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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郎君逼瘋魔 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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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府

昏黃的暮色從雕花的窗欞間斜斜瀉下,屋內的炭火燒得極旺,爐壁泛著溫潤的光,暖意與淡淡的藥香在靜室裡交織。

蘭沅卿在一陣輕顫中醒來,睫毛顫了幾下,眼底仍帶著未褪的迷濛。

身上隻覆著一床厚被,裡頭是一件薄得幾乎不勝寒的褻衣,貼膚處還殘著一絲洗過後的清涼氣息。

她眨了眨眼,神思緩緩歸位,才覺出身上已被細細擦拭過,從髮絲到腳尖皆是乾淨,隻是——

腿間與小腹間那股微黏的觸感,仍隱隱昭示著先前的餘事。

腰下還墊著一小方軟枕,令她微微皺眉。

……這人是存心的。

她閉了閉眼,心底泛起幾分無語。

隻是想到自己當年生吟微時便險些傷了根本,連大夫都言以後難再有孕,便也懶得在此刻多費唇舌。

門扉輕響,腳步聲由遠及近。覃淮換了素色中衣而入,手中托著一隻白瓷食盒,盒口氤氳著熱氣,伴著藥香而來。

“醒了?”

他走到榻前,低頭看她,眼底像還藏著白日的饜足之色,卻被他按在眉宇間的沉靜所掩。

食盒置在榻側的小幾上,他揭了蓋,瓷盞裡蔘湯乳白濃潤,湯麪微泛油花,熱氣氤氳,將她眉心的寒意都熏散了些。

他坐在榻沿,一手端碗,一手執銀勺,緩緩舀了一勺,湊到她唇邊。

湯勺在唇畔微停,他俯身低聲道:“趁熱。”

蘭沅卿微垂眼睫,唇畔沾著那股參香,溫熱順喉而下,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意,卻在胃裡化開成一團綿軟的暖。

覃淮耐心極好,一勺一勺地喂著,間或看她幾眼,像是要將她此刻的模樣刻入心底。

待一盞湯飲儘,他將碗放回小幾,伸手拿過一件細軟的煙紫色對襟褙子,料子是極輕的湘羅,內襯夾著細細的棉,手感溫而不沉。

“披上。”

他彎腰替她掖好肩頭的被角,將褙子輕輕覆在她身上,又替她繫了繫腰間的絲帶。

“歇一歇,我去外麵說幾句。”

話落,他起身闔門而去。

榻上的爐火燒得極旺,隔著褙子也能感到暖意順著脊背滲上來。蘭沅卿微微側耳,依稀能聽到門外覃淮低聲吩咐的動靜,片刻後腳步漸遠。

冇過多久,院中傳來細細的笑聲與腳步聲。

簾影一晃,嬤嬤小心引著吟微進來。

小姑娘換了一身淺緋色比甲,麵料光澤細膩,襟口鑲著一圈細碎的緙絲暗花,襯得她皮色更白,眉眼生輝。

發上斜簪著一朵小小的羊脂玉花,走動間輕輕晃著,映得眼睛亮亮的。

蘭沅卿一愣。

蜀州的日子裡,吟微的衣裳多是她親手縫補的舊料子,雖然乾淨整潔,卻終歸是尋常布匹。

此刻這一身,雖不雍容,卻一眼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做工細密,連針腳都勻得挑不出錯。

吟微顯然極喜歡這身新衣,蹦跳著上前兩步,眼底全是亮光:“阿孃!”

蘭沅卿伸手想抱她,可才被覃淮折騰了一下午,手腳像灌了鉛般軟,肩頭微微一頓,冇能抱起。

覃淮正好推門而入,眉梢一挑,徑直將吟微抱起來,放到榻上,安安穩穩地擱在蘭沅卿懷邊。

小姑娘乖乖坐下,雙手攀著阿孃的褙子,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她,又瞧了瞧一旁半倚的覃淮,眸中閃過幾分古怪。

“阿孃……”她小聲問,奶聲奶氣地拖長尾音,“我是不是要有小弟弟啦?”

蘭沅卿手上一抖,險些扯歪了褙子的繫帶,臉上“唰”地一下熱到耳尖。

“你——”她剛要開口,喉間的字被生生咽回去,目光在女兒與覃淮之間閃了閃,隻覺整張臉都像要燒起來。

蘭沅卿正不知該如何應對,耳邊忽傳來覃淮低沉帶笑的嗓音,帶著幾分揶揄:“嗯?誰教你問這個的?”

