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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_下載 第301章 今人入古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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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船之後,劉暮舟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呢喃道:“今人入古地?乍一聽還真有點兒玄妙。”

獨孤八寶疑惑道:“說得挺好的呀!”

劉暮舟一樂,反問道:“那你說說何處不是古地?也就是沒古人而已。”

獨孤八寶恍然大悟,而後忍不住嘀咕:“原來是車軲轆話。”

劉暮舟倒也未曾繼續談論此事,隻是望著前方小河如小巷,出門就得劃船的城池,笑道:“怪不得叫舟子城,生在此城中,誰人不舟子?對了,你以前來過這地方嗎?”

獨孤八寶歎道:“上次在瀛洲都跟你說過了,我一直都在鎮野樓,回瀛洲是第一次獨行,跟……後來跟胡姑娘,也隻是第二次遠行,所以怎麼可能來過這裡,隻是聽說過。”

劉暮舟一樂,問道:“都聽說了什麼?”

獨孤八寶答道:“今古洞天,兩城一原。城是舟子璃月,原是稚子。”

劉暮舟抿了一口酒,舟子城、璃月城、稚子原。

聽說這今古洞天被一分為三,也不知黃泉劍宗與玉華宗,誰占據了這舟子城。

兩人聊天兒的時候,其餘遊客早已飛身去往彆處,也就劉暮舟看了許久,最終相中了一葉小舟。

撐船的老頭子笑盈盈詢問:“二位,要進城?”

劉暮舟點了點頭,而後問道:“銀子收嗎?”

老人急忙點頭:“收收收,銀子都不收還收什麼呢?”

劉暮舟一步上了船,遞去一粒碎銀,而後言道:“先帶我們在城裡轉一圈兒,之後你覺得什麼地方酒好喝,便帶著我去什麼地方。”

老人笑道:“得嘞,二位上船。”

隨著小舟駛出,過了一條水巷之後,劉暮舟也大概看明白了。此地與瀛洲江南水鄉差彆不大,也就更大些而已。

不過在這城池之中,劉暮舟確實察覺到了一股子薄薄武運。奇怪的是,這些武運似乎與自己的武道路子,格格不入。

於是劉暮舟問道:“老丈,這城裡練武的人多嗎?”

老人聞言,搖頭道:“不多了,原來多,原來城裡有山海鏢局分號,他們啊,既是鏢局也是武館。那時候我還年輕,也去學了幾日拳呢。可惜,後來……後來發生了點兒事情,然後鏢局出了個敗家子兒,把這老字號敗光了。不過,舟子城以前確實練武之人很多,聽說舟子城的名號便是起於舟子,但那到底是什麼人,就不知道了。”

劉暮舟聞言,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想必是一位很不錯的古人了。”

山海鏢局,敗家子……

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

船拐了個彎兒,前方豁然開朗,有了大片陸地,也有了旱巷與車馬道。

也是此時,幾個身著暗綠長衫的背劍之人自岸邊走過,老人急忙壓低聲音:“二位,快低頭,千萬彆看!”

劉暮舟迅速轉頭望向獨孤八寶,後者已然雙目通紅,怒而暴起,大喝道:“混賬!放開她!”

話音剛落,獨孤八寶一劍斬落,轟的一聲,幾道綠衣儘數倒飛了出去。

劉暮舟又取出一粒銀子遞出,“老伯,哪兒的酒好喝?”

老人嚥下一口唾沫,心說這時候你還問酒?

但劉暮舟笑盈盈望去,老人隻得答複道:“夢……夢春風的分店賣的春歸。”

老人明顯是被嚇到了,答複完後,又急急忙忙說道:“公子,這些人不好……”

可還沒說完呢,劉暮舟已經淩空踏出,爬樓似的上了岸。

正此時,獨孤八寶顫抖著扶起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女子,“胡姑娘……胡……”

女子聲音發顫:“滾……滾開!”

獨孤八寶一臉心疼:“彆怕,彆怕,是我!我是獨孤八寶!”

好像是在聽到獨孤八寶四字之後,她纔算是不那麼害怕了,然後怔怔望著獨孤八寶,眼中淚水打旋兒:“真是……真是你嗎?”

獨孤八寶正要答複呢,方纔被他擊飛的幾道綠衣相繼持劍折返。

“什麼人,我黃泉劍宗你也敢截?”

獨孤八寶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握緊拳頭,咬著牙沉聲道:“黃泉劍宗是吧?”

