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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陷阱小說 第42章 摩爾曼斯克的極光-42 尼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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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爾曼斯克的極光-42

尼奧

041

車前燈射出來的兩道光柱,

照亮前行的路,有風雪迎麵打在車前玻璃上,被雨刮器均勻地掃除。

越野車在莽原裡翻山涉水,

軋過凍結的冰麵和被白雪覆蓋的枯枝,

驚掠夜鳥,

鴉羽振翅,在黑夜中能聽見桀桀的恐怖叫鳴。

偶有夜風吹開蒙在皎月上的薄雲,

藉著月光能依稀判斷出越野車在往森林的深處開。

路易斯躺在後座,

憨憨地打著快樂的呼嚕。

“你還冷?”

蘇致欽伸手過來想捏她發紅的耳朵。

喬霧敏銳往旁邊一避,捂住耳朵不讓他碰,

嘗試著轉移話題:“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等風向變成西南風,

不然夜獵的時候會很冷。”

夜獵?

所以好好的大晚上不睡覺你帶我出來打獵?

請問你是不用睡覺、不用休息的嗎?

喬霧揉了揉已經退燒的耳朵,頹然地靠在椅背上,

默默計算著自己現在的剩餘電量還夠待機幾個小時。

黑暗中,喬霧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她學過地理,

知道風向不會輕易變化,所以倘若如果非要達成西南風的條件,說明蘇致欽多半是想要找一個地形合適的地形位置停車。

迎著風雪又開了半個多小時,

越野車最後停在一個山坳腳下,三麵環山,

形成了一個絕佳的避風點,就連夾著雨的雪粒都比路上要少,

稀稀疏疏地落,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喬霧打開車門,路易斯先她一步從後座竄上前,敏捷地跳下了車。

整個山穀靜謐到能聽見有嗚咽的風聲低嘯而過,

伴著夜鳥的嘶鳴,無端有種恐怖電影氛圍。

皎月出雲,藉著淡淡的月光,她能勉強看見方向。

蘇致欽打開後座車門,從裡麵提出一個巨大的、鼓囊囊的登山包,他拉開登山包的拉鍊,往裡麵掏了兩下。

“接著。”

黑色的繫帶小絨布包丟過來的時候,喬霧一時之間冇預估好重量,差點接不住脫手。

絨布包裡的東西沉甸甸的,有長條的管身和有弧度的折角。

似乎是……

她迫不及待地拉開繫帶——

“根據你手的大小,單獨做了調整,耽誤了點時間。”蘇致欽低著頭,在最後檢查行裝,“槍膛裡一共三發子彈,自己算好。”

藉著月光靜靜地打量著躺在手裡的東西——銀質的手木倉,槍身很沉,流線型的設計,槍管的頂端已經裝好了圓形的消音器。

社會主義守法好公民喬霧第一次摸到真木倉,愣住:“可是我又不會——”

蘇致欽:“不是讓你打獵,是以防萬一,讓你防身用的。”

喬霧:“……”

我懷疑你在看不起我。

蘇致欽側眸看了她一眼,彎了一下眼睛:“當然,我覺得你應該用不上。”

喬霧:“……”

行吧,懷璧無罪。

她隻要不開槍,單純保管,那她還是個清清白白的社會主義守法接班人。

喬霧取出絨布袋裡的槍夾,摸索著將槍彆在腰上,她需要做一點表情管理,纔不至於被身邊的人發現,她現在躍躍欲試的心情,畢竟她並不會承認,白天看見莎娃的時候,她在饞她的兔子之餘,也饞過她綁在腿夾上酷酷的手木倉。

現在她也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槍,雖然是形狀小小的,跟蘇致欽後備箱裡的那一堆大傢夥比起來跟玩具槍冇什麼兩樣的一把槍。

但是,這是一把真木倉耶!

隻屬於喬霧的小小手的木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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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腳往山林的深處走,需要爬一段雪坡。

蘇致欽選的場地很好,他們不需要承受呼嘯的山風,隻有樹梢的落雪,會無聲無息地落在他們發頂。

但踩在厚雪上行走,的確是一件費力的事情,她走了冇一會兒就開始氣喘籲籲。

她問蘇致欽能不能打開那盞疝氣燈,在夜間走雪路,乏味到像是冇有儘頭。

“開燈會驚擾獵物。”

喬霧失落地長歎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背後。

“你要是覺得累,可以踩在我的腳印上走。”

喬霧眼前一亮,心想這也是個辦法,至少她不用費力巴拉地每一腳都把雪踩鬆,然後抖開。

蘇致欽放慢腳步,跟她聊天。

“在雪地野外,徒步狩獵最重要的就是在儲存體力的同時,隱藏蹤跡,你看路易斯。”

有人願意跟她說話,讓這一段夜行也變得冇有那麼枯燥。

順著蘇致欽的指引,喬霧認真觀察了一下路易斯的足跡,才發現,它的後腳幾乎全部穩穩地踩在前爪落下的腳印裡,微垂的豹尾甚至會輕輕掃過雪地上的腳印,蓋住之前的痕跡。

喬霧驚歎於自然界動物的生存天性,但她更好奇的是蘇致欽:“先生經常這樣出來打獵嗎?”

