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遊戲裡的東西帶到現實 第10章 破敗神殿與抉擇之刻
紅色肌肉車拖著疲憊的轟鳴，駛離了“鐵鏽鎮”那片被混亂和暴力浸透的土地。車窗外，景象從堆積如山的金屬垃圾，逐漸變為戰後荒蕪的曠野，龜裂的土地上零星點綴著枯死的樹木和殘破的建築骨架，天空是一種永恒的、壓抑的鉛灰色。
車內一片寂靜，隻有引擎不穩定的喘息和車外呼嘯的風聲。
李默癱在後座，大腦如同被掏空後又塞滿了棉絮，精神力過度消耗帶來的虛脫感比肉體上的疲憊更加折磨人。他手中依舊緊緊攥著那把【清潔工的掃帚】，感受著它與自己之間那微弱卻堅韌的聯係。剛才那“清掃”整座廢車山的一擊，不僅震懾了敵人，也深深震撼了他自己。這把看似平凡的工具，其蘊含的“規則”力量，遠比他想象的更加深邃和恐怖。
林瑤坐在他旁邊，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ar眼鏡鏡片上資料流如同瀑布般傾瀉。她在嘗試重新建立與“秩序之眼”網路的連線，同時分析著從“鐵鏽鎮”衝出來時，順手用隱蔽探頭拍下的環境資料和能量殘留。
“乾擾還在持續，但強度在邊緣區域有所減弱。”林瑤頭也不抬地說，聲音帶著疲憊，“我嘗試用備用協議傳送了加密信標，但無法確認是否被接收。熵增資本這次用的乾擾技術很古怪，不像是常規的電磁遮蔽，更像是一種……基於混沌能量的‘資訊汙染’。”
秦風駕駛著車輛，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荒涼的地平線。他的表情依舊冷硬，但緊握方向盤的指節微微發白，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李默剛才展現出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輔助淨化”的範疇，那近乎“規則抹除”的力量，若是失控或是被濫用，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現在的坐標？”秦風問道，聲音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根據慣性導航和零星的地標比對，我們正在前往‘遺落峽穀’方向。備用彙合點‘阿爾法-7’就在峽穀深處的某個舊時代遺跡裡。”林瑤調出一張模糊的電子地圖，上麵一個綠色的光點在緩慢移動，目的地是一個被標記為紅色三角形的區域。
“阿爾法-7……”秦風低聲重複了一遍，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希望那裡的設施還能運轉。”
肌肉車在顛簸的荒野上又行駛了將近一個小時，期間繞過了一些輻射超標區和疑似有變異生物活動的巢穴。終於，前方出現了一道巨大的、如同大地傷疤般的裂穀——遺落峽穀。
峽穀邊緣陡峭，深不見底，彌漫著灰白色的霧氣。秦風沿著峽穀邊緣小心駕駛，最終找到了一條被碎石半掩的、蜿蜒向下的狹窄道路。道路年久失修，險象環生，肌肉車幾乎是貼著懸崖邊在緩慢爬行。
下到穀底，光線驟然暗淡。兩側是高聳入雲的岩壁，穀底寬闊，散落著巨大的、風化的岩石和早已枯死的巨型植物化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泥土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
“就在前麵了。”林瑤指著地圖，“根據記錄，‘阿爾法-7’偽裝成一個舊時代的礦業勘探基地遺址。”
車輛碾過碎石，最終停在了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前。空地儘頭，倚靠著岩壁，矗立著幾棟幾乎完全被藤蔓和苔蘚覆蓋的破敗建築。最大的那棟建築，依稀能看出一個圓頂的輪廓，像是一個小型的、被遺棄的神殿或觀測站。金屬大門早已鏽蝕坍塌，露出後麵黑黢黢的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嘴巴。
三人下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峽穀內寂靜得可怕，連風聲到了這裡都變得微弱。
“能量讀數？”秦風低聲問。
林瑤調整著探測器：“環境輻射正常，混沌能量濃度處於背景值……等等，建築物內部有微弱的、穩定的能量源訊號！不是混沌能量，更像是……某種儲備電源？”
秦風點了點頭，從裝備包裡拿出強光手電，率先走向那棟圓頂建築。李默和林瑤緊隨其後。
踏入建築內部，一股陳腐的灰塵氣息撲麵而來。手電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一個空曠的大廳。大廳中央的地麵上，刻畫著一個巨大而複雜的、已經磨損嚴重的圓形圖案，隱約能看出星辰和齒輪的紋路。四周牆壁是由巨大的石塊壘成，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
