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問世間情為何物:中國曆代名人情感解讀 > 第五章 近現當代時期(19篇)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問世間情為何物:中國曆代名人情感解讀 第五章 近現當代時期(19篇)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近現當代時期(19篇)

“國父”有幸娶到宋二小姐——孫中山與宋慶齡

“在先生病榻之旁,三月未離一步,衣不解帶,食不甘味,以先生之精神為精神,使吾人永念不忘者,則為孫夫人。夫人之精神與勞苦,為吾輩所當敬愛。先生日語夫人,盼同誌繼續努力革命;今先生死矣,夫人尚在。我輩當念先生之言,隨夫人之後,共同奮鬥。”——何香凝在上海孫中山追悼大會上激動地說。

孫中山(1866—1925年),偉大的民主先行者,中國近代民主革命家,中華民國的建國元勳,一生為國操勞,1940年被國民政府追奉為“國父”。名文,幼名帝象,譜名德明,字載之,號日新,改號逸仙;旅居日本時曾化名中山樵,“中山”因而得名。出生於廣東香山(現改名中山市)翠亨村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孫中山是在華人世界受到普遍崇敬和尊重的革命家;他為推翻滿清、振興中華所做的努力,他的“天下為公”的高尚品質,贏得了天下人讚頌。

宋慶齡(1893—1981年),舉世聞名的愛國主義、國際主義和**的偉大戰士,傑出的國際政治活動家,中華人民共和國卓越的領導人;國父孫中山的夫人,新中國開國主要領導人之一,中華人民共和國至今唯一一位國家名譽主席。又名宋慶琳,英文名rasaond,原籍廣東(今海南)文昌,生於上海。她的父親、牧師兼實業家宋嘉樹,是一位愛國人士,是孫中山的朋友和同誌,也是她的。

孫中山比宋慶齡整整大二十七歲,他們,鼓吹反清革命,提倡男女平權。在日期間,她也寫下了許多慷慨激昂的詩篇。

1905年,秋瑾自日語講習所畢業後,歸國省親,並籌措繼續留學的費用。此年春夏間,她在上海、紹興分彆會晤蔡元培、徐錫麟,並經徐錫麟介紹加入光複會。7月秋瑾再赴日本,9月加入同盟會,成為同盟會的也寫得非常漂亮。早年發誓“革命不成功便不結婚”,誌向遠大;後曾提出“不做官、不做議員、不嫖、不賭、不納妾、不吸鴉片”的“六不主義”,個人生活作風也非常為人稱道。後來,他由一位追隨孫中山先生的民主革命先驅而致成為受億萬人唾罵、遺臭萬年的賣國賊,這個過程是漫長、複雜的,也有很多曆史原因。我想,性格就是命運,中國知識分子曆來的劣根性和力量虛弱是一個重要因素。

陳璧君(1891—1959年),原籍廣東新會,生於馬來西亞檳榔嶼布希市(今檳城),汪精衛之妻,小他八歲。陳是華僑富商之女,自小父母寵愛有加,性格積極活潑。1907年她在檳城與汪相識,一見鐘情,遂入同盟會;從此夫唱婦隨,榮辱與共,一同走過大起大伏、大是大非的人生。1909年隨汪去日本留學。翌年隨汪回北京,執行暗殺攝政王(即末代皇帝溥儀之父載灃)的秘密使命。汪精衛被捕後,陳往返於北京、南洋之間,多方營救;並向汪立誓以身相許,永結百年之好。1912年與汪正式宣佈結婚,時稱他們是“患難姻緣”。1917年夫婦倆追隨孫中山在廣州組織軍政府,此後長期在孫身邊工作。1924年在國民黨一大上當選為中央監察委員。1938年隨汪公開投降日本。汪偽政權期間,任中央監察委員會常委、中央政治委員會委員等職。1944年汪精衛死後,陳在其屍身上書下“魂兮歸來”四個字。此後南下廣州,任日偽廣東政務指導員,企圖盤踞偽廣東省政府。1945年在廣州被國民政府誘捕。1946年在南京被當局以叛國罪判處無期徒刑。1949年解放後,人民政府維持原判,由蘇州監獄遣送上海提籃橋監獄繼續關押。1959年病死於上海監獄醫院。

汪精衛和陳璧君曾有過一段令人羨慕的革命先驅的花樣年華,但此後他們卻並未與時俱進,順應曆史潮流和人民意願;反而逆曆史而動,背叛民族,追求一己之私,變成中國近代史上典型的政客、漢奸、賣國賊,為人們所拋棄,樹立了一個活生生的反麵典型。他們從反清誌士的激情戀曲到墮落政客的婚姻悲歌,演繹了民國亂世一段光怪迷離的情感肥皂劇,給後世的人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反思和教訓。在汪精衛從英勇革命到賣國投敵的活動中,陳璧君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起了多大作用,有文首所引的汪漢奸集團二號人物陳公博的這句絕妙的評語為證。

陳璧君在初見汪精衛之前本已許人,汪也家有結髮原配;但自見到汪之後,她就向父母表示堅決退婚,欲改適汪郎(這也足見汪精衛的魅力之大),為此遭到其父的嚴厲斥責,認為“千金女絕不可下嫁亡命徒”,汪精衛四處飄蕩,有家難歸、有國難投,嫁給他隻能一輩子受罪。其母雖然同情女兒,但也無可奈何。汪精衛雖冇有當領袖的能力,卻有極強的領袖慾念,故具惟我獨尊的性格,除了陳璧君之外誰也不可侵犯。可見汪對陳還是很有感情的。在徹底與家裡的原配分手之後,陳一直是汪唯一的夫人。身為美男子,又位高權重,且身逢亂世,汪居然能倡導並實踐“一夫一妻”,實屬罕見。可以肯定,傲岸、桀驁的陳璧君亦不是等閒人物。

陳璧君向來以1907年就參加了“同盟會”的元老自居;且孫中山先生為創建黃埔軍校及執信女中覆校所花費的大部分資金,就是她不顧懷孕期虛弱之體,遠涉重洋到美國、加拿大華僑中募捐來的,故素來自恃有功,高人一等,非常傲慢,被稱為是一隻著名的“雌老虎”。

據說當年汪精衛準備北上行刺攝政王時,最堅決表示陪他一同進京的即是陳璧君。有人半開玩笑地對她說:“你有一張英國臣民護照,當然不怕死。到關鍵時刻你把護照一拋,英國領事館自會來救你。”陳聽完二話不說,當即拿出護照撕成碎片,一時滿座皆驚,鼓掌如雷。也有另一種說法是,當汪精衛決定去刺殺攝政王時,陳璧君作為革命黨人鼓勵他說:“你去乾吧,你明天就要去死,我冇有彆的送給你,惟願以身相許。”汪行刺不成被捕後,陳又設法營救。後來汪被釋放了出來,革命夫妻喜結連理自是當然。

汪精衛身為著名美男子,且才學超群、位高權重,很討女人的歡心。早年汪在日本留學時,認識了同盟會女會員方君瑛。方纔貌出眾、文靜溫柔,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汪對她情有獨鐘。後來汪、方、陳三人一同到法國留學,汪、方之間的關係漸漸發展。一日陳璧君有事外出,回家看到汪、方二人非常親密,醋意大發,大罵方君瑛,言語惡毒,不啻潑婦罵街。方不堪侮辱,不久上吊自儘。

1935年汪精衛遭到暗殺,幸而身中三槍卻無大礙。陳璧君聽說後馬上趕到現場。汪受了重傷,滿臉是血,跟陳說:“我完了,我完了!”陳璧君切齒罵道:“你剛強點好不好,你硬一點好不好?乾革命的還不早晚有這一天,早晚有這個結果!”並表示:“四哥,你放心罷,你死後有我照料兒女。”

抗戰爆發後,汪精衛和蔣介石之間矛盾激化,故於1938年取道越南,準備再次遠赴法國。其時,汪的秘書橫遭戴笠派遣的特務暗殺。無奈之下,汪精衛決定赴東京與日本談判,其實就是妥協投降,主動叛國。他在征求陳璧君的意見時,陳當即果斷地說:“要做就趕快行動。”其時有人建議,乾脆勸蔣介石也參加對日和談。陳璧君馬上說:“難道汪先生做漢奸也要排在蔣介石後麵?”

有資料表明,陳璧君寧願協助汪精衛妥協降日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對中國人民的抗日力量已失去信心。此外還有曆史專家分析,陳積極主張對日求和,也與汪在國內政壇上的不得誌有關。曾與汪、陳夫婦一同留法,並有過較長時間交往的國民黨元老吳稚暉,深知陳之為人。他認為汪精衛的叛逃,陳璧君一定起了關鍵作用,因陳“向有女中豪傑之風,能左右汪的意誌”。陳曾認為,與日本是戰是和都是為了救國,是殊途同歸。陳還說:“與日本人議和有什麼不好?早日消滅**,減少無謂犧牲,這不是兩全其美嗎?”“我們能從日本人手裡得到黃河以南已經滿足了,至於東三省,根本就不是中國的領土,它是滿清時期帶來的嫁妝,稱不上是中國的失地。”當時,在汪、陳決心出逃叛國的前夕,吳稚暉還特彆發了一封快信到河內,此信是寫給陳璧君的。但是,他的一番懇切之詞,並冇能使陳迴心轉意。吳稚暉後來痛罵陳為“陳屁裙”,認為汪精衛當漢奸,她要負相當重要的責任。

陳璧君個性十分剛烈。汪精衛在日本治病時,陳一直伴隨在汪的身旁。但她從冇對日本人說過一句感謝的話,日本人對她也很發怵。日本戰敗後,陳璧君被捕,堅不服罪。她因高血壓等病,要求和家人住在一起,得到戴笠的同意。她在獄中仍是“一家之尊”,心情不好,終日罵人。戴笠特為關照,除晚上犯人點名時可直呼“陳璧君”外,平時則要叫她“陳先生”或“汪夫人”。1949年蔣介石離開大陸時,並冇把陳璧君移往台灣,而是將她留給了**,可能也對她有些“敬而遠之”。

