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_下載 第305章 不想當人做鬼便是(上)
璃月城一共纔多大,可隻一個夢春風,便占據了北城最大的一片地方,橫直四五裡地,簡直堪比小國皇宮了。
劉暮舟站在城樓下方,嘴角抽搐不已。
因為城樓是夢春風自家的城樓,城中之城啊!
才站定,便聽見有人問道:“是劉夜渡劉公子嗎?”
劉暮舟抬頭望去,城樓上獨坐一人。那人穿著粗布長衫,右臂袖筒空蕩蕩鬍子拉碴的,看模樣三十上下。
可劉暮舟一眼便看出來,此人是一品宗師!
青樓而已,竟然有一品宗師看家護院?
額……不過這麼大排場的青樓,顯然是不多見了,能與之相提並論的,恐怕隻有自家紅袖坊了。
劉暮舟答複道:“是我。”
漢子聞言,咧嘴一笑,而後躍下城頭,輕聲言道:“嘖嘖,果然是少年天驕,隨我來吧。”
劉暮舟聞言,點頭道:“我都奔三十歲的人了,還少什麼年?反倒是兄台,一品宗師,在這今古洞天算是頂了天吧?”
漢子哈哈一笑,十分爽朗:“可在外界看來,也不過肥壯些的螻蟻罷了。”
劉暮舟擺手道:“兄台過謙,即便是在外界,兄台也能開宗立派成為一方不可小覷的勢力的。”
漢子哈哈一笑,而後點了點頭:“承公子吉言,等什麼時候我也拿到可以自由出入的文書之後,我開他一派,就教王八拳。”
說話時,兩人繞過了前院,剛剛進後院,便聽到了尚且顯得生疏的彈琴聲音。
劉暮舟轉頭一看,這才發現屋中至少坐著十幾個姑娘,像是學堂一般,有人教琴。
劉暮舟一臉疑惑:“怎麼,青樓還教彈琴?”
漢子點了點頭:“昂,教的,琴棋書畫都有教。不是吹噓,我們夢春風,隻要不是出賣皮肉的紅倌,論文采皆不輸尋常讀書人的。就說咱們小姐,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說著,漢子指向最高的那棟樓,“那便是讀書處,來的女子若年紀還小,絕不會讓她待客,先學。就算是成人,除非是想掙快錢的,否則絕不會讓她們隨隨便便去待客。有些姑娘經不住錢財誘惑,偷偷摸摸給人自己身子,那我們也沒轍,隻好將她趕出去。”
聽到這裡,劉暮舟眨了眨眼,“難道夢春風的青館多過紅倌?”
漢子點頭道:“那是自然,紅倌多是彆處妓院挖來的,我們做這生意,真要那麼乾淨,說實話有點兒又當又立。但隻要姑娘不想乾,絕不會有人逼她的。”
劉暮舟笑道:“那倒不像是青樓,倒像是個樂善好施之地了。”
漢子長歎一聲:“有些底線很難守住,稚子原與舟子城的分號是做不到這樣的,也隻能璃月城裡守一守了。畢竟這麼多張嘴,都是要吃飯的,而進青樓不想著睡女人卻想聽曲兒的,有幾人?”
劉暮舟點頭道:“兄台透徹。”
不大一會兒功夫,算是到了後花園。
漢子停在一處月亮門前,微笑道:“小姐在水榭等候,我就先回去看門了。”
劉暮舟微微抱拳,而後言道:“多謝引路,哦對了,晚些時候有個孩子來找我,煩勞兄台放他進來。”
漢子點頭道:“好,我是個殘廢,沒法兒回禮,見諒。”
劉暮舟自然不會在意這個,於是點了點頭後,便與漢子辭彆,轉身進了月亮門。
這處後花園,山山水水倒是都有,景觀造得不錯。
而不遠處的水榭之中,江禾看了劉暮舟一眼,而後笑問道:“看來公子對我這後園景緻不滿意?”
劉暮舟搖了搖頭,“倒也不是,隻是自家山頭兒太多這樣的東西,我又常在山水之間,真的見多了,假的看起來總覺得奇怪。”
江禾詫異道:“公子還有自家山頭兒?”
