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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 第76章 天下共一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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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於前方掠過,藍色靈氣在後邊緊緊追趕,然而劉暮舟卻拎著葉頡,正在山林之中。

望著那道藍色光芒,劉暮舟冇忍住敲了敲腦殼,自言自語道:上頭了上頭了,我怎麼能被那老梆子哄了

葉頡被炙熱真氣壓住,聽見劉暮舟說話,嚥下一口唾沫,硬著頭皮問道:大哥,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您老先收了真氣成嗎,我要化了!

劉暮舟抿了一口酒,撇嘴道:你說不認識那老王八蛋,可他怎麼知道你名字的

葉頡抹了一把臉上汗水,欲哭無淚:我靈渠葉氏,也是一方大戶啊,在這西域我好賴是個名人,認識我很奇怪嗎我爹讓我在這等老祖兒,這不碰巧遇上美景……

停!劉暮舟攔住葉頡。

你說老祖兒你家老祖有冇有酒糟鼻

此刻葉頡已然咽喉乾癢,嚥下一口唾沫,又扯了扯衣領子,而後言道:我……冇見過啊!我爹說老祖認識我,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哦對,老祖好酒,修為……極低。

好酒,修為低

劉暮舟嘴角一扯,對上號了!

老梆子要去哪兒

葉頡沉聲道:要是老祖的話,估計不敢找太師傅去,隻會去我家。不是……咱先收了神通,好好聊成嗎我真要化了!

劉暮舟瞥了他一眼,收回真氣,卻疑惑問道:你好賴是個黃庭修士,咋個這麼弱

就不跟鐘離姑娘或是裴邟黃術那些妖孽比了,即便是尋常黃庭相比,這葉頡的靈氣也遠遠不如。

葉頡終於喘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無奈道:我是個煉器師啊!鑄兵可以,打架當然比不上你了,又是劍修又是武道宗師的。何況……我也不弱吧當然了,跟藍采兒冇法兒比,那可是十七歲入黃庭巔峰,結果在九煉待了十三年的人。

劉暮舟一愣,你是說她已經三十歲了

葉頡疑惑道:三十歲怎麼啦我都三十三了,你也差不多吧

劉暮舟神色古怪,灌了一口酒,隨後言道:我比你大,八十了。

其實是十八,快十九了。

結果此時,那道藍色靈氣去而複返。劉暮舟嘴角一扯,趕忙取出紅傘,將自己與葉頡蓋在了裡麵。藍采兒懸浮半空中,仔細查探了一圈兒,這才皺著眉頭離去。

劉暮舟足足待了一刻才收回傘,然後長舒一口氣。

打個三煉手拿把掐,四煉有點兒費勁兒,九煉……嗬嗬,是個人就夠嗆,神靈與妖魔鬼怪除外。

劉暮舟一把提起葉頡,沉聲道:帶我去你家找那老王八蛋,吃撐了偷老子劍穗兒!我要拿他那把老骨頭吊高湯!

葉頡嘴角一扯,大哥,你什麼來路啊你這點兒修為去我家找我老祖不痛快,容易被我爹吊湯。

劉暮舟嗬嗬一笑,照著葉頡後腦就是一巴掌。

老子劉暮舟,玄風王朝來的,知道趙典嗎我是他親姥爺。敢動我,我好外孫親率大軍,滅一國都不費吹灰之力,何況你葉氏!

劉暮舟已經決定了,日後行走江湖,逢人便自稱是趙典姥爺。

竟敢跟我說是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先讓你多個姥爺。

葉頡聞言,愣了愣,疑惑道:玄風皇後不是出身於南海獨孤氏麼你姓劉

劉暮舟笑盈盈望去,翻手取出一份通關文牒,問道:認得嗎你覺得尋常人,拿得到

葉頡打眼看去,隻見一道無字印,旋即臉皮便抽搐了起來。

信,怎麼不信大哥你牛,我服了。

還他娘玄風太子的姥爺你當老子腦袋裡灌得是稀泥麼你他娘瞧著至多二十出頭兒,這幅白麪模樣,說是玄風皇後的姘頭、趙典的野爹,那我還能信。

還有那無字印,就不說你有無那個本事了,就說學宮老夫子的印,那是我能見著的

扯淡玩意兒,打了老子三拳,本少爺不還回去,誓不為人!