1946年,江蘇高等法院在蘇州開庭審訊陳璧君。訊息一經傳開,人們紛至遝來,爭欲一睹審判現場和“汪夫人”的“風采”,其中十分之三四是婦女。陳璧君身穿藍色綢質旗袍,架著金絲邊眼鏡,由女法警及憲兵挾護,在擁擠的人叢中慢慢移步,甚為狂傲。每逢提審,照例要直呼其名。她便厲聲嗬斥:“‘陳璧君’這個名字是你叫的嗎?當年國父孫先生不曾這樣叫我,你們委員長也不敢這樣叫我。你們是國民黨雇傭的人,也配這樣叫我?”有人回憶道:“她對受審似乎早有思想準備,因此表現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神態驕矜,微含笑容。對旁聽席上的譏諷責罵聲,以及揮舞著的拳頭,她視若無睹,毫不在意。”

陳璧君在法庭上還“慷慨陳詞”,口若懸河:“日寇侵略,國土淪喪,人民遭殃,這是蔣介石的責任,還是汪先生的責任?說汪先生賣國?重慶統治下的地區,由不得汪先生去賣。南京統治下的地區,是日本人的占領區,並無寸土是汪先生斷送的,相反,隻有從敵人手中奪回權利,還有什麼國可賣?汪先生創導和平運動,赤手收回淪陷區,如今完壁歸還國家,不但無罪,而且有功。”可謂態度蠻橫,死也不怕。也許,這就是為虎作倀之漢奸的個人邏輯。但她的一番歪理,卻也讓法官無法辯駁;畢竟,八年抗日期間,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也難逃罪責,“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法庭最後判處陳璧君無期徒刑,剝奪公民權終身,並冇收全部財產。陳接到判決書時,卻錚錚然道:“本人有受死的勇氣,而無坐牢的耐性,所以希望法庭改判死刑。”但她未能如願,最終仍病死於獄中。她也是汪偽政權最後一個活在世上的漢奸。

陳璧君解放後在獄中的那些歲月,因身份特殊,監獄仍對她相當照顧。她提出每天要用五熱水瓶開水,監獄乾部答應了,還派一個普通女犯去照顧她的生活,陳也表示了感謝。國民黨左派領袖宋慶齡、何香凝等曾專門去見**主席,要求對陳璧君寬大。毛表示同意,但要她至少寫份認罪聲明,遭到頑固、強悍之極的陳璧君的斷然拒絕。當時陳的家屬不在上海,常由汪家的一個至交去接濟她,並送些書報。陳璧君自己也訂了份《解放日報》。有一次,她在思想彙報內寫道:“每天的《解放日報》和朋友送來的書,令我心平氣和,知道**的成功不是偶然的事。後來看到**的《論人民民主專政》,我更心悅誠服了。”有一次她痔瘺發作,在醫院動了手術,並輸了四百毫升血。她在一份思想彙報中,誠懇地說:“我住了七個月醫院,醫院護士不怕臟臭,日夜操勞,使我想到這裡的確是**的人道主義的監獄。”這些話出自一介**老手之筆,也算是很不容易的了。

人間“至文”《與妻書》——林覺民與陳意映

“覺/當我看見你的信/我竟然相信/刹那即永恒/再多的難捨和捨得/有時候不得不捨

“覺/當我回首我的夢/我不得不相信/刹那即永恒/再難的追尋和遺棄/有時候不得不棄

“愛不在開始/卻隻能停在開始/把繾綣了一時/當作被愛了一世/你的不得不捨和遺棄/都是守真情的堅持/我留守著數不完的夜/和載沉載浮的淩遲/誰給你選擇的權利/讓你就這樣的離去/誰把我無止境的付出/都化成紙上的/一個名字

“如今/當我寂寞那麼真/我還是得相信/刹那能永恒/再苦的甜蜜和道理/有時候不得不理”

——《遙寄林覺民》(齊豫演唱)

“夜冷清/獨飲千言萬語/難捨棄/思國心情/燈欲儘/獨鎖千愁萬緒/言難啟/訣彆吾妻/烽火淚/滴儘相思意/情緣魂夢相係/方寸心/隻願天下情侶/不再有淚如你”

——《訣彆》(童安格演唱)

“意映卿卿/再一次呼喚你的名/今夜我的筆沾滿你的情/然而/我的肩卻負擔四萬萬個情/鐘情如我/又怎能抵住此情/萬萬千千

“意映卿卿/再一次呼喚你的名/曾經我的眼充滿你的淚/然而/我的心已許下四萬萬個願/率性如我/又怎能拋下此願/青雲貫天

“夢裡遙望/低低切切/千百年後的三月/我也無悔/我也無怨”

——《意映卿卿》(李建複演唱)

想必大家還記得中學統編語文教材中的那篇著名的《與妻書》:“意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書與汝永彆矣!吾作此書時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書時吾已成為陰間一鬼。吾作此書,淚珠和筆墨齊下,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又恐汝不察吾衷,謂吾忍舍汝而死,謂吾不知汝之不欲吾死也,故遂忍悲為汝言之……”文中的繾綣與決絕、矛盾與苦痛、私情與豪興,有著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悲愴,可比韓愈的《祭十二郎文》、袁枚的《祭妹文》、歸有光的《項脊軒誌》等,堪稱天下“至文”。據說在海峽彼岸的台灣,《與妻書》也是其中學生必讀之文,類似情形世不多見。它的作者便是本文主人公林覺民。上麵提到的那幾首流行歌曲,也是以他的故事為題材的。

林覺民(1887—1911年),近代民主革命者,廣州黃花崗起義七十二烈士之一,《與妻書》作者。字意洞,號抖飛,又號天外生,福建侯官(今福州市)人。幼年被過繼給叔父。少時厭惡科舉,遵父命應考童生,竟在試捲上寫下“少年不望萬戶侯”,,專論男女愛情的道理,字句發出肺腑,甚為感人。

林覺民於廣州起義前夕寫下的絕命書(亦即《與妻書》),情感誠摯、激情澎湃,表示出獻身革命的堅強決心,充滿愛國主義的革命精神,勉勵妻子“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福也”。其情其誌影響深遠,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仁人誌士舍小我成就大我,為民族、為國家、為人民捨生取義、慷慨赴死。

魯迅詩雲:“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在奔赴起義戰場、隨時可能犧牲的前夜,林覺民心緒激盪、感慨萬千,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他傾注著滿腔豪情和柔情,“淚珠和筆墨齊下”,獨自挑燈疾書,在隨身手帕上寫下了長達千字的《與妻書》,巾短情長,直到天將明才停筆。在寫信時,他曾幾次“不能竟書而欲擱筆”;但又恐妻子不解其衷曲,而忍悲完成了這篇千古絕唱。字字句句情深意切,既如黃鐘大呂,又如杜鵑泣血,迴腸蕩氣,足以感天動地。《與妻書》是情書也是遺書,是世上最最壯美的愛的告白、最最真摯的愛的低語,同時也是最最柔情的遺書。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真正的英雄就是要舍小家為國家。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林覺民在《與妻書》中這樣寫道:“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遇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羶,滿街狼犬,稱心快意,幾家能夠?……司馬青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他還引用《禮記》裡“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名句,勸愛妻“吾充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啼泣之餘,亦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謀永福也,汝其勿悲”!短短數語,林覺民犧牲小家、犧牲個人,而為天下人謀永福的高尚情操,躍然紙上。

家書寫就淚亦乾。林覺民不忍再看,便急忙將兩封信函委托友人,囑咐“如果你聽到我死訊,勞把信件轉到我家”,隨後便趕赴廣州城。此時此刻,他頓覺一身輕鬆,了無牽掛。他對同去參加廣州起義的戰友說:“此舉如果失敗,死人必然很多,定能感動同胞!使吾同胞一旦儘奮而起,光複神州、重興祖國,則吾輩雖死而猶生也,有何遺憾!”

林覺民在穗城英勇就義後,訊息傳到家中,已身懷六甲的陳意映悲痛欲絕,曾萌生自殺念頭,欲隨夫而去。這就足見兩人感情之深、之切!後經林家雙親跪下,求她念在孩子尚幼,需要母親照料,這才放棄了自殺之舉。林死去不足一月,悲傷過度的意映早產,生下遺腹子林仲新。此後些許時日,收到姍姍來遲的那封絕命書,她更是轟然昏倒,肝腸寸斷,心似枯井。過了一年多,她終因思念丈夫過度,成日鬱鬱寡歡而病死,追隨他於九泉,在他們令人斷腸的故事中又增添了一份辛酸。

曆史一頁頁翻過,這個名字永遠不會被我們忘記,他就是林覺民。一段血色的愛情、一次大慟的淚滴,見證了血風腥雨中,那個為了不能忘情於普天下人民幸福的“司馬青衫”。

大文豪複雜的情感曆程——郭沫若與張瓊華、安娜、於立群等

“我有責任保護立群,但願我能把愛她姐姐的心轉移到她的身上!”——郭沫若

郭沫若(1892—1978年),中國現、當代傑出詩人、劇作家、散文家、文藝理論家、曆史學家、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書法家、社會活動家。被稱為“新中國文史,有時是黑勢力流氓。於立群總是像衛士一樣護著郭沫若,她愛戴他、支援他。她不但是他的恩愛妻子,也是他的紅顏知己。她協助郭從事抗日救亡運動,參予創建群益出版社,出版進步書籍;參加組織中國婦女聯誼會,並親任理事。解放戰爭時期,她又隨郭沫若在上海、香港兩地從事民主運動。

新中國成立後,郭沫若擔任國家和文化學術界的許多重要領導職務。作為夫人的於立群,經常陪同他去各地及各國參觀、視察、訪問,參加一係列重大的政治和外事活動。於自己也曾任全國婦聯執委、全國人大代表。他們地位顯赫、生活幸福。雖然在動盪年代,他們也曾有過失子之痛、受辱之苦(“文革”中他們有一個孩子自殺、一個孩子被打死,自己也遭受過打擊),但總體說來,人生對他們是豐厚的,晚年的夕陽是燦爛的。於立群和郭沫若在一起共同生活了近四十年,撫育了六個子女,她是伴隨著他度過人生暮年的最後一位妻子。1978年郭沫若病逝,次年於立群也縊死於北京郭宅。於還精於書法,擅顏體,有《於立群遺墨》行世。

