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卿有兩意 第89章 無賴 “我隻要你……”
無賴
“我隻要你……”
沈長風回身,
毫無意外看到她眼尾帶了抹微紅，濕潤黑睫柔和了她臉上的倔強，她就這麼望著他,
杏眼中淚光朦朧，當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他真想抱她入懷，緊緊擁住她吻去她眼角淚花,
再好言撫慰她,
告訴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一切有他在。
沈長風微微俯身，貼近她臉，目光攥著她那雙含淚眸子不放,
似是輕哄又似誘導,
“告訴我,
你想要我作甚麼？”
林媚珠仰臉,
道：“我想要你幫我找人。”
沈長風手動了動,
問：“旁人找也是一樣的，還是說，你隻要我？”
林媚珠說：“隻要你幫我……”
沈長風盯著她那截瑩白無暇的修長頸子,
喉結重重嚥了咽，眸光逐漸變得晦暗，“再說一次。”
林媚珠回道：“隻要你幫……”
沈長風貪婪地嗅著她發間幽香,
啞著聲打斷她：“誰要？說出來。”
沈長風言語間熱息鋪灑在她耳後，她偏頭退了兩步,
很快又被他逼近。
十錦格子輕輕吱呀一聲響，兩人耳鬢廝磨的身影落在輕晃的西洋鏡上。
林媚珠真恨他能這麼不要臉，熱著臉囁嚅道：“我隻要你……”
話音未落,
她便落入一個滾燙熾熱的胸膛裡，沈長風撫按著她後頸，將她大力擁入懷中，力道之大似要將她揉入骨肉裡。得知她在內心深處最信任自己、最仰賴自己，沈長風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他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滿足，這種獲得她認可和依賴帶來的衝擊和滿足遠超任何形式的**歡愉，更綿長更激揚更難以言喻，他的胸腔又熱又漲，鼓漲得幾欲撐裂開來。
林媚珠被他按著塞入胸懷裡，聽著他那雄渾有力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隆轟隆地響，渾身僵直，當真是一動不敢動，生怕呼吸重一些也能刺激他做彆的什麼舉動。
她等了許久，終於感覺他的心跳漸漸放緩，等到了她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沈長風指腹摩挲著她的後頸，輕聲道：“我可以幫你。”
林媚珠卻有種預感，非但沒放鬆，反而像忽然被提溜起後頸的貓兒瞪大了眼，果然下一刻溫熱大掌從後腦挪到了她的臉畔，沈長風撫捏著她腮邊軟肉，拇指擦著她泛紅的唇邊，說：“但我亦有個條件……”
青鬆在隔壁聽見危樓咯吱咯吱響了老半天，總疑心周邊飄滿塵屑，走出灶房望了眼，那破樓似乎也沒有要倒的意思。憑伏波寨如今的身份地位，進城想住哪兒不行，可沈長風也不知怎麼想的，非說住這兒最安心不肯挪窩。
聽到房內接連不斷的咳嗽聲，青鬆又鑽回灶房搗鼓好一會兒，熱得滿頭大汗將一碗湯碗捧入房，走出常遠院子時看見個熟悉身影從破樓裡走出，他正想著要不要打聲招呼，卻發覺林媚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壓根沒注意到他，不知是熱的還是怎麼的，額角上浸著薄汗，雙頰透出緋紅，像怕被什麼追上一樣快步小跑離開了。
青鬆回到樓裡，發現人多了不少，一樓的弟兄們在補充糧草水源，另有人在分發繩索短棍等物，一切忙碌但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應是新接了重要緊急任務。他瞥了一眼托事帖子上的畫像，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想起這咧嘴笑的圓臉小姑娘是誰。
二樓氣氛更肅穆些，幾個弟兄拎著血鞭子在審問黑風寨的幾個嘍囉，反複確認他們進攻與撤退的路線，一側有幾個戰戰兢兢的男人，看那模樣，應是當地遭遇劫掠的攤販等人，是被拉來核實以及補充那日境況的。
三樓卻全然不同，青鬆一走進去險些被滿堂明媚陽光亮瞎了眼。廳裡變戲法似的憑空多出一套桌椅，屏風也撤走了，原本要和青鬆交班的弟兄也不知去哪兒了，隻有沈長風一個人。
他負著手認真端詳懸掛在牆上的一張鄉域輿圖，其上劃出了幾條紅線，也有數個重點標記的記號。
青鬆隨著他視線一同看向那地輿圖，忽然聽到沈長風說：“以後不用準備我的飯菜了。”
青鬆在外奔波半日，給常遠熬藥時險些熱暈在灶房，腦袋像漿糊一樣，沒聽出言外之意，隨口應了聲好。山寨弟兄們都是吃大鍋飯的，多一份不多，少一份不少，他不吃就不吃吧，有的是人吃。
一擡頭發現沈長風手撐在桌角，雙眼放光，直勾勾望著自己，顯然等待著下文。青鬆恍然大悟：沈長風應該說是這幾日在城裡不用準備他的飯菜吧，想明白後他頷了頷首快步往樓下走去。
沈長風叫住他，問：“乾什麼去？”
青鬆說：“我去和負責夥食的弟兄講一聲，囑咐食肆少送點？”