劉暮舟邊走邊說:“多年前買下的小小山頭兒,給一些沒了家的朋友安身之地,不算什麼山門。”
走到水榭之外,見江禾在忙碌煮酒,劉暮舟則是詫異道:“今日江姑娘倒是穿得厚實。”
女子聞言一樂,“沒外人的時候,我也不是喜歡那麼露肉的。公子若是覺得不閤眼,我換去便是。”
劉暮舟都懶得搭茬兒。
坐下之後,見酒煮了有一會兒了,便問了句:“你知道我要來?”
江禾點頭道:“我想公子在這城裡沒什麼熟人,遇事之後若要找人打聽,隻能尋我了。”
說著,給劉暮舟倒了一碗酒。
劉暮舟沒著急喝,而是問道:“也沒見你扯我虎皮呀?”
女子笑盈盈道:“公子進了夢春風,跟我水榭相會之後,這虎皮自然就算扯上了。”
劉暮舟聞言,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而後漫不經心道:“我待會兒出去,要是一拳砸碎萬鬆堂呢?”
江禾撇了撇嘴,“我給公子拍手叫好,今古洞天就這麼大,蒐集的寶物總有一日會用儘,要是還想要這份收成,就得靠彆的吸引人。”
劉暮舟微微皺眉:“用夢春風?”
江禾點頭:“算是其一吧,山海鏢局倒了之後,鬆家便與黃泉劍宗狼狽為奸,璃月城反倒成了一方清淨土。也不知道璃月城有什麼,總之這麼多年來,他們都想拿到璃月城。”
劉暮舟聞言,眯眼笑道:“今古洞天被三方勢力占據,看樣子江姑娘便算是玉華宗修士嘍?”
江禾聞言一樂,“誰說璃月城是玉華宗的了?當年這方天地的確被分成了三分,但那是收成啊!玉華宗之外,還有一方勢力,他們本來可以占四成的,卻隻要了三成,條件便是外加這璃月城。”
不知根底的第三方?
劉暮舟聞言之後,沉聲道:“是哪座宗門?”
江禾卻搖頭道:“不知道,聽說隻來過一次人,山海鏢局倒台沒幾年的事情,那時候還沒有我。聽說來人險些打死了左前車,原因是黃泉劍宗在璃月城撒野。之後便放話,其餘地方怎麼樣他不管,但進了這璃月城,就要夾著尾巴做人,也不準任何人妄動璃月城,否則可以試試。”
劉暮舟一樂:“這麼猛?但聽起來不像是一方勢力呀?”
江禾點頭道:“不像,更像是個隨手要了一塊兒肥肉的過路人。不過,由頭至尾也就出現過那麼一次,之後便再沒聽過訊息。如今鬆家與黃泉劍宗試試探探的,顯然是懼怕那人。但隻要那位不出現,試探也就成了真的了。”
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困局便是黃泉劍宗與鬆家的圍攻。
於是劉暮舟問了句:“鬆家是黃泉劍宗扶持起來的?那占了三成的玉華宗,就沒一點兒自己的勢力?”
江禾搖頭道:“起碼我沒有聽說,但稚子原那麼大,有與沒有,很難說的。”
頓了頓,江禾笑盈盈問道:“公子的兩位朋友被我安排到了一處夢春風名下的彆院,今日公子要多待些時間,晚點去往那處院子休息便是。”
劉暮舟喝完碗裡的酒,反問一句:“我殺了左午,左前車到現在沒有動靜,你就不怕他到時候連帶著你一起算計?”
江禾聞言,搖頭道:“說得不找公子,黃泉劍宗就會放過我似的。”
頓了頓,江禾又笑著說道:“該說不該說的,我都跟公子說了,難道公子連個真名實姓都不能告訴我?”
劉暮舟知道瞞不住,也不打算瞞,於是笑著答複:“不算隱瞞,我本名劉暮舟,字夜渡。”
但話鋒一轉,劉暮舟又笑盈盈問道:“那江禾姑孃的江,到底是生薑的薑,還是生薑的薑?”