於立忱(1912—1937年),郭沫若早年的短期戀人,於立群的胞姐。於少女時代隨父親在天津求學,後為《大公報》記者,長得亭亭玉立,皮膚又白又嫩,兩道柳眉,配著滿口貝齒,說起話來有條有理,一見麵就給以人親切可愛、思路清楚、善於表達、很有教養和文化的印象,這正是當一名優秀記者的標準條件。於三十年代初被報社派駐東京,一到即與早便相識、當時已名滿天下的郭沫若來往。遇到美麗如花的於小姐,大文豪便馬上展開了愛情攻勢。他說自己與當時的日子妻子安娜根本冇有感情,更談不上愛。而妙齡女子見到無數革命者和青年們崇拜的偶像大詩人竟能鐘情於己,於是亦不免為愛迷糊起來。兩人過從甚密,歡娛多月,卿卿我我。可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根據湖南籍女作家謝冰瑩《於立忱之死》一文中並無證據的個人猜測,認為她是因為郭沫若的拋棄(而且還懷了孕),在二十五歲的美好年華上於上海自殺了。郭沫若後來在《回到上海——一座荒墳》一文中寫道:“立忱是二月由日本回國,五月自殺了的。”卻也有人說:“於立忱的死因,也許就如鬱達夫、吳佩孚的死一樣,永不被人知曉。”

彭漪蘭。1927年“八一”南昌起義之後,郭沫若在南下廣東潮汕的行軍途中,一直有位名叫安琳的女青年做伴。她本名彭漪蘭,安徽蕪湖人,曾就讀於廣州中山大學(還是郭的學生);北伐期間,在武漢郭沫若所領導的國民革命軍總政治部工作,任婦女股乾事;大革命後,隨郭參加南昌起義。南方高溫多雨,痢疾流行,郭沫若亦不幸被染上。彭漪蘭不顧勞累地為他尋醫問藥。有一天昏黑時,他們遭到敵人的襲擊,郭與隊伍失散了。又是彭不顧危險,趕回來尋找他。兩人相攜而行,在當地農民協會的協助下,他們在一個叫鹽酸寮的鄉鎮上隱蔽了十天。待風向一轉,即同船抵達香港,稍後又一起回到了上海。在著名的內山書店的樓上,他們又度過了一段短時的“蜜月”,之後彭漪蘭便下落不明。這一段奇特而浪漫的逃難經曆,是郭沫若終生所難以忘懷的。他曾打算據此寫七篇連續性的小說,其中一篇便直接以彭為題,足見兩人情愫深厚。“安琳喲,是我永遠不能忘記你的!”在文章中,他還直言不諱地說過這樣動感情的話。真是多情種啊!

黃定慧,又叫黃慕蘭,生於1907年,1927年大革命時期的一代名流,時任武漢市國民革命軍黨部的婦女部長。郭沫若的早年密友,大革命時期前後兩人曾有過一段濃情。後定居山西,前兩年還見媒體披露說尚健在人世。

“革命模範夫妻”的合與分——蔡和森與向警予

“雄詞慷慨湘江向,情話纏綿浙水揚。長痛漢皋埋碧血,難從海國問紅妝。”——柳亞子

蔡和森(1895—1931年),中國無產階級革命家,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宣傳家,中國**早期卓越領導人之一。曆任**中央秘書長、**中央宣傳部部長、**兩廣省委書記、**中央北方局書記等職。**中曾指出,當時的湖南青年“盛稱‘毛蔡’之名,而奉之為表率”。

蔡和森1919年底到法國勤工儉學。1921年在法國組織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同年冬回國,加入中國**,在黨中央工作。1922年起任**中央機關報《嚮導》主編,撰寫大量論著,宣傳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1924年參加創辦上海大學,講授社會進化史,並參與領導上海工人運動。1925年5月,參加並領導五卅運動。同年去蘇聯,出席共產國際。

1925年,蔡和森赴前蘇聯莫斯科參加國際會議。向警予同往,並進入東方大學中國班學習。1927年,向回國參加**“五大”。1928年春,由於叛徒出賣,她在漢口法租界被捕。敵人三番五次對她進行審訊和毒打,但她堅貞不屈,對黨的秘密一字不供,表現了**人的崇高氣節和優秀品質。反動派決定在5月1日這個全世界工人階級的節日裡殺害她。向警予卻視死如歸,沿途向廣大群眾進行講演。敵人對此極端恐懼,憲兵們凶毆她,想使她不再說話,可她仍然滔滔地講下去,大聲呼喊:“革命者不會在你們的屠刀下求生。等著吧,你們的末日就在明天!”敵人在她嘴裡塞滿石頭,又用皮帶縛住她的雙頰,街上許多人看了都哭泣起來。向被押赴刑場,英勇犧牲,時年三十三歲。

向警予的愛情生活,產生於“五四”時期至大革命的中國特定時代。當時,由思想解放釋放出來的火熱激情,衝破沉重的封建桎梏,譜寫出了一曲曲革命加愛情的浪漫詩篇。向不僅敢於自由選擇戀愛,而且勇於接受分手的現實。在幾十年前,自由戀愛結婚尚屬新潮,為眾多國人不齒;而打碎死亡婚姻,更是驚世駭俗。

向警予與蔡和森的愛情,曾長期傳為佳話,其革命浪漫激情至今看來仍能讓人動情。

向警予在家鄉漵浦縣城任教時,被湘西鎮守副使,這些句子,至情至真,確實能催人淚下。

1928年9月,長期悲傷、憔悴的石評梅,猝患腦膜炎,醫治無效,亦死於當年高君宇所病逝的協和醫院,甚至據說還是住在同一間病室,歿於同一個時辰。臨終前,她的手上仍戴著高送的那枚象牙戒指。石死後,友人們根據其曾表示的與高“生前未能相依共處,願死後得並葬荒丘”的願望,將其屍骨葬在高的墓畔。二人生前冇有婚配,死後卻能同葬一穴,總算是“得其所哉”!

北京解放後不久,周恩來總理曾幾度專程到陶然亭公園內的高君宇墓前憑弔。1965年,周恩來在審閱北京城市規劃總圖時,看到陶然亭畔的高、石墓碑,特彆強調要保留之;並回憶起他倆聖潔而又淒婉的愛情故事,感歎道:“革命與戀愛冇有矛盾,留著它對青年人也有教育。”鄧穎超也曾說過:“我和恩來對君宇和評梅女士的相愛非常仰慕,對他們冇有實現結婚的願望,卻以君宇不幸逝世的悲劇告終,深表同情。”

才女最終的選擇多麼英明——徐誌摩、梁思成、金嶽霖與林徽因

“我是天空裡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芒”——徐誌摩

徐誌摩(1896—1931年),中國現代著名詩人、作家。典型的資產階級紳士詩人,人稱新詩的詩魂、“詩哲”、“詩聖”,茅盾說他既是中國的布爾喬亞的“開山詩人”又是“末代詩人”。名章垿,字誌摩,小字又申,筆名雲中鶴、南湖、詩哲等,浙江海寧人,生於富商家庭。其詩作字句清新、韻律諧和、意境優美、比喻新奇、想象豐富、神思飄逸、富於變化,並追求藝術形式的整飭、華美,具有鮮明的藝術個性,為“新月派”代表詩人。其散文也自成一格,清新細膩、文采華麗、辭如珠璣、激情澎湃,取得了不亞於詩歌的成就。

梁思成(1901—1972年),中國現、當代著名建築史學家、建築教育家和建築師。原籍廣東新會,生於日本東京,近代著名學者、教育家、維新運動主要領袖之一梁啟超之子。1923年畢業於清華學校。1924年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築係學習,1927年先後獲學士學位、碩士學位。此後在美國哈佛大學研究院研究世界建築史。1928年與林徽因在加拿大渥太華結婚。同年歸國,創辦東北大學建築係,並任主任、教授。此後參加中國營造學社研究中國建築史,並完成對《營造法式》這部“天書”的解讀。1946年創辦清華大學建築係,並任主任、教授。解放後一直在清華任教。1955年林徽因病逝後,1962年與林洙結婚。

金嶽霖(1895—1984年),中國現、當代著名哲學家、邏輯學家、教育家。字龍蓀,祖籍浙江諸暨,生於湖南長沙。1911年考取清華學堂高等科,1914年畢業後以官費留學美國,初入賓夕法尼亞大學,1917年入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1918年獲文學碩士學位,1920年獲政治學博士學位。1921年開始遊學歐洲英、德、法、意等國。1926—1948年先後在清華大學、西南聯合大學任教授。曾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解放後任清華哲學係主任、文學院院長。1952年全國院係調整後,任北京大學哲學係主任。1955年奉調參與籌建中國科學院哲學研究所,任研究員、副所長、哲學社會科學部委員。終生深入研究哲學和邏輯學,先後撰寫《邏輯》、《論道》和《知識論》等重要著作。他因為林徽因已嫁而一輩子未婚。

林徽因(1904—1955年),中國現、當代著名女建築家、作家,才女加美女。中國。

金嶽霖老夫子對林徽因獨特的愛,更是充滿了傳奇色彩。這是一個終生充滿童趣、率真可愛、瀟灑飄逸、聰明幽默、淡泊名利的好老頭,“越名教而任自然”。如果說,徐誌摩對林徽因的愛是熾熱多情的文學之愛(歌德式)、梁思成對林徽因的愛是平靜真切的科學之愛(居裡式),金嶽霖對林徽因的愛則是深厚理性的哲學之愛(柏拉圖式)。金自始至終都以最高的理智駕馭著自己的感情,靜靜地愛了林一生。他終生未娶,一直環繞著林(此外,金嶽霖前後尚有過兩段短時便夭折的情緣)。

金嶽霖認識林徽因,還是好友徐誌摩介紹的。從一開始,他就認定徐、林之戀不會有好結局的。但在徐飛機失事之後,他也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林,一生逐“林”而居,林搬到哪裡他也跟到哪裡,前院後院總要挨在一起。在清華園的林徽因、梁思成夫婦家裡,幾乎每週都有沙龍聚會,金嶽霖始終是其座上常客。他們的文化背景相同,誌趣相投,交情也深,長期以來便毗鄰而居。金對林的人品、才華讚羨至極,十分嗬護;林對他亦十分欽佩、敬愛,他們之間的心靈溝通可謂非同一般。甚至梁、林兩人吵架或有什麼意見不一,也是找理性冷靜的金仲裁。

關鍵是,就像知道徐誌摩對林徽因的感情一樣,梁思成於金嶽霖對林徽因的感情也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他很寬容、大度、磊落,坦然處之。而且,對這個明明知道毫無結果,仍長年對自己一往情深、完全是精神戀愛的人,內心豐富、情感充沛如大才女、大美女林徽因者,豈能無動於衷?所以,她的心裡其實也是愛著金的。但是,他們就這樣保持著恰當的距離、純潔的關係。可見,那個年代的人,品格是多麼高尚!內心是多麼純正!不但感情豐沛,而且富有理性。兩者具備其中一者就不簡單了,而林、徐、梁、金四位前輩能兩者兼具。縱使像徐這樣被一般人視為風流才子、感情氾濫者,其實他的為人還是很光明、正派的,否則何以有那麼多人讚美他、那麼多女人(甚至被他傷害過的)始終愛他?(據說徐誌摩、陸小曼新婚時,張幼儀的妹妹還去道賀。)網上有個朋友說得非常傳神,那個年代的人“文明到了骨子裡”。可看看我們今天的人,能具備其中一者的都很少見,遑論兩者!

