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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九卿_69 第464章 護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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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奸

崇昭帝看著這麼多人,臉色沉了下來,氣得指著李肇,聲音都在發顫。

“反了,反了!逆子,你要為了這個妖女,逼宮弑父嗎?”

“兒臣不敢。”李肇持劍的手穩如磐石,聲音沉冷。

“隻是父皇身邊有奸佞小人作祟,矇蔽聖聽,兒臣不能眼睜睜看著父皇被奸人利用,鑄成大錯。”

玄璣子愣了愣,隨即冷笑。

“殿下,您為了包庇一個殺人凶手,不惜與陛下刀兵相向。難道就不怕天下人非議,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嗎?”

“天下人非議?”李肇挑眉,“道長還是先說說,你和謝微蘭乾了什麼好事,再談天下人吧。”

崇昭帝心頭一悸,咳嗽起來,臉色漲得通紅。

“逆子,休得混淆視聽。這妖女殺人,證據確鑿……”

“陛下……”

薛綏輕輕推開李肇的胳膊,上前一步。

“我不叫妖女,也不叫毒婦。我有名有姓。陛下可喚我薛綏,也可以喚我一聲——瑪依拉郡主。”

殿內靜了一瞬。

是了,她是西茲王親封的郡主,身份尊貴,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處置的薛府庶女。

薛綏唇角微抿,目光掃過謝微蘭的屍體。

“謝二姑娘與妖道玄璣子勾結,在紫宸殿的熏香中暗藏虎狼之藥,不僅損害龍體,更欲以此操控太子殿下,其心可誅,死不足惜。”

她擡手,直指臉色大變的玄璣子。

“陛下若不信,一搜便知。”

李肇立刻介麵,“元蒼,搜!”

“是!”元蒼應聲上前,毫不客氣地在玄璣子驚怒的目光下,從謝微蘭冰涼的懷中搜出那一封密信和一個小巧的瓷瓶,雙手呈上。

聞訊匆匆趕來的劉太醫,也誠惶誠恐,刮取出香爐裡殘留的香灰,仔細查驗,反複比對。

片刻後,太醫臉色發白地跪地回稟。

“啟稟陛下,這香灰中,確有毒物殘留……”

“此物藥性極烈,可亂人心智,催發**,事後必大傷元氣……”

崇昭帝臉色極是難看。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眉頭緊鎖,震驚又疑惑。

玄璣子拂塵一抖,急忙喊道:“陛下,貧道從未與謝二姑娘私下往來,更不曾給過她這些東西……陛下明鑒,這定是妖女殺人後為了脫罪,栽贓陷害呀……”

薛綏揚眉反問,“不是你乾的?那太子殿下因何中毒?難道你想說——是陛下授意你,用這等下作手段,戕害儲君,逼奸臣女?”

這一問,石破天驚。

殿內眾人無不色變。

崇昭帝也是,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再糊塗也知道,這罪名絕不能認。

一旦坐實,他半輩子苦心經營的明君聲譽,將蕩然無存。

“胡言亂語……”崇昭帝捂著心口,死死盯著薛綏,“朕豈會做這等罔顧倫常的事……”

玄璣子見狀,硬著頭皮上前,躬身道:“陛下聖明!貧道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此事,是妖女構陷無疑……還請陛下為貧道做主……”

薛綏冷笑,“那敢問道長,提議謝二姑娘選為太子妃,入宮學禮的,是何人?”

玄璣子語塞。

薛綏再問:“將謝二姑娘從毓秀閣接入紫宸殿的,又是何人?”

玄璣子冷聲強辯,“那貧道也敢問薛六姑娘,你又為何出現在深夜的紫宸殿?”

“我?”薛綏唇角勾起,“自然是來同太子殿下幽會的。”

她語氣坦然,反倒讓玄璣子一時接不上話。

不要臉皮,便沒有軟肋。

薛綏不以為意的挽唇,逼近玄璣子。

“謝二姑娘本該在毓秀閣學規矩,卻無故出現在深夜的紫宸內殿,來往宮禁的記錄,值守的侍衛皆可作證。若非你這深得陛下信任的仙長一手安排,誰人能辦到?不是你,難道還能是彆人嗎?”

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崇昭帝。

眾人噤若寒蟬。

能在紫宸殿安排一切的,不是玄璣子,便隻有皇帝。

這盆臟水,皇帝能接嗎?當然不能。

崇昭帝心頭一凜,立刻開口撇清自己。

“玄璣道長,莫非當真是你,背著朕行此齷齪之事?”

