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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天牧道 第203章 合歡城暗流初湧動 幫十三追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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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歡城的側門,並非宏偉的主城門,更像是一處供底層妖族、貨物運輸通行的狹窄通道。門洞幽深,以粗糙的黑色巨石壘砌而成,表麵布滿濕滑的苔蘚和不明汙漬,散發著一股混合了黴味、腥臊和劣質香料的古怪氣味。

兩名穿著破爛皮甲、頂著野豬頭顱的妖兵,抱著鏽跡斑斑的長矛,歪歪扭扭地靠在門洞兩側打盹。他倆對進出的人流愛答不理,隻有看到稍有姿色的女性經過時,才會睜開惺忪的睡眼,發出猥瑣的嘿嘿笑聲。

睿厚德顯然對這裡輕車熟路,他邁著四條小短腿,吭哧吭哧地爬上門洞前濕漉漉的石階,對著那倆豬妖熟絡地打了個招呼:“二位爺,執勤呢?

辛苦辛苦!”
其中一個豬妖勉強抬起眼皮,哼唧了一聲:
“是老烏龜啊,今天又攬到活兒了?後麵那細皮嫩肉的小白臉是誰?新收的夥計?

看著麵生得很,不像咱這片的妖。”
他渾濁的小眼睛在何不牧身上掃了掃,帶著一絲審視和不易察覺的貪婪。人族在合歡城,本身就是一種“貨物”的象征。

睿厚德連忙側身,用龜殼擋住豬妖大半視線,賠著笑臉:
“哎呦,豬爺您眼真毒!這是小龜我新收的助手,人族散修,沒見過啥世麵,帶他進城見見光景,以後還得靠二位爺多照應照應!


說著,他看似笨拙地用爪子悄悄塞過去幾塊下品妖元石。那豬妖掂了掂手裡的石頭,撇撇嘴,顯然嫌少,但也沒再為難,揮揮蹄子:“進去吧進去吧,彆擋著道兒!

老規矩,管好你的人,在城裡彆惹事,不然老子也保不住你們!”
“哎哎,明白明白!多謝豬爺!”睿厚德點頭哈腰,趕緊示意何不牧跟上,一溜煙鑽進了門洞。

何不牧麵色平靜,心中卻是一凜。這合歡城的底層秩序,果然混亂而直接,幾塊妖元石就能買路,但也時刻充斥著貪婪與危險。睿厚德這套行事作風,顯然是常年摸爬滾打練就的生存智慧。

穿過昏暗的門洞,喧囂嘈雜的聲浪混合著更加複雜濃烈的氣味撲麵而來,瞬間將何不牧淹沒。眼前豁然開朗,卻又顯得無比擁擠混亂。這就是合歡城。

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無比、層層疊疊、充滿了原始野**望的集市。街道狹窄而彎曲,地麵是坑窪不平的黑色石板,沾滿了油汙和不明液體。

兩側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攤位和簡陋的棚屋。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頭暈目眩的混合氣味:烤肉的焦香、劣質酒水的刺鼻、刺鼻的香料味、妖獸的體臭、汗水的酸餿,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聲音更是五花八門:商販聲嘶力竭的叫賣聲、顧客激烈的討價還價聲、籠中奴隸低低的啜泣聲、妖族醉漢的狂笑聲、打鬥的咆哮聲、皮鞭的抽打聲。

以及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的,曖昧不清的呻吟喘息聲,所有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瘋狂而病態的活力。妖族們摩肩接踵,形態各異。

大多保持著半人半妖的形態,獠牙、利爪、鱗片、尾巴隨處可見。他們穿著也千奇百怪,從華麗的皮草到簡陋的麻布,甚至赤身露體者也不在少數。

眼神更是複雜,貪婪、麻木、凶狠、淫邪、絕望,鮮少能看到平靜或愉悅。何不牧甚至看到幾個衣著暴露、身段妖嬈的狐妖和蛇妖,倚在掛著紅燈的棚屋門口,對著過往的妖族拋著媚眼,搔首弄姿。