據梁思成的續絃林洙後來在回憶錄中提到,三十年代林徽因住在北平總布衚衕時,金嶽霖就住在後院,但另有家門出入。1932年的一天,梁思成從外麵搞古建築調查回來(那時徐誌摩已死),林就哭喪著臉說,她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怎麼辦纔好。梁冷靜地想了一夜,認為金比自己優秀,決定成全他們。當林把這番話帶給金時,金卻說,看來梁是真正愛你的,我選擇退出。此後三人便一直是好朋友。“我知道老金(金嶽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徽因也是個誠實的人”,梁這樣對、向忠發等相繼叛變,正是鄧穎超的謹慎細心,才協助周恩來和中央機關度過了危險。由於她的機警周到,雖然蔣介石懸賞三十萬銀元緝拿周,但他們依然活動在敵人的心臟,任憑風浪險惡,巍然不動。

長征路上週恩來病得很嚴重,黨組織特意把鄧穎超接來照顧。她三天三夜守護在他的身邊,靠著冰塊區域性冷凍的辦法——還有愛情的力量,使他轉危為安,燒也退下來了,漸漸康複。

1941年1月,蔣介石製造了旨在消滅新四軍的皖南事變。當時,周恩來領導的南方局正在國民政府所在地重慶。為保證南方局成員的安全,黨中央希望他們撤離。但周恩來決定留下來進行鬥爭,鄧穎超也表示決不離開。她說:“恩來,讓我們一起挑起這副重擔。”在危機四伏的日子裡,鄧成了周最得力的助手。她憑著驚人的記憶力,將秘密黨員的姓名、地址和重要檔案的內容都牢牢記在腦子裡,以備急需。

1947年3月,國民黨把向解放區的全麵進攻改為向陝北、山東的重點進攻。黨中央主動撤出延安,但**、周恩來、任弼時等主要領導還是留在陝北,以指揮西北和全國的解放戰爭。轉戰於各戰場的周恩來,在戎馬倥傯中,仍於中秋之夜抽暇給鄧穎超寫了封家書。這封信輾轉托人送到鄧的手中時,她正在晉察冀邊區搞土地改革,與秘書楚平住在一個老鄉家裡。楚開玩笑說:“大姐的情書來啦!”鄧愉快地讀完信後,詼諧地說:“什麼情書,是形勢報告。不信你看!”她大大方方地把信遞給了楚。楚看了,指著“今日中秋,對月懷人”等處說:“這不是情書嗎?落款處還特地寫明瞭是舊曆中秋寫的哩!”

鄧穎超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伴侶。周家是個大家庭,親戚、朋友很多。凡是需要他們照顧的,都由鄧一人料理。她不僅細緻周到,而且用錢大方。她和周恩來兩人的工資,基本上有三分之一是用來幫助周家,而她自己的生活卻很簡樸。對此,周恩來看在眼裡,感在心頭。他曾對作家曹禺說過這樣的話:“小超忙,我更忙。我們周家是個大家族,親戚來找我的太多了,都是小超替我料理。我家的事,不叫我操心,真感謝她了。”

建國後,鄧穎超與周恩來定居在中南海西花廳。他們以“互愛、互敬、互勉、互讓、互諒、互助、互學”為準則,在相偕相伴中,以感情與政治相互滲透、相互結合,有時還以紅葉、海棠花和書信相互慰籍。

1950年2月,周恩來在蘇聯訪問。鄧穎超給他寫信說:“來:難得的紅娘願帶信,就在來看他,在他住的地方寫了幾個字給你。我們和他意外地相見,是多麼地高興、喜歡啊!想你們相見亦是如此。帶給你的水仙花和家書一封,想已到達,閱後有何感想?你忙得怎麼樣,覺要多睡,酒要少喝,澡要常洗。這是我最關心惦記的,回來要檢查哩。”

1954年春,西花廳的海棠花盛開。當時周恩來正在瑞士參加日內瓦會議,不能親臨賞花。於是鄧穎超便剪下一枝海棠花,做成標本壓在書中,托人帶給了他。正是“羈客有家歸未得,對花無語兩含情”。看到這蘊含著祖國親人深情厚意的海棠花,周恩來十分感動!百忙中,他也冇有忘記回贈鄧一個熱情的問候,托人帶回一朵芍藥花送給她。週迴國時,還特意把那枝海棠花也帶了回來。鄧穎超就用一張紙作襯,把海棠和芍藥放在一個鏡框裡,懸掛了起來。北京——日內瓦,海棠——芍藥花,象征著倆顆思念之心的信物,至今還完好地儲存著。

1955年4月,鄧穎超得知台灣特務機關正在策劃一起爆炸案,準備乘周恩來率中國政府代表團出席在印尼萬隆召開的亞非會議之機,謀害他和代表團成員。她毅然提筆給周寫信,囑咐他“為了人民的利益,為了人類進步崇高的事業,為了你能做更多的工作,你必須善於保衛你自己”。

周恩來工作的特點是,不分時間、地點,隨時批閱檔案。有時冇有桌子,他就順手拿一本書做墊,但書寫起來不太方便。後來他發現,用一塊小三合板來襯墊,就方便多了。從此後,他的臥室和冇有桌子的地方,便都放上了一塊小三合板。但他盤膝坐在床上墊著三合板批改檔案,實在辛苦。特彆是在他高齡時、重病後,更是不免感到勞累。為改善他的工作條件,鄧穎超親自設計了一個一邊高、一邊低,適合周恩來靠坐在床上伏案工作的小床桌。為不使檔案散落到床上,減少他用左手去扶持檔案的力量,她還在桌麵四周加了邊框。這張作為他們恩愛見證的小床桌,後來曾出現在“周恩來生平事蹟展覽會”上。

1960年鄧穎超在北京協和醫院做手術。正值暑天,周恩來的外事活動已安排得滿滿的,無法抽身。他就讓身邊的工作人員在手術那天,不斷同醫院取得聯絡,以便隨時知道手術後的情況。有一天,周恩來還利用去機場迎接外賓之便,順道到醫院去看望她。鄧穎超見他日程排得那樣緊,還抽身來看望自己,於心不忍,反勸他適當注意休息,不要以她為念。

“文革”時期,鄧穎超全力支援周恩來的工作,並堅決和他站在一起,同**、**兩個反革命集團展開鬥爭。“功成輔賢相,藏光不輕吐。景雲增日明,美錦助袞輔。”這是趙樸初對鄧穎超的讚譽。

1975年秋,周恩來終於倒了下來。在周恩來住院期間,鄧穎超每天都要到去醫院看望他。她知道周來日無多,便儘量給他以安慰和溫存。當時鄧穎超自己也遭受著高血壓和眼結合膜下水腫出血的痛苦折磨,但她依舊保持著往日的鎮靜和堅強,不給夫君增加任何思想壓力。

1976年1月8日,周總理不幸去世。臨終時,病房裡原本隱忍的哭聲頓時成了一片號啕。鄧大姐哆嗦著雙手撫摸著人民的好總理的麵頰,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無限哀傷地哭著:“恩來,你走了……”

鄧穎超最珍惜她與周恩來的“戰友”之情。追悼會上,鄧特意托人製作了一個花圈,敬獻在總理的骨灰盒下;並將自己對夫君的全部感情凝聚成四個字,工工整整地寫在花圈潔白的緞帶上:“戰友小超”。“戰友”,這是多麼神聖而又崇高的稱呼啊!它飽含著他們為了共同信仰而捨生忘死的戰鬥情誼,也飽含著他們誌同道合的執著追求。

鄧穎超將對周恩來的一往深情,踐行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乃至去世之後。1992年7月11日,鄧穎超去世。根據她生前的囑托,人們用1976年裝盛總理骨灰的那個骨灰盒,裝盛著鄧大姐的骨灰,運到海河,將其拋撒在十六年前拋撒總理骨灰的同一個地方。其實,這也是他們倆早在1956年的約定。

一代少帥同紅顏知己相伴終生——張學良與趙四小姐

“趙四風流朱五狂,翩翩胡蝶最當行。溫柔鄉是英雄塚,哪管東師入瀋陽。告急軍書夜半來,開場弦管又相催。瀋陽已陷休回顧,更抱佳人舞幾回。”——馬君武《哀瀋陽》

有這麼一對人兒:兩人廝守了長達七十二年,其中五十四年的幽禁歲月也不離不棄;女子那方義無返顧地跟著男子,竟不要什麼名分,最後還是男子那方的元配大度,成全了他們;男方曾經可以說簡直是個“追逐女色、甚至吸毒的浪蕩公子”(當時一些人不無誇張的說法),卻因為女方的美麗、多情、摯愛、情投意合而收了心……這就是被無數人頌讚過的“張學良與趙四小姐”的傳奇故事……

張學良(1901—2001年),中國現代著名愛國將領,國民黨軍陸軍一級上將,西安事變的主要組織者之一。字漢卿,號毅庵,後改名小六子,原籍遼寧海城,奉係大軍閥、“東北王”張作霖的長子,人稱“少帥”,“民國四公子”之一。從小得到父親的苦心栽培,卓有才力,1920年晉升陸軍少將時還不滿二十歲,1926年晉升陸軍上將時亦未滿二十六歲。他叱吒風雲而又坎坷不平的一生,確實留下了太多遺憾。然而,他無愧於曆史、無愧於中華民族。他見證了中國由分變合、由弱變強的百年風雲。

張學良的原配夫人於鳳至大他兩歲,兩家乃世交,由父親張作霖做主訂親;繼而他先後還有過多位女人;後得紅顏知己、“趙四小姐”趙一荻陪伴左右;再後來張與於解除婚約,同趙四續絃結為連理,從此數十年不離不棄,相伴終生。2001年,張學良在美國夏威夷首府檀香山史特勞比醫院病逝。

趙四小姐(1912—2000年),民國又一奇女子。即趙一荻,原名趙綺霞,在兄妹中排行陪她住在必其飯店;避過盛暑後,也是由陳副官送她返迴天津。之後張、趙之間不斷有書信聯絡,漸漸難分難捨。

1929年秋,不滿十八歲的趙四小姐接到了張學良的深情邀請,竟不顧家人反對(其實她當時已被父親許配他人),單身離家出走,捨生忘死地東出山海關,秘密乘火車到達風雲動盪的瀋陽,在這緊要時刻來到張的身邊,不計夫人名份地與他私奔(對外她曾長期隻能以張的私人秘書身份出現,她也確實做了大量的秘書工作)。隨即她被安排在北陵彆墅,開始與張學良同居,演繹出了一場民國版的英雄佳人劇。趙四小姐當時便斬釘截鐵地宣稱:“我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更不會在乎如何稱呼!”

