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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富二代嗎 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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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首

人們更如驚弓之鳥,瞬間騷動不已。

“那隻!那隻紙鳶掉了!”

“誰家頑童耍彈弓?!”

隻見用金絲雕著“廉”字的錦鯉飄搖而下,召集著四麵八方的人關切前去。

“白老闆!”陶旭低低喚了聲。白豫眼疾手快接過他手裡的線軸,陶旭這會兒腦子轉得倒快,衝他笑了一下,立刻就像得了指令般往人群的方向衝過去了。

白豫四下看了看眾人的注意力沒空放在他身上,都在一麵扯著自己的紙鳶不讓它掉下來,一麵又趕忙去湊熱鬨。

傅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緊張兮兮拄著柺杖往那邊去,無奈腿腳不便,隻能伸手向從他身邊“嗖”一下過去的年輕人虛攔道:“慢點跑”

白豫站在人群的背麵,盯了會兒手頭牽的線連著的那隻在雲間變作一個黑點的鷹,指尖隨便勾了勾,那黑點幾乎也看不見了。

身後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踏過茂盛的野草,目標明確地向他走來。

白豫低頭看向腳底的影子。

鬼鬼祟祟的一隻手伸向他的頭發。

“白”

噠!

影子被這出人意料的動靜生生震懾住了,那隻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這麼愣在原地。

頭上是一個雕花的鞋尖。

裴幾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失笑道:“你真是”

白豫回頭,隻看見金色的餘暉穿透他的發絲,臉上的陰影也因那燦爛的笑容而明媚不已,他回了回神笑道:“做得好。”隨後把線軸輕放在他手裡,“撐得到日落麼?”

“小看我?”

“不敢。”

“你這算徇私麼?”裴幾玩味地笑道。

“不算。”白豫向河岸邊圍起的人牆走去,頭也不回笑道,“算營私。”

他到河邊時,陶旭剛從水裡爬上岸,還假裝嗆了幾口水,程小在一旁不走心地給他拍著背。

錦鯉卻在李思年的手中。白豫瞥了一眼,那魚尾巴上果然係上了一個布袋。

李思年好奇地取下。

“三月初三進賬銀錢一千五百兩存入城西府中。”李思年捏著裡麵打濕的布條皺了皺眉,尚有耐心地問身邊冒汗的章信,“章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圍觀的眾人一聽,紛紛小聲議論開了。

章信還算沉得住氣,一口咬定:“大人,絕無此事!定是有小人誣陷!”

“你這是不承認紙上所說的?”

“是。”

李思年輕哼一聲,把布條丟給他,厲聲道:“那這官印,你作何解釋!”

嚇得章信一個激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腳邊。

“冤枉啊大人,方纔白公子給我時便沒有”章信說話間看了一眼微微笑著的白豫,後背一涼,“白豫!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我才冤枉啊大人,蒼天有眼,我哪來的膽子拿官府的官印哪。”白豫皺起眉頗為委屈地道。

他心說我沒膽偷,有人膽子大得很。

旁觀的眾人見白老闆被如此“誣陷”,也不樂意了,紛紛為他抱不平。

白豫心安理得地轉向李思年,道:“大人有所不知,一直以來洛京都流傳著一個民間故事。”

傳說在五百多年前,洛京還是一個水下之城,由一位水神掌管,專把不義之人拉入水中作河床,後來因此喪命的人越來越多,河床漸高,河水也漸漸褪去。正是有水神大人守護,洛京才一路風調雨順,有瞭如今這副風貌。

“莫非是水神大人再顯靈了?”周圍有人小聲道。

章信吞了吞唾沫:“裝、裝神弄鬼!”

“章大人慎言。您既征收香火錢,又豈會不知那香火供奉的是哪尊神?就不怕衝撞了水神大人麼?”

“征收香火錢?”李思年擰著眉,轉向白豫道,“此話何意?”

白豫還不及解釋,不知是誰說了聲:“三月初三,不就是那天說什麼地方火災”

百姓就炸開了鍋。

“不是說捐了嗎?怎麼倒入了他的錢袋!”

白豫道:“是真是假,求大人明察。”

李思年聽著身邊的隻言片語,也已瞭解了個大概,他居高臨下俯視著百口莫辯的章信,不高不低地道:“章大人,若你是被冤枉的,我定會還你一個清白。”

傅黎找準時機疏散人群:“大家都請散了罷!夕陽西下,隻剩半刻鐘便可揭曉本次紙鳶節的魁首!”

人潮慢慢褪去,白豫朝裴幾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紙鳶仍遙遙領先。

很有天賦嘛。

似是察覺到什麼,裴幾突然回頭跟他對視上,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卻被一個身形擋住了。

“白公子是故意的吧。”白豫覺得李思年笑裡藏刀,像隻狐貍。

“正是。”白豫也笑道,“有勞大人。”

“白公子這樣的性子,倒當真挺適合做官的。”李思年笑著走掉了。

不知道幾個意思。

白豫再看裴幾時,那人隻留了個後腦勺給他。

半刻鐘轉瞬,魁首毫無疑問是那隻鷹,隻是不知道那鷹的主人又被什麼事絆住了,再一次沒打招呼就一聲不吭消失了好多天。



章信平日太過猖獗,根本經不住查,這李思年隨便一翻,就把他家底翻了個底朝天,財產全部沒收上繳,很快就被押到京中去了。

過幾天大概就會有新官上任了。

白豫盯著瓶子裡的神仙草發呆。

跟書裡描述的一模一樣,不知功效是不是也像說的那樣神奇。

“白老闆,”消失的人再一次出現,短短幾天卻恍若隔世,“這是我的獎品嗎?”