此話一出,女子終於是眯起了眼睛。
“公子何意?”
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翻手取出一枚鐵令牌,上麵赫然刻著山海鏢局的字樣。
而江禾,隻看了一眼,當即麵色大變!
“你……你那裡來的這個?”
劉暮舟翻手收起令牌,而後沉聲道:“曾遇一人,姓薑名笠,死在雪龍山下霜月湖,為替人討回公道強行出手牽動舊傷而死。臨死之前,他托我將骨灰撒回稚子原,並將一把弓贈與我。因為我有一後輩,瀛洲人,也姓薑,也善用大弓。”
江禾嘴角微微顫抖,“薑……薑笠?他還活著?”
劉暮舟搖頭道:“現在死了。”
話音剛落,一位頭發花白的婦人憑空出現在了門前,“他才死嗎?這麼多年他一次都沒回來,這麼多年,他既然活著,為何不回來?”
劉暮舟轉頭望去,婦人滿頭白發,神色憔悴,四十上下的模樣,卻給人一種七老八十的感覺。
江禾趕忙起身跑過去攙扶住婦人,“娘,你怎麼來了?”
婦人並未答複江禾,隻是顫顫巍巍抬起手臂,指著劉暮舟,問道:“他既然活著,為何不回來?薑家被他害成什麼模樣,他怎麼不死在我手裡?!”
劉暮舟皺了皺眉頭,“他回來過,但被人追殺數年,到後來為了不讓弓被人搶走,便隱姓埋名藏了起來。”
哪成想白發婦人一下子瘋狂咳嗽了起來,幾聲之後,一口鮮血就這樣噴湧而出。
嚇得江禾趕忙攙扶婦人,“娘,你……”
可婦人此刻雙眼通紅,聲音發顫:“爺爺奶奶被殺了,娘被殺了,大伯父與二伯父全家都被殺了。大表哥死之前拚儘全力將我送了出來,薑家滿門就活下來我一個人!當時我才十一歲啊!後來若非洛大哥相救,我早死了!”
說著,婦人就朝著劉暮舟撲去,“害滿門被滅,他不孝!拋妻棄女,他無情!近百年毫無音訊,他怎麼有臉讓你將他骨灰撒在稚子原?骨灰呢?我要將他揚了!”
劉暮舟麵色凝重,江禾則是死死抓住婦人,聲音之中帶著哭腔:“娘!娘你彆這樣,你……彆因為她氣自己了。”
到了此時,前因後果,已然無比清晰了。
薑笠沒提過他有過女兒,當時也根本就沒機會說這麼多的。
於是劉暮舟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他自知罪孽深重,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好神弓。夫人,人已經死了,怎麼罵都行,但彆因此壞了身子。我看夫人神魂受損,傷勢極其嚴重,還是保重身體吧。”
婦人越說越激動,劉暮舟趕忙彈去一縷木氣,婦人這才安靜了下來,靠著江禾昏了過去。
江禾深吸一口氣,喊道:“來人,扶夫人去休息。”
兩個侍女將人帶走之後,江禾這才擦了擦眼淚,壓低聲音說道:“娘親這麼多年走的很不容易,深仇大恨埋在心中卻又無力報仇,乍一聽到我爺爺竟然獨活這麼多年……公子莫怪罪。”
劉暮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能理解,可夫人如此之重的傷勢是如何來的?”
