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蘭懷瑾 7
-
7
等到她醒來時,已經是午夜。
沈懷瑾守在她床邊,微微蹙眉。
“你終於醒了?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不等陸問蘭迴應,站在一旁的林凝便搶先開口:“都怪我,不該勸夫人飲酒的,可我本是一片好意,想促成夫人與懷瑾重修舊好,哪曾想那酒竟是杏仁所釀。”
她話鋒一轉,故作疑惑道:“隻是,我聽聞夫人未出閣時最愛吃的便是杏仁糕,怎的如今卻突然開始過敏起來了?”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沈懷瑾的疑心:“確實,你從前是能吃杏仁的。”
陸問蘭心中苦澀。
是啊,她曾經確實吃過沈懷瑾買的杏仁糕,即便明知自己過敏,也不願辜負他難得的心意。
哪怕後來渾身起疹險些喪命,她也從未向他提起過。
陸問蘭張了張口,終究是冇有說出辯駁的話。
沈懷瑾的擔憂瞬間化為怒火:“陸問蘭,耍這種把戲有意思嗎?”
陸問蘭隻扯了扯衣袖,蓋住起紅疹的手腕。
可卻不經意間露出膝蓋上的傷,沈懷瑾目光一滯,態度又軟和下來。
不顧林凝還站在旁邊,沈懷瑾將她的傷腿抱入懷中,一層層解開紗布,開始上藥。
新舊傷痕交織,觸目驚心。
見此情景,沈懷瑾到底是冇能說出傷人的話,耐心細緻地給她上完藥,甚至還記得拈顆蜜餞餵給她。
“吃些甜的,傷口就不痛了。”
動作熟練緩和,一如從前的每一次。
陸問蘭心絃微動,但下一刻,這份感動就化為灰燼。
“我知道你為我付出了很多,也為侯府付出了很多,但是,問蘭,你性子太過剛烈,總是容易傷人的。”
“但念在我們四年夫妻的份上,我不願與你計較。”
“隻要你肯將名下的產業分一半給阿凝,我便與你重修舊好。”
身上的紅疹彷彿瞬間又泛起痛癢來,剛吃進去的蜜餞彷彿也在胃裡翻騰。
原來,他剛纔對自己的那點好,隻是為了圖謀她的嫁妝。
“若是我不答應呢?”
沈懷瑾麵色沉下來:“那就彆怪我無情。”
“當日你執意嫁給我,毀了我和阿凝的婚事,讓她受儘恥笑,如今你也該償還了。”
“若不交出嫁妝,我便一紙休書將你趕出府去。想必國公府也不會收留一個棄婦。”
沈懷瑾語氣冷冽,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這是算準了她冇有孃家可以依靠,縱使有萬貫金銀,也隻能任人宰割。
女子立世素來艱難,若真是得了一紙休書,她便活不下去了。
這也是陸問蘭哪怕知道沈懷瑾狼心狗肺,也不願與他撕破臉的原因。
她闔上眼,兩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
“但憑夫君做主就是。”
沈懷瑾這才滿意起來,神色也柔和了一瞬:“我就知道你是個識大體的。”
“你放心,等鋪子交接到阿凝手中,我立馬搬回主院。”
“她雖是我心愛之人,但你畢竟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辜負你。”
話中的施捨,不言而喻。
沈懷瑾彷彿篤定她一定會因此而欣喜若狂,可陸問蘭冇有。
她倦怠地闔上眼,冇有再多說一句話。
帳帷落下的瞬間,她扯斷了手腕上的珊瑚手串。
心中那根原本就鬆弛的弦,也在此刻崩然斷裂。
陸問蘭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恨意。
她手中產業雖多,但虧空的也不少。
她倒要看看,屆時若是林凝承繼了虧錢的鋪子。
沈家拿什麼錢去給她補窟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