最初,當趙四小姐徑去東北時,乃父趙慶華本來為人耿直、做官清廉、經商有方,在社會上頗有好名聲;但在得知愛女同人私奔並做小、輿論不好的訊息後,覺得有失體麵,一怒之下,即登報聲明與她脫離父女關係。並辭去官職,隱居在北京郊外,至死再也冇回過天津。

在此前後,高君曼、宋美齡等民國佳麗名媛竟相攀傍大款,千方百計追逐政要名人。可轟動一時並感人至深的,仍首推趙四小姐。因為很多女孩子都會去傍風流帥哥,但誰能冇名冇份地陪伴一個失意男人度過幾十年寂寞、淒冷的幽禁歲月?隻有一個趙四。

1931年“九一八事變”時,廣西著名教育家、學者馬君武的一曲《哀瀋陽》(見文首所引),更是不分青紅皂白,把那丟失中國東北領土的政治重壓,放在了這位人稱“趙四小姐”的弱女子肩上,似乎她就是那虞姬、楊貴妃、陳圓圓等人的再世。

1936年“西安事變”之後,張學良被蔣介石長期軟禁。此前趙四小姐一直在西安陪伴著他,後無奈攜幼子經南京、上海,轉赴香港。1941年底,張被國民黨特務從湖南沅陵轉囚至貴州修文的陽明洞中。戴笠給香港的趙四去電詢問:是否願往貴州大山裡照料張學良?趙四毫不猶豫,毅然捨棄了在香港的豪華富裕的自由生活,將尚未滿十歲的兒子送到美國,交給張的一個朋友後,即馬上奔赴偏遠、窮荒的黔地,與張同繫牢籠,讓少帥大為高興,感激不已。戴笠接到趙四小姐給他的電報時,知道她已在奔赴貴州的途中,這位殺人不見血的軍統頭子竟也羨慕得不得了,情不自禁地讚歎說:“紅粉知己,張漢卿有福啊!”據說後來戴笠狂追影星胡蝶,正是受了馬君武那首詩和趙四這封電報的影響。

趙四小姐不僅在叱吒風雲的歲月裡與張學良相知相愛,而且在他“山居幽處境,舊雨引心寒;輾轉眠不得,枕上淚難乾”的遠山歲月裡,在他“十載無多病,故人安未疏;餘生烽火後,惟一願讀書”的幽閉日子裡,給他溫暖,給他信心。他們的愛情生活,經過了生與死、血與火的考驗,真可謂千古絕唱,人間奇蹟。難怪,張學良常用一口地道的東北話,對人親昵地稱呼趙四小姐說:“這是我的姑娘!”深情厚意,溢於言表。假如冇有趙四,也許“千古功臣”張少帥會是另一個模樣。1933年在上海,一向溫順的趙四拿起了槍,幫助他戒掉了嗎啡之毒。1946年張到台灣以後,也一直是由趙四陪伴著。

在與世隔絕、行動禁錮的寂寞、枯燥中,張學良和趙四小姐的淒苦是可想而知的。他們兩人相依為命。張把一切希望和歡樂都寄托在了趙四的身上,趙四則儘自己的全部力量給張以安慰和照料。見過的人都說,趙四小姐經常身著藍衣、腳登布鞋,幾乎洗儘鉛華,終日陪伴在張學良的身邊,令人感動。雖然相對來說她比張多一些自由,每年都能獲準到美國去探望兒孫,但她每次總是匆匆來去,僅住上兩三天,即又回到張的身邊。

1964年7月,在台北市北的一個教堂裡,華髮染鬢的張學良和趙四小姐舉行了簡樸而神聖的婚禮。此時,他倆已與世隔絕了二十八年,張學良已六十四歲,趙一荻已五十三歲。參加婚禮的人數雖隻有十二位,但都是聲名顯赫的大人物,如“國母”宋美齡、政界元老張群、藝術大師張大千、國策顧問何世禮等。為什麼要補行這個婚禮呢?在茫茫無期的囚禁生涯裡,張本已漸漸心灰意冷,決定成為一名真正的基督教徒。但教義規定,教徒洗禮時不能有兩位妻子。張於是寫信給元配夫人於鳳至,誠摯講明原委。大度、開明的於鳳至,本來對趙四小姐就有好感,兩人素以姐妹相稱、情誼很深。再說,在這三十多年裡(除了“西安事變”後的幾年),趙四一直陪伴在張的身邊,曆儘艱辛,於鳳至對此更是十分敬佩。因此,她對丈夫的要求慨然應允。婚禮不久後,台灣《聯合報》報道了這個訊息:“夜雨秋燈,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樓東風,往事不堪回首了。”

隨著蔣介石父子的先後離世,蔣家王朝威風不再,張學良夫婦的自由度也就越來越大。他們終於離台赴美,定居風光無限的太平洋中央之夏威夷。

1990年,張學良在與旅美學者唐德剛的談話中,公開袒露了他封閉多年的情感世界。他說:“我跟太太(趙四小姐)認識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後來我生病了,她到奉天來看我。她臨走時跟她爸爸說了,她爸爸當時冇吱聲,她就拎著個包來到了奉天。他哥哥就藉機說她跑到奉天去了,老爺子就不高興了。後來老爺子登了報,把她趕出了祠堂,這樣她就回不去了。怎麼辦?弄巧成拙了。本來她跟彆人已訂了婚。所以我說,婚姻之事就是這樣陰差陽錯的。”

張學良還坦蕩地表示:“我現在已經老了,才肯說這些話。我有兩句詩:‘平生無憾事,惟一好女人。'……我的女朋友好多,行的卻冇幾個。其實我並冇有怎麼追求女人,除一兩個我主動追求外,大都是女人追我。年輕時異常荒唐,亂七八糟,說不上什麼愛情。”但就是這個曾經被人誤稱為“追逐女色的浪蕩公子”,卻終於由於一個女子而收了心。

千古一荻,風靜而凋。2000年夏,陪伴張學良、相濡以沫長達七十二年(包括五十四年囹圄生涯)的愛侶趙四小姐,在夏威夷病逝。張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我太太非常好,最關心我的是她。”一年後,張也接踵而去。兩人實現了“死同穴”,合葬在夏威夷島上。

終於答應嫁給“沈先生”——沈從文與張兆和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隻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我應該為自己慶幸。”——沈從文《從文家書》

“有了你,我相信這一生還會寫出許多更好的文章!對於這些文章我不覺得驕傲,因為等於全是你的。冇有你,也就冇有這些文章了。”——沈從文《湘行書簡》

“有了愛,有了幸福,分給彆人一些愛和幸福,便自然而然會寫得出好文章。”“我很安靜,我似乎為愛你而活著的,故隻想怎麼樣好好地來生活。”“‘蘆葦’是易折的,‘磐石’是難動的,我的生命等於‘蘆葦’,愛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沈從文致張兆和的信

沈從文(1902—1988年),中國現代著名作家、曆史學家、考古學家。京派(更恰當說是京城學院派)小說代表人物,兩度被提名為諾貝爾文學獎侯選人,是少數幾個擁有世界聲譽的現代中國作家之一,被譽為“中國淮軍名將,曾任兩廣總督和直隸總督;後乃父遷居蘇州獨資,創辦平林中學和樂益女中,著名**人張聞天、侯紹裘、匡亞明等先後在此任教。有兄妹十人,她居中,較早接受新式教育,從小愛好文學和閱讀,具有一份雅靜、平和、沉穩的大家閨秀氣質。1933年與沈從文在北平中央公園宣佈結婚,但並未舉行任何儀式。自此一直協助沈的文學創作事業和家庭生活,甚有貢獻。解放後,長期從事文學編輯工作。1988年沈去世後,傾力編輯《沈從文全集》,2002年12月該書出版;幾個月後,張在北京逝世。

比起大多數文人墨客來,也許他倆的婚戀經曆並冇有太多傳奇色彩,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平靜、安定的。在作家、藝術家的愛情故事裡,他們是少有的從一而終、白頭偕老的典範。

1928年9月,沈從文從國外回到上海,經好友徐誌摩的推薦,被剛上任的中國公學校長鬍適聘去任教。許多學生聽說他是行伍出身(沈年輕時在湘西老家參加過部隊),還留過學,又會寫白話小說,很是好奇,便不乏有人選了他的文學創作課。沈從文是一個好作家、一個好學者,但不是一個好教師(單指上課言)。他的湘西土話很多人聽不懂,而且他的聲音又非常之小。據說他,誰知到了這小船上卻隻想為你寫信,彆的事全不能做。”張則擔心著:“長沙的風是不是也會這麼不憐憫地吼,把我二哥的身子吹成一塊冰?為了這風我很發愁,就因為我自己這時坐在溫暖的屋子裡,有了風還把心吹得冰冷,我不知道二哥是怎麼支援的。”沈便安慰她道:“三三,乖一點,放心,我一切都好!”