話音剛落,獨孤八寶隻是心念一動,天幕當即落石一般墜下四把巨劍,那四位黃庭劍修,血濺當場。

劉暮舟從頭到尾都麵無表情,隻是瞥了一眼胡茄。

不過看了一眼滿身傷痕的胡茄之後,劉暮舟還是說道:“找個地方給她療傷,好了之後慢慢聊吧。在黃泉劍宗的地盤兒殺了其門下修士,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場子。”

獨孤八寶小心翼翼抱起胡茄,此時胡茄已經暈死了過去。

獨孤八寶眼中滿是怒氣:“就怕沒人找來!黃泉劍宗,這梁子,結下了!”

思前想後,劉暮舟忍住沒傳音說一些話,還是先看看吧。

於是劉暮舟點了點頭,“行,你帶她療傷,我四處打探一番,晚些時候尋你,有事兒的話,我會趕過去的。”

獨孤八寶點了點頭,沉聲道:“這個簍子,我捅定了!”

劉暮舟笑道:“你放心捅,反正就算是挨捅,我也得一起。她的修為被封了,先療傷,得她慢慢積蓄靈氣才能衝破。我罩著有無賣符紙的,畫張符來看看有無用處。”

獨孤八寶點頭道:“好……謝謝。”

劉暮舟沒好氣道:“滾犢子。”

說完,高大青年抱著許久不見的姑娘,邁著沉重步伐去找尋客棧。

反觀劉暮舟,灌下一口酒後,還跟之前打算的一樣,城裡到處逛一逛。

隻不過,到了無人之處,他也忍不住微微一歎,而後呢喃道:“是什麼人,彆人說了不算啊,得自己選纔是啊!”

有些話難說,因為說出來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劉暮舟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觀人以忽略,隻說對胡茄的印象,劉暮舟不覺得她是個惡人。

邊走邊想,沒多久便瞧見了水邊一樓台,夢春風。

站在門口,劉暮舟琢磨了片刻,心中嘀咕:“去青樓買酒不犯法吧?”

不犯法,買酒而已。

結果正要邁步進去呢,三樓處便有個姑娘探出身子,“嘁,還以為是什麼正人君子呢,還不是要逛青樓?”

劉暮舟抬頭望去,正是船上黑衣女子。

不過也就看了一眼,劉暮舟便說道:“我不喝花酒,隻是聽說夢春風的春歸滋味不錯,打酒而已。”

哪成想女子狡黠一笑,“是嗎?除非你跟我道歉,然後陪我喝一杯,否則你買不到的,不信可以試試。”

劉暮舟聞言,淡然一笑:“信。”

說罷,轉身就走。

天下酒水我喝過的多了,偶爾錯過一地,倒也死不了。

沒想到劉暮舟都準備走了,樓上女子還是依依不饒:“劉夜渡!都是男人想接近本姑娘,還從來沒你這樣的,我說過了,你給我等著!哦,對了,你不會不知道這裡是黃泉劍宗的地盤吧?你那同伴當街斬了人家黃庭劍修,我可都瞧見了。”

劉暮舟都懶得搭理她,分明是個雛兒,偏偏裝作一副飽經雲雨的模樣。

不過走了這麼久的江湖,為了個好名聲而瞎胡搞的人見得到了,故意將名聲弄臭的人,還真少見。

此時樓上,女子見劉暮舟頭也不回地離去,倒是沒有先前惱怒模樣,反倒是笑盈盈說道:“這人真有趣,嬤嬤,打聽出來是什麼人沒有?”

話音剛落,後方出來個拄著金蛇杖的老嫗。老婦人邊走邊搖頭:“追船的時候,此人一身水屬劍氣,而殺了黃泉劍宗修士的那人又是一身土屬劍氣。看兩人絲毫不將黃泉劍宗放在眼裡的勁兒,多半是十二劍氣樓的劍修了。”

衣著清涼的年輕女子聞言,笑盈盈道:“嬤嬤,你說,要是拉他入局,那幫家夥會不會就不那麼囂張了?我迎來送往的,也確實煩躁。”

但老婦人沉默片刻後,沉聲道:“方纔那人喜怒不形於色,可見城府之深。夫人與夢春風的困局,牽扯進來十二劍氣樓的修士或許或彆開生麵,但小姐還是謹慎得好。就方纔那人雖然看著一身正氣,但他同伴斬殺黃泉劍宗修士的時候,他的眼神冷漠到了極點。老婆子我閱人無數,這樣的人善良起來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但狠起來,絕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哪成想女子撇了撇嘴,“反正到了這個份兒上,萬一沒法子了,我隻能用這副皮囊換喘息機會。與其就那麼受製於人,不如挑個好看的,他呀,我纏定了。”

頓了頓,女子又問:“嬤嬤,被救下的漂亮姑娘怎麼得罪的黃泉劍宗?”