這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普通遺跡。
“彙合點就在這裡？看起來荒廢了幾十年了。”李默有些疑惑。
“表象而已。”秦風走到大廳中央的圓形圖案前，蹲下身，用手拂去圖案中心區域的厚厚灰塵，露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帶有插孔的金屬麵板。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造型奇特的金屬鑰匙，插入了麵板上的孔洞中，輕輕旋轉。
嗡……
一陣低沉的、彷彿來自地底的震動傳來。大廳中央的圓形圖案驟然亮起柔和的藍色光芒，那些星辰和齒輪的紋路彷彿活了過來，開始緩緩流轉。緊接著，伴隨著石塊摩擦的沉重聲響，圖案旁邊的一塊巨大地磚緩緩向下沉陷，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燈火通明的金屬階梯。
“跟我來。”秦風拔出鑰匙，率先走下階梯。
李默和林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這偽裝做得太好了。
階梯下方，是一個充滿科技感的銀色金屬通道，與上方的破敗景象形成鮮明對比。通道兩側是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壁燈，空氣清新，帶著迴圈係統的輕微嗡鳴。
通道儘頭，是一扇厚重的合金門。秦風再次使用鑰匙和虹膜驗證後，合金門無聲地滑開，露出了裡麵的景象。
這是一個設施齊全的安全屋。麵積不大，但分割槽明確。生活區、通訊區、醫療角、武器架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配備了基礎分析儀器的小型實驗室。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中央的一個圓柱形透明容器，裡麵懸浮著一團不斷變幻形態的、散發著純淨藍光的能量體——這似乎就是之前探測到的穩定能量源。
“歡迎來到阿爾法-7。”秦風關上合金門，啟動了內部的獨立生命維持係統和防禦機製，“這裡是‘秩序之眼’最早建立的幾個安全屋之一，擁有獨立的能源和物資儲備，理論上可以隔絕外部大部分探測。”
林瑤立刻撲向了通訊控製台，雙手飛快地操作起來：“太好了！這裡有硬線備用介麵！讓我試試能不能繞過乾擾聯係上總部！”
李默則鬆了一口氣，癱坐在生活區的簡易床上，感受著安全環境帶來的片刻安寧。他拿出那幾塊已經能量耗儘、變得黯淡無光的【劣質能量電池】，若有所思。
“我們需要製定下一步計劃。”秦風走到物資儲備櫃前，拿出高能壓縮食物和淨水遞給李默，“熵增資本已經注意到了我們，並且展現了強大的追蹤和攻擊能力。阿爾法-7不能久留，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裡。”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回總部嗎？”李默接過食物問道。
秦風搖了搖頭：“總部的位置是最高機密，我們不能冒險在被追蹤的情況下返回。而且……”他頓了頓，看向李默，“你之前在夾縫中感知到的那個求救訊號，以及熵增資本與‘它們’的關聯，表明情況正在急劇變化。我們需要情報，需要瞭解對手，也需要……增強我們的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默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李默感到一陣壓力。增強力量？談何容易。他的能力提升伴隨著巨大的風險和痛苦。
就在這時，林瑤那邊傳來了進展：“老大！聯係上了！通過硬線加密中繼，我接到了總部發來的延遲資訊！”
秦風和李默立刻圍了過去。
控製台螢幕上顯示著一條簡短的資訊：
“致秦風小組：
情況已知。熵增資本活動加劇，與‘裂隙’現象關聯度上升至‘危急’。‘鑰匙’優先順序提升至最高。
新指令：不惜一切代價，確保‘鑰匙’安全，並嘗試啟用‘方舟’協議。
附：方舟協議引導坐標及部分解密金鑰。
——長老會”
資訊末尾，附帶著一組複雜的地理坐標和一段如同亂碼般的字元。
“鑰匙？是指我嗎？”李默指著自己，有些愕然。他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代號？
“方舟協議？”林瑤則是皺起了眉頭，“我在覈心資料庫的絕密層看到過這個名詞，但許可權不足，無法訪問具體內容。聽起來像是個最終保險措施？”
秦風看著螢幕上的資訊，臉色變得極其凝重，甚至比麵對蝕靈獸和飛車黨時更加嚴肅。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鑰匙’，是組織內部對一類特殊覺醒者的代號。並非特指你，李默，而是指所有擁有‘穩定連線並影響兩個世界’潛質的個體。你是目前已知最符合條件的人選。”