“大佬,跟緊點,這裡亂得很。”睿厚德壓低聲音,用龜殼小心地為何不牧隔開擁擠的妖流:
“合歡城就這樣,外麵看著還有座城牆,裡麵其實沒啥規矩,拳頭大就是規矩。

您彆看這些家夥現在擠在一起好像挺熱哄,指不定下一秒就因為一點口角,或者看上了同一個貨物,當場打起來,打死打殘都沒妖管。”
何不牧微微點頭,星衍境的神念如水銀瀉地般悄然蔓延開來,瞬間將周圍數百丈內的景象、聲音、乃至情緒波動儘數納入感知。

他看到:
一個牛妖攤主,正在用力抽打一個被鎖鏈拴著、骨瘦如柴的人族老者,嗬斥他動作太慢,耽誤了給客人搬貨。老者眼神空洞,彷彿早已麻木;

一個鷹妖商人,正在唾沫橫飛地向幾個狼妖顧客,展示籠子裡幾個瑟瑟發抖的貓妖少女和人族少女,吹噓她們的柔韌性和服侍技巧;角落裡,幾個鼠妖正為爭搶一塊掉在地上的肉骨頭打得不可開交,尖叫聲撕咬聲不斷;

遠處一個稍微寬敞的廣場上,甚至有一個簡陋的擂台,上麵兩個熊妖正在血腥互毆,台下圍滿了瘋狂下注呐喊的妖族。**裸的**,毫無掩飾的弱肉強食。

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在為最原始的生存和享樂服務。

睿厚德一邊艱難地在妖群中開路,一邊繼續為何不牧充當解說,他的聲音在嘈雜環境中不得不提高幾分,卻依舊帶著他特有的慢悠悠的詼諧調調:
“大佬您看,這邊是食肆區,主要

賣各種吃食,從烤雷犀腿、燉地火蟒湯到活吞毒蟾蜍、生嚼赤眼蜂蛹,隻有您想不到,沒有他們不敢賣的。

那邊是酒水區,血焰燒、**釀、百毒涎,都是勁兒大又上頭的玩意兒,喝死妖是常事。”
他用爪子指了指一條更加昏暗、散發著濃鬱脂粉氣和曖昧氣息的巷子:
“那兒就是快活巷了,合歡宗旗下的產業最多,各種妖精鬼怪和人族女子,隻要出得起錢,啥服務都有。

不過坑也多,經常有妖被榨乾妖元或者下了蠱,丟出來等死。”
最後,他指向城市中心方向,那裡有幾座相對高大、燈火通明的石頭建築,隱約傳來更加喧鬨的競價聲和嘶吼聲。

“那兒就是貨市核心區了,最大的幾家奴隸拍賣場和鼎爐交易所都在那兒。天天都有好貨拍賣,聽說昨天還有個什麼玄陰體的人族女修被拍出了天價,唉,造孽啊。


睿厚德歎了口氣,搖了搖龜腦袋。何不牧沉默地走著,目光掃過那些被關在籠子裡、眼神麻木或絕望的各族生靈,其中人族占了相當比例。

他袖中的手微微握緊,但麵上依舊平靜無波。他現在需要的是資訊和線索,而非一時衝動的俠義。就在這時,前方一陣更加劇烈的騷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隻見一群穿著統一黑色皮甲、胸前繪有一個猙獰狼頭圖案的妖族,正粗暴地推搡著幾個小販,似乎在搜查什麼。為首的是一名獨眼狼妖,氣息凶悍,達到了真神境三級左右,他正惡狠狠地揪著一個鹿妖小販的脖子吼道:
“說!

看到那隻老烏龜沒有?!睿厚德!城主府下令捉拿!知情不報,以同罪論處!”
那鹿妖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狼,狼爺饒命!

