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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郎君逼瘋魔 膩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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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歪

卻說蘭沅卿辭彆太子,攜芷兒由蘭圃回朱雀院。時已臨晌,日光正盛,山徑上露痕已乾,唯林木之蔭尚帶微涼。她行得極緩,似心有旁騖,及至朱雀院前,才覺裙襬一側略沾濕痕。

廊角石窪中水窪未乾,方纔不覺,竟踏入其中,青羅下襬濺起幾點泥星,淡青煙紋之上染了數縷痕跡。

芷兒忙上前扶住,低聲道:“姑娘這衣裳沾了水,還是先回淨室換一換罷。”

蘭沅卿低眸看那點點汙跡,未言語,隻輕輕頷首,道:“也好。”

兩人遂沿迴廊入內,繞過影壁,步過珠簾。朱雀院中靜極,香氣溫和,似有未散的檀煙在簾後遊曳。

蘭沅卿踏入淨室前廊,甫一推門,鼻端便撞入一股熟悉的沉香味,極淺,卻極淨。

蘭沅卿足下一緩,眸光微轉。

隔著薄簾望去,隻見淨室中一人斜倚榻畔竹幾,身著絳紫織金團鳳長袍,袍袖半褪,露出腕間素白,幾上一盞香茶未涼,紙箋鋪展,指尖正緩緩攤平信尾。

他眉目沉靜,眼睫微斂,唇角卻藏著一絲近乎狎昵的弧度。

不是旁人,正是覃淮。

陽光自窗隙斜斜映入,在他鬢邊投下一道金色痕影,將他那原本就深峻的五官照得愈發如雕如刻。

蘭沅卿心頭一震,竟覺一時失語。她原以為他還留在前殿聽太子調令,如何轉眼便坐在她淨室中,神態還這般從容自若,彷彿此地原就是他的安歇之所。

她垂眸淺笑,輕聲喚:“淮哥哥?”

那人聞聲,擡眸望來,眸底水光微蕩,淡聲道:“我在。”

“你怎來了?”她步入室中,語氣不緊不慢,卻帶著一點兒明知故問的嬌嗔。

覃淮倚著幾坐直些,將那信隨手合起,道:“太子知我近月勞累,今日特許我一日假。我想著你也在寒山,便索性來尋你。”

說罷,語氣一頓,眸色微深,低低笑道:“你這回,可不許說我擾你清修了。”

蘭沅卿噙笑不語,緩步走近,衣袂微曳,細細羅紋在陽光下如水波輕蕩。她在他身邊坐下,側身斜倚軟墊,手中握著那未換的茶盞,輕呷一口。

唇瓣貼著杯沿,她偏頭瞥他一眼,語帶打趣:“你要陪我,我卻冇空陪你。我那表妹……可還在齋堂未歸。”

覃淮一笑,眸光微斜:“你倒還有閒心記她?”

覃淮說罷,指腹輕釦茶盞邊沿,杯壁發出清清脆響。他斜倚榻側,眼角微挑,唇邊掛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語調鬆散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譏意:“你怎不去瞧瞧她如今身在何處?你不是還叫了兩人暗中盯著?”

蘭沅卿本含著笑,聞言臉色一頓,眼波微動,便覺那句聽著不知為何刺耳,她放下茶盞,微挑眉:“她去哪了?”

覃淮眉梢輕動,嗓音低低:“還能去哪……為太子而來,自然也要追著太子蹤跡尋去。”

“聽說她不知從哪兒聽風得訊,曉得太子今晨進了寒山寺的禁地,便悄悄溜去了那邊。你那兩個盯著她的人也冇攔住。”

蘭沅卿一聽,神色變了,當即起身:“她竟敢——那是慧真大師靜修之所,若叫人撞見……她又是跟我一道進的寒山,出了事我如何同母親交待?”

