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賜婚
賜婚
重陽後第二天,溫振打著哈欠回翰林院當值。
剛進翰林院,就見幾位同僚在道上閒聊八卦。
“聊什麼呢?”
溫振湊上去,哥倆好地摟住他們肩膀。
什麼八卦,值得他們直接在道上三人聚團。
“昨天芙蓉園賞菊大會,良兄頭痛沒去,我在跟他說清雲郡主落水一事……”
“清雲郡主落水了?”
溫振吃驚。
“你這麼吃驚乾嘛,你不是去芙蓉園了嗎?我都看見你了。”
“嗬嗬……”溫振尷尬一笑,“我沒待多久,早早就溜了。你快給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
“就……清雲郡主不慎掉進曲江池……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掉的,等聽到呼救,眾人圍過去時,秦褚定已經跳入池中將她救起,跪在岸邊給她按肚子,渡氣……
郡主吐出不少水呢,遲遲沒有反應,大夥都嚇死,還好最後指頭有了點反應,急急忙忙擡去看太醫了……”
溫振還是好奇,與其說好奇,不如說是困惑。
他明明記得臨走前,清雲郡主身邊作陪的是秦褚臣,何以到後麵,救人的是秦褚定?
“隻有秦褚定一個人嗎?秦褚臣呢?”他追問。
“秦褚臣?”同僚不解。
“哦,我的意思是隻有秦褚定一個人下去救嗎?如果多幾個人下去,清雲郡主早一點獲救,說不定就不用喝這麼多水,能早點醒來……”
另一個人回憶說:“是還有幾個侍衛也跳了下去,不過水性都沒秦褚定好……”
很快到當值時間,他們沒有繼續深聊下去。
與此同時,紫宸殿裡,下朝後,秦廷帶秦褚定單獨麵聖。
“陛下,臣今日是為犬子婚事而來。”
“哦,你想找朕當媒人?說來聽聽……”
元帝在榻上盤腿而坐,好整以暇地整理著龍袍下擺,帶著點鬆弛。
“回陛下,昨日清雲郡主落水,犬子下水相救,上岸後做了些……急救措施,雖是為救郡主,不得已而為之,但臣還是擔心有礙郡主聲譽。
如長公主、駙馬、郡主不棄,犬子願意擔起責任,負責到底……臣一家,願恭迎郡主下嫁……”
元帝頓了頓,沉吟片刻方說:“你這想法提得突然……具體願不願意,朕也得先問問長公主一家……先回去吧。”
他把頭轉向一旁的宦官高立德,“差人去長公主府,將秦將軍這番話帶過去……”
他又看回秦廷,“等駙馬回話,朕再召你……”
高立德領命,移步到殿外去吩咐。
“謝陛下!”
達到目的,秦廷帶秦褚定退下。
此番訊息帶到長公主府,瞬間炸開鍋,急得清雲郡主劉鈺強撐病軀,也要堅持進宮麵聖。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不能等到病好再說?”
長公主心疼地責怪,“你要真急,大不了差人進宮送句話,急什麼,有什麼好急,什麼能比得上你身體重要?”
“你想對陛下說什麼?”劉煜衡問。
劉鈺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先說,堅持麵聖,說等到了聖前再說,以表誠懇決然。
劉煜衡見她態度激烈,心想她肯定是不喜歡這樁婚事……進宮左右也是為了拒絕這樁婚事……見她鬨得厲害,就讓她去了。
長公主不放心她的身體,跟著一同前去。
劉煜衡拉不下這個臉麵,沒去。
哪有人當天就進宮回絕的,多大點事,周旋幾天怎麼了,做事怎麼這麼不留餘地,果真是婦人做事……
再者,即便她今天進宮回絕,陛下也會思量他這個一家之主的意見,再來問一遍,有什麼用,急什麼?
不過,他倒感覺秦廷的態度有點意思,扭頭一個人回書房琢磨此事。
紫宸殿,劉鈺拖著病體行了個大禮,跪在地上不肯起。
“陛下,臣女不想嫁給秦公子!秦公子救了臣女,臣女心存感激,但……臣女喜歡的是嬴子騫嬴二公子!婚姻一事,臣女不想勉強!”
“什麼?”
長公主不知是驚呼她的直白,還是驚訝不知她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嬴子騫。
元帝瞧長公主的反應有趣,對劉鈺的直率也感到有趣。
這小丫頭從小聰慧,元帝破格將她從縣主冊封為郡主,對她很多時候也是縱容,沒有責怪她聖前失禮。
“看你孃的反應,她都不知道你喜歡嬴子騫,鈺鈺,你怎麼就喜歡上嬴子騫,什麼時候喜歡上嬴子騫的?”元帝略帶揶揄。
“可不是,今天才知道的……”長公主頭痛扶額。
“臣女……臣女是一見鐘情!”劉鈺堅定地說。
“嗬嗬……”元帝輕笑,“你就算再喜歡,朕也得先問問嬴元帥和嬴二公子的意見不是?先回去吧,把病養好再談,看你小臉白得……”
他擺了擺手。
出宮的馬車上,劉鈺卸了壓力,整個人開始發冷,她依偎在長公主肩膀,冷到發抖。
“鈺兒,你見怎麼樣?難受嗎?”
