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故人
故人
幾天後,嬴叔嵇終於和幾位將領商議好計劃,隔天開展反攻大計。
秦城、秦褚臣都在,溫振不便去主營帳,隻能自己在營帳等訊息。
他在帳中踱來踱去,好不容易等回嬴子騫,他卻帶回嬴叔嵇親自率軍上戰場,他們兩個在營帳留守的訊息。
溫振沉著臉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行,打算去見嬴叔嵇一麵。
嬴子騫攔住他,“你乾什麼去?”
“我還是不放心……我去跟元帥申請,也上戰場……”
作勢就要往外衝。
“不行!我爹特意交代了,要我照顧好你,你若有什麼損傷,他無法跟你父母交代……”
這是他爹的原話。
他本也像溫振一樣,說要上戰場,他爹就是這麼回應他的。
還說秦褚臣也被他以眼疾留在營寨,給嬴子騫留了任務,要他看守好營寨。
“大敵當前,我要是當縮頭烏龜,那纔是真的給我爹丟臉!嬴子騫,滾一邊去,老子要上陣殺敵!”
溫振推他,卻隻推動他後退半步。
“如果真的是斬首行動的陷阱,那怎麼辦!”
溫振指著他的胸膛質問。
嬴子騫的臉色也開始變得不好看,“他是統帥,就必須做表率!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做兒子的,沒有人比他更擔心,但他沒有辦法。
溫振看著他,怔愣了一瞬,退後一步,總算冷靜些。
嬴子騫深呼吸一口氣,冷靜道:“我們還有彆的任務,現在查軍資貪腐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現在最主要的是保證糧草充足,配合我爹的快攻,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我來之前和鄧義禹約定,月末親自去和他碰頭。
由他親自帶兵從長安押送到中間路段的方德鎮,我再從方德鎮押送到邊塞,你跟我接送軍資去……”
這樣,就能根源上杜絕貪腐的可能。
這活看似簡單,但難保對方不會有所行動,比如綁了嬴子騫,就能成為和嬴叔嵇談判的條件,這樣,又將是一場惡戰……
溫振深呼吸,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心裡推演著,為接下來的押送做準備……
臨近傍晚,嬴叔嵇大勝而歸,老遠就能聽到士兵的歡呼聲。
溫振的心這才真正定了,戰神不愧是戰神!
秦城和秦褚臣隔空對了一個眼神,兩人臉色似乎都不太好。
嬴叔嵇留了後手,沒有事先和眾將領說,隻有嬴展知道並且帶的隊……這一役,狼衛折損近半。
這個時候貿然前去指責嬴叔嵇不夠信任,不僅不會動搖軍心,反而暴露自己。
秦城和秦褚臣在營帳中複盤這次行動,也隻能悶頭啃下這個暗虧。
“阿史那赫連還是不肯交出嬴子翟嗎?”秦褚臣陰沉著臉問。
秦城搖頭,“這個阿史那赫連太不可控了,方天朔拿他妹妹做要挾也沒用……”
秦褚臣沉著臉思索片刻,湊近秦城,耳語幾句。
秦城驚訝,卻也明白到了生死關頭,點點頭,命人三更半夜到後方放了隻信鴿出去。
得勝後的第三天,嬴子騫即將啟程去接應軍資。
臨行前,嬴叔嵇親自為他點了一百名精銳。
溫振從士兵的神色估量出這其中,嬴家軍和方天朔募兵,人數幾乎一半一半。
他摸著下巴思索幾忖,琢磨出點東西。
這點兵也有些門道。
如果嬴叔嵇點的都是嬴家軍,一百嬴家軍,方天朔就可能安排兩百名募兵。
可如果隻有五十名嬴家軍,另一半士兵叛變,方天朔可能就隻另外安排五十名募兵……
是試探,也是陷阱,但對嬴家軍來說,同樣也是危險……嬴家軍就這麼自負自己的身手?
看來得空他得找個機會問問嬴子騫,是不是故意安排……
前往方德鎮的路上一切順利,嬴子騫、溫振兩人雖然預感方天朔的人不會在此時動手,但還是全程充滿警戒。
鄧義禹比嬴子騫早到半天,在鎮外原地休整,並安排了個士兵在十裡外盯梢,如果看到嬴家軍行軍的身影,立即來報。
探子來報了,鄧義禹激動得在城門前踱步,一會兒左手捏右拳,一會兒右手捏左拳。
可等嬴子騫的戰馬真正出現在他眼前,他又反而安靜下來。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彼此心有默契,無言就是最好的情況。
幾句話吩咐,手下的人就開始交接,清點物資,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很快,鄧義禹被嬴子騫身後的大鬍子吸引了注意,能站在嬴子騫身後,這人不簡單。
溫振不敢直視鄧義禹,左看右看,倒顯得他有點心虛。
這小動作……
鄧義禹越來越覺得眼熟,堵到溫振眼前,想揪他鬍子,看他正臉。
溫振嚇得立馬打掉他的手,驚慌中帶著指責,“你乾什麼!”