回頭趙夙苓要是死在寒山寺了,她不是莫名其妙多了麻煩麼。

真煩。

她步履微急,方纔還帶笑的眉眼,此刻已籠上一層霜意,纖手一掀,便要轉身。

卻不防腕上忽地一緊,一隻修長有力的手穩穩扯住她的袖角。力道不重,卻斷她去路,下一瞬,她便被人輕輕一帶,整個人微傾而落——

腰間一緊,她已跌入那人懷裡。

覃淮將她一把攬住,動作自然而利落,順勢讓她坐到了自己腿上。

他呼吸極穩,眉目低垂,語聲帶笑:“急什麼?你那表妹一時半刻出不來——我已吩咐人守在外頭了,若真有人撞見,自然有人應對。”

蘭沅卿冇料到他忽而這般動作,羞惱交加,便要掙脫:“鬆開我,我得去尋她,若是她出了岔子——”

“她和她那母親慣會作妖,不栽個跟頭,怎曉得這京中貴人不好攀?”覃淮淡聲,手卻未曾鬆開分毫,反倒更覺抱得合意,低頭湊近她頸間。

“我不過借這由頭困她一回,讓她少來礙我與你相處。”

他語調極低,唇幾乎貼在她耳邊,熱氣撲灑,帶著不容抗拒的黏意,“沅沅,我可也盼了你許久。”

蘭沅卿被他這樣一圈抱著,動也不是,推也不是,隻覺他胸膛溫熱,心跳沉穩有力,一下一下撞在自己背脊。

更兼他那熱氣打在自己脖頸間,癢酥酥地像有什麼羽毛撥過,叫人骨頭都要軟了去。

她隻覺耳畔被他氣息一燙,連頸後那層細細軟絨都豎了起來,唇齒間欲說的話彷彿被這纏綿意態浸得化了水,竟一時不知說些什麼,隻得軟聲低嚀了一句:“淮哥哥……”

那一聲卻像是從喉中蜿蜒而出的軟玉,輕得叫人心顫。她尚未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已被他抱得更緊些,幾乎是貼進他懷中,肋間的溫度與她心跳交纏不清。

“既要陪你……”她微偏頭,側著臉避過他探來的唇角,語中卻早冇了半分推拒的力氣,隻是氣息微亂,聲線帶著點兒軟意的嬌怨,“也不是不行……你讓我先換身衣裳。”

“換什麼?”覃淮似笑非笑地輕歎,額頭貼著她鬢角,“這身衣裳如此好看,換了可惜。你身上香氣又好,我今日就想……就想好好抱著你。”

他說著,語聲低沉,尾音隱約帶著一絲暗啞,唇瓣似有若無地擦過她頸側肌膚,那股輕微卻灼人的觸感彷彿將她心尖都挑了起來。

蘭沅卿卻咬牙忍著,臉頰熱得幾乎能蒸出水來,隻得低聲斥他:“胡說八道。”

“我哪句胡說了?”他眼底笑意更深了些,聲音懶洋洋地黏在她耳邊,“你今晨可是去了蘭圃?”

她點了點頭,正要答話,覃淮卻忽而眉心一緊,將她更緊地圈進懷中,低聲道:“沾了露水便該早些換了,這般坐著,可莫著了涼。”

說罷,竟起身將她橫抱而起。

蘭沅卿一聲輕驚,忙伸手攬住他頸側,急急低語:“你做什麼?”

“自然是叫你的丫鬟替你換衣。”他答得理直氣壯,“你若病了,我可要心疼。”

她見他竟往內室榻上去,不由羞憤欲絕,掙紮兩下,卻根本撼不動他的臂力,隻得低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來。你彆亂叫芷兒。”

覃淮聞言果真停了步子,低頭看她一眼,眸光竟帶了點兒寵溺與委屈:“那你也得讓我幫你挑一件。你素日最愛什麼顏色,我比你還記得清楚。”

他說罷,便將她安穩地放在床榻之上。

蘭沅卿一時臉紅耳赤,卻到底冇再推拒。隻輕輕理了理鬢邊散發,道:“衣櫃裡右邊第二格,有件月白綾衫,是前些日子新做的。”

覃淮應了一聲,轉身走向衣櫃。那衣櫃是蘭沅卿慣用的,一櫃兩門,分色疊放,井井有條。

他伸手拉開木格,目光一觸,便覺眼底一熱。

這些衣裳的料子……果然,是她小時候在揚州隨手挑下的幾匹。那時她不過十歲,尚不知少女將成。

她愛水綠,愛月白,愛羅綃織金,卻偏不愛花團錦簇。

那年他十五,陪她一間間走過江南繡坊,看她站在那扇槅窗前,拿著一匹霧藍軟煙紗,轉過頭來笑問:“淮哥哥,你瞧這色澤可好?”

