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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紅塵_下載 第509章 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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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於豔陽天,劉暮舟更喜歡雨天與雪天。

看雨,對劉暮舟而言,是出雲天露敲青瓦,聚散簷簾點淺窪。

雖說聽起來嘈雜,但人心偏偏是靜的。

而雪天,則是點點瑩瑩墜,染儘萬千峰。

就好隻要老天輕作雪,人世間就不分東南西北峰了。

靜心之後,晨起劈柴、攏火、坐水、煮酒,一氣嗬成。

待那酒壺漸漸溫熱,他還能從炭盆之中夾一火子,點燃煙鬥。

吞雲吐霧之時天還沒有亮,院中火光微弱,門口則是有了壓得極低的聲音。

八位各閣主推薦而來的弟子,與曲念秋台,此時就站在門外。

一群孩子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雖說都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教主,卻誰也不敢先敲門。

最後還是武閣一位比較瘦的少年轉頭看向秋台,輕聲言道:「師妹,你不是認識教主嗎?你來敲門吧,我們……不太敢。」

背劍的少年也笑著說道:「是啊師妹,我們都隻是遠遠見過教主而已。」

這些孩子裡,曲念雖然背劍,但一言未發。

蘇夢湫早就說過了,可不準在彆人麵前說她是聖女弟子、教主徒孫,否則會捱揍的。

這裡麵也是秋台年紀最小,被這麼一說,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去敲門。

劉暮舟也沒著急讓他們進來,而是靜靜等著,看有沒有人主動推開門。

等著彆人喂飯,不是什麼好習慣。雖說很多事求也求不來,但不求,肯定不會來。

足足過去百餘呼吸,站在人群最後的一位少年人突然邁開了步子,也沒說話,就這麼直接走到門口,抓起門環扣下。

砰砰砰,砸了三聲後,少年人又後退三步,而後恭恭敬敬抱拳:「弟子機關閣宋陘,與九位同門,前來拜見教主。」

宋陘,劉暮舟唸了念這個名字,而後輕聲言道:「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開啟,少年少女依次走入宅子。

雖說地方不算太大,但站下這些孩子,綽綽有餘。

很多孩子第一次見劉暮舟,此時此刻,這位教主將頭發隨意綁在身後,也沒束發。就坐在個竹編矮板凳上,有靠背那種,蹺著腿,手持長煙杆。

一口煙霧吐出,劉暮舟也將下麵六位少年四位少女都看了一遍。

「宋陘,陘口那個陘?你爹是誰?」

宋陘抱拳道:「家父宋磺,教主可能不認識。但我爺爺宋槐生教主應該認識。」

劉暮舟聞言,一下子笑了起來。

「認識,我小時候跟著欺負我的,就有他。」

此話一出,所有人呼吸聲音都變小了。秋台更是不可思議地望向劉暮舟,似乎很疑惑。

劉暮舟當然看見了她,於是笑著說道:「你這丫頭,這麼好奇呢?我小時候又瘦又小又窮,沒少被人欺負。」

秋台趕忙搖頭,「我不是……我……我就是沒想到,教主也會被人欺負。」

劉暮舟笑道:「莫說小時候了,現在也有人欺負我。」

頓了頓,劉暮舟輕聲言道:「秋台我認識,宋陘也自我介紹了,你們彆人呢?」

第一個站出來的,當然是親徒孫了。

「劍閣曲念,見過教主。」

劉暮舟聞言,點了點頭:「曲念,我記住了。」

緊接著,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走出來,抱拳道:「武閣黃茂,見過教主。」

大家穿著一樣的衣裳,都是少年模樣,其實差不多。

當然了,打鐵的,自然壯碩些。

「兵閣藍寶兒,見過教主。」

劉暮舟神色無異,心中卻在疑惑,這麼個五大三粗的小子,叫寶兒?