老婦人長歎一聲:“自打我們……自打山海鏢局分崩離析,黃泉劍宗的修士在這今古洞天為非作歹的事情多了去了。那姑娘為城西楊柳巷一個孩子出頭,傷了左午。”

女子瞪大了眼珠子,“就姓左的那德行,方纔那位姑娘還能保住身子?”

老婦人言道:“如此年輕的凝神修士,多半是有來曆的,左午隻是壞,又不是蠢。”

頓了頓,老婦人又道:“何況,看這場麵,黃泉劍宗到現在還沒派人進來找場子,要是左午真動了那姑娘,黃泉劍宗就真攤上事了。”

與此同時,劉暮舟也打聽到了楊柳巷之事,此刻已在城西楊柳巷。

走到巷子口,遠遠便瞧見一處被砸爛的屋子。

正好有人路過,劉暮舟便微微抱拳,詢問道:“勞駕,那處屋子怎麼回事您知道嗎?”

中年人聞言,歎息道:“孩子根骨好,被人看上了,挖走了。”

劉暮舟微微一眯眼,而後問道:“沒人管?”

中年人苦笑一聲:“神仙的事情,誰管?管了的仙子被人捆著遊街,每日一遊。很久很久之前,管了閒事的,幾百上千年的家業,一夜之間就全毀了。”

說著,中年人望向劉暮舟:“外鄉人,我勸你啊,也少管,這是我們的命,我們啊,早就認了。”

說完後,中年人一擺手,苦笑著往巷子裡走去。

劉暮舟皺著眉頭,卻還在巷子口等了一會兒,連問三人,答案一樣。

最關鍵是,他們都說這是命,他們認了。

轉身之後,劉暮舟便總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氣,上不了也下不去。

待劉暮舟遠離之後,小巷之中一戶人家院子裡,賀淼抿了一口茶,沉聲道:“還真是如你所說,如此小心謹慎。”

屋裡走出來一位白衣女子,她冷笑著說道:“他這個人,絕不會信一家之言的。而且啊,以他的脾氣秉性,此刻定然如鯁在喉。賀宗主,不妨傳信那位左公子。”

賀淼聞言,皺了皺眉頭,反問一句:“藍葵,不,杜湘兒,那你帶來的那人,就是個擺設麼?”

杜湘兒緩緩轉頭看向賀淼,“你真當他那麼好殺呢?不過武道先天便敢當街攔殺黃庭,靈台修為就能在金丹手底下三番五次靠著智計逃生,你不也被他耍過?這樣的人,沒那麼好殺的!我就沒想過在這裡能殺他。況且你也說過,這是昆吾洲,蓋塵動步便到,誰能殺他?他隻能自己殺自己。”

賀淼皺眉道:“自殺?你瘋了吧?他憑什麼自殺?”

杜湘兒笑道:“那是你不瞭解他,你隻需助我佈局就好了,傳信給那位左大公子吧。”

賀淼深吸一口氣,而後言道:“左午不是傻子。”

杜湘兒淡然道:“你告訴他,薑家的弓在劉暮舟身上,他自然就會出現的。當然了,彆讓他知道劉暮舟是誰的弟子便是。”

賀淼皺眉道:“薑家的弓?你怎麼知道的?”

杜湘兒笑道:“自然是彆人告訴我的,另外,你應該有辦法告訴赤焰太子,唐煙尚在人世,被藏在什麼地方隻有劉暮舟知道。”

……

在城裡逛了一大圈兒,其實就是打聽了一番那個左午。

回去時已經是黃昏,獨孤八寶並未住客棧,而是租了一處小院兒。

走進院子,劉暮舟見獨孤八寶坐在門口,邊問道:“好些了嗎?”

獨孤八寶咬著牙,沉聲道:“黃泉劍宗!我跟他們沒完!”

劉暮舟甩去一張解厄符,“方纔畫的,應該能解她身上的黃泉禁製。至於黃泉劍宗,我想他們會主動找上門的。”

見獨孤八寶眉頭緊皺,劉暮舟無奈道:“放心,隻是皮外傷,沒人欺負過她,你知道我說的欺負是什麼意思。”

獨孤八寶沉聲道:“單單讓她受這些折磨,便不可饒恕!”

劉暮舟望著獨孤八寶,連喝了好幾口酒,之後才以心聲問道:“獨孤八寶,我能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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