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間長生 第11章 仙路初各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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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青崖分道各尋師,雲路初開誌未移。
劍穗輕搖風作譜,藥香暗度月為帷。
晨光漫過蜀山的千級石階,將凝劍堂照得透亮。七位長老分坐堂中,目光如炬,掃過階下列隊的少年。墨塵站在左首第三,指尖攥著衣角,能清晰聽見身旁蕭伊輕顫的呼吸。
“蕭伊。”飛仙穀的雲舒師尊率先開口,聲音柔如春風,“你靈根屬木,與我穀中蒔花術最是契合,可願隨我學草木玄機?”
蕭伊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喜,忙屈膝行禮:“弟子願拜師尊門下!”她起身時,鬢邊彆著的茉莉落了片花瓣,恰落在墨塵手背上,帶著清淺的香。
(二)
“趙如意。”金光門雷罡長老聲如洪鐘,指節叩響桌麵,“你命格帶雷,掌中隱有霹靂氣,入我門下修雷法,如何?”
趙如意梗著脖子,臉上卻藏不住得意:“早就聽說長老的‘五雷訣’冠絕天下,弟子求之不得!”說罷重重叩首,額角磕在青石上,悶響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
(三)
輪到王五時,乾元宗的鐵山長老甕聲甕氣開口:“你身如磐石,是煉l的好料子。跟我走,保你三年內力大成。”
王五憨笑兩聲,撓著後腦勺:“隻要能讓我力氣變大,啥都成!”他起身時帶起一陣風,竟將堂中懸掛的劍幡吹得獵獵作響。
(四)
“墨塵。”玄虛真人的獨眼落在他身上,木劍輕敲地麵,“方纔觀你站姿,氣沉丹田,呼吸勻長,是塊‘守劍’的料子。我這一脈不爭強,隻修‘護’字訣,你可願留?”
墨塵想起青槐巷的石磨,想起母親壓在箱底的傷藥,想起蕭伊臨行前塞給他的平安符,俯身便拜:“弟子願學‘守’道。”
玄虛真人頷首,將一柄木劍遞來:“此劍名‘護心’,無鋒無刃,卻能擋千鈞之力。你且拿去,明日辰時到聽劍崖尋我。”
(五)
最後輪到的是遲來的少女,發間彆著支銀簪,正是前日在山門口救助的阿禾。她怯生生抬頭,望著丹堂的紫陽長老:“我、我隻會熬藥,算嗎?”
紫陽長老撫須輕笑:“丹道本就從藥草中來。我看你指尖沾著藥汁,定是常與草木打交道,隨我學煉丹吧。”
阿禾驚喜得紅了眼眶,連連點頭,銀簪在晨光中閃著細碎的光。
(六)
(詩續)
一拜山門月未沉,各持信物彆風塵。
他年若問通門事,笑指雲深各自奔。
分道時,蕭伊將個錦囊塞給墨塵:“裡麵是蒔花坪的晨露,師尊說能明目。”趙如意拍著墨塵的肩,雷紋令牌硌得人發疼:“有事喊一聲,我雷法快得很!”王五扛著鐵山長老給的玄鐵護腕,甕聲甕氣:“煉l場見,我給你留個好位置。”阿禾則遞來包藥種:“這是紫菀,能安神,種在窗台上正好。”
墨塵站在岔路口,手中木劍“護心”輕顫,似在迴應風中傳來的各脈鐘聲——飛仙穀的晨鐘清越,金光門的雷鼓沉悶,乾元宗的號聲雄渾,丹堂的藥鈴細碎,還有聽劍崖方向,隱約傳來玄虛真人敲擊木劍的“篤篤”聲。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錦囊、令牌、藥種,又摸了摸懷中那枚“守”字佩,忽然笑了。原來所謂拜師,不過是從一群人的熱鬨,分到幾處去,在不通的道途上,帶著彼此的牽掛繼續往前。
(七)
聽劍崖上,玄虛真人已在崖邊盤膝而坐,木劍橫放膝頭。墨塵上前行禮,將“護心”劍放在一旁。
“知道為何叫‘護心’嗎?”玄虛真人獨眼望海,“劍是利器,但若心不正,再利的劍也護不了人。你昨日站樁時,心湖穩如鏡,可見守得住本心。”
墨塵默然點頭,想起母親總說“彆學那些花架子,守好自家門戶就成”。原來大道三千,最終都要落到“守心”二字上。
(八)
暮色四合時,墨塵往回走,路過蒔花坪,見蕭伊正蹲在花圃裡,小心翼翼給新栽的蘭草澆水,銀鈴般的笑聲驚起一群彩蝶。金光門的方向雷光乍閃,想必是趙如意在試練雷法,炸得雲層都變了色。乾元宗的煉l場傳來呼喝,王五的吼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丹堂的燈亮了,阿禾的身影在窗後晃動,該是在晾曬藥草。
(詩終)
星分野,路分岐,各執初心赴遠陂。
劍護心,藥安神,他年重逢笑展眉。
墨塵握緊手中的“護心”劍,踏著月光往住處去。山風穿過鬆林,送來各處的聲響,像一首雜亂卻溫暖的歌。
仙山很大,大到各脈相隔數裡;仙山又很小,小到一聲問侯、一包藥種,就能將四散的人連在一起。
這便是拜師的意義吧——在各自的路上紮根,卻不忘土壤深處,那些交錯的根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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