沈長風嘴角放平了，站直了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的意思是，我以後不用和你們一塊吃了。”
青鬆真不懂他一直強調自己開小灶是怎麼回事，算了，他說什麼聽什麼吧，省得待會又在露台喝酒亂砸酒罐，對樓那牆都快被砸禿嚕皮了，總是嫁禍給附近小孩也不是個事兒。
就那麼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沈長風很頭疼一樣擺手，“滾蛋！”
青鬆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下了樓。
清點人馬預備出發時，眾人依著慣例領取乾糧與水囊，沈長風豎掌道：“我不用這個，我回來有彆的吃。”
手下們覺得老大不愧是老大，這般耐餓，老半天都不用吃東西。
忙活了幾個時辰在市集周邊尋找線索，收隊回到危樓交班時，有人提議到食肆吃酒用飯，沈長風搖頭：“不用，有人給我準備了宵夜。”
這一群大老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噫噫哇哇誒喲喂叫起來，有人問：“寨主，是誰給你準備了吃食啊？”
沈長風身心為之一鬆，卻故作神秘但笑不語。
林媚珠在家裡頭望見閣樓掌了燈，匆忙就趕了過來，她顯然沒想到樓裡還有這樣多的人，急急在門檻處止住了腳。那些個勁裝男子聽見聲響齊刷刷轉過身來，通通瞪大了眼睛，眼神既驚又奇還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後大笑著退至左右兩邊。沈長風立在人群儘頭，才聽到人來一樣，緩緩轉過身來，眉梢藏不住的笑意。
青鬆總算上道了一回，悄悄在人群後叫了聲：“大嫂來了！”
而後林媚珠每走一步，左右就各有人抱拳朝她大聲喊道：“大嫂好！”
林媚珠提著個食盒，連連擺手，說：“不是，我不是大嫂……”
她朝沈長風望去，希望他能出聲解釋一下，然而他愈發上揚的唇角弧度無疑是一種默許和縱容，那些手下叫得那是一個聲如洪鐘氣勢磅礴，連同橫梁上的灰塵都被震得簌簌往下落。
林媚珠覺得那個噩夢成真了一半，區彆隻在於沈長風沒有穿著喜服，她也還能自由行走。
沈長風不徐不緩地迎上來，接過她手中食盒，笑吟吟道：“辛苦你了。”
林媚珠突然就有種衝動，將食盒那碗湯潑到麵前這張狐貍臉上，隻是想到要從他嘴裡打聽小滿訊息，才生生將這念頭忍下。
身後的手下鬨笑著交了班散去，林媚珠隨沈長風上了閣樓，大半個時辰後熱出一身汗，躡手躡腳地走下樓。
樓道有些暗，她探著腳往下走，冷不丁腦袋上方飄來了一道聲音：“他們都不在，你不用擔心被發現。”
沈長風提著盞紗燈，淡黃燭火暈開，照亮了林媚珠腳下的閣梯。林媚珠停住腳，問：“你下來做什麼？”
沈長風說：“我送你回去。”
林媚珠想也不想，“不要。”
他顯然心情很好，眉峰平緩，嘴角帶著饜足的淺笑，望著林媚珠唇角的眼神有些朦朧迷離，緩聲道：“要麼，今夜就彆走了吧。”
林媚珠冷冷剜了他一眼，咚咚咚地下樓，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放輕腳步，一手扶著門邊，探出個腦袋屏氣左右打量著什麼。
沈長風看她探頭探腦的模樣，不由失笑，“這條街除了常遠沒幾個人住。”
話雖如此，林媚珠還是很謹慎，沈長風一直跟在身邊給她照路，林媚珠每次攆他回去他都說好，說完了好還是巴巴跟著，林媚珠被氣得不輕卻又無可奈何，想著就這幾步路量他也做不了什麼，隻能加快腳步悶著頭走。
來到拐彎處，沈長風忽然頓住腳，指著前路道：“走這邊不是更快？”直走就是側門了。
林媚珠馬上道：“我習慣走那邊。”說著就要舉步往另一頭走。
沈長風不動，微微側臉，似是在辨認著什麼，說：“我好像聽到有馬兒的嘶鳴。”
林媚珠捏了一把汗，說：“哪裡有什麼馬，你聽錯了，是狗叫聲。”
沈長風緩緩蹙眉，道：“不對，我聽到了。”又望著林媚珠，眼神含著征詢，“照夜玉獅子被官府收了去，你有見過它嗎？”
林媚珠搖頭，用很肯定的語氣道：“沒有，我沒有見過它。”
沈長風有些懷疑，問：“為什麼你聽說它不見了一點兒都不驚訝？”
林媚珠道：“我為什麼要驚訝……”
沈長風將紗燈柄塞林媚珠手心，說：“我去看看。”
眼看著沈長風就要助跑翻牆，林媚珠急了，將燈籠扔了跑上前扯住他，“不能，你不能去！我沒有什麼馬兒！”
走近了發現這人臉上的笑已經忍住不了，分明就是在戲弄自己！
林媚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照夜玉獅子來找她根本不是什麼巧合！她一下甩開手，沉下臉罵道：“沈長風，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禍害遺千年的死無賴！”
沈長風恬不知恥，大大方方承認了，“你說得對，我就是無賴，我這輩子就賴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