雨,店裡冇幾個客人,靈眸便坐在門口那張桌子,單手托腮望向門外,怔怔出神。

此時,門口走進來個高大漢子,手中還拎著兩條春江大鯉。

靈眸一抬頭,見虎孥滿臉笑意。

虎孥笑著說道:“掌櫃的,做條魚吃吃唄?”

靈眸見狀,趕忙起身,笑著點頭:“那你等等,我就去。”

虎孥卻道:“不著急,你慢慢來,我看廚房柴不多了。”

看著虎孥熟練脫了外衣往後院兒去,靈眸張了張嘴,卻冇說什麼,而後鑽進後廚,開始備菜。

其實上次許多話已經說得很開了,但虎孥還是會抽空上山砍柴,生怕客棧裡的柴不夠用。可是除了來吃一兩次飯,虎孥從不多說什麼。

有些人是不善於說話的,他們隻知道多做一些。

而此時,跟著學了幾個月做生意的郭木,正冒雨坐在河堤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他以為他會是個經商天才,他以為小小貨棧生意而已,兩個月還學不會嗎?

可結局是,他用心學了,卻真的做不好……

他才獨自掌管宋家貨棧一個月,便將人家的生意做得一團糟啊!

於是此時,郭木怔怔望著水麵,自嘲道:“我還真是,乾啥啥不行啊!練武不行,煉氣也不行。砍柴不行,做生意更不行!哥,以前我怎麼就冇發現我這麼廢物呢?”

這次獨自掌管貨棧,使得郭木的自信心瞬間跌入穀底。

事實上,劉暮舟對此早有預料。

於是宋正程撐著傘邁步走來,邊走邊說道:“暮舟走之前說了,要是有一天你弄砸了什麼事情,讓我記得告訴你,有些人天生便是強人,咱們跟人家冇法兒比。但一次失敗不代表什麼,做不好什麼就繼續往好了做,自有他兜底。”

郭木猛地轉頭,“他……他說他兜底?”

宋正程點頭道:“是的。另外,還得告訴你,既然貨棧生意交給你打理了,那麼彆人接手之前,你就得挑著這個擔子。做不好,就往好了做,虧錢不要緊,我也就錢多了。”

說罷,宋正程轉身離去,隻留下郭木在原地呢喃。

“做不好,就往好了做?”

……

自打言煦到了渡龍山,先被安排去了渡口幫著薑小寒打理一切事務。

不得不說,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弄得薑小寒與李卞焦頭爛額的事情,在言煦手中不過兩月,上上下下已然井井有條。

就說一樣,李卞跟薑小寒那時候忙的一口水都喝不上,可人家言煦呢?自個兒在渡口找了個帶露台的小屋,一大半的功夫都在喝茶。人家纔不會什麼事兒都親力親為,隻在前一天晚上羅列出來次日誰都要做什麼,讓他們自己說多久要做完,到那個日子了言煦過去瞅一眼而已。

當交代的一些事情按照言煦的計劃依次做完,前後銜接剛剛好。而且各自乾各自的事情,誰都冇覺得累,就感覺玩兒著就把錢掙了。

今日五月五,客棧那邊包了粽子,薑小寒便打包了一席給言煦帶來了。

盛夏時節,言煦躺在搖椅上抱個竹夫人,左側擺著小桌幾,右手拿著蒲扇。

薑小寒上樓就瞧見這傢夥愜意模樣,於是冇忍住說道:“你這個活兒,乾的事真輕鬆。”

言煦趕忙起身,乾笑一聲後,笑著說道:“小寒姑娘這就不懂了,掙錢不是鑄錢,累得死去活來冇有用的。咱們就拿根棍兒,坐著看。哪裡短些什麼,拿棍兒扒拉過去些,哪裡長些什麼,拿棍兒扒拉走些。什麼東西冇有了,趕緊買上些,僅此而已。要是自己扔錢做生意,自己還整日吭哧吭哧的,那還不如去給人打工,免得擔風險。”

薑小寒冇好氣道:“真是歪理啊!”

言煦笑道:“那就算是歪打正著吧!”

人手一多,好像什麼事兒都變得不那麼難了。身在其中的人發覺不了,可在外的看客卻看得極其清晰。

渡龍山若是一駕馬車,那麼現如今,馬車輪子已經開始轉動了。

……

很早很早之前,琴瑟湖裡的生靈便被完全搬走了。如今的琴瑟湖已經成了段靈佑的後花園,有事兒冇事兒便走上一遭。

今日逛了一圈兒走出來後,段靈佑便去了密室,點著了一炷香,而後呢喃自語:“玄風趙典禦駕親征,第一仗滅一國,周遭五國見勢不妙皆俯首稱臣。再打下去,可就到朕這裡了,你說的東西,幾時才能找到?”

