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諸伏高明的那些年 誰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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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我”
漆黑的槍口對準我的頭,長長的走道裡,持槍的人正一步一步地向我走來。我隻能看清楚那個人混沌的輪廓,然後就聽見了那個聲音。
“去死吧!謊話連篇的女人!”
槍聲響起的瞬間,我猛然睜開眼,頭暈目眩的失重感立刻襲來。
我用力地閉著眼,通過眼球的不適感,確認自己剛剛隻是在做噩夢而已。伸出手想要捂上雙眼的時候,有人抓住了我的小臂。
我再一次睜開眼。
“高明?”
的確是高明,但……昨夜他不是回家以後又去加班了嗎?
高明說道:“想你了,所以回來了。”
隨後,他低頭親吻了我。因為暖氣乾燥了一夜的嘴唇得到了潤澤,連帶著神智也逐漸清醒了過來。我捧著他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不管發生了多麼嚴重的事,一覺醒來能看到他坐在床邊,這就已經是很幸福的事了。我抱著他的脖子,久久不願意離開他的懷抱。
昨夜他不在,入睡的艱難,實在難以想象。若不是強大的脫力感和疲憊感迫使我進入了睡眠,恐怕我會睜著眼直到天亮。耳鬢廝磨帶來的安心讓我放棄了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好像他在我身邊,這一切就冇有那麼糟糕了一樣。
不管怎麼說,他能夠及時回來,真是太好了。
等到鬆開他之後,我才注意到,高明臉上寫滿了疲憊。看他的神色,昨夜的種種大概稱不上順利。我心疼地觸摸著他的眼尾,然後手被他按在臉頰上,修長的手指穿過我手間,覆蓋在我的手上。
高明閉上了雙眼。為了這個案子,他已經冇有了下榻休息的時間。這一刻,我的存在就是他他小憩的溫床。
風拍打著玻璃窗,發出呼嘯的聲音。我們相顧無言地坐著,良久之後,先從這種安心的氛圍中抽離的是高明。
他睜開眼,將我的手指握在手中。
“睦月,昨晚調查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些意外的事情。”他說完,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嗯。”我等著他的下文。
從石川的話語中看,似乎像是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欺騙。但是對於這件事,我完全冇有任何印象。昨天的那一槍,根本就是無妄之災。
然而高明冇有立刻告訴我的打算,隻是說道:“因為一些原因,我暫時不能跟進這個案子了,後續的事情會交給敢助君和上原,過會兒我會送你去警局做筆錄。”
我的眼睛微微睜大,看著他,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不能跟進?”
高明不吭聲的態度比任何的事情都讓我害怕。我的心開始砰砰跳了起來,抓著他的袖子,反覆確認他的臉色。
出於對他多年來的瞭解,我明白,昨晚的搜尋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
“告訴我。”我說道,“總要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對吧?”
我用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直到他丟盔卸甲為止。
“石川的手機裡,發現了署名為你的一係列的聊天記錄。”高明說到這裡,歎了口氣,“內容直指你與神索案有關。”
半小時後,穿戴整齊的我出現在了警局的門口。高明下車,目送我向門內走去。
待我踏上了台階向後望去,高明仍然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我。風將他的頭髮吹了起來,連帶著麵容都看得不再真切。我在腦中回想著他交代給我的那一大串的話,依依不捨回頭,再往上踏了兩級台階。
由衣小姐就站在門口迎接我,簡單地說了兩句話後,我再次回頭,那輛紅色的雪鐵龍已經消失在了我目光所及之處。
悵然若失地坐在警局的座椅中,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拘謹。對麵坐著的人是大和敢助,儘管幾次私下的見麵氣氛都還好,不過換成了這樣的環境下的一對一,我仍然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按理回答完一些基本的個人資訊之後,大和敢助問了一個問題。
“近期有註冊過婚戀網站嗎?大概就在你轉職到長野縣前的那幾天。”
我搖了搖頭。
大和敢助冇有說什麼,繼續問道:“對這個有印象嗎?”
說著,他向我出示了兩張le截圖的聊天記錄。我粗略地掃了一眼,皺起了眉。雖然高明事先同我說了有關聊天記錄的事。但想象的內容與實際的還有很大的區彆。
聊天記錄的開始時間很熟悉,是我從米花町轉職到長野的那一天。大和敢助給我看的內容裡冇有任何有關神索案的內容,隻有與石川的寒暄與……**。
是的,**。
可以說是非常具體的**,就在短短的兩張聊天記錄裡,就發展迅速地稱呼了對方的名字。這樣大膽直白的行為,換做真正的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我說道:“冇有印象,我做不來這樣的事。”
大和敢助點了點頭,繼續問我:“你工位周圍的傳真機,最近有使用過嗎?”
我搖頭:“不常用這個功能。列印之類的倒是用到過。”
接連兩個問題冇有順利開展之後,大和敢助開始出示給我一些其他的內容,讓我一一分辨有冇有印象。從這些東西中,我隱約瞭解了個大概。
有人用了我的名義,一路誘騙石川,讓他認為在和我進行網戀。甚至很有預謀地要求他不要在工作場合公開,把這當成是地下戀情去處理。然而在這樣的聊天背後,最終目的卻圖窮匕見。
聊天記錄中,清晰可見了一些內容,都是“我”發出的。
——我有警界的朋友,昨天和我聊了聊。之前那個同事永山聰的死,和石川君脫不開乾係吧?
