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遊戲裡的東西帶到現實 第12章 抉擇與回響
純白虛空，絕對寂靜。
方舟那非男非女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鐘聲，在李默的意識中回蕩，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
“抉擇一：啟動‘火種’計劃，剝離當前文明核心資料庫及生物樣本，執行隨機坐標躍遷，尋找適宜世界進行播種。”
“抉擇二：啟動‘涅盤’計劃，釋放方舟儲備能源及規則模板，嘗試對當前世界進行一次大規模‘現實覆蓋’，重塑秩序。警告：此計劃成功率低於73，且可能導致不可預知的規則畸變。”
“請於標準時間三十分鐘內，做出您的選擇。”
三十分鐘。決定一個文明命運的時間，竟然如此短暫。
李默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他隻是一個偶然獲得能力的快遞員，為什麼要把這樣的選擇壓在他的肩上？火種？那意味著拋棄地球，拋棄所有無法被“核心資料庫”記錄的個體、情感、記憶，像丟棄垃圾一樣將整個現實世界留給“混沌”和“它們”。這真的是“希望”嗎？這更像是文明的墓碑！
而涅盤……那渺茫的成功率，那“規則畸變”的警告，聽起來就像是用一個可能更加糟糕的未知，去替換當前的災難。成功率低於73……這和直接宣告失敗有什麼區彆？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滴在緊握的拳頭上，冰涼。
“李默。”秦風的聲音透過內部通訊傳來，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聲音依舊穩定，但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和林瑤，以及‘秩序之眼’剩餘的力量，都會支援你。這是‘鑰匙’的責任，也是……你的權力。”
支援？權力？李默苦笑。他寧願不要這種權力。
“哥們，”林瑤的聲音也插了進來，少了往日的跳脫，多了幾分沙啞和認真，“資料分析顯示，外部‘裂隙’活動指數正在呈指數級攀升。熵增資本……或者說他們背後的東西，動作越來越大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猶豫了。”
沒有時間了……
李默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城市夜晚璀璨卻冰冷的燈火；出租屋裡泡麵的味道；“鐵鏽鎮”飛車黨那瘋狂而麻木的眼神；化工廠裡那扭曲的暗紫色能量；被鎖鏈束縛在夾縫中、發出求救的光團；還有……手中這把看似平凡，卻一次次在絕境中帶來奇跡的掃帚。
這把掃帚，能清理汙穢，賦予秩序。
它所代表的，不是毀滅，不是逃離，而是……修複。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那懸浮在純白虛空中的白色正二十麵體，眼神中之前的迷茫和掙紮如同被風吹散的薄霧，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堅定。
“我選擇……”他的聲音在寂靜的乘員艙內響起，清晰而有力，“啟動‘涅盤’計劃。”
他沒有選擇帶著冰冷的火種逃亡，他選擇留下來，為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賭一把！哪怕成功率再低，哪怕前路再危險！
“確認選擇：啟動‘涅盤’計劃。”方舟的聲音毫無波瀾，“‘鑰匙’請接觸方舟核心，進行許可權繫結與能量引導。”
“暗流”艇前方，那白色正二十麵體的表麵，一塊區域的光芒變得格外柔和，形成了一個可供接觸的平台。
“李默，”秦風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囑托，“小心。方舟的力量遠超你的想象，引導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李默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解開安全固定帶，飄向艇首的艙門。艙門無聲滑開，他一步踏出，懸浮在了那片純白虛空之中。
失重感傳來，但他此刻心無旁騖。他緩緩飄向那個發光的平台，伸出手，按了上去。
