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紅塵_下載 第321章 天下很大
天幕那場大戰,是現如今的青天修士無法理解的。
原本還要打生打死的**與八荒,在十九人與那黃天聖宮修士打出天幕之後,一個個都有沉默了下來。
炎宮以北,過了積雷原的海麵上,八荒那邊五十餘元嬰修士齊至。而炎宮以南,入夏城北,學宮諸位祭酒、道宮諸峰真人、靈山眾菩薩、十二樓主,齊齊站在城頭。
不一會兒的功夫,天幕裂縫癒合。
無人言語,但所有煉氣士都知道了一個訊息,這百年是青天之大世,從前金丹元嬰便是繁體,而如今的山巔境界,叫做開天門。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殺出天外去,再也回不來的十九人為青天爭來的!
劉暮舟死死盯著天幕,沉聲道:“這是你的最終算計?”
陳默歎道:“你若怪我,我不反駁。但這是唯一的辦法,黃天之強,是超乎你我想象的。隻要青天尚在,其餘三天就不會被挖空,但修複虛空通道隻需要百年光陰,百年啊!彈指一揮間。”
陳默遞去一枚令牌,赤紅無字,就像一塊兒無事牌。
但劉暮舟看過了靈溪所留玉簡,故而一眼便認出來,這是大護法的令牌。
沉默輕聲道:“當年他們三個去入夏城,是我找的。我的算計之中你必死無疑,所以在你決定拉著青瑤入江之後,我第一次找了南玄。他起初不願理會,隻是觀望。龍背山之後,我第二次找他。他說你還不錯,但要再看看。知道在什麼時候,他真正願意承認你這個渡龍之人的身份嗎?”
劉暮舟戴著麵具,無人能查探他的神色,故而隻見他搖頭。
此時陳默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是得知鐘離沁每日能醒來一個時辰後,你偏偏將那一個時辰選在你受苦之後。”
說著,陳默望向左秋青竹與金無量,問道:“恐怕二位也是看到這裡,才願意繼續看下去的吧?”
左秋青竹與金無量對視一眼,也不得不承認,就是如此。
陳默這才說道:“我找南玄前輩,是為你求活路,你今日還能站在此地以截天教主身份示人,全是南玄前輩這萬年來為未來教主蒐集的機緣所致。當然,也是你自己的選擇,哪怕一步選錯你都活不成。”
劉暮舟望著下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年輕人們,呢喃道:“今日截天教主站在這裡,在黃天修士闖入之前幾乎力挽狂瀾,這便是南玄跟他們的交換吧?”
陳默點了點頭,“是啊,今日之後,無論彆處天下如何看待截天教,但在青天,截天教不是魔教了。”
這是南玄,為截天教爭得一塊立足之地!
說到這裡,陳默竟然也後退一步,朝著劉暮舟作揖:“無論如何,多謝劉教主遭受諸般苦難後,還願意為這人世間做些什麼。”
換做往常,劉暮舟會回禮的,但今日劉暮舟並不想回禮,隻是問道:“所以說,這百年間的活死人,變成你了?”
陳默笑道:“合於天道,理會不了多少人間事,坐鎮不庭山而已。”
劉暮舟沒再言語,而是讓過沉默,單手持劍指向城下,高聲問道:“許臨安,你蠻山,要戰要和?”
城樓之下,身著粉衣還翹蘭花指的男子咯咯笑著:“截天教主在這城樓之上,算是如今天下,第二?你會放我們走?”
劉暮舟微微眯眼,劍勢當即壓去,粉衣青年在一瞬間彷彿置身於無儘混沌之中,明明隻是一息,卻彷彿過去百年。
一息之後,男子麵色煞白,一邊往後退去,一邊言道:“我錯了……錯了。”
許臨安抬頭望向城樓之上,深吸一口氣後,問道:“教主的和,條件是什麼?”
劉暮舟這才收回山水橋,而後沉聲道:“要和,就把八荒凡人當人,你要是做不到,趁此機會,我幫你斬儘海上元嬰。”
此話一出,許臨安當即愧疚的抬不起頭。他明白,這是劉暮舟借勢給他撐腰。
於是他沉聲言道:“我想,海上諸位前輩,還是願意聽我這個蠻山少主的話的。”
此刻陳默一笑,邁步而已,百萬裡已過,坐於神仙闕外。
這會兒的陳默說話,幾乎就是天道轟鳴:“我覺得教主所言,可以考慮。但不論你們要戰還是要和,我要立一條規矩在這裡。**也好八荒也罷,不能再有圈養凡人之事。除此之外,你們要打要殺,我一概不管。反正百年之後,大家是生是死還是未知。”
海上那些元嬰修士聞言,麵麵相覷一番,而後各自退去,算是預設了。
入夏城北的一眾元嬰齊齊朝著天幕抱拳,而後怎麼來的,怎麼去了。
結果此時,醫女李霜霜衝著城頭大喊:“戴麵具的,我想在這邊兒玩兒玩兒,可以嗎?”