白豫直了直身子,把東西遞給他:“嗯,神仙草。”

裴幾拿起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又推還給他:“送給醫館吧。我沒災沒病的,給我也是浪費。”

“你真不要?”

裴幾笑道:“讓白老闆費心給我放水了。”

白豫搖搖頭,把瓶子收好,一時無話。

但裴幾沒有要走的樣子。

“你”

“那天京中來的那個官兒跟你說什麼呢。”裴幾摳著指甲,隨口道。

白豫愣了會兒,纔想起來他說的是那個時候。

“對了,那天你要說什麼?”

“忘了。他到底跟你說什麼啊,說這麼老半天。”裴幾皺起眉看他。

白豫勾了勾唇,心道哪有老半天,分明就說了兩句話而已。他一本正經道:“他叫我不要幫你作弊。”

“哈?你跟他很熟還是我跟他很熟?關他屁事。”裴幾拖了把椅子來坐下,翹起二郎腿道,“那你怎麼答的?”

“我說,”白豫稍作思索了一下,笑道,“我樂意~”

裴幾笑開了:“你真是膽兒肥的!”

奇奇怪怪的感覺可算消失殆儘,兩人終於有時間好好複盤當日。

“你那個水神的傳說是真的還是假的?”裴幾好奇道。

“假的啊。”白豫笑道,“說給你聽你信麼?”

“”

他真信了。

“那!那他們怎麼不戳穿你?”

“為什麼要戳穿我?”

裴幾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麼個理。

“水神像是真,故事不是信手拈來?不過利用一下罷了。”

“對了,”裴幾一拍腦門兒,扯開外衣摸索了一番,“差點兒又忘記了,近兩年的賬目,還有貨單。再早點的還要段時間。”他把厚厚一疊紙拍在白豫麵前。

白豫翻了兩下,拉開抽屜給他抽了一遝銀票:“有勞。”

裴幾笑嘻嘻收下。

沒幾日便是清明,從夜裡就開始下起了小雨。

宋知遠早撐著傘在白豫家門前等了。

“白兄,早啊?”他舉了舉手上提的花籃,香氣馥鬱。

白豫溫和地笑道:“宋兄有心了。”他隨手拿了瓶酒,又看了眼角落裡擱著的白色羅傘,猶豫一瞬帶上了,“走吧。”

“你這傘”宋知遠看了半天,斟酌了下用詞,“倒是特彆。”

白豫笑笑沒接話。

上個月纔去過,這次又帶著個旁人,白豫隻沉默著把酒澆在墳前,聽宋知遠說一些久遠的往事,像是漂浮在空中,站不住腳。

“白兄你怎麼了?”宋知遠察覺身邊站著那人身形晃了一下,趕緊扶住他手臂。

“無事,昨夜沒睡安穩,有些體力不支。”白豫揉了揉山根。昨天那疊賬目翻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擡起頭想休息一下就看見天亮了。

日子實在走得太快,追都追不上。

“那我們下山吧!你也快去休息休息。”宋知遠沒敢鬆開手。

下山的路不好走,地麵濕滑,腳底飄忽,要分出更多精力在走路這件事上,白豫恨不能直接閉著眼睛跳下去。

快到山腳時坡度沒那麼陡了,白豫拍拍宋知許緊抓的手:“宋兄,不必攙扶了。”

宋知許沒聽他的,皺著眉擔憂地道:“白兄,你這”

“白豫!”

裴幾等在山腳下,頭發被雨水打濕而捲曲。白豫看見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一瞬就消失了。

“怎麼不打傘?”白豫問道。

裴幾不答,陰沉著臉兩步兩步跨著石階走到他們麵前,一把從宋知遠抓著的位置拉過白豫的手臂,眼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宋知遠,話卻是對白豫說的:“你怎麼了?”

白豫不動聲色地挪了下傘,剛好能遮住兩個人,他道:“先下山吧。”

裴幾奪過他手裡的傘,又換了隻手扶他,從中間把兩人隔開。

三人氣氛尷尬地一路行到陳家當鋪。程小正一邊翻書一邊瞌睡一邊看家,看見白豫那憔悴的麵容瞌睡都跑乾淨了。

“豫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

裴幾扶白豫坐下,衝程小道:“去給你哥倒碗熱水。”

“好!”

宋知遠在一旁關切道:“白兄還是去看看大夫吧”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幾無情打斷:“當然要去看大夫,不過就不勞您費心了!請回吧,我們還有要事相商。”

宋知遠還要說什麼,白豫一聽“要事”,便搶道:“宋兄,小小從今日起就拜托給你了。”

程小正好端了熱水出來,聽到此,把碗往櫃子上一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宋先生好。”

宋知遠見狀,點點頭:“齎裝都收拾好了麼?”

“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嗎?”程小擔憂地看了看白豫。

“嗯,走吧。”宋知遠笑道,“這位公子會照料的。”

“那豫哥,你要好好保重。”

道過彆後,程小便跟著宋知遠離開了,一步三回頭,白豫擡手揮了揮。宋知遠也回頭,多看了一眼。

又被裴幾擋住了。他聳了聳肩衝他笑笑,安慰地拍拍程小的背:“彆看了,又不是再也見不著。”

“笑個屁。”裴幾翻了個白眼。

白豫目送他倆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戲謔地笑道:“你這是生哪門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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