就在他手掌接觸平台的瞬間——
轟！！！
無法形容的磅礴資訊流和能量，如同決堤的銀河，瞬間衝入他的意識！那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超越了他理解極限的“存在”本身！他“看”到了無數文明的興衰，無數規則的生滅，無數星辰的誕生與死亡……方舟，它不僅僅是一個工具，它本身就是一個文明的終極結晶，一個承載了無數知識與力量的寶庫！
他的精神力在這股洪流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意識幾乎要被這浩瀚的資訊撐爆、同化！
“堅守本心！記住你是誰！”秦風的聲音如同驚雷，在他即將迷失的邊緣炸響。
我是誰？
我是李默！一個快遞員！一個能用掃帚清理垃圾的覺醒者！
這個看似平凡的自我認知，在此刻成了他意識海洋中唯一的燈塔。他死死守住這一點靈光，拚命地引導著那磅礴的能量，試圖將其納入自己的控製，而不是被其淹沒。
他感覺到自己與方舟之間，建立了一種深層次的、無比緊密的連線。方舟那浩瀚的能量儲備和複雜的規則模板，彷彿成了他肢體的延伸。但同時，他也感受到了那股能量深處蘊含的、近乎冷酷的“秩序”本質——它要進行的“現實覆蓋”，是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格式化與重寫！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嗚——！！！
整個純白虛空猛地一震！一種與方舟純淨白光截然不同的、充滿了混亂與惡意的暗紫色光芒，如同汙血般從虛空的邊緣滲透進來！伴隨著這光芒的，是無數扭曲的、尖嘯的陰影，以及那種熟悉的、令人作嘔的混沌氣息！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混沌規則入侵！方舟外部屏障遭受攻擊！”方舟的警報聲第一次帶上了急促的波動。
“是它們！它們找到這裡了！”林瑤在艇內驚呼，“能量簽名匹配……是熵增資本！他們在強行攻擊方舟！”
透過“暗流”艇的觀測窗，可以看到純白虛空的外圍，不知何時出現了幾艘造型猙獰、覆蓋著生物質般裝甲的黑色艦船！這些艦船不斷發射出暗紫色的能量束，轟擊著方舟的屏障！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些艦船後方，一個巨大的、不穩定的暗紫色旋渦正在緩緩成型，如同一個通往深淵的傷口！
“趙無垠！”秦風看著主螢幕上放大的一艘黑色艦船舷窗後那個帶著淡然微笑的西裝男子，眼神冰冷如刀，“他果然和‘它們’勾結在一起了！”
“不能讓他們乾擾李默！”林瑤焦急地操作著控製台，“‘暗流’艇，武器係統上線！準備接敵！”
然而，沒等“暗流”艇發動攻擊，那個巨大的暗紫色旋渦中，一股更加恐怖、更加龐大的意識，如同蘇醒的古神，轟然降臨！
整個純白虛空都在哀鳴！規則開始變得混亂，白光與紫光瘋狂交織、湮滅！
一個宏大、扭曲、充滿了無儘貪婪和毀滅**的意念，直接碾壓過所有人的意識：
“秩序……的……殘骸……吞噬……”
伴隨著這個意念，無數之前遭遇過的“蝕靈獸”，以及更多形態更加詭異、強大的混沌生物，如同潮水般從漩渦中湧出，撲向方舟和“暗流”艇！
與此同時，李默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他既要維持著與方舟核心的連線，引導那足以重塑世界的磅礴能量，又要抵禦外部混沌規則的侵蝕和那恐怖意唸的精神衝擊！
他的七竅開始滲出鮮血，身體在純淨白光與混亂紫光的拉扯下劇烈顫抖，彷彿隨時會崩解！
“李默！穩住！”秦風駕駛著“暗流”艇，如同暴風雨中的海燕，在混沌生物的圍攻中艱難地穿梭、反擊，能量光束和導彈在純白虛空中炸開一團團混亂的光焰，但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不行！混沌規則在汙染方舟的力場！李默那邊的能量引導變得極其不穩定！”林瑤看著螢幕上瘋狂跳動的資料，聲音帶著絕望，“再這樣下去，不用等涅盤計劃啟動，方舟本身可能就要被混沌同化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李默猛地抬起頭，雙眼之中，左眼綻放著代表方舟的純淨白光，右眼卻彌漫著被混沌侵蝕的暗紫！他承受著雙倍的痛苦和壓力，但眼神卻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他不能失敗！他選擇了涅盤，選擇了為這個世界賭上一切！