劉暮舟聲音平淡:“自便。”
劉暮舟再找黃術身影之時,卻發現那家夥早就跑了。
他隻得微微皺眉,而後望向許臨安,問道:“有一件事,你得給我一個答案。當年滅金水園,是你所為?”
許臨安擺手道:“我吃撐了惹那事兒?你成了教主,那些人自然就是你的屬下了。”
說著,許臨安真心誠意的以心聲詢問:“劉暮舟,那些人都是你的屬下了,你打算如何?”
劉暮舟隻沉默了三個呼吸,而後便出聲答複:“不必藏著掖著問,誰做的,誰償命,就算是赤天炎宮一脈,也是一樣。”
說罷,劉暮舟分彆看了金無量與左丘青竹。
“二位現在不是必死之局,你們可以重新選擇要不要承認我這個教主。醜話說在前麵,我不喜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若接受不了,交出宮主令牌便是。”
左丘青竹一皺眉,這家夥怎麼這會兒如此強勢?看了他十幾年了,他最強勢的時候,是麵對那些惡人,難不成你把本姑娘也當成那種惡人了?
氣的左丘青竹沉聲道:“教主如此看待我們,難道不知道先教主創立截天教之初心?”
金無量也多是有些不滿,於是沉聲道:“截殺天人,護我人間。先教主接過的是大瑤國師的劍,讓凡人不必屈膝於煉氣士的劍。我們能成為南玄前輩認可的候選之一,難道會比教主差很多?”
劉暮舟聞言一樂,笑嗬嗬摟住兩人肩膀,壓低聲音言道:“生什麼氣嘛!這不是被騙怕了嘛!”
可就是這麼一摟,劉暮舟與左丘青竹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一股子殺意。
左丘青竹眉毛一顫,“劉暮舟你找死是吧?彆連累我!”
劉暮舟趕忙取開手臂,輕咳一聲後,乾笑道:“你倆先在炎宮療傷,雖然這裡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但麵具不好摘的,進城之後我放你們出來。”
金無量疑惑道:“你能收走炎宮?”
劉暮舟點了點頭:“巽宮我已經收回了,你們兩個自己兌宮玄宮,總該帶著吧?”
左丘青竹點頭道:“我帶著,玄宮之主要是丟了玄宮,我哪裡有臉來搶教主令牌?隻可惜……養了那麼久的小龍兒。”
劉暮舟聞言,轉頭望去:“哦,你是來搶令牌的啊?”
左秋青竹也不遮掩,“一來是黃天追殺,我們確實無力對抗,二來是你在今古洞天讓我很失望,我當然是來搶令牌的!金無量,你彆說你是來認教主的!”
金無量乾笑一聲,“差不多,差不多。”
劉暮舟有些不解,“為什麼會失望?”
左丘青竹聞言,搖頭道:“教主喜歡複盤,那複盤之時有沒有想過,若是一開始便以雷霆之勢掃除黃泉劍宗與鬆家,即便你受水煙壺之算計,是不是還是能給自己爭取些時間?”
金無量接著說道:“實話實說,教主……太婆婆媽媽了。”
左丘青竹使勁兒點頭:“論心性,我比不了你,光屁股在積雷原一年都能撐過去,我可不行。”
聽到這裡,劉暮舟嘴角抽搐不已,“這事兒你們都知道?”
左丘青竹撇嘴道:“第一次被雷劈的麵目全非,有些人不是先看命在不在,而是看命根子在不在。這事兒,我記憶猶新。”
幸好有麵具,否則劉暮舟那張大紅臉早就出賣了自己。
他輕咳一聲:“行了行了,你們先進去吧,修為腰斬,我還得找地方讓你們把宮殿放下。”
其實劉暮舟知道,不必放下的,他們兩個可以將宮殿煉化至體內。隻不過……再不找由頭,老臉就沒地方戳了。
金無量也是男人,自然明白,於是給左丘青竹使了個眼色,兩人這才往宮殿而去。
到此時,劉暮舟才望向天幕,撲通一聲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老爺子,師父……走好。”
起身之後,劉暮舟深吸一口氣,一下城頭,這般修為就再也沒有了。
趁著現在,他再次望向許臨安,沉聲道:“許臨安,有人纔是人間。八荒那般曾是青天最富饒的地方,坐井山觀天院之所以存在,不就是為了讓凡人活得有底氣麼?”