沈從文與張兆和的婚戀,對他創作上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甚至張的體貌特征(如她的皮膚較暗、長得俊俏等)和親族關係(如她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的寫成,同《龍朱》一樣,全因為有了你。”而張兆和在日常生活上對他的幫助,更是不可磨滅。

但是,他們的愛情與婚姻生活也並非一帆風順、十全十美。張兆和並不完全理解沈從文。早在抗戰時期,沈打算跟著北京大學南下;可張並不同意,要帶著孩子們留在北京,且說不出什麼理由和原因。建國初年,滿懷熱情擁抱新中國的張兆和,總是和孩子們一起責備沈的不積極向上、不向新中國靠攏;精神失常、被排擠在文壇之外的沈從文,因無法從家庭中得到應有的溫暖和慰藉,對於身處逆境的他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曆次政治運動,都冇有放過沈從文。一次又一次來勢凶猛的打擊,使憂鬱過度的他陷入病態的迷狂狀態。他不斷地唸叨著“回湘西去,我要回湘西去”。張兆和無言麵對此情此景,眼淚禁不住滾滾而下。後來,在妻子悉心的照料和藥物治療下,沈漸漸恢複了健康。這些難忘的經曆,使他的心靈產生了對苦難的免疫力。夫妻倆堅強地度過了此後漫長的艱辛清貧的歲月。

其中有好幾年時間,他倆的住處竟並不在一起。沈從文每晚去張兆和處吃夜飯,並帶回、蘇聯“人民友誼勳章”和香港中文大學榮譽文學博士、美國文學藝術研究院名譽院士稱號等。首倡建立中國現代文學館,建議建立“文革”博物館。

穿越一個世紀,見證滄桑百年,刻畫曆史钜變,一個生命竟如此厚重。他可能冇有魯迅的憂憤深廣,冇有茅盾的鞭辟入裡,冇有郭沫若的廣博學養,冇有徐誌摩、朱自清的綺麗文采,也冇有沈從文、老舍的鮮明風格;但他強烈的激情、強烈的對於青春衝力的渴望,卻讓他成為“五四”青春精神的最好象征。他在字裡行間燃燒的情感,點亮了多少人靈魂的燈塔;他在人生中真誠的行走,叩響了多少人心靈的大門;他貫穿於文字和生命中的熱情、憂患、良知,將在文學史冊中永遠閃耀璀璨的光輝。

蕭珊(1918—1972年),巴金的得力助手和恩愛情侶。原名陳蘊珍,小名長春(因女友叫她“小三”而諧音為“蕭珊”),畢業於西南聯合大學,上海人,父親是一位商人。他們1936年認識,1944年結婚,在一起生活了融洽、甜蜜、快樂的二十八年,兩人相濡以沫、同甘共苦。蕭珊去世後,晚年的巴金寫了《懷念蕭珊》、《再憶蕭珊》、《一雙美麗的眼睛》等文章紀念她,實在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懷念蕭珊》寫於1978年:“今天是蕭珊逝世的六週年紀念日。六年前的光景還非常鮮明地出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天我從火葬場回到家中,一切都是亂糟糟的,過了兩三天我漸漸地安靜下來了,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想寫一篇紀念她的文章。在五十年前我就有了這樣一種習慣:有感情無處傾吐時我經常求助於紙筆。可是1972年8月裡那幾天,我每天坐三四個小時望著麵前攤開的稿紙,卻寫不出一句話。……我寧願讓(蕭珊的)骨灰盒放在我的寢室裡,我感到她仍然和我在一起。”

《再憶蕭珊》寫於1984年,那是又一個六年過去了(引文見文首)。

有人說,巴金既專一又多情。作家蕭乾則說他“寫戀愛,但不談戀愛”。巴金的一生有一個不變的主題:愛。愛祖國,愛人民,也愛他的妻子、孩子和朋友。女作家冰心評價道:“巴金最可佩服之處,就是他對戀愛和婚姻的態度上的嚴肅和專一。他對蕭珊的愛情是嚴肅、真摯而專一的,這是他最可佩之一。巴金一生的愛情,隻和一個叫蕭珊的女人有關。”他們的愛情是如此忠貞和灼熱。二十八年的婚姻生活,他們始終相親相愛,從未吵過一次架、紅過一次臉。

他們相識於1936年的大上海。那時,年僅三十二歲的巴金,已在文學創作和翻譯兩方麵聲譽卓著。尤其是他的長篇小說《家》,深深喚醒了年輕一代對幸福愛情和美好生活的追求。於是巴金收到了許多書信,不少是追求他的女性寫來的。一天他又拆開了一封信,裡麵一個女孩子的照片掉了出來。他很詫異地拾起照片看了看,這女孩剪著一頭短髮,戴著花邊草帽,有著和善的笑容。他下意識地翻過背麵,上麵寫著“給我敬愛的先生留個紀念”。巴金微笑了一下,閱讀了那封信。原來,這個女孩的來信一直最多,筆跡娟秀,言詞不多,落款總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她的信給巴金留下了特彆的印象。他們通訊了大半年之久,卻從未見過麵。她就是蕭珊。最後還是蕭珊在信中寫道:“筆談如此和諧,為什麼就不能麵談呢?希望李先生能答應我的請求……”巴金深感這是位開朗、細心的女中學生,因為信中不僅約定了時間、地點,還夾著她的一張照片。顯然她是怕巴金認錯了人。

按照信中的約定,巴金來到新亞飯店。一會兒,一位梳著學生頭、身著校服的女生出現了。還冇等巴金回過神來,她就像熟人一樣歡快地叫起來:“哎呀,李先生,您早來啦!”巴金謙遜地一笑:“唉,你也早啊!”說著請蕭珊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蕭珊望著巴金,快活地笑道:“李先生,您比我想象的可年輕多了。”不善言辭的巴金一下子少了許多拘束,開心地說道:“你比我想象的還像個娃娃呢!”蕭珊笑著說:“我可不願李先生也把我當小孩看喲!”

看著蕭珊稚氣的樣子,巴金覺得很有趣,便追問她:“哦,還有人和我看法相同?”巴金這麼一問,蕭珊一股腦兒托出了這次找他的真正緣由來:“我恨我爸爸,他老說我小,一直不允許我參加愛國學生運動。其實我是學校有名的乾將。我不但經常演進步話劇,如《雷雨》中的四鳳,還結識了上海許多從事話劇的進步人士,經常參加他們的活動。”

巴金說:“我相信。你爸爸是乾什麼的?家裡還有些什麼人?”蕭珊歎了口氣:“我爸爸是上海泰康食品廠的股東,還在南市城隍廟開了家咖啡館。他總是處處限製我,雖然媽媽有知識、懂文學藝術、傾向‘五四’新潮,弟弟也與我誌同道合,但還是抗不過爸爸。李先生,我真想離開這個古板的家庭,去闖蕩江湖。”巴金一聽,忙說:“千萬不要這樣,我前段時間還寫信勸過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不要逃離家庭。像你這樣的少年,還是一隻羽翼未豐的小鳥,很難遠走高飛的。現在社會紛繁複雜,決不可衝動行事。你現在應該多讀書、多思考,再行動啊。”巴金語重心長的話語,打消了蕭珊離家的念頭。一位大作家和一位少女的心漸漸拉近了距離。

這次見麵以後,他們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蕭珊更多地給巴金去信,她坦率、熱情地在信中說:“我永遠忘不了從你那裡得來的勇氣。”巴金每次覆信都稱她為“小友”。蕭珊常到巴金工作的出版社去找他,以求思想上得到更多的啟蒙。巴金一直避免把蕭珊當作“另一半”的設想。

1936年底,巴金的朋友要去桂林半年,家裡無人照料,便請他去幫助照看居所。於是蕭珊常常去看巴金,並開始關心他的起居生活。蕭珊的來訪和關心,使從成都出走十幾年很少與女性接觸的巴金感覺到了生活豐富多彩、充滿詩情畫意的另一麵。

他們的感情溝通和對生活的認識、計劃漸漸成熟。1937年他們正式訂婚,愛情又得到了新的昇華。1938年7月,蕭珊去廣州看望巴金,他倆同住在出版社裡,各有各的房間。他們一道上街,一起吃飯。巴金工作時,蕭珊則料理雜事,互相尊重,十分和諧,像朋友一樣。不久巴金應邀去武漢,她也隨同前往。10月日軍進攻廣州,巴金帶著蕭珊和出版社同行,急忙包船去桂林。途中換船等船、防敵機、躲警報,一共九天。後來,巴金根據這段顛沛流離的生活寫下了《從廣州出來》等一係列文章:“這些通訊寫了我愛情生活中一段經曆,冇有修飾,也冇有詩意,我們就是那樣生活,冇有半點虛假。”

幾個月後蕭珊考入昆明西南聯大,巴金又投入到了忘我的寫作之中。1939年巴金從桂林去昆明,兩人約定,文字平靜而沉痛,每次自己讀來都不禁隱隱作痛。

友人考慮到巴金的生活和寫作,認為他應當有個伴侶來照顧他,便婉轉地向他表示了這個意思。巴金給了他最簡潔明快的回答:“不想找老伴,冇有興致和勁頭。”巴金心中的那個位置永遠交給了蕭珊,冇有任何人再能占據它!

刑場上的婚禮——周文雍與陳鐵軍

“烈士周文雍,就義何從容。半載假夫妻,臨終比翼情。痛揮竹簽傷指,以血牢壁留吟。婚禮傳之後世,遺詩永頌英名。”——後世無名詩人

想必大家小時候都看過一部著名的國產革命影片《刑場上的婚禮》吧。這部電影的主人公,就是本文所要提到的兩位人物——周文雍與陳鐵軍。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毫不畏懼地麵對敵人的槍口,從容不迫地舉行婚禮,以藐視一切反動勢力的大無畏革命精神和忠貞不渝的真摯愛情,為後人留下了千古傳奇和革命者的光輝風采。

周文雍(1905—1928年),無產階級革命家。乳名光宏,廣東開平人,出生於一個貧窮塾師家庭。幼時曾帶頭剪去頭上的辮子;1922年在親友資助下考入廣州省立甲種工業學校機械科,1923年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後任團支部書記和校學生會主席;1925年加入中國**,後曆任**廣東區委工委委員、共青團廣州地委書記、廣州工人糾察隊總隊長、**廣州市委組織部部長兼市委工委書記等職,是廣州工人運動的優秀領袖之一。

陳鐵軍(1904—1928年),年長周文雍一歲,原名陳燮軍,廣東佛山人,出身富戶。十五歲時便被封建家庭許配另一豪門;受到新思想影響的她,提出隻拜堂、不同房和婚後繼續讀書的條件;後憤然離家出走來到大都市廣州,1924年秋考入廣東大學文學院預科;1926年在校內加入中國**;翌年“四一五”反革命政變時,從校內化裝逃脫,隨即又趕到醫院,把因難產無法單獨行走的鄧穎超送上船去上海。時隔幾十年後,鄧穎超還帶著深深的懷念說,如果冇有陳鐵軍的相救,自己後果不堪設想。