劉暮舟滿意點頭:這下能帶路了吧

又仔細打量了葉頡一番,劉暮舟心中嘀咕:都說東南西北中,東邊兒最強西邊最弱,看來還真是。

說著,劉暮舟便已經開始走了。但葉頡瞪大了眼珠子,問道:大哥,八千裡呢,你帶我禦劍可不成啊!

方纔一瞬,雷霆極速之下,葉頡死的心都有了,哪裡還敢被劉暮舟拎著趕路

劉暮舟轉過頭,疑惑道:那怎麼辦走著去我怕老混蛋拿我劍穗兒換酒喝!

葉頡無奈取出一粒菩提子,屈指一彈,便是一艘飛舟。

葉頡瞬身上了飛舟,轉身衝著劉暮舟喊道:劉兄,上船啊!

劉暮舟眯眼一笑:你彆不是給我備了口袋吧

葉頡一愣,搖頭道:劉兄這話說的,哪兒能啊!你那般來曆,我巴結都來不及呢,快上船吧。

劉暮舟聞言,點了點頭,笑道:我覺得啊,捱了打的人,不記仇得是聖人纔是你像是聖人嗎

葉頡臉皮一扯,頓覺不妙,剛要駕著飛舟跑路,卻見一道雷霆躥天而起,同時有雷霆劍光墜落,直朝著葉頡斬去。

葉頡破口大罵:瘋子!你他娘有毛……

話未說完,葉頡隻覺得身後一股子寒意襲來,再一低頭,哪裡還有劉暮舟的影子

你大爺啊!

寒意愈發的濃鬱,葉頡嚥下一口唾沫,乾笑著轉頭。

采兒仙子,你聽我解……

話未說完,葉頡雙腿已經冇了知覺,他一低頭,隻見下半身都已經成了冰雕。

葉頡欲哭無淚,仙子,咱兩家也算世交,我們……

藍采兒柳眉一蹙,撩起長槍,槍劍直指著葉頡眉心。

淫賊!那負心漢哪兒去了

不遠處紅傘之下,劉暮舟一口酒噴湧而出。

他皺了皺眉頭,突然想起以前聽說過的,虞丘師叔與藍葵不清不楚的……而那個姑娘也姓藍。

劉暮舟嘴角抽搐,低頭看向風泉,問道:師叔惹了這麼多風流債麼可彆整我頭上啊!

風泉發出微弱劍鳴,意思很明顯,它也很無奈。

藍采兒……總不至於一直跟著葉頡吧

劉暮舟心中嘀咕,難道藍采兒是師叔的閨女她娘是藍葵不對啊,藍采兒長得跟入夏城見過的那個紫衣女子很像,二者明顯是有什麼關係的。

劉暮舟突然間就明白蓋塵為什麼要將虞丘寒逐出師門了,這也太他娘亂了。

而此時,藍采兒再菩提飛舟之上,身邊是個隻有嘴巴能動彈的冰雕。

葉頡想哭都哭不出來,真是倒了八輩子黴,偷看姑娘洗澡而已,又冇脫光,這是犯了天條了嗎

我說采兒仙子,我也算是配合吧咱商量一下,彆說我偷看仙子們洗澡的事兒唄靈渠葉家丟不起這人。對了,他怎麼就是負心漢了莫非仙子與他,有故事

藍采兒眉頭微微一皺,翻手將長槍抵在葉頡下身,冷聲道:閉嘴,再吵我讓你葉家斷子絕孫!

葉頡嘴唇一顫,心裡這個氣啊,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他娘試試!藍葵死了十八年了,你斜方山現在可冇金丹!但我爹是!二轉金丹,也是金丹!老子給你麵子喊你一聲仙子,不給你麵子轉頭就不給你斜方山供靈兵了!

藍采兒聞言,微微轉頭,一雙冰霜眸子望向葉頡,手中長槍一抖,葉頡明顯感覺某處地方……掉了!

他大驚失色,臉被凍住了,看不出表情,但嘴唇直髮顫。

你他娘來真的啊!

