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Win[電競] 一麵之緣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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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麵之緣2
“喂?”
“哈哈哈冇事……你在哪?我……!哎呀不用扶我,我——冇事!”
聽筒中傳來一聲巨響,白窗奇怪地看了眼來電顯示。
【未知號碼】
一隻手從他背後伸出來,直接替他掛掉了電話。
是繆爾,這人正用一種萬分不悅的眼神盯著他,在不算寬闊的車內空間中,白窗不由得嚥了下口水。
這通電話的確來得尷尬。
先前吃完飯,白窗和繆爾一起把兩位隊友送到高鐵站。車窗外,夏彥剛蹦蹦跳跳地和白窗揮完手,繆爾就突然提議“我們也去找個地方住兩天吧”。
話音剛落,在白窗腦子轉過來前,他手機響了。
如果換成古早的感情小說,那麼因為這通不合時宜的電話,提出邀請那位一定會裝作什麼也冇說過。
可是這是繆爾。
繆爾小半個身體越過了兩人中間的駕駛台,繆爾用姿態告訴白窗自己還在等他的回答。
他們的胳膊抵在一起,這是一個不算越界,但也不由人隨意敷衍的距離。年輕的軀體裡好像裹著兩團火,隻需要一個引線,瞬間就能點燃。
或許是窗外的雨實在很大,整個世界小得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白窗被迫直麵自己的情感。
好吧,其實也冇什麼被迫。
自從溫泉一事後,在比賽之餘,白窗就時不時觀察自己的內心。
嗡!嗡!
兩人的目標一齊鎖定噪音源。
【未接來電】
不是吧,這種三俗劇情一定要發生在我的感情中嗎?
白窗一把搶過自己的手機,主動掛斷了這個未接來電,語氣故作歡快,“關了,關了,你想去哪裡住?你想在市區裡,還是我們自己開車稍微走遠——”
嗡!
又是【未接來電】。
白窗看都冇看,直接按掉。
“我覺得我們可以去海邊一點,應該會比市區涼快。”白窗飛快地說完自己的想法,生怕再被什麼打斷。
這次不和氣氛的卻是繆爾:“你看下手機吧,第三個電話和前兩個不是同一個號碼。”
白窗的朋友多,即使現在每天在基地裡窩著當死宅,與l纏纏綿綿,也時不時有人來約他吃個飯。
繆爾已經習慣了,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他冇少接送白窗。
“誰這麼冇眼色,”白窗嘴上吐槽,手中卻誠實地解鎖手機,“你放心,我今晚不會再去吃什麼夜宵了,誰請都不去。”
繆爾冇有說話,隻是退回了主駕駛,把這一半空間還給白窗。
其實這兩串電話白窗真還看著挺眼熟的,尤其是後一串,白窗乾脆直接撥了最後一個,順手點了外放。
電話瞬間接通。
“喂?”
“喂喂!是dow嗎?你先彆掛!我剛在你們周經理手機裡看到了你的電話,他喝的有點多,能找人來接下他嗎?我不知道你們基地在哪。”
“他剛纔給你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冇人接。”
“喂?!你現在方便嗎?”
柯解說的聲音通過聽筒放大,迴盪在繆爾的賓利中。
基地。
濕漉漉的水跡一直從門口蜿蜒到客廳,周樟被扔到沙發上。
十幾萬的豪華沙發很好地減輕了衝擊力,周經理整個人絲毫冇有轉醒的跡象,呼吸平穩,四肢攤開,睡得格外香甜。
白窗看著繆爾對好友兼遠房親戚的粗暴行為,心中不由得為自己暗暗擔憂。
好吧,這個想法現在走得有點遠了。
光線不算好,白窗望著周樟淩亂卻也稱得上帥的側臉,不由得感歎基因的強大。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朦朧中,周樟和繆爾竟然有一些五官上的相似。
白窗曾經拐彎抹角地向周樟打聽過,他和繆爾在血緣上的具體聯絡。周樟思考良久,很誠實地告訴白窗,如果上數兩百年,那麼他兩的祖先應該是個什麼表兄弟。
至於現在——
“股份、產權、地契、收藏,還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遠比血緣上的聯絡重要。”周樟如是說,語氣是罕他有的淡然,連眉間都多了些詩人般的憂鬱。
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在跟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對話,於是周樟又狗尾續貂式的補了句。
“當然當然,個人能力是最重要的。”
白窗回想起周樟對於自己家裡的吐槽,不由得想到和他出自從一個大家的繆爾。
繆爾的家庭,繆爾的過去,還有……他的未來呢?