似乎是怕教主笑話,於是藍寶兒撓著頭,乾笑道:「名字是不好聽。」

劉暮舟卻搖頭道:「怎麼會,我那次徒到現在還沒斷奶,你們肯定聽說過。」

眾人聞言,皆是靦腆一笑。

接下來是個小胖子,不算太胖,但臉上肉嘟嘟。

「符籙閣典渚,見過教主。」

劉暮舟一笑:「小胖子有福氣,聽說你劍修符籙與武道,天生神力?」

典渚乾笑一聲:「我還是更喜歡符籙。」

緊接著是個背劍少年,劍身竟有個小卷軸,應該能拉出來。

「劍閣衛紫廬,見過教主。」

劉暮舟好奇地問道:「紅塵劍宗來的吧?」

衛紫廬使勁兒點頭:「家師瞿文遠。」

劉暮舟恍然大悟,而後點頭:「行,到時候回了紅塵劍宗,也能好好幫你師父師娘。」

還有一位少年,一身藥味兒,劉暮舟便問道:「你是醫閣弟子還是丹閣弟子?」

少年忙抱拳:「弟子張景元,醫閣弟子。」

劉暮舟點了點頭,看向剩餘兩位姑娘:「那你們就是丹閣與陣閣弟子嘍?」

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看樣子有十六了。

少女重重抱拳:「弟子葉璃,丹閣弟子,西域葉家人。」

而後有一位模樣極好,瓷娃娃似的怯生生上前,也沒敢抬頭,聲音也小:「弟……弟子陣閣薑蒜。」

劉暮舟一樂:「蔥薑蒜?你多大了?你爹是?」

靦腆少女怯生生言道:「我十三歲,爹是古柳,如果……如果說小六哥,教主就認識了吧?」

劉暮舟聞言一愣,「哎呀!要去璃月城的,一忙忙忘了。那你娘呢?」

少女還是不敢抬頭:「我娘……叫薑禾。」

劉暮舟聞言一樂,「你們十個人,一半是關係戶。沒想到,薑禾也成親了,還是跟小六哥二。成親時,春和跟景明去了吧?」

薑蒜趕忙搖頭:「我……我不知道,我還沒出生呢。」

劉暮舟想了想,而後言道:「當時在瀛洲,應該是去了的。待我得空去看看你爹孃。對了,你姑姑如何了?」

薑蒜輕聲言道:「腿疾早已痊癒,得益於幾次天道灌頂,也走上了修行路,也是個金丹修士了。」

劉暮舟點了點頭:「那就好。」

說著,劉暮舟緩慢起身,輕聲問道:「知道喊你們來,要做什麼嗎?」

眾人皆搖頭。

此時劉暮舟才笑著指向早就準備好的掃帚。

「今日教你們做個凡人,先掃雪。」

秋台聞言,一臉狐疑。

曲念更是對著師公眨眨眼,有點兒不明白掃雪作甚?再說我們本就是凡人呀!

隻不過看見早就準備好的掃帚後,秋台率先走過去拿起一把,其餘人便各自拿起了掃把。

此時劉暮舟已然將長發束起,而後拿起自己的掃把走出了門。

此時宋陘問了句:「教主,往哪兒掃?」

劉暮舟笑道:「先自掃門前雪。」

說著,他率先掃雪,少年少女們便也學著做。

宋陘秋台以及曲念,對乾活兒不陌生,本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乾活兒最熟悉不過了。

可是這裡麵,唯獨秋台不是煉氣士,故而體力就差了很多。

劉暮舟掃出一條路,將積雪推入了蛟河,而後轉頭望向了十個孩子。

會乾活兒的,自然掃得仔細,而類似於璃月城少主與葉家天驕的少女,乾起活來就不那麼順暢了。

劉暮舟就站在河堤上,看著他們掃雪,足足過去一刻,門前雪總算是掃乾淨了。

此時天矇矇亮,雪還在下,剛剛掃過的地方,很快又覆蓋一層白雪。

自始至終,沒人使用靈氣或是真氣乾活兒。

故而劉暮舟笑著說道:「都不錯,即便衛紫廬你們幾個掃得不乾淨,重掃了好幾遍,也沒乾脆揮舞袖子將這門前雪掃去。」

衛紫廬撓了撓頭,又低頭看了一眼,而後疑惑道:「可是教主,雪很快又會有一層,咱們這不是無用功嗎?」

劉暮舟點頭道:「是,卻也不是。雖說待會兒又會覆蓋一層,但清掃過了的地方,總是比未曾清掃之處薄的。」

小胖子藍寶兒一拍手:「教主,我懂了!你是要告訴我們,勿以善小而不為吧?」

劉暮舟微微一怔,而後連忙擺手,「想得過多,過多了,隻能說有相似意思。」

葉璃眨了眨眼,詢問道:「那教主是想說,隻有將家門口的雪掃乾淨,才能去管他人瓦上霜?」

劉暮舟笑著點頭:「意思近了,還有沒有補充的?宋陘,你說呢?」

宋陘往前走了一步,沉思片刻後,搖頭道:「我也是他們這意思。」

劉暮舟點了點頭,靜待下一個開口的。

曲念早就躲邊兒上去了,她可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秋台補了一句:「管彆人的事前,先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麼?」