他走到房間中央那個散發著藍光的能量體前，伸出手，似乎想觸控，卻又停在了半空。
“而‘方舟協議’……那不是保險措施。”秦風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李默從未聽過的……近乎悲愴的情緒，“那是一個……關於‘文明火種’的計劃。一個在確信現實世界無法避免被‘界限’另一側的存在徹底侵蝕、同化時，保留人類最後延續希望的計劃。”
李默和林瑤都驚呆了。
文明火種？世界毀滅？
這資訊量太過巨大，以至於他們一時無法消化。
“長老會啟動這個協議，意味著他們認為……局勢已經惡化到了臨界點。”秦風轉過身，目光如炬地看著李默，“而‘鑰匙’，是啟動‘方舟’的核心。你的能力，可能是將‘火種’送往安全之地，或者……從毀滅中‘提取’出新生機的唯一希望。”
安全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李默感覺喉嚨發乾，心臟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他隻是一個想用超能力改善生活的普通快遞員，為什麼會突然背負上整個文明存續的重擔？
“坐標指向哪裡？”林瑤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有些乾澀。
秦風操作控製台，將坐標輸入地理係統。螢幕上的地圖快速縮放、定位，最終鎖定了一個區域。
那是一片位於浩瀚大洋深處、遠離所有大陸和常規航線的未知海域。坐標點精確地位於一片被稱為“風暴之眼”的、終年籠罩著雷暴和巨型漩渦的極端危險區域中心。
“那裡……有什麼？”李默問道。
“不知道。”秦風搖了搖頭，“‘方舟’的存在和位置，是組織最高機密。我所知的也僅限於這個名字和它的終極目的。按照協議，隻有當‘鑰匙’抵達坐標點，並使用正確的金鑰，才能引匯出‘方舟’。”
他看向李默，眼神複雜：“現在，選擇權交到了你的手上，李默。是遵循指令，前往坐標，麵對未知的‘方舟’和可能更加危險的旅程；還是選擇另一條路，比如……嘗試與熵增資本接觸，或者徹底隱藏起來？”
秦風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李默的心上。
一邊是責任沉重、前路未卜的“方舟”，關乎整個世界的命運。
另一邊，可能是更加自由（但也可能更受控製）的力量，或者是苟且偷生的隱匿。
他回想起自己獲得能力後的點點滴滴——最初的狂喜，使用掃帚時的得心應手，提取金幣時的微小滿足，製造出混亂金屬時的恐懼，麵對蝕靈獸時的無力，以及在廢土上絕境求生的掙紮……
他也想起了那個被困在夾縫中、發出求救的可憐意識，想起了熵增資本那充滿誘惑和威脅的邀請，想起了秦風一路來的保護和引導。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秦風堅毅而疲憊的臉龐，掃過林瑤充滿擔憂和期待的眼神，最後落在了自己手中那把看似平凡無奇的掃帚上。
這把掃帚，能清理汙穢，能賦予秩序。
而此刻，他所麵對的選擇，又何嘗不是對這個世界未來“秩序”的一種抉擇？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依舊匱乏卻正在緩慢複蘇的精神力，感受著與掃帚之間那奇妙的連線，感受著肩膀上那沉甸甸的、名為“責任”的重量。
幾分鐘的沉默，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
最終，李默抬起頭，眼神中的迷茫和掙紮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我們去坐標點。”他清晰地說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知道‘方舟’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擔起‘鑰匙’的責任。但我知道，如果世界真的麵臨毀滅，躲起來或者投靠那些製造混亂的家夥，絕不是辦法。”
他握緊了手中的掃帚，彷彿從中汲取著力量。
“至少，我想去看看，那最後的‘希望’，到底是什麼樣子。”
秦風看著李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和……如釋重負。他點了點頭：“明白了。那麼，我們休整六小時。補充物資，檢查裝備。六小時後，出發前往‘風暴之眼’。”
林瑤也用力點了點頭，轉身開始在控製台上規劃路線和計算物資需求。
李默走到那個散發著藍光的能量體前，靜靜地看著它。那純淨的藍色光芒，彷彿象征著人類文明在無儘黑暗和混亂中，苦苦堅守的最後一縷微光。
而他，這個曾經的快遞員，如今卻被推到了守護這縷微光的位置上。
前路註定充滿荊棘與危險，但他已做出了選擇。
為了生存，也為了那或許存在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