小,小的沒看見睿大爺啊。他,他今天好像沒來這邊。”
“廢物!”獨眼狼妖一把將鹿妖甩開,目光凶狠地掃視周圍:
“都給老子聽好了!

睿厚德那隻老烏龜,膽大包天,竟敢私藏城主府要犯!誰提供線索,賞百塊上品妖元石!誰敢包庇,老子扒了他的皮點天燈!”
周圍的妖族們頓時一陣騷動,議論紛紛,有的眼中露出貪婪之色,有的則麵露畏懼,下意識地後退。

睿厚德見狀,綠豆眼猛地一縮,差點直接把腦袋縮回殼裡!他一把拉住何不牧的衣角,聲音都變調了:“我滴龜祖宗!大佬快!這邊!跟我來!


他也顧不上其他了,四條小短腿瞬間倒騰得飛快,哧溜一下鑽進了旁邊一條堆滿垃圾的狹窄小巷,速度快得驚人,完全不像一隻烏龜。

何不牧眼神微動,立刻跟上。兩人在迷宮般複雜肮臟的小巷中七拐八繞,身後隱約還能聽到那獨眼狼妖的咆哮,和手下妖兵的嗬斥聲。跑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確認甩掉了追兵,睿厚德才靠在一個散發著餿味的垃圾桶旁,大口喘著氣,龜臉上滿是後怕和困惑。

“哎呦喂,嚇死小龜了,城主府抓我?私藏要犯?這,這從何說起啊?小龜我最近老實本分,連偷看狐妖洗澡都沒乾,怎麼就成要犯了?

”他用爪子拍著胸脯,一臉無辜和委屈。何不牧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你最近接觸過什麼特彆的人?或者,帶了什麼不該帶的東西?”
睿厚德聞言,歪著龜腦袋仔細想了想。

忽然,他綠豆眼猛地瞪圓了,似乎想起了什麼,用爪子一拍腦門,發出咚的一聲:“難,難道是因為,昨天順手捎的那個悶葫蘆?”
“悶葫蘆?

”何不牧挑眉。“就,就是昨天傍晚,”睿厚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小龜我在城外亂石灘撿,呃,遇到的一個家夥。當時他渾身是傷,昏迷不醒,看著像個落魄的人族修士。

小龜我一時心軟,就,就把他拖回我城外那個臨時歇腳的破窩棚裡了,餵了點水,也沒多想。今天一早出來攬活,他還沒醒呢,難道,難道他是城主府追拿的要犯?


他越說越害怕,龜殼都開始微微顫抖:
“完了完了,這下捅大簍子了!城主府啊!那可是黑狼衛在抓妖!黑狼衛的頭頭狼滅,是合歡城主的得力乾將,心狠手辣,神帝境一級的大妖!

被他盯上,死定了死定了!”
何不牧沉吟片刻。城主府大動乾戈抓捕一個要犯,甚至牽連到睿厚德這種底層小妖,此事絕不簡單。那個悶葫蘆,恐怕不是普通的落魄修士。

“你的窩棚在哪裡?帶我去看看。”何不牧冷靜地說道。“啊?還,還去啊?”睿厚德一臉驚恐,“大佬,現在躲還來不及呢,”
“最危險的地方,有時最安全。

他們正在城裡大肆搜捕,未必會立刻想到你把他藏在城外窩棚。而且,若他真是要犯,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有價值的資訊。”何不牧分析道。

睿厚德糾結了半天,最終一咬牙:“好,好吧!小龜我這條老命就交給大佬您了!您可千萬護著我點!”
他再次確認四周安全後,領著何不牧鑽進更深的巷弄,從一個極其隱蔽的、被破爛木板擋住的牆洞鑽出了合歡城,朝著城外一片荒涼的亂石灘方向快速爬去。

路上,何不牧看似隨意地問道:
“你說你識海中有無形枷鎖,無法感知過去未來。那你可曾試圖尋找過破解之法?或者,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會讓你感覺那枷鎖有所鬆動?