1927年4月大革命失敗後,從事黨的地下工作的周文雍,因其單身漢的身份,很容易引起反動派的懷疑。幾個月後,時任**兩廣區委婦女委員的陳鐵軍,受黨組織的派遣,前來裝扮成周的妻子以掩護和協助他,參與準備廣州起義。他們在拱日路租了一間房子,建立了秘密機關,開始領導工人發動鬥爭。12月11日起義爆發,周任廣州蘇維埃勞動委員和工人赤衛隊總指揮,英勇作戰。但起義失敗。此後,因為工作的需要,周文雍、陳鐵軍隻能深情地互道珍重,分彆暫避香港。二十餘天後,1928年1月,周當選為**廣東省委常務委員兼廣州市委常務委員,再次與陳回到廣州,仍然假扮夫妻,重建黨的機關。

在共同進行革命鬥爭的過程中,他倆產生了真摯的愛情,互相關心,體貼照料。對身為富家小姐的陳鐵軍來說,窮學生出身的“丈夫”的忘我工作精神,不久就吸引了她。早在1927年11月間,周文雍在街頭遊行中被警察局逮捕,幸虧並未暴露真實身份。陳日夜懸心,以“妻子”的身份探監時,偷偷送進許多紅辣椒。周吃後滿臉通紅,如同發高燒一樣說胡話;經同監民眾大鬨和事先疏通了獄醫,監獄當局隻得把他送入醫院。地下黨組織馬上派人來到醫院,支走了看守的警察,將周搶出來送回“家”中。因刑傷未愈,陳鐵軍像妻子那樣日夜照顧,令周文雍非常感動。但是由於忙於工作,以及處境特殊,他們一直冇有向對方表白,也一直冇有更親近的舉動。為了革命事業,他們在“家庭”中始終保持著純潔的同誌關係,比古代賢良的“坐懷不亂”還要了不起。

1928年1月27日,農曆春節前夕,由於叛徒出賣,周文雍、陳鐵軍同時在寓所被敵人逮捕。在獄中,警察局局長朱暉日親自提審他們,原以為“釣到了一條大魚”,可以得到很多珍貴的情報。但他們備受酷刑——“放飛機”、“坐老虎凳”、“插指心”等,周屢屢疼得昏厥,卻始終堅貞不屈,絕不投降;陳鐵軍也在受審時麵對威脅利誘毫不動搖,隻關心“丈夫”的身體情況。

“頭可斷,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滅。壯士頭顱為黨落,好漢身軀為群裂。”詞句慷慨激昂,這是周文雍留在監獄牆壁上的一首不朽詩篇。

敵人無計可施,決定判處周文雍與陳鐵軍的死刑,並假惺惺地問周有什麼要求。周文雍決定將埋藏在心底的偉大愛情公之於眾,便提出要與陳鐵軍合拍一幅照片,作為給黨和同誌們永彆的留念。於是,在牢房的一個空處,周、陳兩人並肩而立,大義凜然,神態自若,照了一張臨刑前的雙人合影。

1928年2月6日(農曆正月十五),天地痛哭,風雲變色。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周文雍與陳鐵軍在廣州紅花崗(今黃花崗)敵人森嚴的刑場上,舉行了悲壯的革命者婚禮,從容就義,從而表現了大無畏的英雄氣概。

他們沿途高喊革命口號,高唱《國際歌》,昂首挺胸,視死如歸,感動得街道兩旁的許多市民掩麵哭泣。在刑場上,他們向群眾作了最後一次充滿豪情的演講。陳鐵軍麵對大批圍觀的人,當眾大聲宣佈:“我和周文雍同誌假扮夫妻,共同工作了幾個月,合作得很好,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是由於專心於工作,我們冇有時間談個人的感情。現在,我們要結婚了。那就讓國民黨反動派的槍聲,來作為我們結婚的禮炮吧!”他們同聲高呼:“同誌們,永彆了。望你們勇敢戰鬥!未來是屬於我們的!”

他們的特殊婚禮,冇有華麗的鮮花和彩車,冇有祝賀的鞭炮和禮花,有的隻是敵人的囚車和刺刀,有的隻是反動派的猙獰和槍聲,卻在已過去了近八十年的今天,仍震撼著我們每個人的心靈。

他們倆光芒熠熠的名字,因“刑場上的婚禮”而傳揚天下。在上個世紀6o年代,周恩來總理還帶著深深的懷念之情,談起周文雍、陳鐵軍臨彆前的那張合影照片,說這表明瞭“他們最純真最高尚的愛情”。

至今,在廣東省開平市,即周文雍的家鄉,矗立著一座著名的“周文雍、陳鐵軍烈士陵園”。每逢清明,當地人還時常會來弔唁這對不凡的革命夫妻。

“副統帥”也許偏偏娶了不該娶的?——**與葉群、孫維世、張梅等

“1,葉群在與我結婚時是純潔的處女,婚後一貫正派。2,葉群與王實味根本冇有戀愛過。3,老虎、豆豆是我和葉群的親生子女。4,xxx的反革命信,所談的一切全係謠言。”——1966年**為葉群寫的“處女聲明”

**(1907—1971年),**曆史上傑出的軍事家,後自甘墮落為反革命分子。又名林育容,湖北黃岡人。後人給他的評價是:“精於運籌,多謀善戰;工於心計,貫用機巧;深沉寡語,用心歹毒;殘忍虛偽,陰險詭譎。”

**的啟蒙老師是著名地質學家李四光之父,使他受到了較好的啟蒙教育。1925年考入黃埔軍校四期,同年加入中國**。1926年畢業,隨國民革命軍葉挺獨立團參加北伐戰爭。1927年參加南昌起義,之後隨朱德、陳毅轉戰閩粵贛湘邊界。1928年參加湘南起義,並隨部上井岡山。1929年隨軍挺進贛南、閩西,任紅四軍成為**接班人。1971年9月8日下達手令,妄圖發動反革命武裝政變,謀害**,另立中央;陰謀敗露後,於9月13日與葉群、林立果等私乘飛機倉皇外逃,在蒙古人民共和國境內溫都爾汗地區機毀身亡。1973年**中央決定開除其黨籍,定為“資產階級野心家、陰謀家、反革命兩麵派、叛徒、賣國賊”。1981年被最高人民法院確認為反革命集團案主犯。

葉群,原名葉靜宜,**之妻,小林十餘歲,也是與林的婚姻關係維繫時間最長、名氣最高、陪林走完最後的人生,對林的榮辱、忠奸、善惡、沉浮一生影響最大的一個女人。

**與葉群的關係,就像上文中秦檜與王氏、魏忠賢與客氏、汪精衛與陳璧君等一樣,都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沆瀣一氣、臭味相投,夫唱婦隨、狼狽為奸。隻不過林與葉是更怪異的人,他們是更怪異的夫妻,他們之間是更怪異的情感。在複雜、動盪、畸形的年代中,他們把持不住、失去操守,走火入魔、墮落變質,走上了畸形的人生之路,爭權奪利、勾結作惡,大耍陰謀、殘害忠良,排斥異己、結黨營私,且生活腐化、貪圖奢靡,導致禍國殃民、危害黨威,最後落得身敗名裂、自取滅亡,為當事人憤恨、為天下人恥笑。

**的一生中,先後出現過五個女性。

後家道敗落。童年讀舊時私塾,中學念西方學校。少女時愛讀《紅樓夢》和《三國演義》等古典名著。八歲始投稿,九歲寫小說,中學時便有不少作品發表。

張愛玲的創作多取材於上海、香港的上層社會,社會內容不夠寬廣,卻開拓了現代文學的題材領域。其作品既以中國古典小說為根底,又突出運用西方現代派心理描寫技巧,並將兩者融於一體,擁有女性的細膩與古典的美感,對人物內心的把握非常精妙,形成蒼涼美豔、淒冷獨絕、平實靈俏、文情兩佳、不拘一格、頗具特色的個人風格,被人稱為中國現代文壇上的一個“異數”,是“女作家中最有才氣也最具爭議的一個”。文如其人,張長得也古典,愛穿旗袍;又善英文,愛喝咖啡;遠離時代大眾,生活奢華孤傲;雖不是天生麗質,卻也高貴雅緻,故有“海上名媛”美譽。有人說:“隻有張愛玲纔可以同時承受燦爛奪目的喧鬨與極度的孤寂。”

張愛玲的作品由於重審美、輕政教,曾經在新中國大陸文學界一直被忽略。近兩年,由於海外華裔學者夏誌清等人的大力肯定和推舉(夏誌清的另一重大貢獻是還推舉了沈從文),特彆是八零後獨生子女擁上社會舞台,他們鼓吹小資、強調自我,喜歡類似張愛玲這樣風格特彆、個性張揚的作家,以及她獨特、曲折的身世和性情;加上整個時代的嗜好,便把她頂到了一個極崇高的地位,文壇上一時出現非常熱鬨的“張愛玲熱”現象。她的作品當然有很多、很大的優點,但也不應該拔到太高的位置。

有人說,談女人,歸根結底要談與她有關的男人。相對於遙遠的出身,丈夫對妻子的影響顯然大得多。更何況,張愛玲在後世很受爭議,相當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她與漢奸文人胡蘭成的那段短暫婚姻。成也是卿,敗也是卿。胡給了她一些時日的愛情與歡樂,但也讓她長年背上罪名,被“女作家”和“女漢奸”兩個頭銜糾結了半個多世紀。而且,他的感情氾濫,最終葬送了他們的這段姻緣。

胡蘭成(1906-1982年),才子加漢奸。張愛玲的隻值三毛錢),原籍浙江定海,生於重慶。其足跡遍及世界各地,其作品在全球華人社會廣為流傳,在大陸也有廣大讀者。生平著作和譯作十分豐富,主要有《撒哈拉的故事》、《夢裡花落知多少》、《稻草人手記》、《哭泣的駱駝》等。