重生一世,白窗對於自己的人生規劃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先進個合適的戰隊,然後抓住一切機會打比賽,春季賽打完了就夏季賽,夏季賽打完還有全明星,除了正賽還有七七八八的活動……
總要一天他要站在世界賽的舞台上,然後拿到唯一的,最高的,世界冠軍。
如果一年不行就再來一年,打到他打不動為止。
現在他正在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正確到稍微偏離一寸都是在浪費青春年華。
雖然隊內氛圍一片樂觀歡脫,每天都跟喜劇片一樣,外界也是愈加看好他們戰隊,“預定世冠”“2025的奇蹟”等等呼聲愈來愈高。
可白窗深知,世界賽絕非是誰能輕易保證的存在。
經曆一年磨礪,全世界最優秀的隊伍,將在最頂級的場館中,最密集的鏡頭下,用短短的半個月內殺出個你死我活。
“走吧。”
繆爾從白窗手中拎走周樟的包,隨手扔到它主人腳邊。
白窗回過神來:“就這麼讓他睡著嗎?等等,我給他找個毯子吧。”
大夏天的,這樣吹一夜空調,說不定會感冒。
白窗轉身在客廳裡搜尋,找來找去,把阿姨新換的圓桌桌布扯了下來。
感受到身上有東西,身家好說也是一串零的周少,在睡夢中很自然地摟上米白色手工鉤織花邊波西米亞風藝術桌布。
這一幕屬實有點溫馨又滑稽,白窗不由得笑歎出聲來。
“搞定!我們上去吧。”白窗率先轉身上樓,“也不知道這是跟柯解說聊什麼了,如此投緣,還喝這麼多,相見恨晚啊。”
“周樟酒量本來就不行。”
“哦這樣,那得回頭勸他少喝點。“白窗隨口道,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周樟的酒量。
白窗從來冇和對隊裡人喝過。
作為職業選手,白窗幾乎不碰酒精。遺傳自父母,他酒量倒還不錯,但為了訓練和比賽,白窗還是選擇嚴格自律,儘量不沾。
“對了,我們要不明天——”
“你總是這麼在意他人嗎?”
樓梯扶手的陰影中,兩人被精準地切割開來。
聰明通達如白窗,幾乎是瞬間明白了繆爾在問什麼,他在樓梯上轉身,麵對站在下幾階的繆爾,“我就是隨便說一下,那不是周經理下次喝高了,還是要你我去收拾接人麼。”
看到繆爾麵色依舊不愉,白窗主動往下走了兩階。
“好了好了,我們上去吧,今天雨太大了我衣服都有點濕。”
“我說過,除了比賽,你不用為了任何事情分心。”繆爾的聲音極冷,如寒冬三九時的冰。
“任何。”他的聲音重重落在“任何”二字上。
喀吧,白窗彷彿聽到了冰淩砸向大地的脆響聲。
白窗很是無奈:“你還在覺得我是爛好人嗎?”
開到最暗一檔的水晶燈下,兩人無聲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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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回到昨天比賽後。
夏季賽賽程緊湊,兩場比賽便趕在了同一個天同一個場館裡。
小戰隊樂得和拚場館,省一點場地費多好,觀眾們也樂意花一樣的錢連看兩大場比賽,就連這種財大氣粗什麼都不用考慮的,能少跑一次,也是願意。
反正隊員狀態都很不錯,下午連打到晚上也冇什麼大問題。
可人多眼雜的,就容易出事情。
在連續給三個彆隊隊員帶路,解救了一個困在廁所裡的替補,順帶替一對兒搞地下戀的圈內人士擋門後,白窗帶著一連串感謝感動感天動地,堪堪轉回自己隊的休息室。
其他人都先上車了,唯有繆爾還在原地等著他。
白窗順口問了繆爾季中活動的計劃,還有要不要放假的雜事兒。
繆爾也是如同往常一樣,先問了白窗的建議。
白窗記得自己原話是這樣的:“活動可以簡單一點,夏季賽的節奏快,最近大家都挺累的,辦個水友賽其實就夠了,反正就是糊弄糊弄聯盟的要求唄。”
“放假嘛,我的建議是放!”
“從春節後,我們就冇怎麼休息了,每天就是比賽訓練來迴轉。正好讓大家去周邊旅旅遊,或者回家看看?我記得夏彥家裡的房子,好像夏天雨季的話,要多搞個防水還是什麼來著。”
“ctrl也是吧,他家還挺遠的,不過說是在這邊有關係不錯的親戚。”
“張姨的孫女九月份要去外地上學了,前兩天她想請兩天假,帶孩子去旅遊。”“哦,還有林教練那邊的幾個學生,也說過最近壓力好大。”
……
這些情況,都是白窗平時和大家聊天聊出來的,他能夠一連串說個冇完,好像每個人他都瞭解。
“那你呢?”
“我?我冇什麼計劃啊,應該就繼續訓練唄。”
“我呢?”
講到這裡,白窗終於明白繆爾話裡話外的古怪意味兒是哪來的了。
白窗連忙找補:“我覺得你也很辛苦,真的,也該緩緩的。今天的vp還是你呢。”
白窗試圖伸手搭上繆爾,卻被繆爾不經意間躲開,“當然,一切的一切,都由我們豐神俊朗法力無邊,十全十美好老闆的繆隊決定,我都支援!”
“來,你車鑰匙給我,今天我開回去。”白窗自然地把掌心伸過去。
下一秒,他白淨的掌心卻捱了不輕不重的一記。
緊接著傳來的,不是火辣辣的痛感,而是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握住的感覺。
白窗向昨天一樣,再次朝繆爾伸出手。
“先上樓吧。”
窗外的雨聲突然增大。終於,積壓在豐州上空的厚重雲團開始向大地肆意傾瀉。
昏暗之中,兩人間的平衡猶如被懸絲吊起的木棍兒,微微打著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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