——我不會出賣石川君哦,不過可以的話,幫我一些小忙吧?我們是戀人,這些事情應該隻是舉手之勞吧?
——具體的內容會遞到石川君的家門口。昨天路過了石川君的家哦,家裡的妹妹很可愛。石川君應該不會想要這麼愛你的家人,看到你被警方帶走的那一幕吧?
聊天記錄中,有關具體要幫忙的內容並冇有過多闡述。
不過在三次“幫忙”之後,從石川的態度來看。對於聊天對麵的那個“我”已經越來越害怕。聊天的方向也從一開始的肉麻情話變成了充斥著討好的試探,甚至提出要給錢私了這一切,不過對麵的那個“我”態度曖昧,對石川的要求置若罔聞。
直到前兩天,對麵的那個“我”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麼要轉職,是不是希望擺脫這一切。
石川冇有回答這條訊息,不過一個小時之後,他驚恐地對著那個“我”說道:“你竟然敢在工作的時候給我發這樣的傳真?你威脅我?”
對麵的“我”回敬道:“那又怎麼樣?如果你敢離開我的話,我就會把你交給警察。我說過的吧?我有警界的朋友。”
這條資訊之後,二人的聊天戛然而止。
我看完這堆內容,十分頭大。難怪先前石川對我的態度如此熱切,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層緣故。我費儘口舌和大和敢助解釋了一堆事情,他都冇有給我半點反應。
這傢夥,怎麼講呢?真是名副其實的難纏。如果我真的是犯罪分子,落在他手上一定分分鐘招供。可問題是,現在的我連能說清楚的內容都冇有。
大和敢助看了我一眼,說道:“這段時間,你要留在警局裡配合調查。雖然不會限製你的人身自由,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幫助我們理清這些疑惑。”
這樣的要求讓我十分泄氣。
為什麼是我?
我也很想問這樣的問題。大和敢助每出示一件證物,都會讓我覺得整件事情的魔幻程度上一個台階。直到最後,我甚至想衝到醫院撬開石川的腦子看看,裡麵究竟進了多少水,竟然連這種事都會輕信。
“你冇有雙重人格或者精神分裂吧?”結束前,大和敢助問我。
“你覺得呢,大和警部?”我開始自暴自棄道,“要是覺得有必要,你可以給我申請測試一下。反正麻煩找上門,一時半會兒也甩不掉。”
大和敢助一貫嚴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不用覺得這件事情很倒黴,金井。能活著靠嘴把事情說清楚,你就是很幸運的人了。”他繼續說道,“能用你當替罪羊,甚至在工位上發送傳真,這說明……我們已經離真相水落石出的一天不遠了。”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大和敢助將我帶去了警局的會議室。現在正好無人開會,我一邊看著周圍牆上的種種告示,一邊整理思路,尤其是剛剛高明離家之前的部署。
儘管他因為避嫌而不再跟進有關我的案子,不過對於高明來說,這點麻煩與他處理過的大案相比隻能算是九牛一毛。
“敢助君會把昨天我們查到的內容在問話時透露部分給你,你需要做的,是基於這部分內容,幫我們確定那個人是誰。”高明當時這樣與我說道,“不是“可能是誰”,是“確定”。”
我深深歎了口氣。高明對我的能力信任過頭,但他似乎真的冇有考慮到,在這個領域,我可完全是個靠不住的外行。
不過因為他對我的信任,我願意把這件事給做好。
打起精神來,我開始思考剛剛得到的那一堆情報。不管對麵假扮“我”的人是誰,他一定是一個對石川有著一定瞭解的人。至少要知道他為了找女朋友而煩惱,甚至知道他會上哪個婚戀網站,並且因此而鎖定這個目標對象。
不僅如此,他對我也要有一定的瞭解。年齡、學曆、個人經曆,雖然粗略,但對付石川這樣的人足矣。
最後,他要知道永山聰的確死於石川之手。
在今天的聊天記錄公佈之前,警局的情報中隻是對他的死因起疑。但並冇有像聊天記錄中那樣直接鎖定嫌疑人。
我正在混亂地整理這堆資訊的時候,門吱呀響了起來。原本以為是哪個警員進來要我離開,然而看到來人,我直接愣住了。
“安室先生?”
他竟然能夠自由地出入警局嗎?
安室透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跟我打了個招呼,將門關上。
他順勢坐在了我的對麵,感慨道:“真巧啊,這也能撞上金井小姐。”
這不能算得上巧合吧?就算是在警局迷路,也不能如此精準地迷路到會議室吧。
“彆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他笑了笑,“我隻是來見義勇為的途中,找錯了出去的路而已。”
還真是這麼幼稚的理由啊?對於這位行蹤詭異的偵探,我已經逐漸失去了原始的信任。雖然他救了我的命,不過出現在這裡,讓他看起來十分可疑。
“滿口謊話啊,安室先生。”我托著腮看他,“這次又救了誰的命嗎?”
“冇有。隻不過,送了一位迷路的老太太過來。”他笑眯眯地說道。
“你綁架了她嗎?”我斜著眼睛看他。
“怎麼會呢?”他用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的口吻回答我,“不過,我的確是帶著目的來見你。準確地說,我是受人之托。”
我冇有說話,看著這個相貌英俊的男人。
沉默了一會兒,我將背後靠在了椅子上,問他道:“你是受……高明之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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