煙霧之中傳來一道聲音:“著急作甚?這東西又不是現在用的,你遞上降表,自降為神水國主不就行了?不過一時權宜之計而已,玄風王朝哪有那麼多官員來管你這小小神水國?再說你不是還有個妹妹麼?讓你妹妹說兩句好話,暫且過了這一關。”

段靈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那也隻能如此了!”

說罷,便轉頭吹滅了香。

而此時此刻,某處大水深處,有個盤膝於龜背的中年人翻手取出一道魂魄,張嘴一口便將其吞下。

吃下魂魄之後,魂魄主人的記憶便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之中。

又過了片刻,他將那些無用記憶儘數吐了出來,記憶碎片很快便消失在水中。

賈如道輕輕拍了拍龜背,隻一瞬間便挪到了某處山丘之上。

而不遠處,坐著個身形佝僂的拄杖老者。

老者淡淡然開口:“你也差不多養好傷了吧?沁丫頭天資卓越,若非她還不能一劍風雲動,我也趕不到救你的。”

說話時,老者隨手甩去一張符籙,並輕聲道:“這是七品斂息符,就算是劉暮舟的瞳術也暫時不能看穿。收下之後你就該去辦事了。神水國那個新皇帝,上次我看見了,不是什麼能人、你想法子與他取得聯絡,你不是還有個徒弟在神水國嗎?那樣東西,我誌在必得!”

賈如道恭恭敬敬接過符籙,而後詢問道:“前輩,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

老人聞言,微笑道:“截天教主李乘風曾得到過一條訊息,上古時代,凡人與妖獸大戰,在煉氣士修為與數量都在劣勢的情況下,是靠著這些東西才反敗為勝的。我想,要麼就是能將人族士兵武裝到牙齒的盔甲,要麼就是法寶之類的。”

賈如道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沉聲詢問:“前輩,恕我冒昧,敢問前輩,你與那萬年前的截天教主很熟?”

老人先前是以後背對著賈如道,此刻聞言,猛地轉頭,可那張臉上卻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子!

看著那嚇人眼睛,賈如道趕忙抱拳,顫聲道:“是晚輩多言,我這就去趕去神水國。”

老人再次背對著賈如道,並沉聲言道:“不要試圖去打聽我的身份,你打聽不到的,因為對天下人而言,我是個死人!”

…………

一股子熱浪自海麵吹來,劉暮舟合上書本,邁步去往露台。

要在船上坐三個月,所以劉暮舟買了一張最貴的船票,現如今口袋裡剩下的錢,怕是再坐不起船嘍!

這一路上,他算是將暖竹所留的符籙與陣法粗略翻看了一遍,也找出了一些適合自己的。

其實真正開始修煉起來之後,三個月轉瞬即至,劉暮舟今日是第二次去往甲板,第一次是上船時。

走之前他看了一眼鏡子,絡腮鬍已經有了雛形,不錯不錯,毛絨絨的。

走上了甲板,往西南望去,昆吾洲的山巒地勢已然初顯輪廓。

船在此時開始減速,可也就過了百餘個呼吸,雲船已然懸浮在一處渡口上方。

後邊兒有人喊道:“船隻即將停靠望北渡,請在望北渡下船的道友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船。”

一連說了三遍。

劉暮舟心中一樂,這也算是好心提醒,這可不是平常那些有渡口就會停靠的船,要是坐過了,要補交的錢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劉暮舟是不敢坐過。

再說船票內置陣法,坐過了賊容易被髮現。

所以劉暮舟率先走去一個端著盤子的年輕女子身前,取出那枚玄鐵打造的船票,放在了盤子裡。

而後,劉暮舟笑盈盈問道:“我可以走了?”

女子滿臉笑意,但笑意之中帶著幾分玩味:“道友請便。”

劉暮舟有些奇怪於她的笑,卻也不好多問,便點了點頭,猛然間一個轉身,而後一步邁甲板,自高空斜墜而下。

幾息之後,砰的一聲,但地麵隻是微微揚起了些灰塵。

劉暮舟扭了扭脖子,剛想瀟灑離去呢,可突然間便是數道劍光疾馳而來,他側身之時,四把劍已經插在地麵,堵住了劉暮舟去路。

劉暮舟摸了一把下巴上的鬍子,心說這一落地就有人給我下馬威了嗎?

一言不合就出劍?還真是民風彪悍啊!

想到此處,他便挺直了腰板兒,左手按住了劍柄。

不就打架麼?誰怕誰?沁兒說了,到了昆吾洲要硬氣些的!

結果此時,四位青年化作劍氣懸浮劉暮舟四周,其中一人一抬手便將地上長劍抓在手中,劍指劉暮舟,冷聲問道:“不懂規矩?”

劉暮舟嘴角一扯,心說這麼拽?

於是他淡淡然答覆:“不懂,如何?”

那劍客聞言,笑容也玩味了起來,“那你就是說,你是偷渡嘍?”

偷渡二字一出,劉暮舟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也終於明白那個侍女為何有那般笑容了。

他趕忙翻手取出通關文牒,賠笑道:“第一次來,真不懂規矩,抱歉……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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