睿厚德一邊吭哧吭哧地爬坡,一邊喘著氣回答:“唉,咋沒試過?各種偏方秘法,求神拜妖,哦不,拜祖宗,都試過了,屁用沒有!

那枷鎖就跟長死了一樣,不過,”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
“說起來也怪,大概,大概一百多年前吧?有一次小龜我路過城中心那棵最大的合歡古樹下麵的時候,不知道為啥,腦袋突然針紮一樣疼了一下。

好像那枷鎖,呃,輕輕晃了那麼一下?就一下!然後就又沒動靜了。當時沒在意,還以為被哪個缺德妖用石子砸了龜殼震的,”
“合歡古樹?

”何不牧記下了這個名字。“對啊,就長在城主府後麵那棵,據說比合歡城曆史還久遠呢,老粗老高了,開花的時候還挺好看,就是味道聞久了有點上頭,”睿厚德嘟囔著。

很快,他們來到了亂石灘深處,一個極其隱蔽的、由幾塊巨大岩石天然形成的凹陷處,外麵用枯枝和破布勉強遮擋著,這就是睿厚德口中的窩棚。

睿厚德小心翼翼地扒開遮擋物,低聲道:“就在裡麵,還好沒被發現。”
窩棚內光線昏暗,空間狹小,彌漫著一股草藥和血腥味混合的氣息。

角落的乾草堆上,果然躺著一個身影。借著微弱的光線,何不牧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麵容憔悴蒼白,嘴唇乾裂,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似乎即使在昏迷中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穿著一件破損不堪的灰色布袍,材質普通。但何不牧敏銳地察覺到,那布袍的縫線處,隱隱有極其微弱的法力波動殘留,似乎是一種極其高明的隱匿符文,隻是如今已破損失效。

更讓何不牧注意的是,從此人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極其隱晦、卻異常精純凝練的,劍意!這劍意深藏於其體內,如同被重創封印,但卻帶著一股寧折不彎、斬破虛空的銳氣!

絕非尋常散修所能擁有!何不牧上前一步,伸出手指,輕輕點在此人眉心,一絲極其細微溫和的星衍之力探入其體內,探查他的傷勢。這一探查,何不牧心中頓時一驚!

此人的傷勢極其嚴重且古怪!體內經脈多處斷裂,五臟六腑均有嚴重破損,更可怕的是,其丹田氣海和識海之中,竟然盤踞著一股陰冷詭異、充滿腐蝕性的黑暗能量!

這股能量正在不斷侵蝕著他的生機和神魂,阻止他傷勢的自愈,甚至還在緩慢吞噬他本身的修為!若非此人修為根基極為深厚,至少曾是神帝境層次,且意誌力頑強無比,恐怕早已隕落多時!

“好惡毒的手段,”何不牧眉頭微皺。這股黑暗能量,與他之前交手過的暗影之眼的力量有些相似,但更加陰晦難纏,似乎專為折磨和控製而存在。

“大佬,他,他怎麼樣?還有救嗎?”睿厚德緊張地問道。“傷勢很重,但還有救。”何不牧沉聲道,“不過,需要先清除他體內那股詭異的黑暗能量。


他嘗試調動一絲混沌道火,準備小心翼翼地灼燒那股黑暗能量。然而,就在他的混沌道火,即將接觸那股黑暗能量的刹那!異變陡生!

那股盤踞在傷者體內的黑暗能量,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猛地躁動起來!他並沒有反擊混沌道火,而是驟然分出一縷,如同毒蛇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沿著何不牧探查的那絲星衍之力,反向朝著何不牧的識海侵襲而來!

同時,昏迷中的傷者猛地睜開雙眼!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深邃如同寒潭,眼底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充滿了無儘的疲憊、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種刻骨的警惕與,決絕的劍意!