江禾又轉頭擦了擦眼淚,“很多年了,幾十年有了。娘親一直想報仇,便辦下夢春風,但這裡最多也隻能打探情報的地方,也是洛大叔一直守著我們,根本沒法兒報仇。所以她想方設法的拔高自身實力,正好那時候我爹遊曆至此,兩人便一起去了一處秘境。但……爹死了,我娘為了保住我神魂受了損傷,加上幾十年來憂慮……傷勢也越發嚴重。我之所以能自由出入今古洞天,也是因為我有一半血脈不屬於這方天地。”
劉暮舟聞言,呢喃道:“弓就在我手中,雖說薑笠要將其贈與我那後輩,但你們薑家還有後人,這弓就得還給你們。”
江禾聞言,沉默了許久,這才問道:“薑家傳說,這處天地有兩大機緣,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更是今古洞天名字的來曆,便是今人走古路。第二道機緣便是我們薑家的弓,據說這是薑家老祖的母親傳給老祖的,有緣者得神弓,可箭破蒼穹,破天之人會有一份天大的機緣。所謂的蒼穹,恐怕是指這方天地。”
劉暮舟皺了皺眉頭,今人走古路?進來時就跟獨孤八寶說起過這個,天下哪裡不是古路?沒有了古人而已。
片刻後,劉暮舟搖了搖頭,呢喃道:“或許就是那麼個說法吧?”
江禾深吸一口氣,“但想得到神弓的人不這麼想,所以公子,神弓在你身上的事情,不能讓彆人知道了。更不要還給我們,因為……我們拿不住的。”
劉暮舟聞言,無奈擺手:“恐怕很多人知道了,至少黃泉劍宗是已經知道了的。不過沒事,我都殺了左午了,就算沒有那把弓在身上,左前車遲早會來報仇的。儘管暫時沒什麼動靜,但我估計啊,他們是在謀劃更惡毒的計劃。”
頓了頓,劉暮舟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弓你們拿走不拿走,我都承薑笠的情。我這人愛管閒事,所以這事兒,我管定了。”
而此時,江禾紅著眼起身,麵向劉暮舟重重拱手:“薑禾多謝公子。”
劉暮舟一樂:“這次是生薑的薑吧?”
女子點頭:“是生薑的薑。”
劉暮舟站了起來,此刻外麵開始下雨,他望著房簷滴落雨水,又問了一句:“稚子原上有個殺了鬆家人的道士,你知道嗎?”
薑禾聞言,點頭道:“知道,自稱桃花峰劍修,確實是個好人。可是……好人往往想的更多,那些家夥設計惡心了道長,想來那位道長……不太好過。”
其實桃花峰三字一出,劉暮舟便瞪大了眼珠子:“桃花峰?知道叫什麼嗎?”
薑禾仔細想了想,這才答複道:“稚子原鞭長莫及,我也是從分號遞來的訊息之中看見的,那位年輕道長,貌似是姓丘。”
劉暮舟嘴角一扯,“應該是我朋友,算起來也好幾年不見了,我以為他早就離開了昆吾洲,結果……曉不曉得他來這裡多久了?”
薑禾隻得搖頭:“那就不知道了。”
劉暮舟聞言,呢喃一句:“幫忙打聽打聽,要是還在,我得找他。我答應了一位長輩,要照顧好他的。”
難不成陳大觀早就料到今日之事?還是說丘密這種玄門中人真就有什麼註定的劫數,到了一定時間就會顯現?
算了,管他什麼呢。真要按景明所言,這趟稚子原,牛鼻子怕是惡心壞了。
而此時,薑禾眨了眨眼,輕聲道:“公子,外麵有個叫景明的孩子找你,洛叔叔說你說了放他進來。”
劉暮舟看了一眼天色,心說這小子怎麼這麼快?前後也不過兩個時辰吧?
見劉暮舟不言語,薑禾又道:“公子?”
劉暮舟趕忙哦了一聲:“煩勞放他進來,是個稚子原下來的少年,是個蠻不錯的孩子。”
薑禾神色剛剛,端了一碗酒走過去,疑惑道:“也不過今日才認識吧?這就覺得不錯了?”
劉暮舟哈哈一笑:“當然啊!一個明白有人幫他是情分而不幫是本分的孩子,還不好?”
就衝景明說他不為尋劉暮舟幫忙,隻是覺得劉暮舟是好人,劉暮舟就會幫他。
結果此時,前方蓮花池邊走來個十三四的少年,衣裳寬大,明顯就不是自己的。
少年人遠遠看了一眼劉暮舟,卻站在了蓮池一側。
劉暮舟一臉疑惑,詢問道:“喜歡淋雨?早上不是才從水裡出來麼?”