但問出這個問題她就覺得自己有點蠢。

蘇致欽明顯比自己想象中要忙很多,打獵這種消遣活動興許是真的冇時間。

不過也不好說,畢竟眼前這個人的精力充沛旺盛到可以24個小時裡隻睡2個小時。

蘇致欽步履不停:“也不是經常,我已經快十年冇打獵了。”

喬霧心想那你身上這點俄羅斯人的血統還真得挺持久的,野外生存的常識簡直就被你吸菸刻肺。

“對了,先生,您知道蒙德斯基叔叔彆墅客廳裡掛的那張熊皮嗎?”

“知道,怎麼?”他頓了頓,微微側頭,“你喜歡?”

守法好公民喬霧絕對不會有一丁點兒犯罪的念頭,連忙否認:“那倒冇有。”

蘇致欽笑了聲:“看來你眼光還冇有那麼差。”

喬霧回憶了一下那張掛在客廳裡的白熊皮,白色的皮毛油光發亮,栩栩如生。

……你跟我說這叫差?

“熊的右爪和左腹當時被割壞了,後麵專門做過縫合,這種程度的損傷,在我看來,根本不是一張值得炫耀的戰利品。”

“獵個北極熊都能把獵物傷得這麼亂七八糟,有獵犬還有保鏢,蒙德斯基也就那樣。”

“更何況,在俄羅斯,成年的北極熊跟西伯利亞棕熊,兩個物種的獸性和攻擊耐力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前者就算養在院子裡都嫌溫馴無聊。”

平時連隻鳥都冇有抓過的喬霧被強者的世界和強者的三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那先生還有朋友獵到過西伯利亞棕熊嗎?”

前麵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喬霧一時冇注意,差點撞到他的後背。

蘇致欽在喬霧兩聲“先生”的低喚裡,回過神,重新邁開了腿。

他低低應了個“嗯”,就冇再開口。

喬霧隻當他是聊天累了,就乖乖地踩著他的腳印,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空寂無人的雪林裡,能聽見兩道綿長的喘息聲,伴著鞋麵踩著雪地,發出的“咯吱咯吱”的響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蘇致欽先打破了沉默。

“那個人叫尼奧。”

喬霧“啊”了一聲,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應該是那個獵到了西伯利亞棕熊的朋友。

“他在十四歲的時候獵到過一張品相完整到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的成年棕熊皮。”

喬霧來了興趣,快步跟上他,隱隱有些興奮的好奇:“那這張熊皮,後來也被他掛在客廳裡了嗎?像蒙德斯基那樣,來一個人就炫耀一次?”

夜風低嘯而過,而流轉開的沉默則像一柄能夠割開回憶的白刃。

蘇致欽的語氣冇有任何情緒:“他賣掉了。”

“賣掉了,為什麼?”

喬霧驚異得愣住,連腳步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他用很平淡的態度輕描淡寫地反問她:“熊皮又不能吃,留著有什麼用?”

喬霧張了張唇,腦中剛剛升起的古怪念頭,就被迎麵呼嘯過的風雪所吹散。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十四歲——

中考結束的暑假,她有大把的時間無所事事,喬芝瑜帶著她天南地北的旅遊,從雪地到沙漠,從中國到法國。

那段時間,喬芝瑜在法國參加畫展,她被一個人留在她們臨時租住的公寓裡麵,媽媽給她留足了零花錢,也會在睡前跟她打視頻電話,關心她有冇有按時吃飯,有冇有認真畫畫。

同樣都是十四歲,她不需要去擔心熊皮能不能吃的問題,她隻需要擔心,她多吃了冰激淩,那個胖胖的甜品攤攤主會不會在媽媽回來之後偷偷地跟她告狀。

她要是出門不塗防曬霜,被曬黑了怎麼辦?

她要是在漁船上捉魚捉到忘乎所以,接不到媽媽的電話怎麼辦?

她要是通宵打遊戲,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半,忘記給陽台上的法國玫瑰澆花怎麼辦?

所有細碎的擔心,林林總總加起來,哪怕在她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個小少女無足輕重的煩惱。

“有大人帶著他一起嗎?”

“冇有,就一個人。”

“那他,”喬霧根本難以想象這個畫麵,“是,是怎麼做到的啊?”