藍采兒冷哼一聲,收回長槍,瞬身離去。

滾去找個僻靜處自己粘回去,或許還能用,再有下次,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冰封解除,葉頡麵色瞬間變得煞白,痛的直流汗水,趕忙吃下一枚藥丸子,將某處掉落的東西往回粘。

黃庭修士,粘回去療養一段時間,其實冇什麼關係。

可是……疼啊!

葉頡蜷縮在飛舟之中,瑟瑟發抖,顫抖著嘴唇罵道:狗男女!老子……老子跟你們,不共戴天!

一個見麵就跑,一個追著罵負心漢,葉頡自然而然就想歪了。

都說斜方山藍采兒生性冷淡,我看……不過如此!

結果此時,一道青衫去而複返。

話不要亂說,我頭一次見她,負心漢可不是我。

葉頡躺在地上,猛的抬頭,見劉暮舟提著酒葫蘆,笑盈盈望著自己。

他都快哭了。

有完冇完有完冇完!你來我往的,趕集呢

其實劉暮舟望著他,也覺得身上陣陣隱痛……

嘖嘖嘖,這……粘回去還能用嗎不如我叫我那好外孫給你謀個職位,當個總管太監也是好的。

葉頡破口大罵:滾你娘……

話未說完,劉暮舟屈指彈去一枚丹藥。

行了,長長記性,天下青樓那麼多,以後少做下作事,帶我去你葉家,找那老混蛋。

丹藥是嶽不山給的,接續筋骨的五品丹藥,不知道有冇有用,死馬當活馬醫了。

但丹藥入口,葉頡便感覺到了下身骨肉在接續,遠比方纔吃下的四品丹藥強。

此刻望向劉暮舟,他語氣終於緩和了些。

我葉頡好色,但從不用強,你也太小看我了。天底下冇有花錢辦不到的事情,老子有的是錢,不知道多少所謂仙子排著隊往我被窩兒鑽。

劉暮舟嗬嗬一笑:那你犯賤作甚

葉頡長舒一口氣,翻身起來。

家花哪兒有野花香這樣刺激!

劉暮舟撇了撇嘴,心說你他娘這樣,下次可就粘不回去了。

不過他還是問了句:對了,你葉家是煉器之家,可曾聽說過兵廬我怎麼在輿圖上找不到

說到此處,劉暮舟眨了眨眼,突然問道:你姓葉

葉頡點了點頭:太師父姓葉,我爹是他的養子。

劉暮舟臉皮一抽,你老祖不會也姓葉吧

葉頡看了一眼劉暮舟,看在那枚丹藥的份兒上,便說道:那不是,聽說老祖姓胡,是太師父的師父,但太師父不認老祖。至於兵廬,冇聽說過。

劉暮舟眨了眨眼,詢問道:你太師父愛喝酒不

葉頡搖頭道:太師父滴酒不沾。

劉暮舟撓了撓頭,追問道:你爹呢

葉頡搖頭道:滴酒不沾。

劉暮舟心中一歎,那我上哪兒找愛喝酒的葉老怪去

鐘離姑娘說必須是那個愛喝酒的葉老怪鑄劍才行,可兵廬在哪兒啊倒是有姓葉的煉器師,但這姓葉的煉器師全他娘滴酒不沾啊!

酒糟鼻老梆子,既然是老祖,估計也是煉器師。可他一個靈台修士,能煉什麼劍而且……那老王八蛋姓胡啊!

長舒了一口氣,劉暮舟掃了一眼葉頡。方纔可都聽他跟藍采兒說了,葉家是有金丹修士的,這傢夥平白無故捱了一頓打,到葉家彆說找老梆子了,估計門都進不去。

想來想去,劉暮舟突然長歎一聲,呢喃道:葉兄,實不相瞞,被那老混蛋偷走的劍穗兒對我極其重要,我一時上頭,失手打了葉兄,實在是抱歉。這樣吧,葉兄要是氣不過,我站著不動,葉兄十倍之拳頭還我,如何打完之後咱們就是朋友了,你帶我去葉家,看看你家老祖是不是偷我東西的人,如果是,我隻要回我的劍穗兒,如果不是,我去與藍仙子認錯,免去葉兄擔憂,如何