他幾乎是本能地,並指如劍,體內那縷精純劍意驟然爆發,斬向何不牧的手腕!雖然力量因重傷而百不存一,但其鋒芒與速度,依舊驚人!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黑暗能量的反噬與傷者的反擊幾乎同時到來!“小心!”睿厚德嚇得驚呼一聲,差點又把腦袋縮回去。何不牧臨危不亂,他早有戒備!

星衍境之力瞬間運轉!那縷侵襲而來的黑暗能量,在進入他識海外圍的瞬間,就被浩瀚磅礴的星衍之力包裹、鎮壓!混沌道火微微一卷,便將其徹底煉化湮滅,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掀起!

而傷者那淩厲的指劍,在觸及何不牧手腕麵板之前,就被一層無形無質、卻堅韌無比的星辰光幕輕輕擋住,難以寸進!彷彿刺入了無儘的星空,所有力量都被悄然化解吸收。

何不牧甚至沒有後退半步,隻是平靜地看著對方,收回了手指,淡淡道:“我沒有惡意。若非我這同伴救你,你早已曝屍荒野。你若想死,我現在便可離開。


那傷者一擊無功,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是深深的疲憊與戒備。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位黑色的血沫,那黑暗能量因他剛才的強行運功而反噬得更厲害。

他死死盯著何不牧,又掃了一眼旁邊嚇得瑟瑟發抖的睿厚德,似乎在判斷形勢。良久,他眼中的淩厲和戒備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複雜的探究。

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看似年輕的人族男子,其實力深不可測,遠非他重傷之軀所能抗衡。若真有惡意,他早已死了無數次。“你,是誰?

”他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同破舊的風箱。“路過的人族修士而己。”何不牧平靜地回答,“你呢?為何被城主府追殺?你體內的黑暗能量,又是從何而來?


那傷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咳嗽,眼神變得銳利而凝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我名,燕十三。

來自,人族遺脈,劍塚山。追殺我者,乃合歡城主座下黑狼衛。”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悲憤與決然。“因我盜取了城主府秘藏的一件東西,一件關乎我人族遺脈能否擺脫鼎爐奴隸命運、甚至,關乎能否揭開妖皇天猙五指山秘密的鑰匙!

而我體內這蝕魂暗疽,乃是黑狼衛統領狼滅的獨門邪功!中者如附骨之疽,日夜侵蝕神魂修為,生不如死!”
他的話語,如同驚雷,在這狹小的窩棚內炸響!

睿厚德嚇得龜殼都白了:“劍,劍塚山?!盜,盜取城主府秘藏?!龜媽呀,小龜我這次撿回來的不是要犯,是個天大的禍害啊!”
何不牧的瞳孔,卻是微微收縮。

劍塚山?人族遺脈?擺脫命運?妖皇天猙五指山的秘金鑰匙?事情,果然變得有趣起來了。燕十三的話語,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這狹小昏暗的窩棚內激起了巨大的漣漪。

睿厚德急得在原地打轉,小短腿直哆嗦:
“完了完了!黑狼衛!蝕魂暗疽!城主府的寶貝!這哪一條都夠咱們死上一百次啊!大佬!何大佬!

咱們,咱們趕緊把他扔這兒跑路吧?趁現在還沒妖發現!”
何不牧沒有理會睿厚德的驚慌失措,他的目光依舊平靜地落在燕十三身上。

對方眼中那深藏的悲憤、決絕,以及那即便重傷垂死也未曾磨滅的銳利劍意,讓他做出了判斷。此人,絕非奸佞之徒。其所為之事,恐怕真如他所言,關乎重大。

“劍塚山?”何不牧緩緩開口,聲音沉穩,帶著一絲探究:
“據我所知,妖界人族勢微,大多淪為奴隸苦力。這劍塚山,是何所在?竟能讓你有底氣去盜取城主府秘藏,還牽扯到妖皇五指山之秘?