許臨安重重抱拳:“坐井山還在,我會重建觀天院。”
劉暮舟點了點頭,公事說完了,那就該說私事了。
“杜湘兒呢?”
許臨安聞言,呢喃道:“要是沒跑,給你送回來。”
劉暮舟點頭道:“好。”
頓了頓,劉暮舟又道:“諸位先賢為我們爭得百年光陰,我截天教絕不會坐以待斃,希望諸位,也能有所行動。諸位,告辭了。”
事實上,他以心聲說了句:“城裡聚吧。”
劉暮舟一揮手,炎宮立刻消失。其實積雷原的狂暴雷霆他也能收走,但他覺得,留著也好,將來若有人以此淬體,也算是一道機緣。
見劉暮舟化作數十道看似渾濁且雜亂的劍氣往南而去,許臨安深吸了一口氣,與八荒眾人言道:“若要遊曆,我不阻攔,但這邊與我們那邊不一樣,諸位要是還覺得人是可以隨意殺的,就彆怪你們也被人隨意殺了。”
羊槐聞言,打趣道:“少主也希望是今日這個局麵對嗎?”
此時此刻,許臨安也在不掩飾,隻點頭道:“以前在神絮宗,碰到過一個人,說了一番話,我至今記憶猶新。他說,天下很大,足夠大家都好好活著的。”
不止八荒眾人,連**這邊的年輕人聽到這句話也頗受觸動。
足夠大家都好好活著。
此時大家有說有笑的,可一個時辰之前,這些人還都想要了對方的命。
可並不是大家有什麼仇怨,隻是為了家鄉而戰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了天幕那些人活不了,在場的年輕人們,多一半都是對方的師父師祖,甚至是親人。不是不傷心,而是……無可奈何。
大家都要往南走的時候,陳櫻桃卻朝著北邊去了。
鐘離沁輕輕拉住陳櫻桃,問道:“櫻桃?”
陳櫻桃擠出個笑臉:“我爹爹很難受,我想去陪陪他。而且……青麟哥哥也不要我了,我不想回去。”
鐘離沁當即言道:“他敢!”
陳櫻桃咧嘴一笑,“我就想陪陪爹爹,再等青麟哥哥來找我嘛!沁兒姐姐,我知道劉大哥心裡也很難受,隻是在人前硬撐著而已。”
鐘離沁氣笑道:“他還難受?我要是不在,不知道他要抱多久!”
頓了頓,鐘離沁輕聲道:“想去就去吧,我幫你教訓那家夥,到時候他去找你,你彆給他好臉色。”
陳櫻桃點頭道:“好!”
送走陳櫻桃,鐘離沁望著自己這邊的人,深吸一口氣後,呢喃道:“前輩們都是做好了今日準備的,很多年前大家就知道了的。”
丘密深吸了一口氣,呢喃道:“所以才沒那麼難以接受,就像我師父與師祖,早就準備著這一天了。”
不失和尚苦笑道:“我師父師祖又何嘗不是。”
讀書人陸允則是呢喃一句:“能震懾得住天下修士的人,都走了。百年之後會如何尚且不知,可眼下……”
石斛笑嗬嗬摟住陸允肩膀,“讀書讀傻了吧你?學宮還在,道宮也在,靈山跟樓外樓都在,誰能翻天?誰敢翻天?”
瞿文遠喝了一口酒,邊走邊問道:“哎,那個黃術呢?”
道衍一樂,“早跑了,他要不跑,這會兒連魂魄都剩不下。”
虞丘采兒點頭道:“我都沒看清他什麼時候跑的。”
張粟笑道:“被神仙闕那位瞪了一眼之後,便跑了。”
晴雨跟在丘密身後,問了句:“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結束了?接下來咱們去哪?”
趙典扭了扭脖子,“你們先去喝酒吧,估計有人請。”
丘密撇了撇嘴,“皇帝陛下不去?”
趙典搖了搖頭:“我就算了,你們來去空空,我的爛攤子多著呢。”
戰死沙場,他做不到了。百年,他也等不到了。他能做的,就是用僅剩的時間,去將這座瀛洲打造成鐵板一塊。他要讓百年後的玄風百姓看見黃天修士之後,覺得什麼狗屁聖宮?不過如此!
