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振想要當宰相 全貌
全貌
突然,外麵傳來幾聲悶響,像是有什麼倒地的聲音。
溫振、嬴子騫看了彼此一眼,或坐或站,姿勢未變,但都戒備起來,雙雙看向門口。
“嘭”的一聲,有人一腳踹開土房的門,整張木門倒在地上。
來者是幾個狼衛,不折不扣的狼衛,他們看到溫振、嬴子騫就殺過來,沒有半句廢話。
也忒奇怪了點,狼衛要殺他們,早在穀地時不動手,非這個時候動手,難道他們兩個沒有拿去談判的價值?
不容溫振多想,越來越多狼衛湧進來,小小一間土房,擠滿了人。
溫振他們各自反手從狼衛手上奪了一把刀反擊,還算遊刃有餘。
“先出去!”
嬴子騫率先靠近門口衝出去,幾個狼衛追著他出去,土房瞬間“寬敞”不少。
溫振結果了土房裡的狼衛,最後一個,一腳踹飛到外麵,院子裡還剩三兩個狼衛,也快結束了。
這時,外圍一陣腳步聲,聽聲音,十幾個人不在話下。
溫振皺眉,思索著要不要喊嬴子騫跳牆,從另一邊逃走,就見阿史那赫連帶著人走了進來。
看到阿史那赫連,雙方都停了手。
溫振看到嬴子翟脖子抵著刀,被狼衛架在阿史那赫連身後,心裡罵罵咧咧,他奶奶個球,還打毛啊,嬴子翟在他們手上。
嬴家兄弟對視一眼,嬴子騫看到哥哥臉色還算正常,總算放下一點心,總算知道他還活著。
與嬴子騫對峙的狼衛心虛地說:“可汗,他們想逃!”
被惡人先告狀,溫振氣笑了,索性丟了手上的刀,無賴擺爛說:
“殺吧,都殺了,嬴叔嵇兩個兒子都在你手上,我死了,溫家也才死一個兒子,怎麼看都是他們家比較吃虧,就等著嬴叔嵇的鐵騎踏平你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嬴子騫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他知道溫振此時心裡想的,肯定是被抓了兩個人,還自詡武將世家,真是笑死個人。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他真想上去封了他那張欠欠的嘴。
阿史那赫連腦袋裡轉了兩轉——門口死掉的狼衛脖子上有刀傷,可此刻,溫振他們兩個都還在院子裡……他們想要殺人,可不用刀……院子裡死掉的狼衛人數也太多了……
附近確實還有狼衛值守,他離開前無意看了看值守狼衛的臉,這是他多年謹慎的習慣,死掉的狼衛不是那些臉……
他徑直走向背對他、還與嬴子騫對峙著的狼衛,抽出小刀,往他脖子上一抹。
那狼衛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倒在地上,斷氣前還死死看著阿史那赫連。
現場給人的感覺就是,阿史那赫連兩個呼吸間就結果了那個狼衛,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
隻見他用突厥語說:“我知道部落裡有奸細,我沒時間慢慢查,行為可疑的人,死!”
即便沒有那些刀傷,即便他沒有認出那些狼衛的臉,他還是會這麼做,他沒有時間!
“小溫大人,咱換個地方說話。”
溫振挑眉,做了個他先請的動作。
他們去了阿史那赫連的主營帳。
此時夜已深,草原上隻有呼嘯的風聲,間或傳來幾聲馬匹鼻子噴氣或踏蹄的聲音。
他們一路走著,兩邊或坐、或站著虎視眈眈的狼衛,一副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這是剛從戰場上下來?溫振心想……也不知道他們去接應物資後,前線又開了幾場仗?
他們中有些人,看到嬴子騫、溫振他們三個漢人,麵露凶光,恨不得將他們大卸八塊,礙於阿史那赫連,又不敢上前發作,隻能在一旁鼻子噴氣。
他們進入主營帳,阿史那赫連隻留下一個副手,幾句簡短的突厥語,將其他在營帳烤手取暖的狼衛趕出外麵。
能留在他身邊的,都是不懂漢語的純正突厥人,他不怕被偷聽。
阿史那赫連擡手,示意他們坐,顯然準備長談。
整個營帳裡隻有他們兩個突厥人,其他三個都是漢人,不知該說顯示他們談判的誠意,還是說根本不屑跟他們動手。
外麵都是狼衛,他們也逃不出去。
阿史那赫連扯下擋臉的圍巾,圍巾之下是高挺的鼻梁,恰到好處厚度的嘴唇,多一分顯得憨厚愚笨,少一分顯得狡詐無情,下巴寬闊,棱角分明……竟是個不可多得的英俊男子。
看起來不像奸邪之人……也確實如溫振之前所猜的,看起來隻有三十來歲。
他一邊翻手烤火,時不時盯著溫振,說:“你果然真的很像你父親……”
語氣上揚,似笑未笑,帶著一絲與生俱來的傲氣。
充滿野性的男子氣概……溫振多看兩眼都要失神,這是天下男子都會畏懼羨慕的氣質。
“隱園那晚,也是你吧?你說你和我爹是故交,何意?”