燕十三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又吐出一口黑血,氣息更加萎靡,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咳咳,妖界人族,確實式微,大多苟延殘喘,或沉淪**,但,並非所有人族都甘願為奴為畜!

”他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彷彿帶著血絲。“劍塚山,乃是無數先輩用鮮血與屍骨,在妖界腹地艱難開辟出的,最後一塊,屬於我人族的淨土!

也是,我人族反抗火種,最後的傳承之地!”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豪與沉重。“山中皆是我人族不屈之魂!有曆代逃亡至此的苦役,有被救出的鼎爐,更有如我一般,世代守護於此的劍修遺脈!

我們藏於深山,與世隔絕,艱難求存,默默積蓄力量,隻為有朝一日,能讓我人族,在這妖界,重新挺直脊梁!不再為奴!”
說到激動處,他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那盤踞在他體內的蝕魂暗疽似乎被引動,讓他痛苦地蜷縮起來,臉上黑氣繚繞。

睿厚德聽得目瞪口呆,龜嘴張得老大,似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辛。何不牧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絕境之中,猶有不屈之火,這劍塚山,有點意思。

“那,秘藏和鑰匙又是怎麼回事?”何不牧繼續問道。燕十三喘息稍定,眼中閃過一絲狂熱與決絕:“合歡城主狼破天,乃黑狼妖帝,殘忍嗜殺,奴役我人族無數,但其府中,卻秘藏著一件從,從五指山聖地外圍流出的古物!


“據劍塚山古籍記載和曆代先輩用命換來的零星情報推測,那古物極可能是一把,開啟五指山某處禁地的鑰匙碎片!”
他看向何不牧,眼神灼灼:
“道友可知,那五指山乃妖皇天猙自我放逐之地,蘊含無窮奧秘與力量!

傳說其中不僅有妖皇遺留的傳承,更可能藏著,能改變我人族命運,甚至克製天下妖族的契機!我潛入城主府,拚死盜出此物,便是想為劍塚山,為我人族,搏一個未來!

奈何,奈何狼滅那廝功法詭異狠毒,我雖僥幸逃脫,卻中了這蝕魂暗疽,咳咳。”
他又咳出黑血,氣息越發微弱。“鑰匙現在何處?”何不牧問到了關鍵。

燕十三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此物,此物無法裝入尋常儲物法器,且有獨特氣息,極易被追蹤。我以心血秘術,將其暫時封於丹田劍丸之中,以自身劍意和生機遮掩。

但恐怕也遮掩不了多久了,黑狼衛必有特殊追蹤之法。”
何不牧恍然,難怪城主府如此大動乾戈,直接派黑狼衛全城搜捕,甚至牽連到睿厚德。

那鑰匙不僅珍貴,而且根本無法完全隱藏氣息。“大佬!大佬您聽到了吧!”睿厚德都快哭了,“這東西就是個燙手山芋啊!放在他身體裡,黑狼衛肯定能找來!

咱們趕緊,”
就在這時!嗡——!一股極其隱晦,卻充滿暴戾與貪婪的神念,如同無形的潮水,猛地從合歡城方向掃蕩而來,掠過亂石灘,精準地鎖定了這個小小的窩棚!

這神念強大而陰冷,充滿了狼性的嗜血與狡詐,其強度,赫然達到了神帝境一級的層次!“不好!”燕十三臉色劇變,眼中露出絕望之色,“是狼滅!