若是有可能,他還要讓**與八荒通商,繞開積雷原,在西側或是東側建造渡口,隻要有人來,偌大瀛洲,沒人煙的地方多了!要是有可能,他還想要北征。
想做的多著呢,可他壽命,不足十年了。
彆人都走了,就剩下道衍留在這裡。
趙典笑著問道:“你不去?”
道衍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忙活我們的事吧,方纔劉暮舟傳音,給我了一個好法子。他說既然玄風廢了這麼大力氣開辟了瀛洲通往積雷原的航線,如此之大的積雷原,又沒人住,那是不是可以將機關獸機關人挪到此地建造?隻需守住入夏城口與北澤東西,那這方圓萬裡就不是誰想來就來的了。”
趙典一樂,問道:“他是不是還說,可以花錢聘用北方滯留的八荒凡人,給他們吃住,讓他們來做事?”
道衍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他刻意沒提起北邊滯留凡人,估計是想讓天下人知道,陛下也有仁慈的一麵吧。不過他有條件。”
趙典轉過身,輕聲道:“知道,把人當然看嘛!我從沒有不把人當人看過,我隻是覺得成就大事的路上,死傷一些人,不算大事。以前如此,日後還是如此。”
頓了頓,趙典輕聲道:“先不回營了,你我北上,去問問那些可憐人,他們要是願意,我們就得先確保他們餓不死。”
此時此刻的趙典還不會想到,他這番北上,換來的是一座座人與機關和諧共處,如夢如幻的城池。城池裡的人,永不背叛趙氏玄風。
……
青天複合,天變得更高了,煉氣士禦風劍修禦劍,速度幾乎被腰斬,但飛舟渡船之類的卻不受影響。
劉暮舟是藉助最後一絲九境修為回的入夏城,順道鋪了一條路,讓想南下的人也能很快到入夏城來。
故而他落地不久,剛剛換上鐘離沁喜歡的青衫,便跑去入夏城北,等著鐘離沁回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城門處便有幾道身影相繼出現。
鐘離沁板著臉瞪向劉暮舟,劉暮舟趕忙以心聲言道:“彆彆彆,給點兒麵子,回頭找個沒人的地方,你打死我我都認。”
鐘離沁白了劉暮舟一眼,而後問道:“鬍子留這麼長,要拿你下巴掛麵還是怎麼著?”
劉暮舟捋了捋鬍子,微笑道:“回山就剪了,好不容易留的。”
鐘離沁沒好氣道:“不行,待會兒就得剃了!”
說著,已經站到了劉暮舟身邊。然後以心聲言道:“第一天到這裡,大家都在自報家門,采兒說她是渡龍山修士。她為什麼如此自稱,你心裡清楚。”
劉暮舟點了點頭,而後笑著望向虞丘采兒,“師姐,多謝。”
虞丘采兒白眼道:“少假惺惺,你不是要請喝酒麼?入夏城的仙人跪,坐得下這些人。”
此時丘密走來,看了劉暮舟一眼後,呢喃道:“你這家夥,活著就好。”
劉暮舟笑道:“你呢,準備回去了?”
丘密搖了搖頭:“暫時先留在師兄那裡,幫著晴雨找尋記憶。”
劉暮舟聞言,“我試試?”
晴雨立刻走上前,“怎麼試?”
劉暮舟隻是伸出手:“手給我。”
晴雨聞言,神色古怪,“當著她麵?”
鐘離沁沒好氣道:“我不至於這麼小氣。”
晴雨一樂,大大方方讓劉暮舟握住了自己手掌。
而手掌接觸的一瞬,數道光影便出現在了劉暮舟腦海之中,隻不過劉暮舟神色未變,隻是說道:“晴雨姑孃的記憶是被人剝離的,想要恢複記憶,得找到那個剝離你記憶的人。”
晴雨隻翻白眼,“那不是廢話嘛?”
說罷,她一把抓住丘密後領,“喝酒去。”
旁人沒能發覺劉暮舟異常,但鐘離沁如何會發現不了?
她以心聲詢問:“明明知道了,又為什麼隱瞞?”
劉暮舟隻答複了一句回頭再說,然後衝著後方眾人喊道:“仙人跪,我請。”
哪成想剛剛轉身,便有人喊道:“老弟!”
劉暮舟一愣,轉頭望去,這才瞧見個身穿灰衣相貌平平,卻帶著一把算盤劍的青年人。
瞧見算盤的一瞬,劉暮舟就知道他是誰了。
此時鐘離沁說了句:“瞿文遠的算盤可不是擺設,不知他用什麼手段,總能出……提前劍,就好像算到了對方落腳之處一樣。”
提前劍……好陌生的詞兒啊!