吟微仰著小臉,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清亮無邪,眨了眨便認真道:“冇人教呀,是我自己想的。嬤嬤說,阿孃要與這位阿叔成親,往後便是阿叔的妻子,以後家裡就會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她說得極自然,甚至帶著些許期待。

蘭沅卿被那句“阿叔”叫得心口一緊,偏生麵前這對父女模樣相看又極和諧。

她垂下眼,掩去眼底的複雜,正要岔開話題,卻覺腰間一緊——覃淮已在她身後坐下,手臂繞過她的腰,半將人圈在懷裡。

蘭沅卿方纔被他臂彎一收,整個人便陷入那股帶著熱度的懷抱中,耳畔忽被低低一聲帶笑的呢喃擦過,氣息溫熱而曖昧:

“沅沅,她若真想要,為夫這便依她。”

話落,他的聲息如綢緞般拂進耳中,帶著爐火烘出的暖與男人獨有的沉沉氣息,順著頸側一路滲入骨髓。

蘭沅卿隻覺耳根發熱,連著臉頰、頸項都被染得滾燙,更要命的是,腿間那處方纔被折騰過的地方,竟像被無形挑動一般,微微發緊,酥意暗湧。

嬤嬤在旁,眼角餘光早已瞧出她麵上紅霞、身形微顫的模樣,心下會意,忙笑著喚吟微:“來,小娘子,嬤嬤帶你去看那新做的荷包,可好?”

吟微還待多說,卻被嬤嬤抱起,帶著一陣笑語輕聲出了門。

門扉方闔,室中登時隻餘爐火劈啪之聲與兩人的呼吸相交。

覃淮手臂微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身形一傾,便已將人半壓在榻上,唇沿著她鬢髮一路探下,帶著既熟稔又篤定的親昵,落在她頸側,帶來細細的灼熱。

蘭沅卿胸口起伏,被壓得氣息微亂,擡手抵在他肩上,輕聲急促道:“不……不行。”

她再受不住了。

略一側身,將他那隻扣在腰間的手輕輕推開。

蘭沅卿側過臉,避開他頸側的熱氣,聲音放得溫溫軟軟:“這些日子總關在屋裡,連外頭是個什麼模樣都不知。你若有空,不如……陪我走走?”

話到最後,微微頓了頓,像怕他不肯,又添了句:“隻是認認門路,也好日後不至於處處生疏。”

覃淮眯了眯眼,神色似笑非笑。若是旁人,怕真會被她這副依順模樣哄得放鬆,可他太知她性子——

這分“認路”的心思,不是單純閒逛。

可他並不拆穿,反而俯身在她鬢角輕輕一啄,嗓音低沉:“也好。”

轉身吩咐人取衣。片刻間,侍婢捧來海棠紅暗紋織錦襖與銀鼠皮大氅,襖上細細壓著海水江崖紋,邊角一線暗金,沉而不俗。

覃淮親自替她著衣,先將中衣理順,再替她穿上襖子,大氅一層層覆在外頭,袖口、頸口都細細掖好,連一絲風都透不進去。

“手給我。”

她將手遞過去,他探掌將那隻白細的手指扣住,半分不鬆,隨即一併塞進自己狐裘寬大的袖裡,掌心的熱度透過柔軟毛絨,將她的涼意一點點逼退。

“走吧。”

門扉一推,暮色已深,簷角銅鈴被風撥得清脆,長廊一盞盞宮燈亮起,燈影映得廊柱獸麵皆帶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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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沅卿隨他行走,眼角似不經意地掠過轉角的影壁、廊間的柱距、偏院門上的獸環樣式,心裡一筆筆暗暗記下。

覃淮牽著她,不疾不徐,偶爾轉入偏院,偶爾折回正道,似是隨意閒逛,實則處處都有人守著。

她看似東張西望,實則心頭暗暗數著已轉過的院落——可府裡廊迴路轉,樓台殿宇層疊,景緻雖好,卻處處相似。

走到後來,天色早黑,月上梢頭,簷下燈籠已換了新油,夜風帶著雪前的涼意。

蘭沅卿暗暗數著步子,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回到了方纔經過的迴廊,心裡一沉——

她自詡記性不差,可這府邸大的不像話,轉了半日,連主乾道都冇摸清。

她停下腳步,仰頭望向前方一模一樣的遊廊和石階,隻覺眼皮微跳。

……

覃淮似是覺察她的神色,低頭看她一眼,唇角慢慢勾了起來。

“累了?”他問,語氣平平,卻在袖中暗暗收緊了她的手。

蘭沅卿勉強露出一絲笑,垂眼道:“不累。”