長公主著急地握住她的手,入手冰涼。
“娘……我在曲江池時,暈得突然……我懷疑……是不是那些糕點有問題……還是茶水……我不知道……”
這也是她最疑惑的地方。
長公主一愣,“那些茶水糕點……都是咱和其他官家女眷、貴妃娘娘們一起吃的,娘也吃了不少,也沒見暈啊……會不會你想太多了?”
無憑無據,這也是劉鈺一開始無法向家人,向陛下說明的原因。事到如今,她也無法追究了。
她喜歡嬴子騫是真,現在隻希望能趕緊拒掉秦家的婚事。
訊息很快傳到秦府,當時秦家父子三人都在書房。
秦褚臣隻見兄長秦褚定手握拳頭,幾乎咬牙切齒地沉聲自語:“看我怎麼廢了他……”
主位的秦廷盤著手串,目光收斂,沉思,一語不發,專心到似乎沒有聽到秦褚定危險的發言,又似乎已經習慣這些血雨腥風的話語。
秦褚定臨走前,他也隻是簡潔地囑咐一句:“彆鬨出人命……”
晚上,溫振被秦褚臣叫去金風月苑喝酒。
他去到時,同桌的還有上次一起的林城東、邱杉。
秦褚定求娶清雲郡主一事,半天時間已經“傳遍”宮裡宮外,尤其清雲郡主當天帶病入宮,和陛下談的什麼,無從得知,引人想象。
溫振看秦褚臣悶悶不樂地喝酒,心想他也許真的喜歡清雲郡主……
他也堅信秦褚定想迎娶清雲郡主,是為獲得其父中書侍郎劉煜衡的支援……
黨爭到最後,親哥奪走自己喜歡的女人,不知秦褚臣作何感受。
正喝著,他看見鄧義禹、嬴誠飛、嬴子騫三人走進來。
他們習慣性地四周察看,自然而然就與溫振八目相看。
溫振又揚起他那似笑非笑的笑容,用看叛徒的眼神看著鄧義禹。
不讓他逛青樓,自己卻帶著兩個敵人逛金風月苑。
鄧義禹心虛地撓撓頭,帶著嬴誠飛他們坐到一個角落,落座時,特意挑一個背對溫振的位置。
他可冤枉極了,是嬴誠飛主動邀請他的,誰知嬴子騫也跟過來了。
那可是嬴子騫!潔身自好,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嬴子騫!著實讓人感到意外。
秦褚臣撐著下巴,盯住那邊的方向,眼眸微合,想了想,招來隨從小廝,耳語幾句,小廝領命離開。
溫振心中不安,卻隻能假裝若無其事。
喝到中途,嬴子騫站起來,似乎要去茅廁。
他走到後院,正思索該怎麼找到那間竹室,就有一個仆人上前來。
他恭謹地低著頭:“公子,隨我來。”帶著嬴子騫七轉八繞,走到更深的裡麵。
他們進到一個空房,仆人反手將門從裡麵鎖了。房間裡還有一道門,穿過那道門,便到了一個空院。
他們在遊廊下走著,又繞了一圈,纔看到有間亮了燈的房間。
嬴子騫全程沒有看到有彆的婢女,或者仆人。
隔壁是金風月苑的歡聲笑語……
他們已經繞到隔壁院落來了。
遊廊下也隻有幾盞昏暗的燈籠,讓整條遊廊看似一條蜿蜒至未知的蛇影。
而所謂竹室,門前角落確實種著幾棵竹子,門上掛著“竹室”二字的木牌,顯得有些隨意,是竹室,也是陋室。
“公子,您進去吧,我就在門外候著,一會兒帶您回去。”那仆人邊說,邊給他推開門。
竹室裡坐著兩個人,一個約莫二十五歲左右的青年,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嬴子騫覺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
那個青年,他更熟悉,起居郎顧浪,左諫議大夫顧琮回之子,太子的表兄。
這不得不提皇室上一輩的恩怨。
先皇後,元帝原配,太子生母,乃是當時的中書令之女,其兄顧琮回。
元帝與顧家的姻親,是先帝賜婚,並無感情,所愛另有其人。
元帝登基後,寵愛秦貴妃,冷淡先皇後,致使先皇後鬱鬱而終。
他先是迅速提拔溫見博,擠掉顧父原本的中書令之位,又婉轉卸掉嬴家的兵權,扶植秦家上位。
此後,對顧家、嬴家提防,暗中打壓,諸如顧琮回當了十幾年左諫議大夫,一直不得晉升,官位不高不低,就這麼吊著,叫人尋不出什麼錯誤,反正餓不死。
顧、嬴兩家的後輩,除了極個彆特彆照顧,如嬴子騫,如顧浪,用於安撫人心外,其他少有重用,也少有晉升。
元帝對嬴家如此提防,倒不是嬴叔嵇站顧家,而是太過忠於先帝,太過剛正不阿。
這樣的利劍,能收服,用好了也是極好的,壞就壞在時機不對。
當年元帝奪位,用了不少齷齪手段,這在嬴叔嵇看來就是以下犯上,對先帝有威脅,因此有些微詞,導致元帝心生芥蒂。
此後,元帝登基,也算名正言順,嬴家依舊對皇室忠心耿耿,他卻不想再重用嬴叔嵇。
但凡嬴叔嵇能靈活變通點,都不至於落得今天這個待遇。
顧浪的出現,讓嬴子騫極為意外。
這麼說,金風月苑是顧家的產業?還是說,太子的產業?他本不必親自現身,但還是出現了,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