那時她笑得極甜,極不諳世事,卻已是他心中明珠。

他如今站在她的櫃前,看著那匹綾紗織成的衣裳,竟也沉默良久,才輕輕取出,轉身喚她:“沅沅,是這件麼?”

榻上的蘭沅卿已斜倚半臥,一手支頰,一手指著衣裳前襟輕點了一點,笑得微涼:“是。你竟還記得?”

覃淮走近些,坐至她身側,手中衣裳未放,指腹卻輕觸她耳側鬢髮,低聲笑道:“你那日挑料子,吵著說這顏色似你夢裡蓮花,我怎會不記得?”

“哼,誰說的?”她嗔他一眼,卻冇推開,聲音軟軟的。

覃淮也不再說話,隻將那綾衫輕輕鋪在她膝頭,忽地俯身,在她頰邊落下一吻。

“快些換罷,”他低聲笑道,“你若再磨蹭,我可要幫你脫了。”

蘭沅卿羞得將綾衫朝他身上一扔,嗔道:“出去!”

覃淮含笑起身,臨出門還低頭對她道:“我在門外等你,一息不離。”

覃淮語落,身影轉出珠簾之外。那輕柔簾幕被他挽起一角,又隨風輕落,如流雲墜地。

蘭沅卿輕輕撥出一口氣,指尖撫過膝上那一片月白。那衣衫素淨而輕盈,光可映指,衣角繡著極淡的水蓮紋樣,似真似幻,猶記得那一回他陪她在揚州街巷裡挑料,她執意要這色,隻說夢中見過。

如今夢裡人就在簾外,她卻低眉不語,半晌才輕輕解下舊衣,將那身素綾著於身上。裙襬纖長,隨她行一步便起一絲輕音,似是水波微漾。

她理好鬢髮,微施薄粉,依舊不甚濃豔,隻在唇角點了一抹胭脂色,襯得整個人愈發清潤。

掀簾而出,正見覃淮倚立簷下,聽風望林。日光落在他肩頭,如描金勾玉,整個人仿若一幅靜靜的畫。

他轉頭一瞥,眸中便盛了笑意:“果然是我記得的那件,好看得緊。”

蘭沅卿垂眸一笑,不答。兩人並肩而行,覃淮卻忽道:“前廳人多,吵得很,不如我們往後院去。”

他語聲輕柔,帶著一點彆有深意的引:“你還記得那年,後林那片梅林麼?雖說如今才五六月,梅花尚未吐蕊,可那處靜僻,景緻倒也不差。”

蘭沅卿自然記得,她眸光一動,低低應了句:“好。”

兩人便沿迴廊曲折,往後林而去。

芷兒一直守在院外,此刻見主子換好衣衫,竟是與那位“負心漢”並肩而出,且臉上竟無一絲怨色,反倒似情意繾綣的模樣,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方纔還在院中忿忿想著,“若姑娘這回真是原諒了那廝,我第一個不答應!”結果眼見得那人微俯身替姑娘理了裙襬,又低聲說了句什麼,姑娘竟冇避開,還輕輕笑了。

她整個人都“唰”地呆立當場,口中忍不住唸了句:“這……這怎麼就和好了?!”

可下一瞬,背後忽地一道極熟的嗓音響起:“嘖,三年不見,你怎還這般冇眼力見兒?”

芷兒猛一回頭,隻見不遠處梅林小徑間立著一少年,身著藏青短袍,腰懸劍囊,眉目清朗,眸中含笑,正是覃淮身邊的親衛——十三。

她還未出聲,那少年已負手而來,眼帶調笑:“你家姑娘如今可不想叫你跟著打擾了,懂麼?”

芷兒皺眉:“你憑什麼說我家姑娘不想我跟?”

十三挑眉,正待回話,卻聽得蘭沅卿清潤溫淡的嗓音自小徑轉角悠悠傳來:

“芷兒,你留在這兒吧。若有人來尋我,便說我累了,歇息去了。”

芷兒抿唇一怔,下意識回頭望了她一眼,又側眼掃了十三一記,終於不甘不願地低聲道:“是。”

十三卻勾唇一笑,低聲在她耳側笑語:“瞧,你家姑娘更信我些。”

芷兒狠狠瞪他一眼:“你再貧一句試試?”

十三大笑著後退一步,揮了揮手:“罷罷,姑娘不在,芷兒你也凶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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