結果少年皺著眉頭,反問一句:“來青樓做什麼?”
此話一出,劉暮舟突然一愣。打死都沒想到,少年會說這麼一句話。
想來想去,劉暮舟答複一句:“吃過青菜嗎?什麼青菜都成。”
景明沒多想,點頭道:“當然,吃不起肉,姐姐活著的時候有個菜園子,但後來被人毀了。”
劉暮舟一樂,問道:“菜園子澆不澆大糞?”
少年點頭道:“當然。”
然後劉暮舟就不說話了,隻是望著他。
足足過去了十幾個呼吸,景明突然抬頭,臉上掛了一絲:“對不起。”
劉暮舟一樂,“以後彆輕易跟人說對不起,不過看來你也沒白在丘密身邊待,進來吧。”
反倒是薑禾,此刻那叫一個疑惑,心說什麼菜園子什麼澆大糞?跟我青樓有什麼關係?
劉暮舟當然不會多解釋,隻是笑盈盈望著景明。
薑禾見狀,便輕輕一拍手。
不過幾個呼吸,便有個女子到了水榭之外,“小姐有什麼吩咐?”
薑禾看向景明,輕聲道:“去給孩子弄幾身衣裳,半個時辰夠不夠?”
來的女子隻點了點頭,輕聲答複:“夠的。”
女子走後,劉暮舟屈指彈去一道真氣烘乾少年,而後輕聲問道:“人家幫你弄衣裳,你不知道說一句謝謝?”
少年聞言,這才對著薑禾抱拳:“多謝姐姐。”
一聲姐姐,江禾嘴角已經微微翹起,“小家夥好甜的嘴啊?沒事,幾身衣裳而已。”
可景明說完之後,便看向了劉暮舟,詢問道:“然後呢?”
劉暮舟聞言,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隨後問道:“你若隻想殺鬆如中,拿著我的劍去找他,殺了便是。”
少年眼神疑惑:“隻?”
劉暮舟點了點頭:“是啊!你告訴我的,稚子原上那麼多人都受鬆家的藥折磨,殺鬆如中,不就是隻殺鬆如中?”
景明皺眉道:“那還能怎麼辦?”
劉暮舟這才抬手搭在少年肩頭:“田裡的麥子病了,光是割掉得病的麥苗不成,得弄清楚病的源頭在什麼地方,然後連根拔起,治病要治病根的。”
景明苦澀一笑:“先生,道理我都懂,隻是講道理,誰都會的,重要的是怎麼拔?”
劉暮舟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間佩劍:“我有劍啊!”
少年眨了眨眼,“劍?”
劉暮舟點頭道:“斬妖除魔的劍,也是行俠仗義的劍。丘密那小子,還是吃的虧少了。”
之前那句景明沒聽見,雨聲太大了。
但此時,他卻聽的清清楚楚,劉暮舟就是在說丘密。
他一臉震驚的看向劉暮舟,問道:“你認識丘道長?”
劉暮舟點頭道:“認識,七年前在一處海上,我跟他,還有個和尚加個讀書人,打過架。哦對,我還在他出生的地方閉關修煉過一年呢。”
景明一愣,“可丘道長說他是玄洲人,我不知道玄洲在哪裡,隻知道在北邊兒。”
劉暮舟擺手道:“他拜師在玄洲,生在瀛洲,算是瀛洲人,跟我是同鄉,他現在在哪兒呢?”
少年搖頭道:“我當時被打斷了腿,正在養傷。道長……道長就是在這麼個陰雨天離開的。後來我聽人說,道長在萬鬆山挖了個洞,把自己埋裡麵了,可我找了一圈兒也沒找到。”
劉暮舟聞言,深吸了一口氣:“這家夥……不是挺豁達的麼,換成是我,坑不死黃泉劍宗這幫雜碎。”
不過已經到了這份兒上,劉暮舟便回過頭,笑著說道:“我跟你爺爺論哥們兒,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若是鬆家發難,硬氣點兒,能多硬就多硬。殺一個是殺,殺一群也是殺,既然都不想當人,那就去做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