他親自來了!”
睿厚德“嗷”一嗓子,整個龜瞬間縮排了殼裡,聲音帶著哭腔從殼裡傳出來:“完犢子了!龜生到此為止了!大佬!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何不牧眼神一凝,但依舊鎮定。他早就料到對方有追蹤手段,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是首領親自出動。“無妨。”何不牧平靜地說出兩個字。

他心念微動,星衍境之力悄然運轉,一股無形卻浩瀚磅礴的領域之力,瞬間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整個窩棚及其周圍數丈範圍輕輕籠罩。

這領域並非強硬的阻擋,而是更精妙的扭曲與隔絕。彷彿將這一小片空間,從當前的世界中輕輕折疊了起來,暫時剝離了出去。那強橫的神帝念力掃過這片區域時,如同碰到了光滑無比的鏡麵,又像是陷入了無形的泥沼。

其感知被巧妙地偏折、分散、吸收,竟無法準確探知到窩棚內的具體情形,隻能模糊地感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殘留氣息,存在於這片亂石灘中。

“嗯?”遠在合歡城某個華麗殿堂中的黑狼衛統領狼滅,猛地睜開那雙殘忍的狼眸,閃過一絲疑惑:
“氣息怎麼突然變模糊了?像是在那片亂石灘消散了?

哼!垂死掙紮!給我搜!一寸一寸地搜!就是把那片石頭全碾成粉,也要把人和東西給我找出來!”
他並未親自前來,隻是加大了神念掃描的強度和範圍,同時命令手下妖兵進行地毯式物理搜尋。

窩棚內,那令人窒息的神帝威壓如潮水般退去。睿厚德小心翼翼地把腦袋探出龜殼一點點,綠豆眼裡滿是驚魂未定:“走,走了?”
燕十三也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劇烈咳嗽起來,黑氣再次上湧,顯然剛才的緊張加劇了他的傷勢。

他看向何不牧的眼神,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對方竟然能如此輕描淡寫地隔絕神帝境強者的神念掃描?!這到底是何等修為?!何不牧沒有解釋,而是將目光再次投向燕十三:“你傷勢極重,蝕魂暗疽仍在不斷侵蝕你的生機。

若再不救治,恐有性命之憂,屆時鑰匙也會落入妖族之手。”
燕十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與絕望:
“我知道,但這蝕魂暗疽,乃狼滅本源妖力所化,陰毒無比,如附骨之疽,除非有至陽至剛、蘊含無上生機的神聖之力,否則極難驅除。

劍塚山或有辦法,但我恐怕撐不到回去了。”
“至陽至剛?無上生機?”何不牧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巧了,我這正好有一點。


話音未落,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縷極其微弱,卻散發著創世般純淨生機與涅盤意境的赤金色火焰,悄然燃起。這火焰出現的瞬間,窩棚內那陰冷邪惡的蝕魂暗疽氣息,彷彿遇到了剋星,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叫,劇烈地躁動起來!

燕十三猛地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縷赤金色火焰,感受著其中那不可思議的、能令萬物複蘇的磅礴生機,聲音因激動而顫抖:“這,這是?


就連縮在殼裡的睿厚德,都忍不住又把腦袋伸出來一點,小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縷火焰,喃喃道:“乖乖,這火,聞著就好舒服,比合歡古樹開花時的味兒還上頭,”
何不牧指

尖跳躍的,正是他於雷殛龍塚深處,領悟雷霆創生真意,融合自身涅盤意誌所化的——涅盤創生炎!

此火雖非專門克毒,但其蘊含的極致生機與涅盤之力,正是這種腐蝕生機、湮滅神魂的陰毒能量的天生剋星!“可能會有點痛,忍住。”何不牧淡淡說了一句,不等燕十三回應,指尖那縷涅盤創生炎已然點出,精準地沒入燕十三的眉心!

“呃啊——!”
燕十三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低吼,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並非灼燒的劇痛,而是一種極致的淨化與新生帶來的衝擊!

彷彿將他體內所有的汙穢、陰毒、死氣都在強行剝離、焚化!他麵板表麵,絲絲縷縷的黑氣被逼出,發出“滋滋”的聲響,隨即被那赤金色的火焰淨化、湮滅!

盤踞在他丹田和識海中的蝕魂暗疽瘋狂反撲,化作猙獰的黑色狼形虛影,咆哮著衝向那縷看似微弱的赤金火焰!然而,涅盤創生炎雖微弱,其品階卻至高無上!