瞿文遠也是個自來熟,上來就搭著劉暮舟肩膀,乾笑道:“打個商量,上次惹你姐生氣了,你幫我美言幾句唄?”
劉暮舟抬手便是一記頂心肘,瞿文遠險些連苦水都倒出來了。
結果劉暮舟來了一句:“看吧。”
去往仙人跪的路上,鐘離沁以心聲詢問:“修為呢?我看不透了。”
劉暮舟答複道:“武道歸元氣,但隻是一氣歸元,相當於觀景修為。我是回了瀛洲之後才開始重修煉氣的,現如今才四月份,短短三月,即便很努力了也纔是靈台境。”
鐘離沁好奇問道:“你的劍氣……好古怪。”
提起這個,劉暮舟也無奈,“是很古怪,就好像我煮了一鍋清水,但喝起來,我想是什麼味道便是什麼味道。”
說著,劉暮舟輕輕牽住鐘離沁的手,遞過去一道劍氣。劍氣隨心演化,五行之外又屬風雷冰,鐘離沁甚至感受到了百花劍意。
此刻劉暮舟才說了句:“萬象歸一,萬般皆是我。”
鐘離沁倒吸一口涼氣,呢喃道:“真是給人開眼界!”
正說著呢,後方有人喊道:“劉暮舟。”
劉暮舟回頭望去,不是許臨安,還能是誰?
劉暮舟隻答複一句:“說。”
許臨安笑問道:“我們十二個,坐得下不?”
劉暮舟撇嘴道:“莫不是你們個個跟那大高個似的,腚大如山?”
許臨安笑著丟給劉暮舟一隻水煙壺:“這次是真心送你的,以前做的一些事,不用你說,我自會用賠罪。”
丈許高的阿龍嘀咕一句:“說我屁股大嗎?”
……
不久後,入夏城仙人跪中,先前還憋著取對方性命的人,竟然都提著酒壺,稱兄道弟了起來。
對於劉暮舟這些人,國的概念極其模糊,他們更清晰的,是天下。而**八荒本就是青天,前輩們齊身赴死,大家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此時此刻,下了戰場是還能做朋友的。
可要是戰事持續十幾年,死的人多了,可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這些人裡麵,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劉暮舟大致都認識了一番。原本都想給劉暮舟灌酒的,但灌了幾輪之後,彆人都懶得灌了。因為被灌酒的人沒怎樣,灌酒的人已經遭不住了。
劉暮舟取出水煙壺猛吸一口,而後望向虞丘采兒,問道:“師姐接下來什麼打算?我跟沁兒先去一趟飛泉宗,然後去朱草郡周遭幾個故人,再去龍背山拿回我的東西,趕在九月返鄉。”
虞丘采兒聞言,“我想龍背山早就準備好東西等你去取了,我也幫不上忙,那我就先回去。”
劉暮舟點了點頭:“師姐要是先回去,就讓青瑤把左右護法、紅拂、魏東等人喊來,九月初九開始,風滿樓的椅子要坐人了。”
虞丘采兒點頭道:“曉得了。”
酒過三巡,劉暮舟端起酒碗起身,意味深長道:“諸位今日能坐在一間屋子,說實話,很不容易。所以我希望,將來我們不必刀劍相向。”
張粟跟羊槐勾肩搭背的,“我們都把兄弟了。”
燕家三兄弟有兩個在桌子底下,三人齊聲道:“打不動了。”
但珞珞嘀咕了一句:“我們倒是沒什麼仇,死了人的那三家,怕是沒那麼容易就此罷休。也是運氣不好,就這麼白死了。”
一直沒說話的鐘離沁淡淡然開口:“報仇天經地義,找我來報就是。”
許臨安笑著說道:“我又不是擺設。”
……
後半夜裡,劉暮舟隻身進了城主府。
那位城主明顯已經等候多時了。
劉暮舟微笑道:“我記得當年,連城主十分篤定我會重返入夏城。”
連庸立刻抱拳:“屬下連庸,見過教主。當年師公有言,教主若是教主,必回入夏城。”
劉暮舟笑了笑,問道:“所以你就是張三前輩的另一位弟子?”
連庸點頭道:“丹、符、陣、劍,我是那個丹,也是那個劍。”
劉暮舟點了點頭,“我給你們帶回來個姑姑,她學的是拳,這下全湊齊了。”
連庸一愣,一頭霧水:“啊?”
劉暮舟搖了搖頭,笑道:“九月初九到渡龍山議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連庸點頭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