他想起了那把掃帚，想起了它所代表的“秩序”的真意——並非冷酷的格式化，而是在混亂中建立平衡，在汙穢中賦予新生！
“方舟！”他用儘全部的精神力，向那浩瀚的意識發出自己的意誌，“聽從我的引導！涅盤，不是覆蓋！是修複！是清理！”
他將自己對“清潔工的掃帚”規則的理解，自己對“秩序”的信念，毫無保留地灌注到與方舟的連線之中！
奇跡發生了！
那原本冰冷、絕對、傾向於“格式化”的方舟能量，似乎受到了他意誌的影響，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磅礴的能量不再試圖強行覆蓋一切，而是變得如同最精細的手術刀，又如同他那把掃帚的鬃毛，開始精準地“掃描”和“鎖定”入侵的混沌規則，以及那些混沌生物！
白光不再僅僅是防禦和淨化，而是化為了無數道細密的光絲，主動纏繞向那些暗紫色的混亂能量和怪物！
滋滋滋——！
如同熱刀切黃油，被白光纏繞的混沌能量迅速消融，那些強大的混沌生物也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一點點消失！
“有效果！”林瑤驚喜地叫道，“李默在改變方舟力量的屬性！他在用方舟的力量……‘清理’混沌！”
秦風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李默不僅在與方舟融合，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重新定義著方舟的力量！
然而，那個從旋渦中降臨的恐怖存在被激怒了！
“螻蟻……安敢……忤逆……”
一隻由純粹混沌能量構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猛地從暗紫色旋渦中探出，攜帶著碾碎星辰的威勢，直接抓向了正在與方舟核心連線的李默！
這一擊，蘊含的規則力量遠超之前所有攻擊的總和！所過之處，純白虛空寸寸碎裂！
“李默！快躲開！”秦風目眥欲裂，駕駛“暗流”艇不顧一切地衝上前，試圖攔截，但艇身的攻擊在那巨掌麵前如同螳臂當車！
李默看著那毀滅的巨掌襲來，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氣息。但他沒有退縮，也無法退縮。他此刻與方舟核心緊密相連，一旦中斷，前功儘棄，方舟很可能立刻被混沌吞噬！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將引導方舟能量的精神連線催動到極致，同時，空著的左手猛地抬起——他不是要防禦，也不是要攻擊，而是……提取！
目標，不是遊戲物品欄裡的任何東西。
目標，是那正在襲來的、由純粹混沌規則構成的巨掌本身！
他要將這毀滅性的混沌能量，當作“汙穢”，強行“提取”並“清理”掉！
這個念頭瘋狂而大膽，幾乎超出了他能力的極限！但他沒有選擇！
“給——我——清——理——掉！！！”
他發出了源自靈魂的咆哮！
嗡——！！！
方舟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李默的精神力與方舟的能量在這一刻完美共鳴，化作一道無形卻無比強大的“秩序”法則，迎向了那隻混沌巨掌！
沒有爆炸，沒有衝擊。
在兩者接觸的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
那隻足以毀滅一切的混沌巨掌，在那道代表了“絕對清理”的秩序法則麵前，如同遇到了剋星，其構成規則開始從最基礎的結構上崩解、消散！就像之前那座廢車山一樣，被無聲無息地抹除！
巨掌後方，那暗紫色的旋渦也受到了波及，發出了痛苦的扭曲和尖嘯，規模明顯縮小了一圈！
“不可能！”黑色艦船上，一直保持淡然微笑的趙無垠第一次露出了驚容，“他怎麼可能直接瓦解‘主上’的規則投影？！”
純白虛空中，李默保持著伸手的姿勢，懸浮在方舟核心前，渾身浴血，但身姿挺拔。他左眼的白光與右眼的紫光依舊在交織，但白光明顯占據了上風。
他緩緩轉過頭，看向那暗紫色的旋渦和熵增資本的艦隊，聲音透過方舟的力量，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存在的意識中：
“這個世界的秩序，由我們來守護。”
“汙穢，終將被清理。”
方舟的光芒，在他身後，如同冉冉升起的、充滿希望的新星。
涅盤，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