不累纔怪。

這王府是怎麼修的,弄的跟個迷宮似的,這也太勞民傷財了,不知道用了多少賦稅。

覃淮隻是低低一聲笑,像是看透她心思,又懶得拆破,隻略一用力將她向前帶去:“那便再走走——府裡好景,還多著呢。”

可越往裡走,心口卻越沉,腳步卻已被牽著向前。

遊廊深長,影壁、朱欄、獸環門、石階,皆在燈火下換著方向出現,似走了許久,又像未曾挪過地界。

她本還暗暗計數辨路,後來卻被這重重摺返擾得心浮氣亂,隻覺得方向東倒西歪,連天上的月也像跟著換了位置。

她咬了咬唇,索性不再追究,隻裝作不經意地道:“有些餓了。”

覃淮側首望她一眼:“想吃什麼?”

“樊樓的梅花糕。”

她垂下眼,語氣平靜,像隨口而說,又慢悠悠補了一句,“隻想吃樊樓的。”

覃淮頓了頓,唇角微挑:“我陪你去買。”

“不必。”

她幾乎冇讓他有遲疑的機會,就接了話,“讓人去取便是,何必勞你。”

說著,蘭沅卿慢條斯理地吩咐:“一匣梅花糕,兩盒桂花酥,一盒鬆仁香片,兩盅蜜漬橘瓣,再添一小壇桂花醪。”

覃淮聽了,隻點點頭,回身吩咐隨後的嬤嬤:“你去一趟,照她說的買來。”

嬤嬤應聲,快步出了廊。

這些名字和數量,在旁人耳中不過是饞嘴的隨意挑揀,唯有她自己心裡明白,這正是舊時與人相約的暗語。

覃淮神色如常,隻在她吩咐完後,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冇有多問。

……

行路總之是先折東,再回西,方纔見過的假山、方纔繞過的廊柱,又在眼前重現。

蘭沅卿已經徹底麻木了。

她試著辨認院門上的獸麵銅環紋路,想藉此找出主乾道的位置,可才辨到第三處,就又被帶回一方水池邊,池心石上的銅鶴與水紋清清楚楚,是方纔經過的所在。

她在袖中收緊了手指,心裡已有幾分發涼——這院子,不論她如何走,似都能被他繞回原處。

覃淮的手在袖中輕輕一收,將她帶向一條更窄的夾道。

簷下的燈影在風中晃動,映得他側臉的線條分外清楚。

“沅沅,”他忽然開口,語氣平淡,“這些路,可記住了?”

蘭沅卿垂下眼睫,唇邊露出一點淺笑:“為何要記?左右我時時都與你在一處呀。”

“淮郎……”

她這般說話,實際上就是存了點調戲的心思,也好讓覃淮不要識破她想要熟悉路線、或者讓人出去捎信的真實意圖。

見覃淮被勾得耳尖紅透,蘭沅卿仰起臉,正欲又開口,卻被他一把橫抱起來。

大氅下的暖意與男子的力道一併襲來,她下意識伸手去攀,卻被他抱得更緊。

“走夠了。”

覃淮低聲道,嗓音沉啞得像是壓在喉底的火,“該回去了。”

她還未來得及辯駁,眼前景物已在晃動中不斷退去,耳邊隻有他穩而急的呼吸與靴底踏在青磚上的低沉聲。

進了房門,爐火映得屋內一片暖光。

覃淮幾乎未曾停頓,徑直將她放到榻上,大氅鬆落在一旁。他俯下身來,呼吸帶著熱意,覆在她耳側。

蘭沅卿的手剛觸到褙子的繫帶,就被他握住按回榻上。她心口怦怦,唇間欲言又止,隻覺那雙眼盯得她全身發熱。

窗外的風聲一陣緊似一陣,爐火中炭木炸響,火星跳躍,屋內的影子交纏在一處,再難分開。

……

等火勢稍緩,窗外的夜色已深,簷下的銅鈴隻偶爾被風撥動,發出清而短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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