看他年紀,倒推他爹隨軍出征的年份,阿史那赫連當時也不過才十歲出頭。
“為何三番四次提起我爹?”
阿史那赫連舔了舔嘴唇,邪笑:“當年你爹任行軍長史,被囚陰山苦寒之地數月,遭受嚴刑拷打,我就在旁邊看著,你說呢?”
想死?溫振幾乎脫口而出,但還是忍了,繼續發問:“突厥戰敗,你們又是如何逃脫的,阿史那金瑪是否沒死?”
“……確實沒死”,阿史那赫連臉色變得暗淡下來,“奄奄一息,但確實沒死……我們中途被秦廷所擒,我父親以召集剩餘狼衛供他驅使作為交換,交換我和妹妹時顏活命,期待有一天能再次帶領狼衛複國。
秦廷和方天朔私下達成交易,秦廷承諾他節度使這個使職可以父死子繼,不納貢賦……”
不納貢賦……溫振等人心中一凜,果真是天大的誘惑。
“我和我父親待在節度使府養病,妹妹……被父親送給了秦廷……
我父親沒活下來,一年就去世了……妹妹去了長安,改名……金絲麗……”
曾幾何時,他妹妹也是家中掌上明珠,卻被秦廷改了這麼個風塵的名字,就好像在說明她在長安中的身份和價值。
“長安的狼衛,要麼是胡漢混血、父母雙失的孤兒,要麼是秦廷收留的胡人女子所誕下的子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突厥狼衛!當年太穀一役留下來的孤兒,一直跟在我身邊……”
“什麼?”溫振震驚。
“怎麼,不信?不然你以為秦廷怎麼會這麼容易控製狼衛?隱園已經形成一種等級製度,我妹妹控製胡人女子,秦家血脈控製父母雙失的孤兒。
秦家血脈,男子從小被秦城培養,成為狼衛,女子待人接客,籠絡朝廷官員……雖然有血緣,但秦廷從來沒把他們當人。
我妹妹和秦廷的兒子,叫秦金鼎,是長安狼衛之首,也是上次在隱園跟你交手的人……”
溫振呐呐:“秦金鼎已經被秦褚臣殺了……我親眼所見……”
這麼說來,他們是兄弟相搏相殺……秦褚臣又知不知道這個真相呢?
阿史那赫連陷入沉默。
“我早預見他們不會有好下場……”
他對這個外甥沒什麼感情,他隻在乎他妹妹時顏一個。
“隱園那晚,是阿史那摩思將軍給你遞的訊息吧?”
溫振幾乎可以肯定。
嬴子翟、嬴子騫齊刷刷看向他,彷彿在說他知道得有點多。
溫振撓了撓臉,不自在地說:“不然你們以為我怎麼知道的隱園……彆打岔,你又是怎麼和阿史那摩思重新聯係上的?”
“我一直暗中派人在長安照看我妹妹,還有監視秦廷的一舉一動。
摩思叔叔發現時顏,我很快就知道了,此後暗中和他保持書信往來。
我會在那裡,恰巧是因為你們燒了一批寸弩,方天朔沒收到貨,對秦廷起了疑心,以為他要斷掉合作,派我到長安調查此事,秦廷私製寸弩就是為了送去給他。”
聽到這,溫振基本能消除阿史那赫連的嫌疑。
起初在山穀時,他以為他要活捉嬴子騫,所以懷疑阿史那摩思和他的立場動機。
嬴子翟在他手裡,可溫振在軍營時,從未聽嬴叔嵇或嬴展說起過突厥人用嬴子翟作為人質要挾投降。
狼衛確實和節度使、秦黨聯手,但似乎處境又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方纔那波刺殺,阿史那赫連明顯不知情……
他和嬴子騫死掉,目前對誰最有好處?
阿史那赫連這樣長久拘著嬴子翟,不談條件,又是為什麼?
溫振想了想,決定從嬴子翟問起。
“子翟兄,你是怎麼在這的?”
“我救的他。”阿史那赫連沒好氣地說。
溫振眼神製止阿史那赫連,表示要聽嬴子翟親口說。
嬴子翟頓了頓,決定從見到方天朔開始講起。
“我率軍步入河東節度使的地界,方天朔和秦城在城門迎接我,展叔也在。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現在態勢緊張,不是接風洗塵的時候,展叔站在他們旁邊,略顯侷促,似乎有話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