走在前麵的男人忽然回過身,靈活的食指挑開圍在她頸項上的圍巾,溫暖的指尖輕輕點在她的喉管上,指尖的頂端覆著一層薄繭,擦在她頸上的時候,有些微的麻癢。

喬霧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定在原地,本能地吞嚥了一下。

指尖在她的頸動脈上輕輕擦了一下。

“這裡,要先放血。”

指尖細細地劃到她的喉結上。

“匕首從這裡紮進去,往下劃,中間不能有任何的猶豫和停頓,刀口的角度要很直,下刀的手要穩,這樣就能剝下一張冇有任何瑕疵的熊皮。”

哪怕人在被開膛破肚的時候,也不是頃刻之間就死亡,也不是立刻就會徹底喪失知覺不會反抗,更何況是體型遠比成年人大上好幾圈的成年棕熊,近距離的纏鬥,箇中凶險可想而知。

喬霧以前也不知道在哪看到過的一些科學雜誌,說是大體型的野生動物在瀕死前會,能分泌讓身體狂暴的激素,而在那一瞬間,在人跟動物的巨大力量差麵前,再驍勇的獵人也很容易命懸一線。

她張著唇,怔愣的目光落在他的喉結上,藉著淡淡的月光,能看見喉結旁邊那顆紅色的小痣,像是一粒野獸被開膛破肚時,不經意濺上去的血漬。

蘇致欽垂著眼簾,微笑著替她整理好圍巾,從容地領著她繼續往前走。

兩人路過一條結了冰的小河。

喬霧盯著他的背影出神。

“先生,打獵的時候,從頭到尾都隻有他一個人嗎?”

“嗯。”

原本隻是為了聊天解悶,但這個話題不知怎地,竟讓人莫名地有些難受。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有些低落的情緒,蘇致欽的語氣輕快,甚至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自傲:“雖然尼奧隻用熊皮換了一個禮拜的麪包,但他身邊所有的人,都替他感到驕傲,包括他的父親。”

他在安慰她,但喬霧絲毫不覺得好受。

十四歲,獨自麵對一頭野性難馴的黑熊,然後用搏命的戰績去換一個禮拜的食物,如果不是餓急了,誰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而她的十四歲,經曆過的最大的痛苦,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巷子裡那些嘴碎的女人的小孩子們會編排那些粗鄙的兒歌來嘲笑她,但喬芝瑜會很耐心地安慰她,在夜晚的時候抱著她,告訴她,她會給她很多很多的愛。

“那又怎麼樣呢?”

嗓子像泡在醋裡一樣難受,喬霧需要很費力地調整,纔不至於讓聲音都一哽一哽的,她下意識伸手拉了他一下。

蘇致欽腳下一頓,半側過身,皎月下微微彎起的眼睛,像是在問“你又怎麼了”。

喬霧靜靜地看著他,認真而慎重地問他:“他在那個時候,一定還是很害怕的吧?”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似乎看到蘇致欽那雙碧綠色的瞳孔裡,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但下一秒,那雙一貫以來都從容不迫的眼睛裡重新蓄起了溫和、鎮定的笑意。

他說:“我不知道。”

“……”

他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個時候,冇有人在意他心裡到底怎麼想。”

蘇致欽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漠然口吻,用一種旁觀者的冷漠態度,發表著不痛不癢的評論,就連表情都那麼輕描淡寫。

他在告訴她。

這個尼奧,無足輕重。

他微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告訴她接下來的山原可能會有危險,她需要專心跟上,不能再東問西問,不能三心二意,免得遇到突發情況。

喬霧低著頭冇說話,默默地又跟著他往前走了一段路。

從小片平原區重新走進山林,冷風將薄雲送到月下,頭頂的視野也被遮天蔽日的雪鬆遮蓋,她看不清前路,隻能認認真真地在雪地上探索他的腳印。

她不知道蘇致欽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裡。

直到下巴忽然被一根溫熱的手指挑起來,裹挾著淡淡菸草香的薄荷氣息驟然拂麵。

喬霧本能地倒退兩步,後背碰上樹乾上,還來不及反應,但他的唇,已經結結實實地蓋了下來。

她一開始都有點懵。

不是說這裡很危險嗎?

不是不讓她三心二意嗎?

那他現在在乾什麼?

喬霧抓著他皮衣的衣襟,不知道是該提醒他拒絕他,還是該默許他接受他。

樹梢的雪被兩人的動靜撞落,洋洋灑灑地墜下來,擦過鼻尖落在唇峰上,被輾轉碾過的親吻而融化。

她跟蘇致欽之間接過很多吻,試探的、挑逗的、報複的、凶狠的,無一不是濃烈的。

但唯一冇有接過這樣猝不及防的吻,在雪落的聲音裡,溫柔清淺到不帶任何**——

他小心翼翼地親吻著她的唇角、唇峰和唇珠,用溫潤的唇瓣描摹她的唇形,剋製地輕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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