三毛在幼年時就表現了出對書本的特彆愛好,五歲半就能看《紅樓夢》,初中時幾乎讀遍了市麵上的世界名著。初二休學,由父母悉心教導,在詩詞古文、英文方麵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並先後隨兩位畫家習畫。1964年得台灣中國文化大學創辦人張其均的特許,到該校哲學係當旁聽生,課業成績優異。1967年再次休學,隻身遠赴西班牙。三年中先後就讀西班牙馬德裡大學、德國哥德書院,在美國伊諾大學法學圖書館工作,對其人生經驗和語文進修有很大助益。1970年回台,受張其均之邀,在文化大學德文係、哲學係任教。後因未婚夫猝逝,她在哀痛之餘再次離台到西班牙,與苦戀她六年的荷西重逢。1973年,她與荷西於西屬撒哈拉沙漠當地法院公證結婚,並定居附近的迦納利島。在沙漠時期的生活,激發了她潛藏的寫作才華,並受時任《聯合報》主編的鼓勵,作品源源不斷,以當地生活為背景,寫出了一連串膾炙人口的作品,且陸續結集出書。1979年9月30日因荷西潛水意外事件喪生,黯然返台。1981年決定結束流浪異國十四年的生活,在台島定居。同年,《聯合報》讚助她往中南美洲旅行半年,回來後寫成《萬水千山走遍》,並作環島演講。之後任教文化大學文藝組,教小說創作、散文習作兩門課程,深受學生喜愛。1984年因健康關係辭卸教職,而以寫作、演講為生活重心。1989年首次回到大陸家鄉,專誠拜訪漫畫《三毛流浪記》的作者張樂平。1990年從事劇本寫作,完成第一部中文劇本也是她最後的一部作品《滾滾紅塵》。1991年1月4日清晨,在台北某醫院猝然去世。台警方認為她是“因病厭世”而自殺。卻也有許多人表示懷疑,認為有謀殺之嫌;因不久前她還與大陸作家賈平凹通訊寫到“生命是美麗的”,似乎並冇有厭世自殺的跡象。

三毛曾說:“如果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這條路,你們也要想得明白,因為在我,那將是一個幸福的歸宿。”1991年初的這個清晨,她終於用自己決絕的方式,給無數熱愛她、熱愛她的文字的人們留下了一個永遠的背影。那朵頑強綻放在撒哈拉戈壁荒漠上的奇葩,至今還是多少人難忘的夢裡落花……

關於三毛,我有三點特彆說明:1,有些作家,我本人主觀上並不是很喜歡其風格,但我客觀上知道它是優秀的,三毛是如此,張愛玲亦是如此;2,多年前我在北京上大學時,與下文提到的那個曾著書披露“三毛真相”的馬中欣有過一麵之緣,那時他正在京城的一些知名高校巡迴演講他的“驚人發現”;3,前幾年我在南方的一所學校任教時,曾首創將三毛、海子兩位當代著名作家的紀念活動放在3月26日同時舉行(三毛的生日,又是海子1989年的自殺日,且兩年後三毛也選擇了自殺),每年一度,從此該活動便堅持了下來,還頗有影響。

三毛與荷西的故事浪漫離奇、纏綿激越。儘管兩人都已逝去多年,但他們仍是無數少男少女心目中的愛情偶像。荷西是一個西班牙小夥子,本名瑪利安·葛羅,有一部可愛的、特彆的、蓬蓬勃勃的大鬍子,所以三毛便親切、親熱、親昵地叫他“大鬍子”。荷西比三毛小好幾歲,用今天的話來說,他倆的愛情是典型的“姐弟戀”。他們風風火火、轟轟烈烈地愛了一場。三毛義無返顧地跟著“大鬍子”闖進了廣袤、荒蕪、驚險的撒哈拉大沙漠,他們的愛情卻在那裡熊熊地燃燒著,並催生了她不可遏抑的藝術天分……

那是1967年前後,三毛和荷西相識在西班牙的首都馬德裡。當時三毛念大學三年級,而荷西隻不過是在她學校附近就讀的一名高中生。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裡,也就是聖誕節的晚上,頭上一頂法國帽的荷西,在她居住的公寓樓下等著她,準備送她節日禮物與祝福。那時,三毛根本就未對比自已小幾歲的荷西懷任何想法(再說她在台島還有門當戶對、年齡相仿的未婚夫),可心底裡仍有一絲虛榮:“哇,天下竟有如此帥氣的男孩!要是做他的妻子,該是一種榮耀纔對呢!”隨即,她隻是以姐姐的身份教訓他:“不要逃課!再逃課就不理你了!”而荷西卻照樣常常逃課來看她,兩人常常一起看電影、逛公園,彼此很是談得來。

直到有一天,荷西一臉認真地對三毛說:“echo,你等我六年。我有四年大學要讀,還有兩年兵役要服。六年一過,我就娶你。”三毛覺察他的異常,便故意氣他,對他下最後通牒:“再也不要來找我了,我有男朋友的!”荷西也不生氣,隻是揮揮他的法國帽,倒退著跟她說:“echo,再見!”後來他便真的再也不來找她;偶爾在路上遇見,他也隻是禮節性地擁抱她一下,親親她的臉頰。而三毛身邊的男友似乎總在換來換去,有意或無意。

按照承諾,以後六年中他們冇有任何聯絡。畢竟六年時間太長了,什麼都會變的。這期間,三毛去了德國、美國,然後回台。六年後,三毛的未婚夫突然意外身亡,神奇的命運將她再度帶回了西班牙,帶回了馬德裡。這天,有位朋友打電話給她:“快來,搭計程車過來。”三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匆匆趕到朋友家。朋友神秘地讓她把眼睛閉上。三毛隻覺得有一雙溫柔的手臂把她整個兒抱了起來,她張開眼一看,哎呀!不得了,正是那位身材高大、長滿鬍鬚、她當年的“小朋友”——荷西。兩人興奮極了,熱烈地親吻、擁抱許久。之後,荷西把三毛帶到了自己屋內。滿屋子三毛的巨幅照片,再一次讓她驚呆了。六年來,荷西一直在惦戀著她!三毛感動至極,對自己說:“這一生我還要誰呢?”她問荷西:“六年前你要我等你六年,如果我現在答應是不是晚了?”這下輪到荷西瘋狂了……三毛則任由這樣的快樂變成大漩渦,將她圍繞在裡麵。

三毛對荷西說:“你那時為什麼不要我?如果你那時堅持要我的話,我還是一個好好的人,今天回來,我心已經碎了。”荷西說:“碎的心,可以用膠水把它黏起來。”三毛說:“黏過後,還是有縫的。”荷西就把三毛的手拉向他的胸口,誠摯地說:“這邊還有一顆,是黃金做的,把你那顆拿過來,我們交換一下吧!”

最初是三毛要求去撒哈拉沙漠的,荷西便一聲不響地先去了非洲,並在信中說:“我想得很清楚,要留住你在我身邊,隻有跟你結婚,要不然我的心永遠不能減去這份痛楚的感覺。我們夏天結婚好麼?”七個月後,三毛與荷西在西屬撒哈拉舉行公證結婚,開始他們幸福而疼痛的愛情之旅。他們到處流浪了六年,但是在大沙漠裡甜蜜、恩愛的日子,還是最讓她留戀的。婚後的生活雖然清苦,但充滿溫馨和情趣。他們都有點孩子氣,有點天籟的感覺。兩個人充滿了生活的激情。他們似乎註定不是人間的,這段愛情也似乎註定是隻屬於天堂的。

荷西的大部分工作是乾一名潛水員。最初的日子裡,他上班的地方離住處比較遠。而三毛每天都會在下午兩點半開三個小時的車,冒著沙漠裡走沙與龍捲風的危險,去接五點半下班的荷西回家。後來荷西去了另一個島上,每週纔可以回家一次。三毛便決定將車與行李托運過去,自已放棄精心收拾的家,去陪心愛的荷西。三毛每天騎腳踏車去荷西工作的碼頭,都要帶上好吃的東西。而那裡的工作人員也都為他們彼此熱烈真摯的愛而感動。每每到碼頭時,第一個見到三毛的,便會指引她去荷西工作的地方。然後,遠遠地,那個岸上的潛水員便提前拉拉信號,水下的荷西便一頭冒出水麵,跑上來抱住三毛就笑了。三毛便不管那一身的水滴,緊緊靠著愛人,為他喂水果,或丟果核玩兒,引得旁邊的人羨慕之極。

三毛曾說過:“因為幸福滿溢而怕得悲傷。”悲劇果然霹靂般降臨。在一次意外事件中,荷西過早地離開她去了。有一天,他們在湖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三毛陷入半瘋的狀態,幾天冇吃冇喝,接連暈倒過去。當時,陳母(愛她的母親已趕來撒哈拉照料她)端來一碗湯哀求女兒喝下去,三毛卻連看也不看一眼。那些日子,三毛忙著替荷西訂做墓碑,又每天都買大把的鮮花去墓地看她的愛人,陪他說話,直至天黑仍不肯離開。為荷西守靈的那夜,她對他深情地傾訴了一通(見文首所引)。說完這些,三毛髮現荷西遺體的眼睛裡竟溢位了血……痛不欲生的三毛幾次試圖自殺,執意陪荷西一起走,但終因親情難捨而止步。

著名作家瓊瑤是三毛的朋友,她知道三毛十分重視對彆人的承諾。她花了很長時間,要三毛答應她不會自殺。三毛當場是答應了。然而十二年後,三毛還是最終自縊於醫院。這也許是誠實、率直的三毛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食言。為了荷西,她真是徹底豁出去了。

但是,就在三毛去世五年後,華人旅行家、攝影家、遊記作家馬中欣(祖籍浙江,1942年生於蘭州,從小隨家遷居台灣,後移居美國)寫了本書《三毛真相》,1996年在《羊城晚報》連載(但剛剛開頭就不得不中止了),以表達他對三毛的質疑。書的內容包括他南穿直布羅陀海峽,經由摩洛哥抵達西屬撒哈拉大沙漠,訪問了當年三毛和荷西的居住地,見到了荷西的父母、鄰居,後又向西來到加那利群島,訪問三毛書中提到過的好友張南施女士的經過,最後還采訪了三毛在台的初戀情人舒凡(筆名),行程達數萬裡。書中提到,三毛與荷西的愛情故事,並不如她自己所編寫的那麼美好,大有虛構、美化的成分。比如他們經常吵架、爭執;她甚至連自己的學曆和經曆都以編造為主;荷西死後,他的父母非常恨三毛,認為是她害了他們的兒子,等等。三毛曾對台灣記者說:“你們都被我騙了,其實三毛是三毛,我是我。”可惜這些話並冇有人相信。馬中欣把許多人心目中一個美好的偶像擊碎,激怒了無數“三毛迷”。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