玄璣子如遭雷擊。

他想要辯解,卻不敢攀扯皇帝。

隻有保住了皇帝,才能保住他自己。

這個替罪羔羊,他想當也得當,不想當也得當。

“陛下恕罪。謝二姑娘思慕太子殿下,苦苦哀求貧道前來一見。貧道也是一時糊塗,為了成全她,好心辦了壞事。但貧道對天發誓,不曾與謝二姑娘勾結,更不知她用了什麼虎狼之藥……”

“閉嘴!朕待你不薄,你竟如此欺瞞於朕?”崇昭帝厲聲打斷他,生怕他說出什麼,“來人!將玄璣道人拿下。朕要親自審問——”

薛綏唇角幾不可察地一勾。

親自審問,是為了暗中放人嗎?

她絲毫不給皇帝喘息的機會。

“陛下,玄璣子戕害儲君,欺君罔上,豈能再容其茍活?請陛下立即明正典刑,以安人心。”

陸經也上前一步,語氣沉痛地斥責,“紫宸殿乃陛下寢宮,竟發生這等醜事。若不嚴懲真凶,實在有損皇家威嚴,難安朝野之心……”

禦史周正平更是越眾而出,語氣激昂,“今日若對此賊姑息縱容,明日便有更多宵小效仿。臣請陛下即刻將玄璣子正法,以儆效尤。”

緊隨其後,又有人附和。

“大膽。”崇昭帝勃然大怒。

這是他賴以續命的仙長,豈能說殺就殺?

他看著薛綏唇角暗藏的嘲弄,隻覺氣血翻湧,喉嚨腥甜上湧,幾乎站立不穩。

“朕……朕如何行事,何時輪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說罷,他複又指著薛綏,手指顫抖,“就算謝氏有罪……你擅闖宮禁,在紫宸殿持械動刀,弑殺欽定太子妃……也是死罪!”

他厲聲下令,示意近衛。

“將薛氏一並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禁軍再次逼近。

東宮衛率寸步不讓,刀鋒相向。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更大的喧嘩。

緊接著,一名侍衛疾步衝入殿中,跪地急報。

“陛下!陛下!不好了——承天門外……聚集了無數百姓。他們聲稱,聲稱是舊陵沼二十萬枉死將士的親眷後代,手持血書,要陛下公佈舊陵沼冤案,下詔罪己,還枉死者清白。”

“什麼?”崇昭帝駭然失色,踉蹌一步,被王承喜扶住。

李肇心頭亦是一凜,下意識地朝薛綏望去。

隻見她立在一片刀光劍影中,背脊筆直,神色沉靜,周身彷彿籠罩在一層冷冽而堅毅的光芒裡。

與方纔在他懷中羞怯生澀的模樣,判若兩人。

原來她早已佈局好一切。

入宮殺人和安排請願,兩不耽誤,還順便睡了個太子。

既不給崇昭帝喘息的機會,也不給他思考拖延的餘地。

一箭雙雕。

哦不,三雕。他也是雕。

-

承天門外,人山人海,望不到頭。

百姓們衣衫各異,有車夫、廚子、信差、繡娘、鐵匠、貨郎……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攙扶著母親的青年,有抱著嬰孩的婦人,甚至還有半大的孩子。

他們手中高舉血書,眼神悲憤而堅定。

風雪凜烈地刮過臉龐,無人退縮。

“我爹死在舊陵沼,屍骨都沒找回來。陛下——您睜開眼看看吧。”

“我兄長那年才十七……說是去打仗,怎麼就成了反賊?”

“二十萬英魂,冤沉黃土,不得安息——”

“蕭氏已伏誅,陛下還要推諉到幾時?”

“還我阿爺清白,告慰英烈忠魂。”

“請陛下下詔,罪己正名!”

哭聲、喊聲、起初零散,漸漸彙聚成潮,與風雪混在一起,一波接一波撞擊著朱紅宮牆。

上朝的官員們,轎馬被堵在街口,進退不得。

一群群禁軍持戟攔在前麵,呼來喝去,卻又不敢真的動手弑殺手無寸鐵的百姓。

百姓的呼聲越來越高,連宮牆內都隱約聽見——

紫宸殿內。

崇昭帝聽著宮外的喊聲,臉色灰敗的倒退兩步。

他看著持劍而立的太子,又看向薛綏,嘴唇哆嗦著,一生都沒有如此狼狽,如此無力。

“是你們預謀好的?合起夥來算計朕……太子,你要讓天下人都看朕的笑話,看李氏皇族的笑話嗎?”

李肇麵沉如水。

“父皇,民心不可欺,天理不可違。舊陵沼一案,該有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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