這聲音……鄧義禹立馬變了臉色,手指幾乎伸到溫振鼻尖,嚴肅道:“自己站出來!”
這語氣,就像以前溫振犯了什麼錯,他要開始收拾教訓他時一樣。
溫振假咳兩聲,壓低聲音對嬴子騫說:“我到那邊去看看……”
企圖矇混過關,被鄧義禹長臂一伸,從背後鎖住喉嚨,整個人被鄧義禹困在懷裡。
“你小子混蛋!你這欠揍的調調,我化成灰都認得你!”
鄧義禹激動地罵道,捏住他下巴,狠狠揉了揉他的臉頰肉。
嬴子騫雙手環胸,站在一旁看熱鬨。
“誒!我鬍子要掉了!鬆手!鬆手!”
溫振掙脫不開,隻好舉手投降,請求休戰。
鄧義禹將他身體扳正,上下打量,手還一直在揉捏他的雙臂,似乎在確認他瘦了沒有。
隨後,他又用臂彎鎖住溫振的脖子,威脅道:“你小子,乾什麼去了!你要氣死我,人間蒸發了你都!今天必須給我個交代!不然今天把你逮回去!”
“哈哈,我跟我爹吵架了……”溫振撓了撓臉。
聽到這,嬴子騫的耳朵不禁豎起來,兩兄弟剛好側對著他,倒也沒有防備他的意思。
“吵什麼?”
“沒什麼,就官場的事……”溫振含糊了過去。
“姑父把你逐出家門了?沒關係,你來我家住,我爹肯定沒意見!”
“倒也沒那麼嚴重,是我自己不想回去……我爹他老人家還好嗎?”
“比你都精神!”
“……我娘有沒有想我?”
“怎麼不想,剛開始那會兒,天天到我家拜托我爹派人去找你,姑父來接她,被她指著鼻子罵,聽說都分房睡了,阿挺看著他們每天鬨彆扭,苦哈哈地來找我……”
溫振眼眶一熱,心有負罪。
“你又是怎麼跑到軍營去了?”
“一言難儘,等回長安,我再跟你說……”
“今天就跟我回去!”
溫振搖了搖頭,“不行,有重要任務,沒我看著,嬴子騫得死半路,等打完突厥再回去……”
嬴子騫被這句氣笑了,大言不慚,好他個溫振,臉皮還是一如既往的厚。
通篇下來,他還是沒聽出溫振為什麼離開的長安,措辭之謹慎,倒也是他一貫的風格……
他看著鄧義禹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而他抓著鄧義禹的手腕,哥倆好地聊了很久……鮮少看到他那麼乖巧的一麵。
嬴子騫忽然心生疑惑,溫振的體格有那麼嬌小嗎?還是他以前沒有注意到?
分彆前,鄧義禹將他在路上買的牛肉乾一股腦塞給溫振,還不死心地說:“真不跟我回去?”
溫振笑著搖搖頭,心裡卻生出些不捨。
“下個月我還來,給你帶長安的好吃的,你不來,我打死你!”
“好……”溫振隻能打哈哈。
他還不知事後自己回不回長安……到那時,他是否想回長安……
戰場情況瞬息萬變,誰知道呢,還是走一步算一步。
被鄧義禹這麼一打岔,溫振也就忘了問嬴子騫,他和嬴叔嵇是否有彆的計劃。
回到半路一處山穀,果如預料的一般,一群蒙麵人湧出來打劫。
他們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裳,嬴子騫他們都一身鎧甲,尋常土匪見了都繞道走,哪有上趕著找死的,擺明瞭不安好心。
為首的頭領舉刀高喊:“殺了嬴子騫!”
一行人殺氣騰騰衝過來。
這就像句接頭的口號。
原本隊伍裡方天朔的募兵也不藏了,抽刀轉身朝嬴家軍砍去。
一時,場麵變得極其混亂,馬匹不安地嘶鳴著,踢著蹄子,有幾匹掙脫了韁繩,跑得不見蹤影。
溫振估算了一下,衝出來的“土匪”大概百來人,比他預想的還要多。
嘖,方天朔為瞭解決嬴子騫,也是不遺餘力。
一個嬴家軍同時對付兩三個敵人,相當吃力,情況凶險激烈,好在他們沒有懼色。
雖是如此,溫振不忍看到這幾十名嬴家軍就這樣白白犧牲。
他對付“土匪”的同時,分神向背後不遠的嬴子騫喊話,“你和元帥有沒有彆的計劃!幫手呢!”
那邊,嬴子騫一刀送走兩個“土匪”後,單手抽出訊號煙丸,咬掉蓋帽,隨手晃了兩下,讓它充分燃燒,隨後擲於地上,代替回答。
在混亂的兵刃交接聲、人群嘶吼聲中,煙丸發出細微的爆破聲響,一道狼煙直衝天空。
溫振擡頭一看,不是軍隊的訊號,是金吾衛的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