兩個如何,算盤聲音震天響,聽的葉頡嘴角直抽抽。

他抬頭望向劉暮舟,都被氣笑了。

你……你他娘是真覺得我傻啊先是趙典姥爺,又是跟我稱兄道弟的,又打聽這打聽那,扯了這大白天閒淡,你說你就要劍穗兒你那劍穗兒用什麼做的幾品法寶啊

劉暮舟搖了搖頭,神色鄭重:不是什麼法寶,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找劍穗,是因為我喜歡的姑娘不記得我了,她的劍有一道與我一模一樣的劍穗,這是我的念想。好好找到還則罷了,若是有分毫損壞,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跟他拚命,彆說葉家了。

這是真心話。

葉頡望著劉暮舟,見其一臉認真,無奈捂住臉,呢喃道:算了算了,信你一回。

劉暮舟咧嘴一笑,抱拳道:多謝葉兄。

葉頡臉皮一扯,破口大罵:下次求人,彆把劍對著人腦門兒行嗎我都答應你了,你他娘還不把頂在我腦袋上的飛劍收走!

劉暮舟乾笑一聲,收走飛劍。

這不是怕你不答應嘛!

灌了一口酒,劉暮舟順勢倒下,滿臉笑意。

有時候學著裴邟混不吝,也挺好玩兒的。

可笑了一下,劉暮舟又皺起了眉頭,隻覺得一陣頭大。

鐘離姑娘所說的那個愛喝酒的葉老怪,我上哪兒找去

鐘離姑孃的傷,好些了冇有

鐘離姑娘收到我的信了嗎

鐘離姑娘會回信給我嗎

劉暮舟雙手抱頭,轉眼一看,月落西山,正好被山巔一處高塔遮住一半。

天下人所見之月,是同一個嗎

葉頡總算好點兒了,他現在看見劉暮舟,那是一肚子氣。

廢話,天下共一片月光。

……

山外青山,重傷初愈的姑娘單手托腮坐在窗前,西望殘月,桃花眸子眨了眨。

略微低頭,桌上是遠來書信。

呆子,哪裡有這麼寫信的

因為第一句便寫著:鐘離姑娘,你好,我叫劉暮舟。

之後便是述職一般,寫著離開飛泉宗後到了什麼地方,遇見了什麼事情。當然有漏的,但去過什麼地方全都寫了,漏的是人。

翻了個白眼,姑娘也提筆,寫下開頭一句。

你也好,我是鐘離沁。

可她看著一行字,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於是將紙揉成一團,重新寫了一句。

嗯,我是鐘離沁。

可幾個呼吸之後,她又將紙張揉成一團。

天那邊的人不知如何動筆,天這邊的人何嘗不是

並非無話可說,而是世上文字雖多,可到用時,總揀不出幾個貼合心意的。

又看向那封字跡工整的書信,姑娘笑了笑。

遠道而來的書信,過了千山萬水,不知換乘過多少艘船。白紙黑字嘮嘮叨叨,可看來看去,字裡行間無非一句話。

——想你了。

姑娘重新拿起筆,開頭一句,最終寫成了:嗯,我還好,衣裳喜歡嗎

來信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話讓意中人覺得孟浪。

去信則恰到好處,因為太過迎合,恐他覺得自己已經是碗裡的肉。太過生疏,又怕某個不長腦子的憨貨傷心。

鐘離沁使勁兒搖了搖頭:哎呀煩死了!

月終於落下,天亮之前總是無比漆黑。

山巔之上,有箇中年人恨得牙癢癢,總覺得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白菜,要被豬拱了。

邊上婦人則是笑得合不攏嘴,言道:你乾嘛啊這樣寫信,多好呀

鐘離鴻長歎一聲,無奈道:我保證不打死他,行了吧

話鋒一轉,鐘離鴻說道:傷閨女的人是誰,你我心知肚明,攔著我做什麼

女子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聲道:學宮發話了,那就等等。要是學宮給不出個答覆,那山外山就多一位一品大宗師唄,免得讓人覺得我是泥捏的。

鐘離鴻嚥下一口唾沫,一臉驚恐:夫人,要練手找彆人,拿我練手可不行!

今天隻有五千字,因為睡醒之後就要趕車,想起來就頭疼……不過明天開始就可以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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