劉暮舟笑了笑,「也近。」

此時,薑蒜怯生生開口:「教主,是不是……是不是說,我們要自己足夠乾淨,掃彆人門前雪時,纔有底氣?」

劉暮舟眼前一亮:「嗯,這個最近。」

他摘下酒葫蘆灌下一口酒,而後微笑道:「觀天院弟子將來未必是截天教弟子,但一個個都得是正直的人。我們要時時反省,就像這掃雪,一遍掃不儘就再掃一遍,多思量,總比不思量要強許多。當然了,若你們有一日到了那不思量的境界,也就不必自省了。時時反省,掃去門前雪,待有一天你們行走江湖,需要去管一管他人瓦上霜時,最起碼也知道如何拿掃帚不是?就是薑蒜所言,我們要乾淨,纔有底氣指責他人臟。否則爾等將來路見不平才拔劍,對方指著你的鼻子就罵『你自己是個什麼慫樣兒你不清楚?顧好自己再說吧!』,那就沒底氣了,氣不足則事不成。」

衛紫廬點頭道:「明白了,要自己先站得穩。」

劉暮舟笑道:「還是分人分事兒,有些事要自己站得穩,才能扶起彆人時不帶倒自己。而有些事,即便自己也搖搖欲墜,明知出手後自己也會遭難,但該管,還是得管。至於這個事情要怎麼分,就是你們成長之路,需要自己去琢磨的了。」

即便是劉暮舟自己,也不會什麼事兒都拚命去管。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會丟命,也得管。

人生在世,總有幾件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此時秋台輕聲言道:「教……教主,再掃一遍?」

劉暮舟笑道:「你們自己決定。」

大家又齊齊拿起掃把,重新掃雪。

天光大亮,雪花雖還在落,但坐不下了。

於是劉暮舟讓大家放下掃把,跟著他往客棧走去。

進客棧之後,靈眸靈眉都在,也沒人提昨日被詢問的事兒,見劉暮舟帶著一群孩子來,就給每人端來一碗炸醬麵。

而曲念湊到劉暮舟身邊,看了看劉暮舟的碗,而後疑惑道:「教主怎麼吃清湯麵?」

劉暮舟輕聲道:「每個年齡段有各自喜歡的吃食的,過個十年,以前你喜歡吃的,或許就沒那麼喜歡吃了。」

此時靈眸端了一兩碗醃菜過來,給劉暮舟放了一碗。

「恩公,自個兒醃的筍,嘗嘗。」

劉暮舟先吃了一塊兒,然後才問道:「有沒有生氣?」

靈眸聞言,趕忙搖頭:「那怎麼可能嘛!」

劉暮舟一樂:「當真不氣?」

靈眸搖頭道:「不氣,不止我,所有人都一樣。許蠻君叫了,我們就去,問什麼我們就實話實說。不過教主,咱們渡龍山上,可沒有吃裡扒外的人。」

劉暮舟笑著點頭:「委屈了。」

幾口吃完麵,劉暮舟轉頭看向那幾個孩子,而後輕聲道:「今日你們就在客棧幫工,黃昏時會有人送你們回觀天院的。秋台不必,跟我來就行。」

曲念一聽要幫忙刷盤子洗菜,小臉立刻皺了起來。

她跟著劉暮舟出去,壓低聲音言道:「師公,我不想洗盤子。」

劉暮舟笑盈盈道:「那你去炒菜?不聽我的,我讓你師父來?」

曲念欲哭無淚,也不敢說話了,轉身就往客棧去。

此時秋台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回去的曲念,略有些好奇。

於是劉暮舟解釋道:「她是我大弟子的大弟子,算是我徒孫女。」

秋台恍然大悟,「我說她怎麼一點兒不怕你。」

劉暮舟拍了拍長椅,輕聲道:「坐。」

秋台卻沒著急坐下,而是問道:「我不用去嗎?」

劉暮舟反問一句:「你還沒乾夠嗎?」

秋台聞言一愣,而後低下頭,沒說話。

此時劉暮舟問了句:「來也有些時日了,感覺如何?」

秋台咧出個笑臉:「起碼能吃飽,穿得也暖和。屋子裡的姐姐們見我尚未煉氣,還特意給我搬了暖爐。這裡的人,都很好。」

劉暮舟點了點頭:「那我給你找個師父,要嗎?」

……

與此同時,另有一位劉暮舟,身穿紫衣腰懸未名,就坐在南苑一間屋子裡。

晨練完的孩子們相繼折返,有個少年人推開房門後,當即愣住。

「教主,你怎麼……」

劉暮舟神色平淡:「不是你向我求救的嗎?」

晏峮撲通一聲跪下,沉聲道:「我不知道他要乾什麼,我怕他傷害薑嬋。」

劉暮舟卻道:「起來吧,他不會害你的,就是太不正經了。」

說著,劉暮舟起身隨手一抬,觀天院北一片空地,當即風雷翻湧!

劉暮舟微笑道:「是吧,前輩?」

風雷之下劍氣縱橫,有個乞丐打扮的老頭兒實在是沒地方躲了,隻得現身。

「劉教主,有話好商量,我這老骨頭禁不起你幾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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