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蘭懷瑾 12

    -

12

沈懷瑾考慮了一夜，還是去了藥王穀。

林凝就躺在藥王穀門口，淒慘潦倒，渾身上下隻有一身中衣，膝蓋以下已經成了一灘爛肉。

若是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過路的乞兒。

見到沈懷瑾，林凝冇有哭，也冇有求饒，反而是笑了。

“你竟然真的來了。”

“我就知道你對陸問蘭那個賤人有情，還口口聲聲說什麼隻愛我一個人，我呸！”

沈懷瑾看著她癲狂的樣子，冷冷道：“看來你連胳膊也不想要了。”

“好，我成全你。”

說著，旁邊站著的小廝便躍躍欲試起來。

林凝這纔開始感到害怕，她撐著兩條胳膊爬到沈懷瑾身邊，扯扯他的衣角。

“我錯了！阿瑾，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隻要你肯念著往日的情分放我一條活路。”

沈懷瑾垂眸看她：“你說的關於陸問蘭的三個秘密，都是什麼？”

林凝躲開他的目光，小聲道：“第一個就是，當初陸問蘭不讓我給你做妾，是另有隱情的。”

“都怪老侯爺和老夫人，是他們當著陸問蘭的麵說，我是奶孃的女兒，若是要嫁給你，隻能做妻不能做妾，又當著陸家人的麵說你出身卑賤，就應該匹配婢子之女。”

“陸問蘭這才發了脾氣，用自己的婚事來維護了你的名聲。”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阿瑾，我原本就是想嫁給你的啊！都怪老夫人和老侯爺，都怪陸問蘭！我纔是可憐的那個！”

說著，她伸出手想要夠沈懷瑾的衣角，目光繾綣。

似乎還期盼著沈懷瑾能像以前那樣將她抱在懷裡安慰。

可沈懷瑾退開兩步遠，微微攥起的手指節發白。

多年前的真相突然在他麵前展露，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錯怪了陸問蘭。

他本以為林凝是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人。

卻冇想到，被他冷待猜忌多年的陸問蘭纔是。

沈懷瑾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住胸口的痛意。

“你繼續說。”

林凝看了看沈懷瑾的臉色，小聲道：“第二個秘密就是”

“三年前，陸問蘭曾有過你的孩子。”

這句話像是一聲驚雷，將沈懷瑾砸暈在了原地。

他腦中轟隆一片，險些站不住。

“你說什麼？”

“三年前，我還住在紫貴彆院的時候，曾見府裡的小醫官配過安胎的湯藥，可隻配了副，便不了了之。”

林凝頓了頓，忽然笑了：“後來我悄悄問過府裡當值的丫鬟，說是陸問蘭吃壞了東西，孩子便冇了。”

“隻是我一直好奇，她究竟是吃壞了什麼東西，才丟了孩子呢？”

沈懷瑾站在原地，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腦中回憶不斷翻湧著，最終定格在三年前。

他記得那天是中秋，他從紫貴彆院回府，給陸問蘭帶了一份月團。

那日是十五，按照府中規定，他們原本是要同房的。

可晚間丫鬟卻來傳話說夫人身子不適，讓侯爺單獨安寢。

那時他惱怒不已，還以為是陸問蘭在跟自己耍小性子。

如今想來，就是那一夜，她冇了孩子。

而讓她滑胎的，就是那份月團！

沈懷瑾再也忍不住，俯下身，癲狂的掐住林凝的脖子質問道。

“說！是不是你在月團裡放了什麼東西？砒霜還是毒藥？快說！”

可林凝卻笑了：“那月團裡有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那月團是五仁餡的，裡頭的杏仁可是你親手包進去的啊！”

“沈懷瑾，你纔是殺死你自己孩子的凶手！”

沈懷瑾胸口驟然刺痛，手中的力道也不自覺加大。

看著林凝痛苦喘息地模樣，他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那日的月團，的確是他跟林凝親手做的。

他做了陸問蘭的夫君四年，卻不記得她杏仁過敏。

像是被人當胸刺了一刀，他喉頭翻湧，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鬆開手，還不死心地追問道：“第三個秘密是什麼？”

林凝脖子上青紫一片，她像一條瀕死的魚，大口喘息著。

過了很久，她才側目看向沈懷瑾，笑得怪異。

“第三個秘密就是——我知道陸問蘭在哪兒。”

沈懷瑾猛地抬頭，急急追問道：“她在哪兒？”

“我喉嚨說不出話，你湊近些。”

見她聲音嘶啞，沈懷瑾也不疑有他，立馬蹲下身將耳朵湊到林凝嘴邊。

“陸問蘭就在”

“啊——”

鑽心地痛楚從耳廓邊傳來，沈懷瑾猛地站起身，就看向林凝嘴邊一片猩紅。

半塊沾著鮮血的耳朵落到地上，她笑得癲狂。

“沈懷瑾，你活該！這是你的報應！”

“這是你負心薄倖，狼心狗肺的報應！像你這種雜碎，到死都不會有人真心愛你！”

沈懷瑾徹底怒了。

他捂著血流如注的耳朵，指著林凝道：“將這個毒婦給我送進藥王穀做藥人，跟穀主說，不必顧念她生死，給我往死裡折磨！”

地上的林凝像一灘爛泥一樣被拖進藥王穀。

沈懷瑾耳邊還迴盪著剛纔林凝說的話，痛悔萬分。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蘭兒，你究竟在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