赤金火焰微微一漲,化作一隻朦朧的火焰鳳凰虛影,清鳴一聲,雙翅扇動,灑落無儘生機光雨。那猙獰的黑狼虛影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潰散!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燕十三身上的黑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蒼白的麵容逐漸恢複了一絲血色,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蝕骨焚魂的痛楚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輕鬆與暖意。

何不牧收回手指,涅盤創生炎悄然熄滅。他額角也微微見汗,以細微控製驅除神帝級強者種下的陰毒,對他而言也需集中精神。“好了。

蝕魂暗疽已除,你本源受損嚴重,還需靜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修為。”何不牧平靜道。燕十三難以置信地內視自身,發現那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蝕魂暗疽,果然消失無蹤!

雖然力量空虛,但生機不再流逝,劍丸甚至開始自行緩慢吸收天地靈氣修複自身!他掙紮著想要起身行禮,卻被何不牧用眼神製止。“多謝,多謝道友再造之恩!

”燕十三聲音哽咽,眼中充滿了感激與震撼,“此恩,燕十三與劍塚山,永世不忘!還未請教恩公尊姓大名?”
“何不牧。”
“何恩公!

”燕十三重重點頭,將這個名字刻入心底。一旁的睿厚德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這,這就好了?神帝下的毒,就這麼,沒了?

大佬,您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何不牧沒理會睿厚德的震驚,對燕十三道:“此地不宜久留。黑狼衛雖暫時被迷惑,但很快會進行地麵搜尋。

你身體內的鑰匙碎片,仍是隱患。”
燕十三神色一凜:“恩公所言極是!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隻是,我現在修為儘失,行動不便,怕是會拖累恩公,”
“無妨。

”何不牧看向睿厚德,“睿厚德,你在合歡城多年,可知有什麼絕對安全,能隔絕一切探查的隱秘所在?


睿厚德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綠豆眼滴溜溜地轉著,冥思苦想:“絕對安全,隔絕探查,嘶,這種地方可不好找啊,城主府和各大勢力肯定有,但咱們進不去,等等!


他忽然用爪子一拍腦門,又發出咚的一聲:“有了!有一個地方!或許可以!”
“哪裡?”何不牧問。“合歡古樹底下!”睿厚德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那棵老樹邪門得很!

他周圍的區域,據說能乾擾神念,混淆天機!就連城主府的那幫家夥,平時都不太願意靠近古樹核心區域!而且樹底下根係盤結,天然形成了很多迷宮一樣的洞窟,躲進去,一時半會兒肯定找不到!


“合歡古樹,”何不牧想起睿厚德之前提過,他在那樹下識海枷鎖曾異動過一次。“對!就是那兒!”睿厚德越說越覺得可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肯定想不到咱們敢躲到他們眼皮子底下去!”
何不牧略一沉吟,便做了決定:“好,就去那裡。睿厚德,帶路。”
“得令!”睿厚德頓時來了精神,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大佬,跟我來!

我知道一條鮮為人知的小道,能避開大部分耳目!”
他率先鑽出窩棚,警惕地四下張望後,朝著合歡城側麵一個極其隱蔽的方向快速爬去。

何不牧扶起虛弱的燕十三,緊隨其後。燕十三感受著何不牧手上傳來的、沉穩如山嶽般的力量,看著前方那看似滑稽卻關鍵時刻頗為可靠的烏龜,心中百感交集。

他原本以為此次任務失敗,必死無疑,卻沒想到絕處逢生,遇到瞭如此深不可測的人族強者。或許,劍塚山的希望,人族的未來,真的能係於此人身上?

而何不牧,則目光深邃地望向合歡城中心方向。合歡古樹,城主府秘藏,五指山鑰匙,劍塚山人族,還有睿厚德識海的枷鎖,
這一切,似乎都隱隱指向了某個核心。

妖界之行的波瀾,正變得越來越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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